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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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镖-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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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已经伤到一点筋骨,但你仍然让手臂用力,怎会好得了?”
    傅伟茫然地看着她,张明霞补充道:“你用这种普通的止血生肌的刀伤药,应该把手臂悬挂着才可以。”
    他恍然地点点头。
    她沉吟了一会儿,才探囊摸出一个小瓶,打开封盖,倒出一点粉红色的药未,霎时四下浮动着一阵细细甜香。
    他微微一怔道:“这可是冰骨桃花?”
    她脸色一沉道:“那么你还要不要呢?”
    傅伟愣一下,反问道:“为什么不要?这不是治刀伤的圣药吗?”她不再言语了,把盛药的手掌移近他的伤处,然后用另外那只手伸指一弹,傅伟伤口结的那块厚厚的痂,应指而飞。
    他还未感到疼痛,张明霞已噗地一口气把药末吹到伤口上,立觉一阵冰凉,传人心中。
    她敏捷地替他包裹好,手法利落之极。
    傅伟满口称谢,她只淡淡一笑。
    他告诉她,自己要立刻南下,找师父追风剑董毅,然后还要北上七星庄,向修罗扇秦宣真交涉一件事,他私人则非再找沈雁飞打一场不可。
    张明霞渐渐露出笑容,沈雁飞的影子浮现上她心头,但已不是那张带着嘲笑的面容。
    “我还要到那边去一趟。”她说。
    傅伟诧异地瞧着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疏林中,然后骑上那匹马,一径出林而去。
    他身体的痛苦已经解除,心灵上虽然像是失落掉一些什么,但到底丰富了,他终于有了一些什么可以想念。
    依旧是同样的大地山川,可是此刻生像加上一点光彩,晴朗的春日,微暧的东风,还有泥土的气息,他感觉有点异样。
    他暗中潜存着一定能够和她重逢的意念,这使得他在失落什么之后,仍然有点安慰。
    于是,他忽然想起那冰骨桃花,这是很久以前,武林中非常著名的一样刀伤圣药。
    他在不久以前,听师父董毅无意中谈起青城派不像武林其他各宗派有一两种灵效的伤药,其实别有缘故。
    数十年前青城派还有一种刀伤圣药,不但普通刀剑之伤可以立刻治愈,甚且虽然已伤了筋骨,只要筋未寸断、骨未腐碎,都可以药到春回,这种药就叫做冰骨桃花,世世代代规定仅准掌门人知道此方。
    可是自从数十年前师祖通定真人坐化,便成为广陵绝响。
    傅伟虽未曾见过,但他听师父讲究得十分清楚,故此一见便知乃是冰骨桃花。
    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青城派已经绝传而外人反而有此灵药?她为什么会在他识穿之时,冷硬地问他要不要?可是傅伟却没有想到这些,只老是在想着她奇怪的态度,冷热极为悬殊的感情变化等等。
    下午时分,他已到达郾城,晚上宿在遂平,翌早起来,刚刚走出店门,忽然听到沈雁飞的声音,于是他连伙计牵马出来也不理会,匆匆循声音来路走去。
    那时沈雁飞已进店买衣服,故此他徘徊了一阵,才碰到沈雁飞。
    更想不到的是在途中遇着张明霞和终南孤鹤尚煌在剧战。
    他也是太过关心,故此不会想想以终南孤鹤尚煌那么一号人物,怎会和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动起手?而且在他赶到以前的七八招中,还没有把她打败。
    他一拔到上去就拼,大罗十八到乃是青城派镇山到法,不比等闲。长剑划起一道青荧荧的光虹,疾卷过去,终南孤鹤尚煌闪眼一瞥,立刻以最快手法,弄了一支树枝,聊当宝剑,便和他们打起来。
    沈雁飞随后便到,这个当儿傅伟和张明霞还没交谈过一言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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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孤鹤尚煌当然知道青城派和张明霞出身来历有点不对劲,是以一时弄糊涂了,及至沈雁飞一出手,他更加为之迷惑不已。
