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贝低头沉默片刻,抬头对客人“哼”了一声,抓着本子上楼去了。
葛乐忍笑上楼找他。
安贝低着头正在计算方程,发觉身后有人,惊喜地转头看。果然是葛乐!
“学长,你回来了!”安贝跳起来。
葛乐按住他,在他身边坐下。“做的顺利吗?”
“还好。”安贝捏着笔,凑近葛乐,问,“学长你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捏捏?”
葛乐笑着摇头站起来,“我去洗澡。”
安贝写着写着就心猿意马了。学长在洗澡……
在洗澡!
他正想着,葛乐就穿着四角裤出来了。湿漉漉的头发,古铜色的肌肤,从锁骨一晃而下的水滴,漂亮的腹肌,结实的小腿……
葛乐正擦着头,忽然注意到安贝火热的眼光在看着他。
他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第一反应却是想笑。他以前一直把安贝当孩子看,从来没想到,这孩子眼里也会有□。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点热——他两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了,而另一个原因,虽然他感觉很别扭,但是不得不承认,安贝的眼神挑逗了他——火热禁忌又纯真的眼神。
他掩饰地转身去柜子里找衣服。
安贝脸红地转头,平稳自己的呼吸。
葛乐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安贝说:“你也去洗吧。”已经十点多了。
安贝却趴在桌上没有动。葛乐察觉到不对劲时,转头看他,发现他双肩耸动。
他疑惑地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安贝发出小兽受伤的呜咽。
葛乐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觉得那伤害了安贝。毕竟,他们虽然明面上说是陪着,其实已经心照不宣地,答应在最后一个月满足安贝的心愿。
他坐下来,摸着安贝的头哄他:“是我不好,别哭了。”
安贝感受着头上轻柔的动作,脸上燥热。他不是受伤,而是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他居然对着学长起反应了,瞬间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以及一股恐慌感袭取全身。怎么办?如果学长发现……偏偏越是急越是想越是难捱,忍不住就哭了。
葛乐软言软语,收效甚微,心一横——他既然是因为我的逃避受伤的,那我便弥补一下吧。
他往安贝脖颈某处一揉,安贝身子一抖,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露出一张□蒸红的脸。
葛乐咋见一愣,见安贝眼神一缩又要埋头,他伸手贴上安贝的脸,凑过去吻他。
安贝完全愣住了。唇上的柔软、喷在鼻翼间的喘息、近在咫尺的容颜……
葛乐从他嘴里退出来,正想让他去洗澡睡觉。
安贝呢喃一声软绵绵的“学长”,搂着他的脖子复又贴上来。
葛乐叫苦不迭——忘了,贝贝最擅长的便是缠功、得寸进尺。他现在欲火焚身,哪有往日的沉着冷静来和他闹,当下便推开他。
可是他却是想错了。安贝不知道安爸安妈的全盘计划,见葛乐不但不厌弃他,还主动亲他,他以为葛乐接受他了。葛乐乍然推开他,让他懵了一下。
葛乐故作冷静地说:“你该去洗澡了。”
安贝听不懂,不安地问:“为什么?”
葛乐听不懂了,反问:“什么?”
葛乐以为既然是安爸安妈提出的计划,安贝肯定是知道的;安贝想的就更简单了,安爸安妈在帮他追葛乐。两人都不知道,安爸安妈只告诉了他们该知道的一部分。他们觉得安贝想问题一条筋,没耐性;而葛乐防备心重,两人直来直往只会硬碰硬,因此打算让他们阴差阳错搅成一团浆糊。以前是安贝主动,现在他们让安贝被动,葛乐主动。
于是第一团浆糊出锅了。
安贝看了他片刻,云里雾里的。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葛乐和他对望。贝贝怪怪的,竟然一推就停了。
这么一闹,两人的欲火都下来了,贴在一起,鼻对鼻,面对面,嘴对嘴,都是心跳如鼓。
安贝觉得自己快化了。
“学长。”安贝脸红通通,黑曜石般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葛乐。
葛乐心头的紧迫感消失,见安贝脸色通红的看他,他也害臊起来。
“去洗澡。”
安贝“哦”了,满心欢喜地站起来。“睡裤呢?”
葛乐一指柜子,说:“自己找。”
让我自己找?安贝觉得学长怪怪的,一步三回头地打量他。
葛乐刚才发觉自己和初恋小男生一样心跳如鼓,满心甜蜜就闹得慌,皱着眉想,自己怎么回事儿?一点也不高调、成熟、稳重、优雅,一回身见安贝觑他,浑身很不自在。“眼睛往后看是找不着前面的裤子的。”
安贝连忙低头装认真,心里惊呼,这不是很早以前,体会到的学长的“毒舌状态”吗?怎么启动的?
安贝今天回家住。
安贝坐卧在床上,放下故事书。“妈妈,你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这学期,王家夫妻大约是怕瑞瑞被安爸安妈抢走,怎么也不肯把孩子送过来。安贝想,如果爸爸妈妈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就不用和别人抢孩子了。
安妈往安贝脸上拍爽肤水,笑问:“不用了。”
安贝心疼地说:“那我不在家,你们怎么办?”
