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 第4部分

　　　　李铭一带着锦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包里，两个桌子上各放了一个蛋糕，看到他俩进来，一伙人开始起哄，为首的朱啸炎仗着自己是寿星叫唤的最凶：“迟到的自罚三杯啊自罚三杯！锦老师您当老师的得起个带头作用，不能抵赖啊！”

　　　　锦诚无奈，也不好当着一大堆学生驳朱啸炎的面子，只得走到桌旁拿起上面的啤酒，一口气灌了三杯。

　　　　两年的好兄弟，李铭一当然也不含糊，三口闷了酒迎来了一片口哨声。

　　　　看着气氛被活跃的差不多了，朱啸炎舔着脸高声说“来来来，今儿这两个蛋糕，一个让锦老师切，感谢他这一年对我们班的教育！”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苏玲，“另外一个，留给我喜欢了两年的你。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的话，请你切开这个蛋糕。”说着走到了苏玲旁边把刀递给她。

　　　　本来就是一群生气勃勃的狗崽子们，这会儿叫的更凶起来，鼓掌的，叫好的，吹流氓哨的应有尽有。苏玲倒是大大方方的把刀接过来，看着朱啸炎的脸微微有些红，小声的说了句我愿意，然后立即看向锦诚，“老师，我们切吧？”

　　　　这次，人群中伴随着两人手起刀落，一直都变成了祝福的声音。

　　　　切完蛋糕，锦诚就在大包的沙发角落坐下来，看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想想大学的时光，从眼前一闪而过，人和事都变成了抓不住的幻影，留在记忆最后的戚妍，也和他挥挥手说了再见。

　　　　出差回来马不停蹄的奔去戚妍家听到那么件糟心的事，又被李铭一拉过来灌了三杯啤酒，锦诚现在只觉得自己又困又累，可是脑子却不让自己休息，像要炸开一样的疼。

　　　　李铭一看锦诚一个人窝在那里，脸色也很差，拉过朱啸炎说了几句话，朱啸炎点点头“锦老师是真给我脸了，成，你放心吧。”

　　　　他进了里面的小包，里面只有两三个女生在唱歌，他一把关了点唱机，说“咱出去唱吧，锦老师刚出差回来，好久都没合眼了，让他进来睡会儿。”

　　　　几个女生很懂事，拿了包就跟着朱啸炎出来了。

　　　　他走到锦诚面前拍拍锦诚的肩膀“锦老师，里面有个小包，你去里面睡会儿吧。铭一都跟我说了，您刚回来就来给我过生日，您真是这个。”说着给锦诚比了个大拇指。

　　　　锦诚冲着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起身走进里面的小包间。

　　　　其实小包地方很小，也就足够坐下三四个人。锦诚进去之后关上门，抬手关掉了灯。

　　　　他躺在小包的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掠过的影像，戚妍的，李铭一的，学校的香樟，家后面的窄巷，全都从他脑海中拂去，可是他真的开始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剩下一个人对他说，你看，水。

　　　　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小包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在外面灯光的照映下走进来，然后身影关上了门，小小的房间里重新充斥上了黑暗。

　　　　他就这样看着李铭一从门边一步步走近自己，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很小，锦诚稍微往里躺了一点，给他留出坐的位置。

　　　　外面的人又开始唱歌了，他听到前奏是陈奕迅的打回原形。

　　　　李铭一挨着他坐下，两只胳膊撑在他肚子两侧，将他整个人圈住，从上面俯视着他。

　　　　锦诚觉得自己是真的太累了，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静静地望着李铭一的双眸。

　　　　借着门玻璃上透出来的光，锦诚看到李铭一的眸子染上的墨一般的颜色，像一只猎食的野兽一样盯着他。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嘴有些干，“喂，你别乱来，不然我……”

　　　　他还没说完，李铭一突然凑近了他，鼻尖对着鼻尖，锦诚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出来温热的气息扫在自己的嘴唇上。”不然怎么样？你挂掉我期末考好了。”

　　　　一个带着急切的吻落在锦诚的唇上，李铭一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锦诚动弹不得，嘴唇被迫张开，舌头被带到他的嘴里狠狠地吮｜吸着，舔舐着，味蕾摩擦过味蕾，锦诚尝到了他舌上残存的啤酒苦涩的味道。

　　　　可是李铭一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牙齿啃咬着锦诚的下唇，直到锦诚唇瓣红的像是充血一般，这才放过了身下的这个人。

　　　　外面有人唱起来。

　　　　不要着灯，能否先跟我摸黑吻一吻。

　　　　李铭一怔怔的盯住他，眼里的爱意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

　　　　多好的一个人，漂亮温和，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让人从头到尾的舒服，可是却一口拒绝了自己，一个结婚连一个念想都没给自己留下。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

　　　　然后他又低下头，凑近了锦诚的唇，可是却被稍稍侧头避开了。

　　　　果然，还是不行的。

　　　　锦诚看着自己上面人眼里漫开了的受伤神色，心里突然酸了一下。他轻轻的开口说，“喂……疼啊。”

