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着凉。”
屋子里热的有些过头,难怪主人只穿着单衣。唐朔嘻嘻哈哈地引着唐松朝客厅走,还顺便帮着他脱去外面的皮棉衣。唐松也不愿多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却见弟弟脸色黯淡了下来。
“二哥,今天我们打算去滑雪的。”
“滑什么都取消,回家。老妈下了严令,不把你们带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爸呢?”
“爸今天也休息,还特意要下厨,你们俩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不回去?”
唐朔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大兵哥,那意思是:你想办法,我要去滑雪,不回家。
叶慈不禁莞尔,摸摸唐朔的头:“回去吧,难得一家人聚会,扫了兴不大好。”
唐朔很鄙视地白了一眼叶慈,转身朝楼上走,嘀嘀咕咕地说:“老爸那菜多难吃啊。”
唐松忍着笑:“今天刘姨给你炖鸡汤,做鸭肉。”
下一秒,唐朔的身影一晃,已然是快如闪电般进了卧室。
叶慈琢磨着要去岳父家做客,好歹得那点东西,不能空手去吧。想来想去,他便将前几日一位道上好友送的极品黄山毛峰拿了出来,装入口袋里。
“叶慈,最近没接委托案?”闲暇时,唐松与他闲聊。
“下周五出去。”
“不是,不是什么。。。。。。”
叶慈明白他的意思,浅浅而笑,说道:“现在跟他在一起,接什么活我有分寸。”
谈话间,唐朔从二楼扔下衣服裤子,本来这看似该落在地上的衣物却被叶慈轻妙的身手接个正着,坐在一旁的唐松又是口水直流了。
“我说叶慈啊,你这一身的功夫都是怎么练出来的?”
“二哥!去我书房拿车钥匙。”
唐松没多想,起了身去书房帮弟弟拿钥匙。叶慈却抬起头欣慰地看着唐朔,感激他岔过这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唐朔笑得理所当然,在他心里,不管是谁都不准碰触叶慈的伤心事。
三个人两辆车,离开叶家驶向唐家。一路上,唐朔天南地北说着家常话,腻在开车的叶慈肩上,也不担心他驾驶不方便,反正喜欢腻着他就要腻着。叶慈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微笑地看着身边人,眼中满满都是幸福与宠爱。
唐朔一路上说个不停,说着说着,这话题就拐到到昨天晚上的事:“大兵哥,腰疼。”靠在叶慈的肩上,唐朔耍赖的功夫可谓是天下无敌。
恰好红灯亮起,停了车揽过身边的人轻柔一吻,却不说什么调情的话,仅是如此,仍是让怀里的小动物红了脸,越发甜蜜起来。
车体缓缓启动,叶慈放开他的时候偷看一眼车镜,后面那车仍旧跟着,自他们出了家门一直跟到现在。叶慈是个稳重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么愉快的时候告诉唐朔身后有异状,只想着过一会找机会打发掉算了。
就这么又是行驶了二十几分钟,身边人突然不再喋喋不休了。叶慈觉得有些纳闷,看他一眼,竟发现他神色严肃,盯着车镜看。
“发现了?”叶慈问道。
“刚才看见的。那车是外地的,好像跟了我们很久。怎么办?”
“让唐松先走。”
唐朔看了眼前方二哥的车,点点头。叶慈打转方向盘,驶入旁边的岔路。后面那车,不疾不徐的跟着,没什么技巧可言。
到了岔路上,车速还算是正常的,还差五十米要拐弯的时候叶慈突然加速,车体划过街角,急速刹车时唐朔敏捷地跳下车。
后面那车似乎着了急,急速跟上来,但刚刚驶过拐角,躲在一旁的唐朔飞出一刀,正中车胎。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在马路上打了转,有惊无险地靠在路边。叶慈几步走过去,打开车门,要看看里面究竟是谁。
唐朔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车里走出一位年纪约在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头发花白,表情略有激动。唐朔纳闷,难道这人认识大兵哥?正想着,唐松的车也追了过来,急三火四地下了车,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你那一刀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也随身携带武器了?”
唐朔有点心不在焉:“你去翻翻他的车,不止那一把刀。”言罢,他急匆匆地朝马路对面跑去,唐松也只好跟着过去。
一老一少就这么相互看着,唐朔跑到叶慈身边,低声问:“谁啊?”
男人的目光落在唐朔的脸上,继而温和地笑了:“你就是唐朔吧,我是小慈的。。。。。。”
“走。”叶慈突然开口并拉着唐朔转身要走。唐朔诧异地看着表情黯然的男人,突然知道他是谁了。不由得反手拉住叶慈:“大兵哥,你。。。。。。”
“别问,走。”
叶慈面无表情,脚步却是凌乱且仓促的。唐松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跟着他们俩。而后面的男人似乎不想这么放弃,追走几步,对着叶慈大喊:“我只想去看看她们母女俩。小慈,告诉我,墓地在哪?”