    “咱们已没有选择的机会,”沈雁飞郑重地道:“你们两位且听听我的安排可对,然后立刻决定。”
    当下他低语一番,张明霞瞅住傅伟,只见他垂首默然。
    沈雁飞轻轻道:“老实说,咱们犯不上毁在姓尚的手中。”
    终南孤鹤尚煌在那边咳嗽了一声,冷冷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张明霞忽地决然道:“就是这么办。”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径停留在傅伟面上。
    傅伟一抬头,被她眼光所摄,竟说不出个不字。
    三人走进林中,随即又出来。
    终南孤鹤尚煌身形微晃,已到了三人面前。
    他们立刻敏捷地散开,采取包围之势。
    沈雁飞首先发难,红彤乍闪,修罗角飘飘急攻而去。
    终南孤鹤尚煌动也不动,等候那最后的一刹那,然后发招,猛觉左侧一缕剑风袭至,居然比对面的修罗扇还快一点攻至。
    终南孤鹤尚煌虽知右侧必有敌人守候,但因那两般兵器先后递到,相差无几,腾不出时间连拆两招,只好自陷绝地,往右边一移,手中树枝连看也不看,劲划而出。
    要是这时右方有敌到攻到,必定大大吃亏,谁知他这一一划竟然划个空,内力和势式刚刚卸却之时,一缕寒风,蹈隙攻入。
    终南孤鹤尚煌心中喝彩,想道:“这三个小娃娃配合得太好了,美中不足的是这一剑内力太弱了一点,不能收到应得的牵掣之功。”
    他身随剑动,猛一旋身,树枝疾点修罗扇的来路,左手剑诀陡然削出,风声锐利之极,宛如是柄真刻。
    这只左手对付的正是右侧功力较弱的一位,眼角但见左边青虹暴涨,削戳而至。
    同时沈雁飞为了冒险求胜,竟然运聚全身功力,那柄修罗扇笔直劲扫,啪地一响,沈后飞但觉敌人力量奇大,差点儿钢扇出手。
    可是他的苦头没有白吃,就在对方树枝剑式微挫之际,青白两道虹光,经天匝地般飞舞起来,霎时各各攻了七人招之多。
    沈雁飞也咬牙奋力,那柄修罗扇幻起团团红影,上下不定,夹攻上去。
    终南孤鹤尚煌心中微凛,万想不到这三位年轻好手如此善于把握机会,自己功力纵高,但一时发挥不出,只好用尽一身小巧功夫,闪展腾挪,暂避敌方这股锐气,一面把剑圈缩小,护住全身。
    眨眼间又是十招过去,三人越战越得势,尤其是张明霞使的是左手剑,虽说功力更见减弱,但因全是反式,故此更不好招架。
    须知沈展飞在七星庄日夕锻炼,除了本身武功已具深厚火候之外,尤擅合击之术,七星庄中之人,只要够上三人,便可施展三才阵法,抵御强敌。
    如今既是沈雁飞亲自策应,另外两位又是年轻一辈中使剑名手,故此虽是仅仅三言两语,已能配合得极是佳妙。
    终南孤鹤尚煌心中怒极,不觉冷笑连声,树枝上内力潜增,而且已不再纵跃闪避。
    但见他忽然迟缓下来,然而那三人反而觉得艰困起来.每一招发出,只要挨近敌人的树枝,立刻阻力潜生,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沈雁飞脑筋灵活之极,这时惊忖道:“糟了,尚老儿竟不惜使出这种极耗真元的上乘内家功夫,只要我们攻势再缓下来,立刻便会被他反攻得不能喘气……”念头尚未转完,已自低啸一声,发出第一次暗号。
    傅伟陡然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青虹光华大盛,施展出大罗十八剑最毒辣的连环双飞剑。先是一式“鸿飞冥冥”,一溜青光破空而起,却是起得急,落得快,疾罩向敌人身形。
    然而终南孤鹤尚煌委实功力太强,居然无隙可乘,傅伟第二式跟着使将出来,这一招名为“柳花飞”,霎时青光点点,飘摇飞舞,纷纷袭向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张明霞冷叱一声,娇躯背转,一式“龙尾挥风”反掌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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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劲绝伦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冲击而出,卷得地上砂飞石走,沈雁飞修罗扇化为斜举之式,瞪大眼睛,只要敌人稍露空隙,扇上钢骨便将电射出去。
