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贝只好作罢,一边看,一边和梁宁倾商量到时怎么装饰。
晚上回去,安贝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葛乐按住他,问:“你怎么了?”
安贝凑到他身边,抵着他的手臂说:“我挺喜欢梁宁倾的。”
葛乐没有作答。
安贝继续说:“我觉得他现在不开心。”
葛乐揉他的头,说:“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安贝听他这么说,觉得有内情,凑上去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葛乐叹了一口气,说:“一时半刻说不清,等到事情过了,我再讲给你听。你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安心睡吧。”
安贝眨眨眼,纠结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放弃。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位置很适合亲嘴,就偷了个香,才翻下来睡觉。
葛乐紧皱的眉头因他这一个吻松开了。安贝都察觉出来了,他这个知情人自然也不安心,但是正如他所说,外人不好插手,多想无益。
安贝现在要抓紧时间准备高考,所以不能亲力亲为,自然把布置工作交给安爸。
“就是这样子。”安贝说完自己的想法,笑嘻嘻地问:“安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安爸爸停下笔,笑:“安先生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明天7点前,本公司会将方案交给您过目。”
“安总客气了,贵公司的水平本人一向放心。安总好好休息,您的儿子让您注意身体。”
“承您吉言。”
安贝掐掉手机,趴在床上享受葛乐牌spa服务。“上去一点。”
“这里?”葛乐往肩胛骨下方按。
安贝一缩,“下去。好痒!”
“这里?”
安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舒服地喟叹道:“就是这里。Wow!学长你推得好舒服~~”
葛乐眉一挑——贝贝的敏感点真多。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胸怀中满溢着幸福
只因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我这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
安贝在本子里抄了很多诗,一开始是心痛不能自抑,聊以自{慰,后来是寂寞难耐,胡思乱想,有时午夜梦徊,情潮翻涌难从容。如今听着这一行行的诗,恍然又想起旧时光。
灯光下涕泪横流的少年奋笔疾书,一字一划刻下自己的相思和锥心痛楚。
暖黄色的灯光依旧,所思之人,一句句低低地吟诵这些诗句,,一眼眼温柔地望着昏昏欲睡的少年。胸怀中满溢的幸福,终于把令人溺毙的痛楚化为一寸寸刻骨的温柔。
葛乐放下书,抬指轻触安贝沉睡的面容,少年人脸上分明带着泪痕,嘴角的笑容却无比的满足。
葛乐忍不住低头握拳,为什么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晃神记忆驰到他在医院门口遇到安妈的情景。
安妈看了水果一眼,笑盈盈地说:“贝贝还小时,我和他爸爸不懂教孩子,对他有求必应,把他惯坏了,任性又挑食还摔盘子。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他喜欢吃这个,我们给他吃他喜欢的其他食物,等到他吃到了,我们再用新的东西诱惑他,偏偏不让他马上吃到。后来,他知道他手里的东西都很不容易得到,就不挑食了。每次吃东西都很高兴。”安妈妈转头看他,说:“可见,得不到的,总是垂涎不已。再久一点,成了记忆,就被美化了。”
他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又听她说:“所以,好东西,要慢慢地拿给他。不好的东西,要让他尝尝,等尝腻了,他就不要了。”
安妈看着笑,看得他不由自主地点头。他浑身发寒,心痛如绞。
贝贝每次见到他,总是高兴不已。听到安爸安妈让他陪陪他,看到他点头,他眼里的光便仿佛要燃起来。
“贝贝想让你多陪陪他。”
“这是贝贝的心愿。”
“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再过一个月,就没什么机会了。”
“贝贝一个月后就走了。”
“一个月……”
葛乐想求他们不要再说了,他已经答应了,不用提醒他了。
“虽然我儿子不需要高考,但这是他的心愿,希望你好好陪他复习。”
高标的大楼,窗外一览无余,淡蓝的天卷着的硕大的云逼入了眼。安爸双手交握,看着他浅笑:“我的儿子很早熟,我们放手的速度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他沉着眼眸看他,说:“所以,他的心愿,我们都会满足。你好好陪他,他若开心我便不会亏待你。”
“儿子让我和你道歉。”安爸把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这里面是你的档案,很抱歉侵犯你的隐私权,但是为了儿子,我并不在乎耍手段。”
“你既然学的是管理,为人又机灵,开酒吧大材小用了,等贝贝走后,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
葛乐靠在床头,仰着头愣愣地看天花板——命运从来不眷顾他,从来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他想要什么最后都一定会失去。
☆、饯别宴和生日宴
安贝磨牙——奇怪,受力分析神马的都没问题,问什么答案就是多了一个小数点?
强子看了忍不住说:“安仔,今晚就开party了,你还在做题目?”