　　　　然后微微抬起了头，不顾李铭一眼中的惊诧，轻轻叼住了那瓣唇，舌头轻轻地舔过上面的纹路，一路舔进去，勾住里面的舌尖，慢慢地舔着。

　　　　李铭一突然直起身，狠狠地看着他，“疼你给我忍着，只是个吻而已，以后老子还要上你呢！”

　　　　再一次不管不顾的吻下来，刚刚被蹂｜躏过的双唇这次彻底肿了起来，舌头也被他吻得麻掉了。等两个人分开，都已经气喘吁吁。

　　　　李铭一想，一切，都他妈值了。以后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都值了。

　　　　

　　　　第8章　八

　　　　

　　　　锦诚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小包的沙发本来有些挤，他不知道后半夜李铭一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只在早上后者把自己喊醒的时候感觉浑身骨头一阵酸痛。

　　　　他揉了揉肩膀站起来，开门出去，发现大包里一片狼藉，这时候大部分人还都东倒西歪在沙发上睡觉，李铭一站在门口冲他勾了勾手，他点点头，一声不响的走出去。

　　　　两人吃完早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锦诚顿住了。

　　　　戚妍坐在他家门口，看起来一夜没合眼。

　　　　看到有人上来，戚妍抬起头，眼睛还是肿的，看起来昨天晚上哭的挺激烈。她不认识李铭一，看到锦诚和他一起上来，稍微愣了愣。

　　　　男孩主动开口：“您好，我叫李铭一，是c大的学生，住在锦老师隔壁。”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个互相介绍的好时机，戚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勉强冲他笑笑，再转向锦诚，脸上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昨天的事，你还没给我答复。”

　　　　锦诚有些头疼，他声音略微沙哑：“我不会签婚前协议的，还是说，你真觉得我是为了钱才和你结婚的？”说完他直直的看了过去，目光里没有温存，也没有悲伤，全部都是麻木。

　　　　他其实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讨论这么私密的事，况且李铭一和这事八杆子打不着，可是微微转头就看到他低头乖巧的站在自己身旁，丝毫没有别人说事儿呢我是不是该转身开门进屋去的觉悟，像个家养的金毛一样，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开玩笑，李铭一这种人精中的战斗精，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捣腾清楚了，依他的直觉，这事百分之九十要谈崩，果然，锦诚话音刚落，戚妍就猛的站了起来，眼里蓄着一层泪水，一巴掌扇了过来：“锦诚你混蛋！”

　　　　可是这巴掌半路被拦了下来，跟在锦诚一直低头一言不发的那个学生一手抓住她的手，满脸诚恳的对她说：“阿姨您别着急，有话我们好好说别动手啊。”

　　　　戚妍可能是被阿姨这个称呼砸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忘了自己本来是要气势汹汹地扇男友脸的。

　　　　然后她把自己的手腕从李铭一手中抽出来眼却是看着锦诚：“我爸妈担心我怎么了？你要是不图钱你倒是把协议签了啊？你自己没有父母难道指望全天下人都没父母么？”她皮肤白皙柔嫩，只是被李铭一握了一下手腕就印上了红红的指印。

　　　　“我当初去美国，你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你觉得我们像是男女朋友么？说起来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正人君子给我留了个处女之身？”

　　　　李铭一不知道女人发起狠来居然恶毒成这样，今天算是见识了。

　　　　锦诚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戚妍，眼里寒气有些逼人了。

　　　　戚妍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又些过分，猛然住了嘴，她有些讨好的握住锦诚的手：“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你跟我回家，把那个签了，我们就好好结婚过日子，好不好？…你知道，我刚刚说那些话不是故意的，我…”

　　　　锦诚依旧只是看她，开口说话的声音都结了冰：“就算我挽留，你就留下来了么？”

　　　　当初戚妍出国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是不是她爸强迫她去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呆呆的看着锦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是，自己想深造，想有个更光明的未来，这有什么错？

　　　　“你不会的。”锦诚开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分手吧。”

　　　　电光火石之间，她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这个男人。她带着自己的骄傲，她以为，不论如何，他面对自己的父母时该有些讨好，面对自己家的地位，该有些阿谀的。

　　　　可是他没有，他还是最初时候的模样，不卑不亢，清清淡淡的说：我们，分手吧。

　　　　戚妍走的时候说：“你不要后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在说给锦诚听。

　　　　现场当事人心情都是有些低落的，戚妍走了之后，锦诚像脱了力一样，没顾上身边的李铭一，开门进屋锁门，直接把自己撂床上。

　　　　而李铭一，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锦诚不用结婚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马上，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了？

　　　　这个战斗精怀揣着渔翁得利的思想屁颠屁颠的回屋去了。

　　　　

　　　　第9章　九

　　　　

　　　　锦诚最近要被李铭一烦死了，他以前从没发现一个男人居然可以这么黏人。

　　　　比如早上他收拾好准备李铭一家的门的时候门突然就从里面来了，顺便带出来一张笑的傻兮兮的脸和一个饭盒。中午他打开饭盒的时候上面一个番茄酱挤出来的心看的他眉毛隐隐在抽。