安妈被安贝逗笑了。“现在这么办!”
安贝后悔了,自己当初太不懂事了,那么早搬出去,结果害安爸安妈一腔父母心无处抛。这么一想,发现自己一直赖着学长,反而忽略了爸妈。“我在家多住两天。”安贝皱着眉说。
安妈捏他的鼻子,“你长大了,应该多花心思顾着自己的家庭。爸爸妈妈一直在这里,你放心地和他在一起吧。”
安贝脸红了。“我和学长现在还不算家庭。”
安爸端着两杯红酒过来。
安妈接过一杯。
安贝的眼睛随着酒杯从安爸这边转到安妈这边。
安爸微微挑眉,“想喝?”
安贝眼里透着希冀,“我可以吗?”
“拿着柸脚,摇一摇,喝一口。”安爸递给他。
安贝兴高采烈地接过,按部就班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安妈问。
安贝很激动,说:“我喝红酒了。”
安爸笑着摇头,从安贝手里接过书,问:“读到哪儿了?”
安贝伸手指了一下,他知道,这是要睡了。但是他还是念念不忘先前的话题。“爸爸,你要不要再养一个儿子?”
安爸深邃双眸定看他。
安贝认真地说:“我怕你们孤单。”
安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已经物色了一个。”
安贝和安妈同时惊讶地看他,“什么时候?谁?”
“最近,葛乐。”
安妈妈把大灯关掉,只在安爸那边留了一盏台灯。安贝乖巧地躺在被窝里,认真地听安爸念书。
“我刚刚睡醒,真对不起,瞧我的头发还是乱蓬蓬的……” 小王子这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心情:‘你是多么美丽啊!’…… ”
等安妈躺下的时候,安贝已经睡着了。安爸放下故事书,上床躺下。两人一左一右的亲安贝的脸。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安贝一下公交,就跳到葛乐背上,兴高采烈地喊:“学长,一日不见,有没有如隔三秋?”
葛乐笑着背着他走。
待到家门口,葛乐放开手,让安贝跳下来。安贝不让,说:“学长,我双脚缠着,不会掉下来,你开门吧。”
葛乐随他,就这样把他背到沙发前。安贝跳下来,兴奋地说:“学长,你看,门口有我出去的脚印,没有我回来的脚印,所以我一定还会回来。”
“歪理!”葛乐坐下。
安贝扑到他身上,“学长,你吃饭了没?”
葛乐皱眉,“你还没吃吗?”他说完就想站起来给安贝做饭。
安贝就势一扑,把他扑倒在沙发上。“既然已经吃饱了,我们思□吧。”擅长得寸进尺的安贝十分怀念babylun的那个吻。“教我亲嘴!”安贝扑上去。
安贝坐在葛乐膝盖上,深深浅浅、嬉戏般舔弄着他的嘴,忽然推开他开心地调笑道:“学长,换你主动呀?”
葛乐闭着眼无动于衷。虽然他已经决定陪着安贝,端看一个月后,安爸安妈怎么打算,但是,安贝的热情实在让他吃不消。他先前在网上看到一个测试心理年龄的,正条件反射地不屑一顾之时,忽然想起安贝,于是偷偷地测试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心理年龄居然是31岁。原来他和安贝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代沟吗?
安贝凑上前继续舔。“学长,你真好吃。你一定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安贝说:“不知道你很好吃。”
葛乐抬手扶着安贝后脑勺,时深时浅的揉按着,安贝渐渐忍不住开始蹭他。葛乐犹豫了一下,睁眼看着安贝。眼前人白皙的脸庞泛着嫣红,妍丽卷长的睫毛楚楚可怜的颤抖着,不住亲着自己,时而忍不住咬住嘴唇。他感觉心里有个地方柔软成水,把手伸进安贝T恤里,刮捏揉推的戏弄着……
安贝只觉,一刹那间,身体轰的一声烧起来了,神智再不是自己的,弓着身子,依依呀呀学长学长的胡言乱语,末了抖着身体,哭着不起来。
“你欺负人~~”安贝棋差一招,技不如人,丢尽脸面,只想奔回家缩进自己的“底线小柜子”里,把自己当成秘密禁忌锁起来,擅闯者死!
葛乐自己身上的火没人解,还要安慰梨花带雨的安小朋友,无语凝噎,想着:我理解错了吗?情人到底有多难懂?不过……
“我终于知道你脸皮什么时候厚,什么时候薄了。”
安贝恼羞成怒咬他肩膀,“不许说话!”
当天晚上的睡前小故事是这样的。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葛乐收到A4纸,纠结地说:“何必如此?我只碰了你上面。”
安贝缩在被子里,含糊地说:“我要是做春梦,弄脏的可是你的被子。”
☆、灯光下的怀想
早上,阳光明媚的屋内,葛乐和安贝在吃早餐。
安贝喝着粥,忽然想起什么,睁眼顿了一会儿,放下粥,问道:“学长,因为不怎么熟,我没有问过。肖栋的大哥后来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为什么突然想起他?”