安贝奇怪地看他一眼,又低头,遂放下笔,“你说的对,这个小数点严重摧残了我欢快的心情。”
遂和强子他们去打球。
“安贝,过来和我们打排球。”几个女生过来拖他。
刘时川眼红,“环肥燕瘦,安仔你好幸福!”
安贝闻言眼疾手快揪住刘时川扔到女生堆里。“小川喜欢排球,让他和你们打吧。”
小川被美色所惑,神魂颠倒地去了。
安贝强子等人为他默哀。排球控力的位置不对很伤手,一不小心还伤筋。安贝不知世事的时候,深受其害,之后发誓再也不碰了。强子给安贝青紫红肿斑斑点点的手上过药,也被吓住了。
李闻声说:“我们去打篮球?”
安贝拍手,“好呀,强子攻,我守,你当篮筐。”
强子跳起来,拍李闻声,“扣篮!”
萧瑟之,无力之,迷惘之。
李闻声:“我要提建议了,你们稍安勿躁——羽毛球吧。”
安贝和强子迟疑。
李闻声耸肩,“其他场地肯定都人满为患了。只有羽毛球可以自己找场地。你们决定吧。”
定了!
李闻声拿着球拍,凌厉地看着安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出手吧。”
安贝发球,“看我的绝杀!”
“扣、扣、扣、扣——”
玩了一个下午,安贝一身的汗。
他坐进葛乐的车里,从箱子里掏出牛奶,咕噜噜噜地喝。
“别喝太急。”
安贝拧上盖子,“学长,我今天留了好多的汗!”
“我对你的汗没兴趣。”
安贝乐滋滋地说:“我要回家洗澡。”
绚丽的灯光在安贝出场的时候变成柔和的乳白色,绕梁的音乐也停寂了。安贝悄悄对葛乐说:“不看不知道,原来我去年到今年认识了这么多人。”
葛乐揽着他到安爸安妈身边。“叔叔阿姨,我们来了。”
安妈满意地看着安贝,说:“不错,很精神。”
安贝得意地说:“学长养的很好。”
先是庆祝葛乐的生日宴。对葛乐来说,唱生日歌,切蛋糕等都很陌生,他虽感觉有些拘谨,也用演技盖过去了。再是庆祝安贝的饯别话,安贝性子急,溜溜两句后就说待会再一个个的说悄悄话,因此饯别宴的开场十分的快。
等音乐再想起来的时候,客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分别进入两个屋子。安贝便拉着葛乐下场寒暄。后来葛乐和朋友到一旁聊天,安贝便钻出来,到处找人。
总算在角落里找到赵品厚。
安贝兴奋地跑过去,喊道:“好哥们,你怎么坐在这里?”
赵品厚笑着点头。他身旁便是唐代。唐代因为面对葛乐和安贝有些尴尬,拉着赵品厚找了个角落吃东西。
安贝先前和唐代有些不愉快,因此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便在唐代面前坐下。
唐代给自己送了一口蛋糕,满口余香下,心情也很好,加上安贝现在也不是他情敌,他看他便顺眼起来。
“要吃吗?”这次party的食物是自助的,他让赵品厚端了几盘过来,推了一盘给安贝。
安贝也不客气,他晚饭只垫了一碗粥,因此端起盘子便吃。一边吃,一边和唐代说:“我和品厚哥认识,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唐代想了想,决定占葛乐和安贝的便宜,“所以你们要叫我嫂子。”
安贝眨眨眼,从善如流地叫,“嫂子。”
“你来祝我们百年好合吗?”唐代问。
安贝嘻嘻地笑:“永结同心。”
唐代拿湿巾擦嘴,无奈地说:“谢谢了。你和我身边这人说比较有效一点。”唐代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认准了便会一心一意地过下去。
赵品厚因为有许多前科,目前正在讨老婆欢心、赚信任点中,闻言急忙表忠心。“我对你天地可鉴。”
唐代眼角眉梢染上得意,忍着炫耀的冲动说:“知道了。”
安贝笑吟吟地看他们秀恩爱,觉得老天爷对他真是青睐有加,不仅让他在毕业前重逢学长,还让他哥们勾到了学长的恋人,并且学长单身的消息还是安爸带来的,让他对追学长信心大增,而且,学长上次在babylun接受了他,短短半个多月,他的生活就从日月无光到天朗气清。
他正乐着,忽然见赵品厚对他使眼色,他恍然大悟——自己在这里做电灯泡了!他赶紧端着盘子走。
葛乐的客人和安贝的客人呆的楼层不同。安贝回去找葛乐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安贝以为葛乐去见安爸安妈了,所以下楼,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到时遇到了妖妖他们,后被强子他们拉过去胡闹,好不容易脱身,问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葛乐,只好又上楼继续找。
往角落里瞅了一圈,发现了肖梁。
尽管肖梁的位置很偏僻,坐姿也很随意,但仍吸引一堆的男人。更要命的是,肖梁一点也不排斥gay,导致周围的男人都很热情,侍奉着他如侍奉皇帝。
“我不能吃甜腻的东西。”肖梁对左边的男人低声说。
“那切片木瓜呢?”右边的少年羞涩地说。
他对这个大哥印象很好,上次他发病后,他刚好和葛乐了断,虽然葛乐说他没有大碍,安贝还是自己问了一遍。
“没事。”肖梁温和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下如希腊雕像一般立体,“注意修养便好。”
之后肖梁就没空和安贝说话了。
“你身体不好吗?”“头部受过外伤,小脑缺血化。”
“严重吗?”“不用担心,已经好了。”
……
安贝善解人意地把位置让出来,继续找葛乐。
在角落中的角落的一颗大盆栽后面发现一个忽隐忽现的插着发簪的卷毛头。
“梁宁倾,你知道学长在哪吗?”