　　　　再比如英语课间的时候，这人随便拿一道题就上来问老师你说说love和like的区别是什么？锦诚默默的横他一眼，四级不考词语辨析。

　　　　再比如，现在。

　　　　锦诚没有抽烟的习惯，有时却会点一支万宝路慢慢烧完。他不喜欢烟抽进气管里刺激的味道，可是他喜欢烟燃烧出来的味道。只在快灭掉的时候轻轻抽一口。

　　　　不知道是第几次，他抬头，就看到李铭一斜靠在阳台的栏杆看他。

　　　　因为邻居的关系，这两间屋子的阳台也隔的很近，玻璃的落地窗让人可以直接从外面看到卧室。

　　　　李铭一随意地靠在自家阳台的栏杆上，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后的栏杆，眼睛却深深的锁在锦诚身上，看着里面的人把自己埋在小沙发里，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随着地翘着二郎腿，因为坐的太松散那人露出皮带和一小片腹部雪白的皮肤，脸上带着疲倦的神色，却依旧诱人的不得了。

　　　　窗外已经天黑了，远方闪烁着恍惚飘渺的灯光。李铭一家里的灯全都关着，一片漆黑。他看着锦诚卧室的灯光，突然就着了迷。像是坐在那里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对自己来说，已经变成了黑夜里的灯光，上瘾。

　　　　可是锦诚不看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烟，还剩下最后的一点炽红，他突然烦躁起来，从他和戚妍分手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开始的一周里，偶尔还会想到她，再之后，好像就只剩下插科打诨的李铭一在脑海中不停的烦自己。

　　　　要试试么？

　　　　他问自己。抬眼对上隔着玻璃的双眼，黑夜里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眼眸里黑亮的闪着执拗的光。

　　　　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李铭一看着屋里的人拿出手机，拨号，心里那股辛酸的情绪无处发泄，只得继续盯着他看。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坐在那里的那个人。

　　　　他接起来。

　　　　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温凉的声音：我们试试。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喉头猛的哽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出来，自己面对面跟我说。

　　　　锦诚无奈，只得从沙发里站起来，拉开中间的玻璃门走出去，正对上李铭一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想说话，张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我说…我们…在一起…试试。

　　　　李铭一还是盯着他看，脸上没表情，锦诚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开口了，他说：你去把你屋里的灯关了。

　　　　……

　　　　神经病吧？？！锦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走进去关灯。

　　　　再出来，李铭一已经翻到了自己的阳台上。

　　　　锦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属猴子的么？

　　　　还没等他拉上玻璃门，突然被身后的人翻过去狠狠的压在门上，然后被这人人欺身压住。

　　　　李铭一一手撑住身后的玻璃，一手捏住面前人的下颌，手中滑腻的触感让他有点着迷。

　　　　微微低下头，靠近那人的耳边说话，引得怀里的人一阵细微的发抖。

　　　　“试试？好，你不要反悔。”

　　　　说完张嘴含住眼前小小的耳垂，用舌头慢慢的舔过，不平的味蕾划过细嫩的皮肤，不够，再用嘴轻轻的吮吸。

　　　　锦诚被他弄的几乎战栗起来，身上软的无法动弹，只能保住压在身上的人。突然耳边温热的气息消失，移到了面前。

　　　　远处的灯光变的模糊而闪烁，恍的锦诚一阵心悸。

　　　　然后唇上附上了温热的唇瓣，舌头舔上他的牙关，舔舐。

　　　　几乎要站不住了，李铭一却叼住他的唇瓣吮吸，含糊不清地说，张嘴。

　　　　他恍惚地微微张开了闭合的牙齿，舌头瞬间就被勾住，摧枯拉朽的吻，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口中的唾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下意识的吞咽下去，舌头缠上他的，慢慢回应着。

　　　　李铭一心里塌了一块。怀里这个人，自己想了那么久，那么喜欢的人。现在终于属于自己了。

　　　　

　　　　第10章　十

　　　　

　　　　窗外的香樟年复一年开出馥郁的绿，锦诚喊完下课，收拾讲桌上的课本，出了教室，慢慢走回英语组。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是被室外的暑气结结实实的烫了一下，浑身开始燥热。

　　　　李铭一离开的第三年。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不到半年，李铭一就去了美国。他走的时候，锦诚没去送他。只是自己偷偷开车跟在那辆出租后面慢慢地开到机场，看着那人拉着简简单单的行李箱进去换登机牌，没回头。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美国这个说鸟语的国家有仇，先是戚妍，然后是李铭一。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锦诚差一点就开口求他，不要走好不好。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一遍一遍地帮他检查行李。

　　　　李铭一坐在床上抽烟，不说话，眼色阴沉地看着他。

　　　　突然一把将他拉了过去，不管不顾的吻下去，浓烈的烟味，还有他炽热的舌头。锦诚站在那里不动，任他在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