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她,目光如炬的说:“他是不是我侄子你心中没数吗?”
瑾妃顿了一下,半天才开口,“啊,可说呢?我心中是有数。得亏不是,不然你们就不对了。”瑾妃话一转,又说:“就算他不是你亲侄子,你也不能这样,你还是……这让我……我把你当做……唉。”
瑾妃拿出帕子捂着脸,躲着长公主的目光开始擦眼泪。
长公主自知理亏,她以前和瑾妃的关系甚好,是正儿八经的好朋友。现在瑾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暧昧不清,心中肯定不好受。她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做了就是做了。
长公主坦荡的认错,“都是我的错,这么久是我对不住你。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你要怎样都依你。只有一条,你别牵连到他,恐怕毁了他的前程。”
瑾妃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长公主听她哭心里也不好过,走过去把剑塞到她手中,“你要是真的生气,不如就一剑杀了我。”
瑾妃握着手中的剑看了半天,抬手把剑扔到一边,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抓着长公主的手很动情的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个亲近的小姑。你居然一心想当我的儿媳妇,这份情谊,委实让我感动。”
长公主呆在原地,是她听错了还是怎么,她怎么就理解不了这几句话呢?都是些什么东西?她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
好半天,长公主才理解到一点点,不可思议的问:“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他是跟在你身后长大的,命也是你救的,现在你还要给他生孩子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这些话她怎么又听不懂了,长公主确认了一下,这个人确实是瑾妃,怎么反应不对,应该打她骂她才对。
“青啊!”瑾妃站起来和她面对着面,手贴上她的小腹,“我什么时候能有孙子?是不是现在就有了?”
长公主精神恍惚的推开她,这都哪儿跟哪儿,现在是她接受不了了。
长公主呆呆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不可能有孩子的。”
发乎情,止乎礼,她是糊涂过,却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
“你!”瑾妃捂着自己的心口,做出一副很受伤的状态,“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孙子,你居然什么都不做。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身体正是好的时候,现在不要孩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鬼东西?长公主一句话都听不懂,脑袋嗡嗡作响。
长公主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你不要说话了,让我静一下。”
瑾妃滔滔不绝的说:“别呀,你是不是不喜欢精壮的小伙子?那我让他多吃点肉,长胖一点。或者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青啊,你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生孩子受罪。”
长公主头疼的厉害,指着门口说:“你出去。”
“我不,要不要我传授点生孩子的秘方给你?”
“出去!”
瑾妃依依不舍的往外走,还回头怨恨的看了长公主一眼,她只是想要个孙子就这么困难吗?就不能可怜可怜她这个老母亲。站在门口对长公主吼了一声,“我恨你!”
“滚!”
这个疯女人,还说会给她吓傻,结果被她给整懵了,长公主坐下半天想不过。
齐王守在不远的地方,最后只听见瑾妃那句“我恨你”,又看见瑾妃一边抹眼泪一边快步走了,自己不敢上前搭话。等了一会儿,见长公主一直没有出来,心中担心等不了了,迈步往回走。
只见长公主垂头呆呆的坐在书案后,地上还扔着一把剑。齐王两步当做一步,走到她面前,却张不开嘴说话。
长公主闻到酒味就知道他来了,他三杯黄汤下肚做出这些疯癫事,惹得她头疼不已。
瑾妃不反对他们又怎么?不是亲姑侄又怎样?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他可以平安富贵的过一生,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何必为了她自毁前程。
想他刚才应该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长公主趁机说:“你母妃已然疯了,你不要再做惹她伤心的事。早日要个孩子,宽一宽她的心。”
“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我往外面推吗?”
长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脸,难得的轻声细语,“年纪大了,我得顾全自己的脸面。我这一生本可以流芳千古,不想遗臭万年。你放过我好不好?”
齐王蹲在椅子边,握着她的手说:“不好,我办不到。”
长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努力办,我相信你。你学什么都很快,学会忘记也很容易的。”
不容易,他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没有一次成功。
就如泛滥的洪水,越堵越猖狂。
他从二十出头一直尝试到三十多岁,近十年的时光,明明知道不该,却没办法放手。时日久远,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只剩日益深厚的感情。
“我学不会,这一辈子都学不会。”齐王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无人能够撼动。”
长公主抬头忍了忍自己的眼泪,该死,怎么每到应该心硬的时候她就想哭?
