妙荔看着还在冒着白气的包子说不出话来,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见她表情怪异,只抱着包袱没有伸手拿包子的意思,陆广白连忙说:“你是不是害怕有毒,真的没有毒。”
陆广白说着自己掰了一大包子塞在嘴里。
妙荔看着他满眼的热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愣愣的接过包子,小小的咬了一口,“多谢。”
妙荔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昨天走了几个时辰才走到这里,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跑个来回。“你去哪里买的?”
“京城啊!”
妙荔很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广白不在意的说:“我跑得快,这速度还好吧。其实应该还能快一点的。现在城门都封了说是长公主在找谁,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长公主在找人,不可能是在找她吧。
妙荔心虚的问:“长公主在找谁?”
“不太清楚,好像是个姑娘。四处都有兵丁拿着画像在看人,那姑娘还挺好看的。跟你……”陆广白又细细的看了几眼妙荔,“跟你长得还挺像,不对,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妙荔尴尬的笑了一下,咬着包子说:“不可能吧,我不认识什么长公主,应该就是长得像而已。”
这个反应,陆广白心中已经明了了。
陆广白没多问,只是催她快点吃了,“姑娘吃了我们就赶路,据说找到了那个姑娘赏银一万两,姑娘莫被人认错了抓了回去。”
妙荔听他的话小口的咬着包子,长公主好像真的很在意她。她当时应该和长公主道了别再走的,可是和长公主到了别她应该就走不了了。
已经离开了,她现在不想回去,她不想再和周述宣见面。
妙荔几口吃下包子,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说:“我们走吧。”
对,她说的就是我们。
她一个女子赶路太危险了,目前为止,陆广白虽然表现很怪异,却没有对她做什么于理不合的事。她需要可以保护她的人,陆广白现在就是最好的人选。
陆广白欢喜的说:“等一下,我拿上我的东西。”
陆广白去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妙荔看到他那两大包东西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这都是什么?”
陆广白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两个包袱,很神气的说:“都是我买的书,我日后要考状元。”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书吧,不过交情尚浅,妙荔不好多说。她不知道该该去哪里,那就先和他同行一段再说。
公主府,长公主真的很担心她。她一个人在外面,又不会武功,还长着那样一张脸,很有可能会被坏人盯上。
一夜的功夫,长公主找遍了城中的客栈酒楼,死活找不到人,看来她真的出城了。
长公主又急又气,这丫头,跟她说了多少次了,还把自己当成外人的。长公主现在恨不得杀到秦王府把周述宣弄死就算了。
秦王府,周述宣睁开眼睛,一夜无眠。他有些后悔了,他现在也很担心妙荔的安危,当时应该派人跟着的,保护她安定下来再说。现在再说这些为时已晚了。
心里想着事情,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坐起来。腿伸到床边,弯腰穿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异常。
这些是他自己完成的?
周述宣不敢相信的回想,确实是他自己,他的腿能动了!
周述宣试着伸了一下腿,能够伸出去。屏住了呼吸,扶着床一点点站起来。能够用上力,他站起来了。慢慢的松开手,没了外力的扶持腿无法支撑起身子,一头朝前面栽了过去。还好魏海进来叫他起床,风一样跑过了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栽在地上。
魏海刚才看见他自己下床了就惊喜万分,现在扶稳了他后又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周述宣借着他的力成功的迈出了步子。
走了两三步的样子,魏海喜的声音发抖,“王爷,你站起来了!”
周述宣一样欢喜,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的说:“扶我回去。”
魏海听话的把他扶到床上坐好,突然想起了什么,慌里慌张的说:“王爷,你等一等。”
魏海跑出去又迅速的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拐杖。
周述宣看到拐杖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说:“你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本王能站起来。”
魏海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把拐杖递过去,道:“不是奴才,是妙荔姑娘。”
第115章 寡妇()
周述宣接过拐杖,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不是常见的纹路,好像是只弯着脖子的仙鹤。上好的红木已被磨得透亮,看得出来做的人花了很多心思。
绣花缝衣服的手艺不好,做木匠活的手艺倒是一绝,不知道她父母本来打算要把她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周述宣撑着拐杖站起来,高度也刚刚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或者说本来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人已经走了,他后悔也没用,难受也没用,反正都是他自作自受。长公主骂的没错,他或许就是一个懦夫。
周述宣撑着拐杖往前走,魏海在一边小心的护着他。
魏海看他对这个拐杖还挺满意的,于是又说:“王爷,其实不止这个,还有别的东西。姑娘还给王爷重新设计了一个轮椅,已经画好了图纸,她说再改改就交给外边的工匠做。”
周述宣沉默着不说话。
魏海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情他也做错了,他当时应该劝上一劝的,而不是冷眼旁观。
周述宣像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转身吩咐,“去叫张郎中过来。”
魏海便不再多说,不知道周述宣现在心中是什么状态。他家王爷一向善于掩盖情绪,不过想来心中应该也不会很好受。
毕竟周述宣才是感情中的主动者。
张郎中过来给周述宣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腿说:“王爷的腿确实好转了,应该是得益于泡脚与每天的疏通经脉,再坚持几日应该效果会更好。”
“那手法你会吗?”
