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李青皱眉,“难怪对你那么凶,还吼你来着。你这两天跟他住一起不难受啊?”
“擦!不是亲的就能凶啊!林佑你放心,下次他再敢凶你,老子就削他!削死他!”宿舍长永远都那么豪迈讲义气。
“好啦好啦,我是真没事。而且我也不是跟他一起住。”林佑早就想好了说辞,“是我一个长辈,很亲近的长辈。”靳歙大了他九岁,再大几岁就是能喊叔的年纪了,也算是长辈了吧?
“就是那个送你漂亮钢笔的?”张夕问道。
林佑点点头,说:“他从前也是Z大的,不过读的是法律。我在这里上学,他就偶尔照顾一下我。”
林佑的解释简单无漏洞,舍友们都相信了。开始闲聊的闲聊,玩游戏的玩游戏。不一会儿,陆铭瑄就找来了,把林佑叫了出去。
“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啦?”陆铭瑄皱眉问道,“我后来又回去找你,你不见了,问了菜馆老板才知道你被靳师兄接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那人是我继兄,想找我麻烦,幸好靳歙来了,就把我带走了。我这两天都在他那儿。”陆铭瑄知道靳歙,关系也近,林佑就实话实说了。
“继兄?”陆铭瑄撇了撇嘴,“幸好不是亲的!”说着又不满地看了林佑一眼,“我说你怎么就不要我帮忙呢?还特意把师兄叫来,你就那么信不过我?”对师兄就“靳歙靳歙”的叫的那么熟悉亲热,对他就“陆师兄陆师兄”的,带着一份疏离感。
林佑看着陆铭瑄有些失落的表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直接把说出来,而是反问:“你和芳姐会聊私事么?她,会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怎么又说到我姐啦?”陆铭瑄挠挠头,“她倒是很喜欢跟我说私事啦,不过一般都是别人的八卦啊什么的,还有些穿越啊大叔啊好基友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陆铭芳对那方面的问题很了解!而她又跟了靳歙那么多年,绝对知道靳歙的性向。还有自己每次去律所,她都会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和靳歙,她不知道才有鬼!
与其等陆铭芳把这件事情在她的亲友团里当成八卦一样传开,还不如直接先跟她亲人坦白呢。
“其实,我跟靳歙的关系跟你们不一样。”林佑抬头看着陆铭瑄,认真地说:“我们是情侣,他是我男朋友。”
“哦。嗯?啊?什么?!”陆铭瑄表演了一段一秒钟变好几次脸,然后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定在原地好久。林佑跟师兄是情侣?!基、基佬?!卧槽真的有基佬活体在自己身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很可爱的小师弟竟然是基佬?!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最敬爱最崇拜最佩服的师兄竟然是基佬而且跟自己的小师弟是一对好基友?!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而且听林佑之前的铺垫是说明他姐姐早就知道了吗?只有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陆铭瑄虚弱的摆摆手,“你先让我冷静冷静。”说完也不等林佑反应,直接转身就跑,他真的需要冷静!!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无法接受好么!
与此同时,靳歙律师事务所。
靳歙一扫前些日子的死人脸,今天出现的时候满脸红光笑容甜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死不要脸的家伙有第二春了!
“你才第二春!你全家都第二春!”靳歙毫不留情地把厚厚的资料夹拍在宋濂脸上。
“不是第二春?”八卦女王陆铭芳窜到靳歙跟前,追问道:“皇儿,快告诉哀家,莫不是小佑佑终于落入你的魔爪了吧?”
靳歙一脸春风得意地点头。
“噗!”陆铭芳作吐血状往后倒去,宋濂适时地接住她,还入戏地喊:“老佛爷您还没事儿吧老佛爷!太医,宣太医!”
陆铭芳推开宋濂,直接扑到靳歙面前,抓着他的衣领疯狂摇晃:“你是要死啊林佑一看就是不能玩儿的一看就是直男你要渣就渣别人我一定不拦你求求你放过我弟吧我就这一个弟啊!”
靳歙淡定挣开陆铭芳的修长十指,淡定地说:“说话要换气断句,不然别人听不懂你说什么的同时还把自己累死。还有,你弟是陆铭瑄,不是林佑。”
“我不管!认的弟弟也是弟弟!”陆铭芳瞪着靳歙说。
“我是认真的,这点你就放心吧,今年准备见家长了。除非我死的早,不然不会离开他的。”靳歙整着被弄乱的领带,认真的说,
陆铭芳几人同时打了个冷战,好恶俗的情话!
