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酒吧- 第14部分

　　　　扭开门把走进校长室，礼貌性问好后，傅炽霁惊讶地发现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此刻正以不友善的眼光瞪着他。

　　　　上次的见面太尴尬并慌乱，傅炽霁今天总算正式地端详这个人。那是有着和冷意风一样略显霸道的眉目，只是眉目间多了岁月刻画下痕迹，一种睿智而内敛的光芒在眸中流动。

　　　　王校长从办公桌后站起，踱步走到沙发旁，道：“请坐，傅老师！”

　　　　“谢谢！”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嗯！”沉吟了一会儿，王校长目光严厉直视傅炽霁：“傅老师，教师的职业道德你比我还理解才是，我实在想不到你竟会和学生……！”

　　　　似乎难以启齿，王校长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眼中的责备与痛心疾首却令傅炽霁满心愧疚。

　　　　嘴巴张了张，却始终无法开口辩驳什么。乱搞师生关系已经成事实，他无法狡辩。是他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明知故犯，罪有应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起身，朝着王校长与冷父深深地鞠个躬。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一直沉默不语的冷父终于开口，然说出的话却严厉地近乎无情：“离开我儿子，自己辞职！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应该明白自己辞职离开至少你以后还能在教育界继续教书。但如果等我们把这事情公布而开除你的话，后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再也不会有学校接收会乱搞学生关系的教师！”

　　　　唰一下，这些话把傅炽霁脸上的血色一下拉尽，苍白着一张脸，他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快支持不下去。

　　　　“砰”一声，校长事的门被踹开，冷意风沉着脸走进来，伸手扶住傅炽霁，吼道：“有什么事冲我来。”

　　　　转头瞪着王校长，冷意风责问：“你明知道老师的为人，他不懂得辩驳和反抗，他永远都只会一再退让，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迫人？”

　　　　似乎早料到冷意风会跑进来，冷父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睿智，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将刚刚逼迫傅炽霁选择的话重复一遍：“好，冲你来！我给你选择，你要这个老师身败名裂还是自己离开他？”

　　　　“从这些资料上看，老师是很热爱教职行业的！”从沙发旁拿起一叠纸丢在桌上，冷父抬眸注视着冷意风：“你怎么选择？”

　　　　扶着傅炽霁的手已握成拳，冷意风怒视着父亲，心中翻滚的怒火几乎要令他失去理智挥拳而出。他没想到父亲竟小人到用傅老师的名声来胁迫他退出。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傅老师怎能因他而声名狼藉呢？

　　　　看着儿子眸中怒火中烧却隐约有丝犹豫，冷父知道自己这招棋走对了。

　　　　“给我时间考虑！”无法果断地判断，冷意风最后选择先离开，再商量对策。

　　　　正欲拉着傅炽霁离开，冷父似乎还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道：“老王，你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鉴于这次的事，学校决定暂时停了傅老师所有课程，还有先收回学校配套给教师的公寓！”王校长开口又丢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得转身欲走的傅炽霁几乎要站不住脚。

　　　　冷哼一声，冷意风早料到这结果，扶着傅炽霁直接离开。

　　　　望着离开的两人，王校长无奈一叹，转头问老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回眸看了看对方，冷父眼神飘远，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许久后，才道：“再单独找那老师出来聊一下吧！这次，不能让意风知道。”

　　　　“好！你，不想去看看那个人吗？”王校长欲言又止，最终没再提起“那个人”的任何事。

　　　　冷父的神情有点惆怅，闭上眼，让人无法从他眼中探出任何思绪来。

　　　　