妙荔现在走了,他的腿还是需要治疗。
“小人会。”本来就是他教妙荔的。
周述宣语气平常的下命令,“那你每日过来。”
“小人领命。”
本来腿能够活动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周述宣现在并没有多开心,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靠在圈椅之中,手中把玩着那根拐杖。
想起妙荔在燕山给他修轮椅,弄了一身的伤。回到王府做这些东西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芊芊玉手用来做这些东西,太浪费了。
魏海在旁边好一阵工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王爷,还是先用早膳吧。待会儿吏部的张大人还要过来。”
他现在哪有心思处理这些公事,那个女人明明已经走了,却还是无时不刻的出现在他生活中。
拐杖是她做的,药方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日日坚持为他按腿。
他并不后悔自己让她走,他只是有一点点说不出的难受。
好半天才抬头回了魏海一句和早膳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你不是说她还做的有别的东西吗?带我去看看。”
魏海刚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魏海只得扶着他坐上轮椅,推着他走到妙荔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里。地上摆了一地的木料碎屑,旁边还放着各种木匠工具,桌上是一张盖着一张的图纸,这里也隐约看得出以前住过一个姑娘。
周述宣拿起桌上的图纸,翻看了几页又默默的放回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些事情,他之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魏海眼尖的看见图纸下面压着别的东西,伸手抽出来,是一张银票,银票边上还搁着几块散碎银子。
“王爷?”
周述宣也往桌上看了过去,心中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给的钱,她居然一分都没有拿走。
周述宣不过淡淡的扫了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
魏海越来越后悔,脑袋里突然想起那晚妙荔说的话。猛的拍了一下脑袋,“王爷,奴才该死,奴才有桩大事忘了告诉王爷。”
周述宣抬眸望着他。
“王爷上次和姑娘吵架,奴才大胆在姑娘面前说让姑娘想想王爷对姑娘如何。后来王爷被刺杀那日,姑娘对奴才说,她想明白了。”
他也想明白了。
那张眼泪蕴含在眼中却有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脸,那句带着颤音的“不是这样的……”,以及走的这般的坚决。
周述宣不敢细想他到底亲手抹杀了什么。
从长公主走了之后,一直藏在心中的担心现在全部汹涌而出。她一个孤身女子,身上又无钱财傍身,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坏人。
周述宣现在悔之晚矣,声音终于不再平淡,带着焦急的说:“让人去马上去找,往益州方向和塞外方向。”
他猜的大致方向没错,可他没有想到妙荔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妙荔跟在陆广白身后,走得气喘吁吁。陆广白现在身上背着两大包书,手里还拎着她的包袱,居然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她身无一物,还要小跑着才勉强不被落下。
“公子,我们能不能歇歇脚?”
妙荔实在走不动了,对着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陆广白听到声音转回头,才发现她已经被自己落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便跑着退回去,扶她在一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可以可以,是我一时不省没有考虑周到,你快坐一坐。”
一看妙荔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肯定受不了他这样赶路,虽然他这还是放慢了速度的。
陆广白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拿起妙荔的水壶,“我去给你弄些水来。”
“多谢公子。”
看他的背影,妙荔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要带上自己这个累赘。两人赶了小半天的路,陆广白表现得无比正常没有逾越的行径,还一路对她关怀备至。
她是命好遇见了什么好人吗?
