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谦见她要走，伸手拖住她的手臂，道：“赵菁菁，之前是我跟你结怨，看在我哥的份上，今儿消停行不行？”
“不行……”手里抱着小凛，赵菁菁明显占着上风，一点儿不松口。虽然小凛挣扎，赵菁菁却死死抱住他不松手，也不让徐言谦碰着。
“你家唐先生业绩不错人脉也广，要给他苦头吃，你觉得我行不行？”徐言谦看见小凛跟他妈妈撕扯憋红了小脸，决定下猛药。
赵菁菁要嘴硬，徐言谦抢在她前头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小凛要去爱弥儿上幼儿园的，但我知道你一定在你同事面前炫耀了。赵菁菁，我既然能送小凛去，也能让他不去……”
“你……”赵菁菁被徐言谦抢白这两句，心中顾忌不少。
特别是幼儿园的事情，他们心血管科的尹梅岭假惺惺的跑来报喜，说一准备离婚小凛就要读爱弥儿这样的贵族幼儿园，换做是她离婚协议书签十遍都愿意换。自己当时咬牙切齿说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的命，等小凛在爱弥儿上幼儿园了尹姐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接孩子顺便见识一下啊……这可是当着他们妇产科全部医生护士的面儿说的话，她可不想成为全科室的笑柄，要知道她一直都是全科室最招人羡慕的那个。
“小凛乖，让妈妈抱，妈妈想小凛了啊。”徐言谦也不抢小凛，拍拍小凛的手，这样说。
“……”轮到赵菁菁无话可说，只得抱着小凛踩着高跟鞋进包间，徐言谦便跟着进去。现在看来赵菁菁今儿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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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看看小师兄那边……”
江老师问徐言一去哪儿，徐言一顿了一下还是说了老实话。
“你还是别去了，你去了反而乱。”刚到的王磅听他们说了这事儿，挺诚恳的说自己的意见。
“言一，我跟你去……”李意蹦起来，“越小七走……”还嫌不够热闹，搭上越子规，这也是一个挺有兴趣的家伙。
徐言一见势不妙，想起小师兄的交代，赶紧坐下，“我觉得王磅说得对，菁菁看见我就一肚子火，还是不去捣乱了……交给小师兄吧！”
“徐言一，你这没胆量的怂货……”李意喀拉一声儿咬碎了嘴里的糖块儿后才说这话。
“……呵呵呵……”徐言一笑说：“李阿姨你的心意我们先领啦……”
江老师剥开果子喂李意，“你今天休息，不要太劳师动众为好。”
李意嚼果子，指指徐言一，又指指江奇文，评价他俩说：“一对儿怂货。”
徐言一对此欣然接受，只时不时回头看包间方向，生怕真的又动起手来。
对于赵菁菁的到来，徐言一怎么想都觉得是躲不过的祸。思来想去，赵菁菁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抢孩子。
一开始的时候，菁菁以为小凛呆不了两天就回又哭又闹。她不知道，小凛和小师兄有多合拍。小凛喜欢小师兄不说，小师兄确实很会哄孩子，又把小凛的脾气蓦地透透的，就算骂了小凛，小凛也会可怜兮兮的叫小叔抱抱。再加上什么李意、越子规之类的家伙，和孩子疯耍起来没个大人样儿，小凛这个小人来疯哪儿还会记得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他的妈，早就乐不思蜀了。
这几天的母子分别对于赵菁菁来说也很难熬，能理解，她想孩子了。可是，她今天这个时候来带孩子，居心叵测的十分明显。
徐言一想到这些，对他这位前妻终于有些许的了解了。
坐在这里心中越来越忐忑，趁着大家伙都在笑话文知秋在学校和一女家长打架的事儿，徐言一悄悄溜出来，朝包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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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照例放了一桌机麻，盆地这边好麻将，全国人民都知道。毕竟三岁的娃娃，好歹三十斤是有的，赵菁菁抱了这么久，也有些累。看见麻将桌子，就说：“小凛我们来打麻将……”顺手将小凛放到麻将桌上。