不管男人说什么,叶慈头也不回,把唐朔推上车,脚下油门狠踩,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这段路,身边的大兵哥脸色阴沉,他知趣地保持沉默,只是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忍不住轻轻把手附在上面:“别这样,既然他能来找你,就表明还有一点悔意。再怎么说他也是你。。。。。”
唐家门口,车子突然停下。唐朔险些撞到挡风玻璃,叶慈闷不吭声地下了车,车门也不关,钥匙也不拿。
家里,唐警监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埋怨叶慈最近连个电话都没有,也不知道老人会惦念他们。看到小儿子也进来,便催促他们先去看看母亲,那位表面严肃的法官大人似乎正等着他们去劝哄一番。
唐朔像没事人似地拉着叶慈往后走,唐松在门口脱下外衣,跟父亲耳语几句,唐警监看着叶慈的背影,又转头看看窗外,略有所思。
唐朔的母亲虽身为法官,在家里绝对是一个和蔼慈祥的母亲。手中的书敲打着小儿子的头,说他越大越不知道回家,又说叶慈把他宠得没边,不像个成年人了。
还没说上几句话,唐家大儿媳走过来,说:“小叶,爸爸叫你。”
唐朔一见是大嫂,有些兴奋地说:“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你们十几分钟到家的。”
“安全局那边不忙了?”
“这都忙了两个多月了,该休息休息。你大哥说再不给我放假,他就要去安全局解剖活体。”开了玩笑,大嫂拍拍叶慈的肩:“去吧,爸爸在书房等你。”
你方唱罢我登场,叶慈跟大嫂刚走,好事的二哥就溜了过来。坐在唐朔身边,神神秘秘地问:“那人是谁?”
唐朔嘟起嘴吧,不肯说。
“刚才跟到家门口了。”
“啊?”
“小点声!”唐松按下起身的弟弟,瞄了眼爸爸的书房,又说:“刚才老爸让我出去看看,我才知道他又跟上来了。是老爸把他请进来的,快说,那人是谁?”
这一次,唐朔彻底没辙。看看母亲也是一副等着听真相的样子,只好说:“他是大兵哥的父亲,一个非常混蛋的父亲。他们家本来很有钱,都被他败光了。”
听着唐朔的讲述,唐家母子渐渐了解了叶慈的事情。
叶慈的父亲是个对古董痴迷的人,这种痴迷到了玩物丧志的地步,家产也渐渐被挥霍一空。叶慈七岁那一年遭到绑架,在赎金和稀世古董之间,他犹豫不决,叶母只要变卖自己的陪嫁,又跟朋友借钱。但绑匪收了钱却不放人,再次把赎金提高,叶母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最后,还是七岁的叶慈自己咬断了绳子,顺着一个小狗洞爬了出去。可七岁的孩子能跑多快?到底还是被绑匪发现了,他被打的很惨,如果不是以为一位路人救下,恐怕就不会有日后的饕餮。这个救了叶慈的人便是他的师傅。
当时,师傅喜欢叶慈的聪颖和资质,却因他还有家人且年纪尚小,约定五年后再来找他。送他到家门口,师傅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便离开了。回到家的叶慈没有得到家人的体贴与呵护,看到的是病榻上的母亲,喊着饿的妹妹,和抱着古董沉迷的父亲。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常年住院。父亲舍不得买了古董筹医药费,叶慈终于忍不住偷了一个出去,被父亲知道后将他打了半死,那胸口上的疤至今都没消退。一年后,母亲还是去世了,父亲更加沉迷于古董,卖了房子卖了车,一家三口挤在不到五十平米的蜗居里度日。眼看着妹妹越来越消瘦,四岁了还没去幼稚园,叶慈在无奈之下联系了师傅。
师傅给他的钱时用来交妹妹的托育费和一年的家用,但这笔钱还是被父亲抢走买了一个不起眼的玉佩,结果,被卷入一起盗窃案。那时候,父亲死死抱着叶慈,求他再跟师傅要一笔钱打通关系免去牢狱之灾,遭到拒绝之后,竟然打起了妹妹的主意。
叶慈才十岁,但是他知道什么叫贩卖人口。他带着妹妹从家里跑出去,餐风露宿吃尽苦头,过了半个多月才等到师傅。而父亲最终被判了十五年。
师傅不能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无奈之下只好把妹妹送到好心人家寄养。叶慈还记得,临别前,五岁的妹妹哭着喊着要抓住他的衣袖,而他只能狠心离开。
十五年过去了,叶慈成了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一身好本领让他黑白通吃。供着妹妹上了初中、高中、大学,但是他很少与妹妹见面,他总觉得自己干的事难以对妹妹启齿,等哪天不做这一行了,再带着妹妹一起生活。然而,没等他的希望成为现实,出狱的父亲找到了妹妹。
家变的时候妹妹还小,叶慈也没告诉她究竟发生过什么,因此妹妹并不记恨父亲,执意要照顾他。但父亲在监狱里结识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经常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连累妹妹险些被抓。叶慈不再是那个十岁的男孩,他下手狠,不留情,那些混蛋被他一一宰杀,最后,他亲手把父亲送到警察局,为此,妹妹多少有些不悦。总是说:“哥,他年纪大了,你非要把他送进去吗?”