这时陆铭芳的电话很不合时宜的响起。陆铭芳掏出手机一看,是自己弟弟,不紧不慢的接了电话。
“喂——”
“姐啊你知不知道原来师兄和林佑是好基友啊他们在一起了啊林佑亲口对我说他们是情侣啊师兄是他男朋友啊地球好危险我好害怕啊姐姐!”连一口气不断句不换气的说话方式都一样,陆铭芳感叹了一下果然是亲姐弟后,淡定地说了一句“拜”,然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卧槽林佑竟然出柜了!竟然对着我那傻缺弟弟出柜了!”陆铭芳一脸惊吓地说。
靳歙耸耸肩,说了句“这是好事啊”,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宋濂等人立即冲上去拉着陆铭芳打探八卦的最深□。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靳歙和林佑的感情也渐渐升温,两人也终于可以从亲亲,过度到摸摸了。而林佑一直担心的黎信也没有出现过,似乎那天他说不会放过靳歙也只是说说而已。
陆铭瑄在凌乱了两天后,也终于接受了靳歙和林佑变成好基友的事实,没几天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二货了,成天搂着林佑招摇过市。被靳歙知道后直接杀到学校,“好好”的给他上了一堂“关于探讨自由搏击的重要性”的武力教育课,就收敛了许多。
五月某个星期一的早晨,由于林佑早上没课,靳歙便翘了上午的班,拉着他在床上进行“关于如何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的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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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从被窝里出来时,已经可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靳歙送了林佑回学校。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林佑已经在大教室占好了座,准备着笔记本等老师上课。今天好几个班一起上课,人很多,空气也很闷。
两点二十八分,教室里出现了一震轻微的摇晃,只持续了几分钟。从来没有过自然灾害经验的学子们仍然没有察觉出异常,只当是最近学校修地基的影响。
两点半上课铃准时打响,一向守时的老师却没有出现。学生们仍旧没有在意,老师迟到没什么,这还有些学生没到呢!
等到快三点还没有老师出现的时候,学生们终于察觉到不妥了。
就在人群骚动,几个班的学委正要联系老师,就听见隔壁教室传来一句大吼:“四川地震了!”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中国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时刻。
等林佑完全知道四川地震的消息时,一生中从来没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的他,被这场大地震撼动了心里的那一根玄。
地震的惨烈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那样的时间,万千学子刚好在学校上课,忙忙碌碌的上班族也都在工作单位,无所事事的妇人稚儿与老朽都还在午睡中。这么毫无防备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生8级大地震,后果可想而知。那些被埋在废墟中的人,正等待救援。
而政府也第一时间出动了救援部队,但是各处抢险救灾的路都被堵住或者断裂,根本无法开着救援车进最严重的灾区。要在赶在黄金时间救援,除了空降就是背着负重徒步前进。
当天下午,学校停课,所有教室都连上网络,关注救援进展。但是四川省的信号全部中断,能知道的确切消息很少。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四川的信号已经恢复了部分,报道也随之多了起来。
那短短几分钟的一震,把昔日美丽的四川变成了满目的苍夷。受伤的人,死去的人,鲜血眼泪的交织,这一幕幕都映入所有人的心中。
教室里,已经开始有人低声抽泣。家在四川的学子已经忍不住大声哭泣——他们曾试图打电话回家跟家人取得联系,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生死未卜!
林佑看着一幕幕的报道,看着救援人员徒步赶赴现场,没有挖掘的大型器械,便用双手开挖。即使鲜血淋漓,他们也未曾放弃。直到挖出第一个被埋的人,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哭了。就连多年未尝过眼泪滋味的林佑,也满目泪水。
晚上八点整,全校师生默契地走到大操场集合,手里捧着白色的蜡烛,为死者祈祷,愿他们在极乐安好。
林佑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他知道是靳歙发了信息。
“你在哪里?我也在学校操场。”
林佑抬眼望去,到处都是昏黄的烛光与陌生的脸,他看不到靳歙。
又一条信息进来。
“你站着别动,我看到你了。”
林佑一愣,仍然是靳歙先找到了他,无论他在哪里,靳歙都能找到他。
过了一会,感觉左手被人轻轻握住,林佑看去,靳歙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第 28 章
Z大组织了二十个有过野外生存技能训练的学生,作为志愿者进入灾区帮助救援。人不多,但贵在精。一股脑的把一大群毫无经验的人送进灾区那叫添乱,不叫救援。
靳歙的爸爸靳卫国这一次不是指挥,而是领队,带着三十人突围徒步进山,救援被困在深山里的人民。
这一次就连国家领导人都亲自进入了重灾区指挥救援。
林佑知道靳歙的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今天已经是地震后第三天,越来越多的人被救出,同时也有更多的遗体被挖出。特别是小学,那一排排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一个个染血的书包,能令所有人都崩溃!
而靳卫国从进入灾区起就没有了音讯,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在强烈余震频发下的靳卫国是死是活!