正文　第六十章

　　　　收拾着所有东西离开这间不大的教师公寓前，傅炽霁依旧有点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

　　　　冷意风将所有东西搬上计程车后，终是狠下心将傅炽霁拉上车离开。

　　　　打开保罗家的门，冷意风拉开那落地玻璃的窗帘，顿时满室阳光流淌室内，宽敞明媚的客厅以白与明黄色调为主的设计简洁大方。

　　　　回头看着立在门口神情有点恍惚的傅炽霁，冷意风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扬起声音道：“这里环境不错吧！保罗那家伙还是很有格调很懂得生活的，住在这肯定很舒服的！老师你说呢？喜欢吗？”

　　　　“啊？嗯！”依旧是神情恍惚，低低应了一声，傅炽霁整个人似灵魂出窍，依旧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冷意风热情高涨，将傅炽霁拉进来，一会儿带到厨房参观，一下子又带着他研究着浴室里那大大的按摩浴缸。然，傅炽霁却始终郁郁寡欢。

　　　　“冰箱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呆会去超市买，我今晚做一顿丰盛晚餐给你吃好吗？”冷意风笑着问，回头却见坐在沙发上紧蹙眉头的傅炽霁。

　　　　蹲在傅炽霁跟前，冷意风终是卸下自己刚刚所有笑容和无所畏惧的伪装。双手捧起满脸愁绪的人的脸，在对方迷茫浑沌的眸中映着他的脸，低喃：“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目无焦距的黑瞳中慢慢聚集一点，看着近在咫尺的冷意风，听着他低哑着声音一遍遍的道歉声，瞳眸中逐渐蒙上雾气，越来越浓，终化为苦涩的泪落下。

　　　　伸手捂住还在道歉的人的嘴，傅炽霁不断地摇头，哽咽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别，别再说了。别……”

　　　　那一滴滴落下的泪如针芒扎进冷意风的心，擦拭着对方脸上的泪水，冷意风不停地安抚：“我不说了，你别哭，别哭好吗？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伤心，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都知道。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再次使劲地摇着头，傅炽霁泪眼朦胧，凝视着眼前他所爱的人，回：“我怕你的抉择是离开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你，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样的回答令冷意风满心动容，喉咙瞬间像压了块铅一样肿涨得疼痛。如果他还有一丝犹豫不决的话，此刻他已经做出决定：“我不会离开你。即使你放手我依旧会紧紧抓着你！”

　　　　“即使身败名裂，失去我现在所有，我也心甘情愿。因为风，你失去的比我更多！我们只剩彼此了！”他失去的只是工作和名声，冷意风为他舍弃的却是一个家，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甚至一份无量的前途。

　　　　傅炽霁的话将冷意风的那喉咙里的铅块融化，一滴泪从眼中滑下。用力紧紧抱着对方，这个拥抱让人感动亦让人心酸。

　　　　这一份禁忌之爱还能走多远？窗外的明媚似乎无法照亮相拥两人灰暗的心，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能经历多大的考验？

　　　　云，遮住了阳光；那一瞬间的昏暗似乎隐藏着阴谋，渐渐逼近这对在禁止的爱情中苦苦挣扎着的人！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再一次面对冷父时，傅炽霁似乎没有前两次那么束手无策了。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过不惑却保养极好的男人。

　　　　趁着冷意风外出时终于能单独再次会会这个斯文干净的老师，冷父审视的眼光犀利而深沉，单刀直入：“我今天只是来要个答案。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其实，我已经身败名裂了！”低声一回，傅炽霁感觉心里有股隐隐抽。动的痛，反问道：“冷先生，您有爱过吗？明明只是单纯的两人相爱，为什么祝福的只能是男女而同性的就要被排挤？我们没有伤害到别人，我们也没有犯法，可为什么就不能被接受？”

　　　　这席话如黑暗笼罩，冷父有那么一瞬间神情痛苦着，像结疤的伤口再次被挑开般刺骨地疼痛着。这样的话，那么熟悉，而同样的回答今天却由他说出：“爱过，但就是因为爱过所以才了解。不被认可的爱情会走得很辛苦，社会舆论会令人透不过气来，爱也会在时间消磨下渐渐生出恨，生出悔！”