安贝揉肚子。“我这两天把以前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要拟个名单,走之前一起吃顿饭。”
“什么时候?”
“怕他们忙,聚不到一块,我准备在你生日当天。”
葛乐疑惑地问:“我生日和他们忙不忙有什么关系?”
安贝笑嘻嘻地说:“我的同学肯定能出来,其他人大部分你认识。你的生日都挤不出时间,算什么朋友。嘻嘻!”安贝心里还有一个打算,在葛乐生日当天开party,就有两个主人,听起来跟夫妻档似的。安贝想起这点,乐滋滋地笑起来,笑得葛乐莫名其妙的。“还有,我想在梁宁倾店里开party。”
葛乐不认同,“很危险。”
安贝皱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次走的时候,他送了我好多的草莓果酱。我先前还打他,跟你说过他坏话,却没有和他说对不起。”
“你放心,他从来记不住不开心的事情,如果他记住这件事,说明你打得他很开心,更不用道歉。”
安贝脑海中梁宁倾的脸上如水波荡漾呈现出了一个囧字。
葛乐虽吐槽了梁宁倾,但见安贝欲言又止,便知他实在想,便说自己会知会梁宁倾。“你去洗一下脸,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寝室,午休。刘时川忽然爆料。
“今天安仔收到了一张粉红色的纸。”
李闻声惊讶地喊道:“情书?”
强子忍俊不禁,说:“安仔,你太悲剧了吧。快毕业了才收到情书。”
一股悲凉的情绪霎时攀上安贝的心头,他心酸地从兜里掏出粉红色的纸,说:“最悲剧的是,它独有粉红色的外表,没有粉红色的内涵。”
几人攀着护栏端详,发觉那是高考倒计时日历的其中一页。
众人无语。
强子安慰道:“谁给的?如果长得丑,就当这是幸运好人卡好了。”
安贝闭眼休息。“班花,叶素素。”
“怎么会这样?我都没有意识到!我一表人才,为什么没收过情书!”安贝把背包扔到沙发上,气呼呼地坐下!
葛乐进厨房,淘米煮饭。
安贝可怜兮兮地说:“学长,安慰我。”
“姐弟恋多发生在30多岁女生和20多岁男生间。何必为难这些未成年?”
安贝皱着脸。他的确是高三后才开始发育,但是发育后就很帅了嘛,怎么还没有人送情书?
葛乐抬眸看他,无奈,“个人魅力不局限在男女关系上,你的人缘不是很好吗?”
安贝看着他发愣,然后笑吟吟地跑过来,问:“学长,你买了哪些菜?”
“包菜和花菜有什么区别?”
安贝沉吟片刻,瞎蒙:“包菜的叶子是包起来的,花菜的叶子是花的。”
葛乐挑眉——这个例子不好,“生菜和娃娃菜有什么区别?”
安贝头疼了,“菜没煮前都是生的,娃娃菜跟人参果一样吗?”
葛乐忍笑,“你去看会儿电视,我做好叫你。”
安贝跟屁虫似的跟着他转,“没关系,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只要好吃,我就会吃掉他们。让我看看你怎么煮。”
安贝夹一口菜,美滋滋地说:“学长,你真贤惠!”
“对了,学长,你和梁宁倾说了吗?”
“嗯。找个时间去看看场地。”
安贝摊手,“明天下课后就行。”
浩瀚夜空,繁星点点,月光洒下的街道,人流如织。
“你今天没有上主题?”葛乐环顾四周,乳白色的墙面,米黄色的灯,干净的地面,以及服饰正常的服务生。
梁宁倾从柜台里出来,“底子亮出来,你们看着方便。”梁宁倾皱着脸伸展身体,眉间拧个疙瘩,低声喃喃:“站了一天,背都僵了。”
“很忙吗?”葛乐拿著他的手掌,抖两下,帮他放松。
梁宁倾毫不客气地伸过另一只手,说:“有点,现在天气凉爽,这地段又有很多的白领和学生。不过以前忙起来也不会这么累。”
“怎么了?”葛乐疑惑地问。
“大哥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肖栋一星期回家3天,帮忙照看果园,加上他本身又有工作,已经好久没给我按摩了。”
安贝正在店里转着,听到他说的话,回头说:“要不去spa享受一下?我爸有年卡。”
梁宁倾一听眼睛就亮了,末了又不舍地说:“还是算了,我没时间。”
安贝凑过来,不赞同,“万事都应该以身体为先,有时间工作就更有时间休息了。不如现在就关门,我们马上去。”
梁宁倾忍不住捏他红彤彤的脸,“听风就是雨的。我带你转转。”
安贝只好作罢,一边看,一边和梁宁倾商量到时怎么装饰。
晚上回去,安贝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葛乐按住他,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