第四天,林佑很意外的接到了唐教授的电话。
“抢救性挖掘?”林佑讶异。
“是,这次地震有很多古墓也被震了出来,很多文物都遭到了破坏。这个时候到处都那么乱,已经有好几伙盗墓贼趁乱盗走了很多有研究价值的国宝!”唐教授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加沧桑,“我们接到了国家的通知,要去做抢救性挖掘。我们系里有两个教授昨天就已经带着好几个学生助手进入四川了,林佑,你愿意陪老师去吗?你要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你拒绝也是可以的。”前两个教授已经带走了几个优秀的高年级学生,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唐教授绝对不会找大一的学生。而大一新生里,只有林佑一个人有那个资格去胜任这次的任务。
“我去。”林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曾经为自己的身世而自怨自艾,总以为这个世界对他不公平。可是因为这次地震,他知道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是老天爷的恩赐。而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贡献,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看了这次救援人员了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林佑也很想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些什么。
“好小子!老师没有看错你!”唐教授欣慰地说,“下午两点的车,一点半就要在学校正门集合。东西不要带太多,带两件换洗衣服还有笔和笔记本就行了。千万不要迟到!”
林佑挂了电话,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包括靳歙送的那支笔,然后给靳歙打了个电话。
靳歙听到林佑的决定沉默良久,林佑忐忑的等待着靳歙的回答。他知道靳歙的爸爸已经进入了重灾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现在连自己也。。。。。。
“要小心。”靳歙哑着声音开口道,“把手机和充电器都带上,就算没时间打电话给我,也要发信息过来报平安。”
林佑眼眶一热,哽咽地“嗯”了一声。
下午一点半,林佑准时到达校门口,已经有一辆军方的吉普车在等候。这次是国家委派的任务,还是进入灾区,自然有安排军方的人来保护。
等了一会,唐教授带着两名助手出现了,这次他就带了林佑一个学生。
两点整,军车准时出发。
不远处,靳歙坐在自己的车里,目送着林佑离开。
靳歙吸了口烟,闭上眼睛想,希望自己这次的决定不要后悔。不然林佑真出了点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法活下去。
当天晚上八点钟,林佑到达了四川。没有停歇,林佑按照唐教授的安排,背着工具和食水,冒着零星的小雨步行进前往目的地。随行的还有一名当地的考古学家和他的三名助手,以及四名荷枪的士兵。
5月15日,林佑趴在淤泥里,小心翼翼地用毛刷和小铲把一件嵌镶在泥地里的陶器清理出来。虽然这件陶器已经破碎,但是在考古学家眼里,却是无比重要的。
这是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看墓坑的大体面积和已经清理出来的随葬品,应该是某个侯爵的墓穴。这座古墓隐藏的很深,若不是一场大地震,它有可能再过上几十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林佑已经连续工作20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刚到目的地,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挖掘,整整用了五个小时才挖了一个雏形。找到主墓的位置后林佑协助唐教授和另一名考古学家清理出墓穴主人的遗骸,紧接着又去清理陪葬品。林佑是首次接触这类工作,小心谨慎的他只清理出了一小片被腐蚀的差不多的竹简,和一件看不出原型的铜质首饰,以及现在正在清理的破碎陶器。
考古队都在跟老天爷抢时间,这些天里小雨不断,大略挖掘出来的墓坑无法安置排水系统,已经被淹没了大半。这几十个小时里,他们都都是趴在泥水地里工作的。
两个小时后,林佑终于把陶器完整地取出。林佑松了口气,人已经有些虚脱了。
这是穿着雨衣的唐教授走来,对林佑说:“林佑,去帐篷休息一下,然后把清楚来的随葬品装箱。剩下的工作不多了,我们接到上面的命令,在一个小时之内撤离。清理不出来的随葬品全部放弃!”
“老师!”林佑震惊的看向唐教授。
唐教授对林佑疲惫一笑,说:“其实五个小时前我们就已经接到撤离的通知了,是我自私,没有说出来。前几次余震很强烈,这边的山体开始塌陷。随队的地质学家说这里经不起下次余震了,我们如果不撤离,就得跟这些古物长埋地下了。”说着长叹一声:“唉!有些时候就要学会取舍,生命,永远才是最重要的。”
林佑看着唐教授,这位自己最尊敬的老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准备!”
一个小时后,一辆军用卡车在墓穴几里地外等候着,林佑等人把所有挖掘出来的随葬品装箱,小心翼翼地抬上卡车,一起返回省会。
那个侯爵墓穴里,还有好几件大型并且完整的随葬品没有清理出来,好在墓志铭在最后一刻被弄了出来,损失也不算太大。
回到安全的地带,林佑才有时间打电话给靳歙报平安。手机信号差,还是唐教授给他借了部通讯电话打的。和靳歙通完电话后,林佑又随着车前往省博物馆,那里有专门的地方整理修复挖掘出来的随葬品。
整合、修复、拍照、研究、记录、保存,这一系列的工作繁琐又复杂,林佑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室里,吃住什么的都在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外面的消息他一概不知,就连电话都没有给靳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