这话听得徐言谦直皱眉头，点点的孩子好的不教……顿觉这女的除了脸当真的一无是处。
“徐言谦，端杯水来喝可以吧？这么没眼力吗？”赵菁菁现在虽然答应不闹，可总咽不下上几次受的气，变着方儿要顺一顺心中的气儿。
徐言谦也是知道赵菁菁的心思，端茶倒水未有不可，担心的却是自己前脚走，后脚赵菁菁抱着孩子开溜。小寿星今日还没正式过生日就被带走了，岂不是太糟糕了。
“呵呵呵……去啊，徐言谦，刚不是还叫嫂子么？怎么叫你端杯水都不愿意，还是你们徐家的待客之道就是一杯水都没有喝的？”
“嫂子要喝什么？”徐言谦到门边，拉开门又回头来问。
“你给什么我就喝什么，下了毒的我都喝。我们这种人就是太善良了，任人欺任人打骂的啊……”
徐言谦管他说些什么有得没有的，看见茶坊小妹端着茶水正好经过，端一杯进来。送到赵菁菁面前，那赵菁菁接过茶杯，手腕故意翻转，便把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向徐言谦。
徐言谦伸手挡了大半，没烫着脸，倒是一只右手顿时就红了。
“小谦……”刚推开门的徐言一，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赵菁菁拿开水泼小师兄。冲过去看徐言谦，见那手发红，小师兄面上表情难过，徐言一回过头去，异常生气的表情，朝赵菁菁厉声喊道：“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赵菁菁懵了，在她记忆里徐言一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自己。“……呵，徐言一，你长本事了，你敢吼老娘……”赵菁菁将就手里的茶杯向徐言一砸过来。
徐言一这一时担心小师兄手上的烫伤，赵菁菁打过来，手上也没留分寸，一挡一推，赵菁菁还是纠缠不休，嘴里说的话也越发难听，徐言一心中腾的冲起一股火气来，手上不受控制一个巴掌甩过去，响亮的打在赵菁菁脸上，“赵菁菁，你够啦！”
一时包间里毫无声响，接着小凛哇哇哭起来。
“小凛不哭，小叔抱……”徐言谦看到小凛吓哭，过去忍着痛把孩子抱起，心思一转抱着孩子就跨出房间来。
“你居然打我……”赵菁菁一说话眼泪就跟着往下掉，“徐言一，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你居然为了徐言谦打我……”
徐言一这时候看见赵菁菁脸上的红痕过于明显，方才晓得自己的力道没了准头，“菁菁……”
“我今天一定要带小凛走。”赵菁菁起身向门外冲去，豁出去了，你徐家要怎么样吧！
第十四回
“小叔……”小凛摸他的脸，“爸爸和妈妈打架……”
“他们不乖，小叔批评他们，小凛……”徐言谦环顾茶坊的大厅，还是交给李意他们最放心了，“……小凛去跟李意‘阿姨’玩好不好？”
江奇文和于获最先发觉不对劲儿，两人同时起身向这边来，跟着李意他们几个也起身了，眼看着乌拉拉一片人就要过来。
徐言谦看看周围其他人，向着他们这边摇头。文知秋今儿眼睛很利索，一手一个捉紧了李意和越子规，打骂不松手的。
徐言谦看着只于获和江奇文过来，走几步把小凛递给江奇文，江奇文回头招王磅，王胖子赶紧上来抱孩子。三两下，小东西就被转手到李意“阿姨”手里了。孩子过来了，李意和越子规再不激动了。
“闹了？”江老师看他徐言谦脸色猜着了。
“你手怎么了？”于大爷拎起徐言谦的手，“烫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包间门嘭被推开，赵菁菁只露出半边脸，门又关上了。
于获闷笑，“是动手了。”
那包间门又被推开，这回过道对面出个身影来，抬脚把过道上装饰用的柜子一踢，柜子嘎吱一声挡道门边，这回那门没推开。这么干净利落解决问题的人，除了杜雷生先生还会有谁。
“好主意！”于获话多，说了赶紧转身找玩意，却看见江奇文和徐言谦一人一把椅子端过去了，自己只好搬那一人多高的橡皮树。
服务生姑娘看着客人们搬东西，很是疑问，走上来想问两句，杜雷生看人家一眼，小姑娘立刻当自己是路人唰唰唰的走过去了，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不消会儿这包间被彻底封死，任里面的人推得砰砰响，愣是纹丝儿不动。
杜雷生拍拍手上的灰，把手插裤兜里，说：“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对于此江老师点头，于获也称是。