梁宁倾双眼迷蒙地探出头来,神智似乎不大清楚,大着舌头说:“没有。”双颊绯红,似乎喝了很多酒,他转回去,用撒娇的口气说:“老公,你有没有看到?”
低沉地嗓音自盆栽后响起,“没有。”
一双手按在梁宁倾头上,梁宁倾的卷毛头又开始在盆栽后面忽隐忽现,伴着很可疑的低吟声。
安贝满脸黑线,虽然肖栋的确是刚回来,你们也太激情四射了吧,他只好离开□现场。
一个小时里,安贝都没有找到葛乐。他急了。
“学长你到底在哪里?”安贝生气了。
他气匆匆地走着,没有注意道拐角忽然出现一个人,咚的一声撞上去。他连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抬头看见的这个人,脸色怒容未退。“陆叔?”安贝认识他,他是爸爸公司的顾问律师。“陆叔,发生什么事了?”
陆宸低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安贝,半响,一言不发地走了。
安贝走进去,这里好像是仓库,灯光很暗。安贝靠着墙走,摸到一个开关。
咔。灯光骤然亮起,葛乐抬手捂住眼。
安贝惊喜地跑过去,“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乐不知道为什么,挡着脸,推开安贝匆匆地跑了。
安贝惊慌失措地追上去,不敢大叫,怕引来别人的注意。
安爸正和安妈坐着陪人聊天,忽然见到安贝跑过来,脸上惊慌无比,忍着眼泪,抖着嘴,让安爸去拿车。“学长,走掉了。”安贝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了。
回到葛乐的家时,安贝冷静了不少。他让安爸等着,自己上去看看。
安贝心里也拿不准,葛乐不在babylun,如果也没有回这,他该去哪里找他?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心神就定了,灯开着——学长出门绝对不会忘记关灯的。他在这里。
他听到浴室有声音,试着推,门没关。安贝被吓住了,葛乐全身湿透站在淋浴头下,双拳抵着墙,一动不动。
“学长……”安贝小心翼翼地伸手关水。
葛乐转过来看他,神情是安贝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和愤恨。
葛乐收起手,开始脱衣,转身从密封箱里抽出毛巾,粗粗擦了两下头,一言不发地擦着身子出去了。安贝紧张地跟着他走进卧室。葛乐从柜子里拿出干衣服换上,拿出一条干的毛巾坐在擦头,十分认真的样子。
安贝爬到床上,跪在他后面,给他擦。
许久,葛乐才说:“吓到你了。”
“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安贝的语气带上一丝哭腔,强作镇定地问。
葛乐抹了一下脸,说:“已经……好了。”
“学长,你告诉我吧。”安贝几乎在祈求,他好怕,学长的身体在发抖,明明先前都好好的,可是刚才,学长的神情却像迫不及待要离开他一样。他脑海里都是葛乐刚才脆弱又愤恨的表情,清清楚楚地针对他。
葛乐把他拉过来。安贝失重,急忙抓着他的肩,好在葛乐抱着他,他才没掉下床去。葛乐把他紧紧贴在胸前,颈抵着他的颈磨蹭,哽咽地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贝贝。”
安贝第一次听见葛乐的哭声。
“我不会让你回孤儿院的。”这声音一次次的钻进他脑海里。他以为那就是真相——是他做的,为了我。他以为这就是真相,这些年里一刀刀剐着他的真相。可是……
“应晖尸检时检查出致幻剂。”
是的,我怎么忘了,他说过,“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小乐……”
他是被杀死的——
朱傲珊——
艾文乐——
不是朱傲珊,是艾文乐杀的,是我杀的!
“学长,好痛。”安贝咬着牙,却不推开他。
葛乐却用力把他扔到床上。
安贝惊慌地看见葛乐脸上强烈的恨意。
“学长,你别这样看我,求你。”安贝快崩溃了。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都是他!没有他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