恐怕不是,事情总有因果的。不可能对她无缘无故的好,陆广白肯定有所图。
图财害命?看着不像,他走路时妙荔能够听到他包裹着沉甸甸的银锭子碰撞的声音,陆广白比她有钱多了。要她这条命?命就更加不值钱了,杀了她陆广白也不一定能落下什么好处。
妙荔就忍不住多想了,难道是因为她的脸?她出了王府走在大街上,就感受到了许多不是很善意的目光,然后才去买了帷帽戴上。
现在赶路,她因为太热就把帽子摘了,陆广白好像有几次也盯着她脸的发呆。
他对自己这么好该不会是……不怪妙荔多想,是她遇到太多第一次见面就说娶她的人。
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鬓边的汗水,这真是一张招祸的脸。
陆广白打水已经回来了,把手中的灌的满满的水壶交给妙荔,“姑娘凑合着喝一些,但进了城我们再雇一辆马车。”
陆广白自己出门向来都不坐马车的,马车还没有他走得快,可是妙荔就不一样了,鞋弓袜小路难行。
妙荔连连摆手,客气的说:“不用了,多谢公子照顾,等进了城就不麻烦公子了。”
“姑娘的意思是……”
妙荔开始胡说了,“我是出来投亲,所以……等再进了城,我就雇个马车自己走。”
分辨人有没有撒谎对陆广白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她略带躲闪的眼神显示着她此时的心虚。便问:“你投什么亲?”
妙荔胡编乱遭,“我其实不是什么姑娘了,我是个……寡妇,相公死了,婆家人待我不好,所以我逃了出来要去投亲。”
陆广白抬头看着她,细细的分辨她说的话,眼角眉梢确实不似少女。头发却没有挽起,好像梳着大户人家婢女的发式。加上早上的那张画像,陆广白猜不透她所有底细,却可以肯定她在说谎了。
大概是在害怕自己会害她,所以才编出这个借口。他可以理解,毕竟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外面,有些防备心是正常的。
陆广白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抓姑娘回去交给长公主,领了一万两的赏银。”
“你说什么?!”
陆广白笑了一下说:“我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吓一下你而已。我对你没有什么歹心,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实在不安全,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过去。而且你对我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再骗人了,不然我真的就抓你回去。”
妙荔现在落在人家手里,害怕也晚了。见陆广白也不像是在说谎话诓她,便握着水壶实话实说。
目光落在远方,声音中带着些感伤,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天下之大,无处为家。”
“你父母家人呢?”
“都死了。”
“那你那个所谓的相公……”
妙荔想起周述宣的脸,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他算不得我的相公,可以当做他已经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我根本没有计划过离开后要做什么,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以前一门心思的想离开,想去外面走走,却没有具体的想过应该如何操作。
现在荒郊野外的只有陆广白一个人,她只有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陆广白细细的想了一下,才慎重的开口问:“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着我走?”
“去哪里?”妙荔笑了一下,“说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公子是做什么的。”
看他这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像是私塾里教书的先生。加上他昨晚夜里读《春秋》,妙荔猜他是一个考不中状元又不想教书的先生。
第116章 留下()
陆广白想诚心待她,就没有隐瞒自己底细的打算,“我是一个江湖郎中的徒弟,跟着家师住在招云山上,这次到京城是来买一些药材的。”
这个名头可不小,妙荔之前听说过的,惊讶的问:“招云山?解神医?”
“不对,我家先生姓介,自号必治,那些都是别人误传的。”
这么名字,妙荔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察觉自己失态,然后又掩面而笑。
陆广白疑惑的看着她,问:“姑娘笑什么?”
“尊师不可能是津门人吧?”
“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妙荔又捂着嘴笑个不停,好像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她就可以纵容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开怀大笑便开怀大笑。
陆广白坐在一边,看她笑得差不多了才说:“姑娘可要跟我去找招云山?”
“多谢公子好意,还是不了,我想四处走走。”
她不想麻烦别人,身上还有些碎银子,等她再走几日,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搭个茅草屋,终此一生也就罢了。
她也不想与谁有纠缠,受了陌生男人的好意日后不知道要那什么回报,她恐怕自己报不起。
陆广白顿了一下,好看的东西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无论是人还是物件。既然她没有正经去处,跟着自己对她也没有什么坏处。
陆广白拱手说了一句,“冒犯了,姑娘见谅。”
然后动作迅速的站起来对着妙荔的后颈就是一下,人便晕了过去。陆广白捡起地上的东西,然后把妙荔搭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像风一样跑了起来。
秦王府,天已经黑定了。一整天的功夫,周述宣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靠在椅子上乜呆呆的发愣,这个屋子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妙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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