    终南抓鹤尚煌面色变了一下,陡然左掌疾击而出。
    沈雁飞大喝一声,手中修罗扇骨已疾射而出,同时之间,傅伟长剑洒出点点青光,也乘隙攻进。
    两股掌力早一步触上,嘭地一声,终南孤鹤尚煌忽然失去踪迹。
    沈雁飞一瞧势头不对,立刻再发暗号。
    这时两丈外清啸之声起处,那人疾扑而来,声音似乎还没有他的人来得快。
    沈傅两人齐齐撤退两三步,于是便变成张明霞首当其冲的形势。
    那人正是给南孤鹤尚煌,此人武功精深,应变之快,不可测度,在那三面受攻,危机一发之时,他居然能够借张明霞的掌力飞退两丈有余,其疾无比,他吃瘪在几个小辈手中,焉肯罢休,立时又电急扑回。
    张明霞叫了一声,声音未歇,又是一式“龙尾挥凤”,反掌扫出。这一掌的威势更是不同,尤其她放意放低一点儿,掌力把地上的砂石都卷起来,硬碰向终南孤鹤尚煌飞来的身形。
    同时之间,白驴驰掠而过。
    终南孤鹤尚煌大喝一声,双掌并出,以数十年苦修精练之功,尽力反击。
    砰地大响一声,他疾扑之势骤止,但觉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饶是他已用尽全身功力,仅就是扯平而已。
    一片砂尘烟雾,弥漫飞扬,响亮的蹄声,似乎已出去了十多丈。
    终南孤鹤尚煌心想:“莫非几个小娃儿闹鬼逃走?”
    一面想着,一面挥掌击散沙尘,果见那头白驴施展出日行千里的脚程,滚滚驰逝。
    驴背上立着三人,第一个是沈雁飞,第二是傅伟,第三个是张明霞,仅此匆匆一瞥,仍可发觉出张明霞立脚未稳,傅伟用一只手拉着她。
    眨眼间那头白驴其去如风,又出去了一箭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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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夺革囊两雄争斗
    沈雁飞迎着劲急天风,哈哈大笑,道:“谅那老儿不能追上。”傅伟全副心神摆在身后的人儿上,此时两手相握,如触电流,情醉思飞,心驰神往,一点也听不到沈雁飞说什么话。
    张明霞贴近他的耳朵道:“唉,真险,刚才我差点赶不及。”
    傅伟微微一笑,心中想道:“你若不能赶上,我决不让沈雁飞独自先逃。”
    耳中又听张明霞道:“终南孤鹤尚煌果然没有追来,沈雁飞的办法真行。”
    他忽然感到十分不舒服,即使是轻描淡写的赞美话,也十分难以忍受。
    “可惜显得太过胆怯了,终不能向人夸耀。”她又补充道,并且回头去看着终南孤鹤尚煌的踪迹。
    这时已驰出好远,早先激斗之地,已瞧不见。
    她的秀发擦着傅伟的脖子,使他觉得怪痒的,却痒得非常舒服。
    沈雁飞在最前面执鞭,指挥那匹白驴去向,绿野平畴电转向后飞逝。这时尚未长成青纱帐,是以左边一片旷畴,放眼无穷。
    张明霞秀眉一皱,猛然挣脱被傅伟握着的玉手,想道:“这个人不怀好意。”霎时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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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伟却毫不知道,但张明霞挣回五手的动作却使他有点讪汕,面也红了。
    歇了一会儿,沈雁飞忽然斜纵寻丈之高,朗声叫道:“姓傅的记住咱们的死约会。”他的动作骤出不意,使得傅伟站立不稳,双腿一分,便坠坐在驴背上。
    张明霞也摇摇欲跌,傅伟反臂一抄,抄住她双腿,白驴疾驰如风卷云翻,瞬息间又去了二十许丈之远。
    故此等到傅伟扭头去礁时,沈雁飞已隐没在一个小岗后面。
    他不禁诧异地想道:“那厮行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忽觉背上一疼,原来是张明霞用一对膝盖顶住他背上|穴道。
    她怒声道:“赶快放手,”
    傅伟如响斯应,立将手臂撤回,非常尴尬地解释道:“对不起,在下因想着别的事,故此冒犯姑娘。”