　　　　“傅老师！我只是个父亲，我仅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想要有个圆满的家，想要能在晚年时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你能给吗？”冷父语气平静却向往，可每一个希望却都是傅炽霁心中最痛的伤。

　　　　是的，他给不了风一个完整无缺的家，给不了他一个孩子。他们相爱却难相守。即使抓得住眼前的幸福却难以将幸福维持下去。他不是在质疑冷意风痴情，可以后的路，他却怕走不下去。

　　　　他怕两人在磕磕碰碰的爱情路上，冷意风会放弃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中；他怕在冷意风眼中看到了悔恨；他怕这条路走了一半最后却只剩他满身伤痕回不来也没有终点。

　　　　他怕在看到别人一家团圆时，身边孩子喊爸爸时，冷意风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来，那是对他一种刺伤。他怕的太多太多，他知道自己懦弱，唯一的支撑现在只剩下冷意风。

　　　　冷父的话给傅炽霁造成很大的震动，他心底所有犹豫恐惧此刻如春草般快速地冒出头来，冷静的神色开始出现裂痕，回话的声音甚至开始颤抖：“我给不了，是的，我给不了！”

　　　　看出对方的松懈和犹豫，冷父又再次咄咄逼人：“这社会本来就很现实，失去工作的你和一事无成的意风要怎么维持生计？爱是不能当饭吃的，在你们开始为柴米油盐烦恼时，你们的爱就到尽头了！”

　　　　傅炽霁的冷静彻底崩溃，他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心中那些恐惧快将他淹没。

　　　　不许放弃！让我出来，该死的笨蛋，让我出来！

　　　　骤然心底一股愤怒之情升起，咆哮如雷的声音在傅炽霁心中翻滚欲出。惊诧地感觉到身体内另一个人格的愤怒，傅炽霁原本逃避现实的心里此刻似乎找到了个出口，闭上眼，放任另一人格肆虐。

　　　　望着眼前的人苍白着脸，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冷父知道自己已经切中了对方心中要害，开口道：“长痛不如短痛！放弃吧！此时放弃，你还能保有你的职位，这件事我也绝对会保密；而意风会回美国，继承我的国际连锁餐厅，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厨师。这对你们都好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呢？”睁开眼，傅炽霁回。

　　　　惊异地瞪大了眼，冷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摘下眼镜，傅炽霁原本并着双腿，直立着腰板拘谨的坐姿此刻变成了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靠斜倚着沙发靠背，姿态慵懒而随意的坐态，顺手解开白衬衫上的两个扣子，斜眼睨了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冷父，嘴角勾起一抹轻篾的笑痕，再次说了一句：“如果我说不呢？”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摘下眼镜，傅炽霁原本并着双腿，直立着腰板拘谨的坐姿此刻变成了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靠斜倚着沙发靠背，姿态慵懒而随意的坐态，顺手解开白衬衫上的两个扣子，斜眼睨了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冷父，嘴角勾起一抹轻篾的笑痕，再次说了一句：“如果我说不呢？”

　　　　骤然的转变也令胸有成竹的冷父突然呆愣了，不确定地问一句：“什么？”

　　　　傅炽霁突地靠近冷父，笑得放肆：“你耳朵没毛病吧？”

　　　　瞠目结舌，冷父好一会儿才听出对方是在嘲讽他，顿时怒火攻心：“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你这是什么老师？”

　　　　“抱歉！老师这称呼在不久前刚被你们剥夺了，我现在只是个声名狼藉的人物，而站在眼前的人是要破坏我一切的罪魁祸首。”傅炽霁始终是带着轻蔑而嘲讽的笑容，直视着脸色铁青的冷父回：“你觉得我该对你有什么态度呢？”

　　　　起身走向柜子，挑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酒细细品着，目空一切。傅炽霁根本没回头去看气得全身发抖的冷父。