“那你总得顾及别的,你母妃,还有齐王妃,还有天下所有人的眼光。”长公主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呼了一口气,“不说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的。”
怪只怪他生在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是这样的结果。
齐王缓缓站起来,看着她干脆决绝的背影。这样的背影他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害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放手的,绝对不可能。他宁愿舍弃一切,只要能够得到她。
周述宣帐中,气氛也好不到哪里。他本来是喜气洋洋的回来的,长公主和瑾妃走了之后就只剩冷气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能抓住一点东西,却看不清事情的全貌,心中像猫抓一样难受。
都睡在床上了,周述宣都忍不住问帮他掖被子的妙荔,“你知道长公主和瑾妃为什么过来吗?”
妙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很自然的说:“奴婢不知道,大概是顺路过来的。营地中大家都挨得近,串门什么的都很方便。”
妙荔真不知道她们今天为什么过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这勉强算个答案,反正他想不出更合理的了。
“就当这样吧,你也早点睡,明日我带你去见定国公。”
“定国公?为什么要带奴婢去?”
提到这事周述宣心情好了一些,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他已经和定国公商量好了,让定国公认她做干女儿。到时从定国公府出嫁,风风光光的嫁到王府。身份也够了,而且不会再有人议论她的过去。
一切都准备的很完美,只要他求到皇上的圣旨,就能按计划行事了。
天亮,妙荔不想惹他不开心,能答应的尽量都答应。要去见定国公就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收拾好了,又去给魏海搭手伺候周述宣起床。周述宣今日打扮的好像很隆重,以前要进宫见皇上也不过如此了。
妙荔还没找机会问他如此隆重的原因,皇上身边又来人了。
这一天天的,比鬼催命还厉害。
周述宣本来都要出门了,现在不得已要等她回来才能做打算。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后妃都没有这么频繁。
后妃?周述宣晃了晃头,赶走不该有的想法。可如果不是为了后妃,什么事情值得瑾妃出面。也不对,如果真的有什么风声,长公主也该透露给他一些。
周述宣翻来覆去的想这几天的事情,始终想不头绪。
皇上帐中,叫她过来还是老问题。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妙荔给的也是一样的答复,“奴婢还需要时间。”
“你是不是想拖时间,恐怕到朕闭眼之日你还是这句话吧。你别把朕当傻子糊弄。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如果回京之时你还考虑不好。朕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了,你就等着做皇后吧。”
“皇上……”
“这不是和你商量,出去吧。”
多说无意,妙荔站起来往外走,她大概只能活这几天了。
帐外,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跑过来,抓出躲在草丛后面的人。“十殿下,奴才可找着你了。奴才一转眼就不见人,差点把奴才吓死。快回去吧,娘娘那里也在找人。”
十皇子躲开他的手,像个泥鳅跑了好远,嘴上嚷嚷着,“我不回去,我要去找三哥。你不许跟着我,误了爷的正事有你好瞧的。”
第82章 就是母后了()
妙荔从皇上帐中出来,极目远眺,入眼一片碧绿,春意盎然。
心知自己大概过不完这个蕴含无数生机的春天了,想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他们会和她同生共死。可叹昨日他们侥幸活下来,明日却不知为何而死。
妙荔身上还带着从太医那里要来的药,还是回京再说。她再去看一看父亲母亲,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再也不能在坟前祭酒三杯了,她孟家一门真的要完了。
不过她不后悔,死生无谓,至少她没有违背父亲的教诲。孟家的孩子,都是站得端正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地处郊外,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花香,一切都格外的美好。不用考虑以后的日子,过好今天就好。
临死之前,妙荔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妙荔正在自我劝慰,突然眼前走过很奇怪的三个人。
长公主打着哈欠走在前面,应该是刚刚检查完巡防回去。后面跟着的是,齐王。再后面的应该是……瑾妃。
三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却步履一致的往前走,比出操还要整齐。
长公主早就知道自己后面跟了两个人,不想搭理他们而已。不过这样在营地里晃荡,影响很不好。
远远的看着妙荔站在皇上帐前不远的地方,就知道她又是见了皇上才出来。虽然她自己现在也过得一团乱麻,可她还是不能放着妙荔不管。
从心底里来说,她对孟家还是很愧疚。有她一日,便要保妙荔一日平安。
长公主没有任何征兆的拐了弯,往妙荔那边走过去。
刚才还在看热闹,现在人已到了眼前。
“奴婢给长公主殿下……齐王殿下……瑾妃娘娘请安。”
已经到一起了,再假装没有看到就不合适。长公主转回去微微一笑,“娘娘,王爷,早啊,两位闲着没事出来溜达。”
妙荔作为一个局外人,发现长公主的态度不太对,好像很疏离。长公主和齐王的关系不用说,和瑾妃娘娘也应该很好,昨日两个人当着她还咬耳朵来着。
齐王看着她不说话,瑾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呀,今日天气晴和。”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看着妙荔说:“本宫想和她说些话,两位能回避一下吗?”