徐言谦撇嘴角点头，他非常明白，他们三个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
“手，去冲凉水。”于获拉徐言谦走，“让他俩在这儿守着，俩阎王，什么小鬼儿都出不来，安心吧……”
徐言谦不动，江老师说：“你哥不会被一女的打死。”
“……呵呵……”徐言谦竟然笑了。
罢了、罢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自己解决比旁人搀和好上一百倍。徐言谦笑是因为想到他那哥哥英雄刚才一句不知道要被收拾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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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却远非徐言谦想的那样。
赵菁菁耍泼要出去，徐言一心中一横死活不让她得逞，两相拉扯之后，徐言一发现包间的们再打不开了，便不再和赵菁菁拉扯，赵菁菁却不消停，指着徐言一大骂不休。
徐言一听着他前妻的叫骂，心中竟然平静无波。
这些骂他的话都是听惯了的，窝囊废啊没本事啊欺负女人啊什么的，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徐言一自打闹离婚以来，第一次这么内心宁静的面对赵菁菁。
这椅子是给打麻将的人久坐准备的，又软又贴合人体，坐着甚是舒服，唯一的缺陷，恐怕是有些矮，这样坐着看赵菁菁骂自己，有点仰视，有点儿压迫感。但这样水平的压迫感算很轻的了，完全能够承受。因为这么几年来，在和赵菁菁的婚姻中，自己一直很有压迫感。
这个认知徐言一产生很久了，他谁都没有告诉，就算雅娜一眼识破他和赵菁菁的婚姻缺陷就在于此，也是矢口否认。
此时此刻，徐言一心中坦率了——他和赵菁菁的婚姻从来都是不圆满的。
雅娜说：你娶得这个婆娘还不如大学时候狂追你的拉拉队长有内涵，再怎么说人家那是一个医学博士，你这个算什么？
自己却说什么来着，徐言一微微闭了闭眼睛，对了，自己是这样说的——浮华的话好对付，肤浅的话看得穿……对啊，当时不是不知道赵菁菁浮华，她言语间的小女人心思都是有目的的，她说别人都说她的手指匀又长适合戴比较复杂花式的大戒指，意思就是你该给他买戒指了。她说不想跟那谁同租房子了，两人合租好麻烦，意思就是我可能会同意和你同居哟。
徐言一记得自己当时全都明白，赵菁菁放什么饵，自己就清醒的咬什么钩。总的说来，自己和赵菁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菁菁需要一个金龟婿老公，自己需要什么？
雅娜说：你爱她哪一点？在你们的婚姻中你能得到什么？
徐言一记得当时自己坦言说的是不知道。
这一刻，徐言一望着赵菁菁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脸蛋，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赵菁菁身上最吸引自己的地方是好看穿，一个肤浅又浮华的女人，还有什么人比这样的女人更容易看穿呢？何况她还有点儿漂亮……
追究自己在意“看得穿”的深层原因，徐言一此时此刻在赵菁菁的叫骂声中，终于将它具体成了语言——因为小谦的心思自己永远看不穿。
“……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就没事儿了？……”
赵菁菁一刻没停，徐言一都替她累得慌。
“菁菁，你跟唐元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徐言一始终想不通，那个叫做唐元的药代究竟是哪一点打动了赵菁菁。
赵菁菁听了这话，蓦地愣住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谈论那就算了。我……真的不是你认为的好丈夫，我……”