　　　　冷父想不明白那个性格耿直善良并有些许软弱的老师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嚣张无礼，傲慢不羁。

　　　　“你要的答案我可以马上给你，我不会放开小风儿的。你要去公布你儿子是同性恋被老师所迷惑这样的事就尽管去，败坏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声，也是你的。别忘了，他是你的儿子！”傅炽霁放下酒杯，转身走向门边打开门，道：“你可以走了！”

　　　　“你……”冷父倏地站起来，手指着傅炽霁发抖：“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原来一直你都在欺骗意风！”

　　　　放声大笑，傅炽霁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笑得张扬，慢慢收起笑容，轻嗤一声，连解释都觉得麻烦，用脚踢了踢敞开的门道：“人要识相，逐客令下了就该离开免得招人厌！不过，也从没对你有好感过！”

　　　　生平还没被人如此侮辱过的冷父气得拂袖而去。

　　　　冷意风在街口就见自己的父亲满脸怒容地从屋里离开。心喀地一下，连忙进门喊：“老师，你没事吧？”

　　　　回头，傅炽霁瞄了一眼神色担忧的冷意风，回：“老师老师的，如果没有我，你那老师就把抛弃了！”

　　　　“霁？”冷意风看着眼前晃着酒杯，目中无人的人，试探一唤。

　　　　“来一杯如何？”靠近冷意风，傅炽霁将酒杯递给对方。

　　　　接过酒杯，冷意风一口饮尽辛辣的褐色液体平复刚刚满心担忧和焦急，问：“我爸他来干什么？”

　　　　“来威胁利诱，来吓你的老师。”傅炽霁说得云淡风轻，语气就像在说‘来吃饭喝茶’一样稀疏平常，然眼中的深沉却让冷意风瞬间明白，平淡下的暗涌汹涛。否则，怎会将霁给逼迫出来？

　　　　“谢谢！”冷意风靠近对方，在对方没说出别的话前送上自己的吻。他知道，霁向来喜欢实际行动，而不是嘴皮功夫。

　　　　谢谢他维护了他们之间的爱，谢谢他愿意和傅老师站在同一阵线上。谢谢这个为了他愿意委屈自己只在夜晚出现的人。

　　　　似乎满意冷意风感谢他的方式，傅炽霁深沉的眼中注入了一丝暖意，拥抱住这个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的男孩，加深这个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离开保罗家的冷父直接去找王校长，他唯一的好友，对他过往一切了如指掌的人。

　　　　校长室内，冷父依旧怒火攻心不断地数落着傅炽霁的种种不是，而坐一旁的王校长从冷父的数落中微微蹙起眉头，问：“你确定你说得这个人是傅老师吗？”

　　　　“就是他，你说那些行为哪里有老师的样子了？”冷父肯定地回。

　　　　“在我所了解的傅老师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即使被别人逼迫都是逆来顺受绝对不会反抗的。”

　　　　“也许他装的。”

　　　　王校长摇摇头，同样很肯定地说：“那是装不出来，而且常年累月的，不是一时的事情。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是你言语太过分导致他真受不了才那样的？”

　　　　垂眸回忆了说过的话，冷父有点不确定地回：“我有说得很过分吗？”

　　　　“我知道你护子心切，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遗憾又延续下一代继续当初的悲剧。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意风现在心里的那种苦，为什么还要这么逼迫他们呢？”王校长询问，第一次发现对这个好友他也猜不透对方心思的一面。

　　　　抬眸看了王校长一眼，冷父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点落漠，却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

　　　　微叹口气，王校长知道一提到过往就证明此次谈话结束了。对方总会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去不再搭理任何人。

　　　　夜幕降临，黑似墨的夜空悬着一弯新月，星星点点。

　　　　“换衣服，我们去TZPUB！”说话者已经将衬衣脱下，换上了黑色系的衬衣。

　　　　冷意风点点头，换了身衣服伴着傅炽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