后面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走开了一些。
其实长公主要说的话他们听了也没关系,长公主现在刻意的想和他们拉开距离。
等人走远了,长公主保持着正常距离,略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问:“皇上又找你了?”
妙荔苦笑,点了点头。“给了奴婢最后期限。”
“你莫要害怕,切不可冲动行事,万事都有我在。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现在不方便和你透露,你放心就好。”
每次长公主这么说话妙荔都想哭,她一个小小的罪臣之女,何其有幸能得到长公主这么多照拂。
妙荔声音中带着哭腔,“殿下待奴婢天高地厚之恩,奴婢无以为报。”
“别哭,我不求你回报。看着你好好活着,我心中会好受很多。”
这是她唯一能够弥补孟家的方法了。
长公主又嘱咐了几句,“外面说话不方便,你先回去。记住了,不要乱做决定。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也要事先知会我。”
她是真害怕妙荔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妙荔“临死不从”四个字的真诚。
妙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不敢开口说话,害怕自己哭出声。
看着她离开,长公主才略放了一点心。可是解决了一个麻烦,还有两个麻烦。
长公主不得已回头,一时半会和他们断干净不容易。数十载的情分不说,他们昨天还商量好了要做一桩大事。
“娘娘,王爷,找本宫何事?”
她要这个态度,瑾妃也不嘻嘻哈哈的,如她一般正经的说:“昨日妾身好像有话没有和殿下说清楚。”
长公主又把目光落在齐王身上,“王爷呢?”
“我……”看她眼底重重的黑青,齐王不忍心现在去打扰她休息,现在又瑾妃在,话也说不明白,“我没事,我先走了。”
齐王失魂落魄的离开,男儿生来志气高,为着一个情字,他便落魄到如此。
长公主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甚至没有多看齐王一眼,转身就走。
瑾妃今天没带人出来,就是想把话和长公主说开了,追上去小声在长公主耳边说,“他昨晚把所有事情都和我说了,桩桩件件都说的清楚,足见对你的情深。”
“所以呢?”
“所以,你就不能……”瑾妃也知道一点点分寸,想了下说,“和他好好相处吗?”
已经进了帐篷,长公主说话就没有那么客气。
“你脑子进水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瑾妃不在意她的话,还是苦口劝着,“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之前问过齐王妃,他没有碰过王府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你守身如玉,你真的没有一点感动吗?”
“我……我感动个什么?我作为个长辈看着他子嗣不兴只可能心痛。”
嘴上说的是一回事,长公主心中还真有一丝波动。
见她不为所动,瑾妃也没耐心了,咬牙说:“放屁的长辈,你才比他大了几岁?”
长公主回头瞪着她,“你今天是不是要撕破了脸皮说话?”
“别说撕破脸皮了,就算所有皮都撕破了我也不怕你。昨天听到他的话,我都忍不住掉眼泪。你居然这么绝情!”
长公主懒得理她,“你有病!”
“我不管,你又不是他姑姑,没事的。”
“他知道我不是他姑姑吗?”还不是在不该发生的情况下发生的。
瑾妃被问住了,怔了一下站起来往外走,信誓旦旦的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还让他少了些心理负担。”
长公主伸手拽住她,“你想死还是嫌活得太久!”
“这么多年了,说说又何妨,反正老家伙也要死了。”说到这里瑾妃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帮你做事了。”
长公主甩开她的手,“你爱做不做,我又不是没人可用。”
“那我还要去检举揭发你,弑君的罪名不知你担不担得起?”
“你少要挟我,你马上就去告状,去!”说着,长公主就真的把瑾妃往外推。
吵架不行,就来软的,“青儿,你就当可怜我吧,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委屈一下,当是公主下嫁了。”
“你甭在这跟我胡沁,姑姑嫁给侄子算什么下嫁,你以为他是刘子业。我看你的脑子都叫狗吃了,嫁过来这么多年还像未开化。”
这个疯女人,就算是疼孩子也不至于说出那些话。
居然说她没开化,瑾妃指着长公主喊,“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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