当时的叶慈很想说:“这是我仅剩的一点亲情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往事历历在目却不堪回首。书房里,看着眼前的男人,叶慈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挥出一拳。他写下地址,扔到父亲面前:“这是思淼和妈妈的墓地,我每年清明忌日都会去,别让我看见你。快死的时候通知我,我给你送终。“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书房。
男人流下懊悔的眼泪,但此时即便是哭瞎了眼睛也于事无补。他已身患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在临终前他只想看看儿子,看看妻子和女儿。他知道自己一辈子欠他们的太多,后悔晚矣。
唐警监也给了男人一张纸:“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来找我就好。小叶那孩子爱恨分明,几十年的积怨很难化解。如果你知道他从七岁开始过的是什么生活,就会了解他不肯原谅你的理由。作为一个父亲,我很难想象自己的儿子从七岁起就懂得什么是隐忍,也很难想象,自己的儿子从十岁起就没黑天没白天的苦练本领,整天带着一身伤,接触的都是要人命的活计。”
同为父亲,却有着天壤之别。
叶慈的父亲走了。没人问起这事,也没人问起书房里的人都谈过什么。到了午饭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唐朔笑得阳光又可爱,唐母一直给叶慈夹菜,唐家二哥吵着要拼酒,被大哥数落:“三杯倒还有脸找人拼酒 ?”
唐爸一脸的笑容,亲自拿起珍藏多年的茅台给叶慈倒上,说道:“经常回家,你们到了八十也是我儿子,要记得回来。”
“爸,我们到了八十你不成老妖怪了?”
“小朔,小心爸打你。”
“不会啦,有大兵哥在,我不会挨打。”
“叶慈,你认命吧,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责任,代替小朔挨打。”
谈笑间,唐朔大大方方拉着叶慈的手,亲密的举动告诉家人自己是幸福的。大嫂给他们俩人盛了满满的饭,叮嘱不要空腹喝酒。一家人其乐融融。
下午,叶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不知何时,唐朔走过来为他披上一件外衣:“爸说,肩上的东西背得太久,就该放下。”
不善言语的人低下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突然觉得心里不再郁结。唐朔的笑脸就像他的心一样可以温暖人心,驱散所有的苦闷。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这温暖的人,想必迟早会失去“人”与生俱来的一些感情,如活死人一般的度日过活,然后不知道会死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做过那么多有损阴德的事上天还会赐给他一份无价的宝贝?如果是因为他的罪孽得到了救赎,那么,他很想告诉上天,会珍惜这份无价宝胜于任何一切。
自己抓住了最后一缕阳光,得以回到温暖的世界,那个男人呢?如果记恨一个人是辛苦的,那么相对这种记恨而言,谅解是不是会轻松一点?这个答案叶慈并没有得到,只是不愿再去想当年的种种。
身边的人劝他放下,但放下谈何容易?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叶慈闷闷地说。
“这个我擅长,以后你听我摆布就好了。”
戏言,让叶慈得到了被宠爱的体验,看着他坦然的笑容,忍不住想要亲昵一番。而身后的门敞开,打扰他们的唐母招呼着:“外面冷,快进来。小唐,去帮你大嫂做果汁,小叶啊,老头子找你下棋呢。”
唐朔顽皮地在叶慈脸上亲了一口,叶慈第一次在长辈面前红了脸,任由小动物拉着他的手走向家门。
门前,有母亲为他们守候,屋里,有亲人为他们驱寒。
141司徒林遥篇
下午四点多,窝在家里睡大觉的司徒被电话铃声吵醒,心情郁闷到极点,也不管对方是谁开口就骂:“找死啊,滚!”
“你说谁呢?”
呃!是自家伪户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撑起身子连忙道歉。先是说明最近几天休息不好,再来说明因为什么休息不好,最后说明是如何如何的爱着他。分为三个层次的解释听起来非常诚恳,电话另端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则并没有真的动气。
自宋月的案子完结,不到两天的时间司徒被一件委托案拉走,奔着要养家糊口的伟大志向,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外地。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今天上午刚回来。
临回家之前在银行把委托费打入林遥的账号,本以为老婆大人会体恤他赚银子养家的辛苦一定会去机场迎接,没料到等着他的是呼啸的北风和一条:“临时会议,不能接你,自己回家”的短信。
司徒苦哈哈地拖着行李回到了家,一进家门险些以为进了小偷。
就家中脏、乱、差的情况向林遥询问缘由,人家就是不接电话,他估计是会议中不方便接听。于是乎,又向在家中寄居的霍亮询问线索,那小子脾气更冲,开口就道:“忙着呢,半个小时后再打。”
在外面累个半死回到家还没人待见,老婆不见人影,徒弟不拿师傅当回事,这人缘混的也忒惨了点。司徒欲哭无泪之时,将求助之手伸向最后一个人,他们家的计时钟点工。
“哎呀,司徒先生啊,我这时候走不开呀。”
司徒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周围有什么地方也以让他坐下,看来看去,他只好走向厕所,坐在马桶上。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