    说到这里,那头白驴已经放缓了速度,于是他又清晰地道:“姑娘切勿误会,只因那厮行踪奇觉,心计甚多,故此非仔细想想以防他一手不可。”
    他跳下白驴,发觉乃是处身田地中的一道陌上,不觉失声道:“唉,原来那厮早就把我们弄到田野中了,这里乃是郾城的西北角,咱们还得绕回去。”
    张明霞改立为坐,四面眺瞥一眼,不禁点头道:“啊,真是这样,他的诡计真多。”
    傅伟突然觉得对沈雁飞更为恼根,虽然他认为恼他并不公平,因为人家总算仗义帮忙过自己,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淡忘此恩,可是他仍然不能自己地愤怒起来。
    张明霞一圈驴头,改向东南而走,傅伟默然跟在后面,直奔郾城。初更时分,已到了郾城。
    一路上傅伟已告诉张明霞关于订约的经过,依张明霞说沈雁飞此举必有深意,可是傅伟却总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故此两人一直辩论。
    其实博伟可不敢跟她争辩,只是较为坚持地反复讨论这件事而已。一进了郾城,张明霞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信,等着瞧好了,我才不管你们这些闲事哩。”说完,一催白驴,忽然绕路走了。
    傅伟老大不是味道,呆了一阵,便信步而走。
    郾城不比许州等大地方,因此二更之际,已是灯火阑珊。
    他边走边想道:“她越来越像块冰了,唉,我还是早点把她忘掉的好,反正我暂时不会有工夫谈到这个。”
    他始终没有想到她身世可疑之处,每个人都会这样,在动了感情之后,对方的一切都不敢往坏处想。
    “现在我怎么办呢?那姓贾的公人不知住在哪里,最要紧的还是这县衙内别要有两个娃贾的,那才嘈哪!”
    在黯暗的街上,他不住他左张右望,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不禁暗暗一笑。
    才走了十余步,骤觉风凉飕飕,跟着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凉风中湿气极重,他心下惴怙想道:“不好,这场雨恐怕不小呢!”当下赶快前奔,朝前面光亮之处走去,打算找个人问问县衙在哪儿。
    转个弯后,才发觉早先所见光亮,敢情是一处大宅院,门外悬着两个白色的大灯笼。
    他抬头一瞥,但见一边用蓝字写着“贾府”两个大字,另一边蓝字较多和体积较小,他只瞧见九十有三的字样,心想道:“这人好长命,九十三岁才死掉。”
    雨势忽然加大,他一个箭步,到了大门檐下站着。
    这时也无心去着灯笼上写的丧主是老太爷抑是老夫人,反正事不关己,已不劳心,同时也因雨下大了,路上没有人行走,无法询问。
    那道大门只是虚掩着,因此,他从隙缝瞧见里面有个门房,此时灯光甚亮。
    他正在烦躁之时,大门忽然呀地开了,一个苍老的嗓子说道:“这位爷是避雨的吗?”
    他回头一看,大门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家人,蔼然带笑地瞧着他。他连忙点点头。
    老家人又道:“外面风大,檐下挡不住雨,不如进来门房里避避。”他称谢了,一想这正是打听往县衙的好机会,便随着老家人走进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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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谈数语之后,他已知道这老家人乃是贾府老汉,名叫贾进荣,一向跟随那故世已达一年的老主人贾老太爷,便是大门外悬挂着两个白灯笼写着的那位老太爷。
    只因他的孙子贾忠被派在门房看守门户,故此他也歇在这里,好帮个忙。
    傅伟不必细想,已知这位老人家一定十分孤伶,故此与爱孙相依为命,心下恻然。
    当时又探明往县衙如何走法,看着雨势益发大了,心中想道:“这场雨不知何时才停,我不如冒雨前去。”
    正想之间,有人走进房来,他扫目一瞥,原来是个二十许的少年,从他身上的衣服,可以推想到是本府家人,大概就是老家人贾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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