赵菁菁看着徐言一，小心翼翼的抹眼角，害怕花了妆，“徐言一，别想拿这件事堵我的嘴，我做了你怎么样吧？我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你有你的追求、你的生活，我想跟你说这里不是美国，这是中国啊，你一定要升职位、评职称的，你不想过好日子，你有老婆孩子……你两袖清风，我们吃喝什么？我可以忍，孩子不行，我赵菁菁的儿子一定要读最好的学校，绝对不可以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我对你最失望的事情就是你从来没有替孩子想过，你去年那个病属是省委机关幼儿园的一把手，人家话都递到嘴边了，你居然……我已经不想说了……徐言一，事到如今我赵菁菁有错，可错的更厉害的是不、思、进、取的你。”
徐言一递给赵菁菁茶坊备好的纸巾，赵菁菁不要，徐言一只好收回手，“什么都可以给你，孩子，真的不行。”
“我不会答应的……”
“菁菁，我知道你是在生气，上次小谦他们在茶坊、还有在家抢孩子这几件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几件事情……怎么说呢，你跟唐元商量过孩子么？或者菁菁你以后的再嫁对象，他们对小凛又是怎样看……如果你能想明白，我们可以不用再纠缠下去……我不想和你对簿公堂。”
“你们串通好的对不对？徐言谦前脚把小凛送进贵族幼儿园，你后脚来给我道歉服软要监护权……徐言一，你就这么狠心对付我？”
“我只是想要孩子，别无所求。”徐言一深吸一口气，看着赵菁菁的眼睛轻轻说这一句。
赵菁菁不说话，撇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徐言一也不再说，捏出电话打给徐言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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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水冰凉，让烫伤的手终于感到舒适。徐言谦看着水流发愣，电话响了，看到是言一的，赶紧接起来。
“把门弄开吧，没事儿了。”
“嗯。”
“大概……”徐言一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看了看笔直站在包间门口等着要出去的赵菁菁才接着说道：“只有打官司了。”
“嗯。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
“那挂了。”
“哦。”
收手机，关水龙头，徐言谦同于获回到包间外，还是那几个人，又一一把东西搬回原处。
门推开，赵菁菁谁也没看，挺直了背离开。众人把目光落到坐着的徐言一身上，徐言一耸耸肩，无奈的说：“我尽力了……”
“没事儿。”半晌徐言谦给他接了一句，又说：“差不多开席了，走吧哥……”
徐言一起身，跟在大家后面，看见小师兄的手，想关切，被徐言谦挣脱开，小声说他别那么大惊小怪，徐言一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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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饭吃过正式散了，才敢把今天的事儿说给老爷子听，徐言一自己说的，表态什么的终于做了。老爷子听着没说几句，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心里约莫是高兴的。
把事情交代完了，兄弟两个出门来。走前边的徐言一闷着，不说话，后面的徐言谦看着，也不说话。
徐言一往自己房间晃去，手上一暖，低头，小师兄抓着自己的手。
“跟我走……”
“去哪儿？”
“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对你下手……”
“呵呵呵呵呵……小师兄……”
徐言谦迈到前面，拖着徐言一走。两条手臂绷的直直的，徐言谦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有天下大雪，雪厚的小筒靴能被埋进去，没见识的哥哥踩着雪好玩儿，走三步退两步。眼看着快迟到，是自己拖着哥哥的手硬把他拉到学校，那天牵着的手也是这样，手臂绷的直直的。
“哥……”徐言谦握紧了他的手。
“嗯？！”徐言一那种刚回魂的单音节很明显。
“没什么……”他的脑子里一定满是“为什么就不能解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