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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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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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歪头煞是佩服的望着她,一个女儿家竟然能有如此勇气! 
  她转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先生能帮我吗?”
  我泄气——我就知道。。。。。。
  竹霜忽然想起什么,她惊叫道:“对了,先生!”
  我也被震了一下:“什么?”
  她煞有介事的凑到我耳边。
  她说:早饭千万不能吃菜。
  菜里面似乎被那个龌龊的少爷动了手脚。
  前一句是竹霜说的,后一句是我内心所想。
  一夜不见,容珂好像变得中规中矩了,一大早就起床用膳,还恭恭敬敬的向我打招呼,变化真是翻天覆地。还让我一度有一种看错人的错觉。
  我们心照不宣的不提昨晚的事。
  我也没忘昨晚竹霜告诫我的话。
  容珂提起筷子:“听说今天的肉松茄子不错,”说着就夹了一箸放到我盘子里“请先生尝尝。”说罢就一脸和颜悦色的望着我。
  我重重拍下筷子,厉声道:“身为长辈,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席间,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包括竹霜。
  我早就算计好了,知府老爷不在家,肯定看不见我欺负他儿子!
  我期待着容珂把桌子掀掉,然后张牙舞爪的回房发脾气。
  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小子很沉得住气。他的脸稍微痉挛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和。
  “不知先生。。。。。。。想吃点什么。”
  “哼。”我起身,一手抓起盘子里的三个牛奶馒头转身离去。
  够阴阳怪气。
                      
作者有话要说:  




☆、犹胜当年

  传闻这府邸盖住的这块地是吹了许久风霜,先皇在位快双十年间时才又重新修缮起来的。前朝的遗物在否我是未曾得知,心里乱猜的鬼神之说又被前两日夜里的一场笑闹给敷衍过去。我见管家五短文人别出心裁的把一笼红嘴鹦哥挂在院外;一笼黄爪画眉挂在院里,院里院外叽叽喳喳,外加上容珂种的纷纭绚烂的琼花,就显得这宅子不是那么老气横秋。
  书房与容珂的屋子只隔一个斜廊,从任意一扇窗子探出身去,眼神好的都能把屋里的东西看得清楚。 
  我总算发现了自己和容珂总有一个共同的嗜好:锄花和古玩。
  靠在雕着青竹的黄杨木窗橼上,我总能看到容珂在书房里把玩一柄折扇,那折扇似乎有些年头了,熟宣纸被熏得发黄,玉坠子恍惚拴在扇柄上,说不好是什么玉。。。。。。
  竹霜走过来揶揄的笑道:“少爷收藏那扇子也有些年了,一直爱不释手的研究着,下人们谁都没见过少爷做其他事情这么专心呢。”
  我诧异道:“是么是么,这到底是件怎样的宝物呢,难不成是那家心仪的小姐送他的,上面明目张胆地写:一见钟情,心有所属,择日私奔?” 
  竹霜吓了一跳,眉飞色舞的样子顿时消失无踪。我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咋咋舌赔了个笑。
  我并非对他的这些事儿感兴趣,只是看着看着想起自己身世:家母早逝,与爹相依为命。还未成人时总是让爹操心,家里也曾困难一阵子,幸好我天生骨子里就有父亲那股文人的血,那时写出的字就可以假乱真,所以我也曾跟着爹临摹些字画,练熟了就拿出去卖,竟然有人捧场,还未出茅庐的我似乎就已经小有名声。
  那是年少时春风得意啊。我望着房梁感叹。
  哪像现在,左一个“唐先生”,右一个“唐先生”,搞得我头昏脑胀,差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我手痒,想刻个印章聊以消遣。我合上双目做沉思状,想,从前的那枚印章是方的还是圆的?金体还是小篆?青石还是黄玉?上面刻了些狮子头什么的。。。。。。我都要一一记录下来,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竹霜这丫头真是机灵,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她识字,偶尔语不成句的读读唐贤今人的诗赋,居然连方圆五里刻章的匠人都晓得。
  “先生把这印章看得很重,竹霜小心做。”
  五天刚好完成。我捧着印章,暗暗佩服竹霜这姑娘做事竟然有男人的利落爽快,似乎已经不能小瞧她了。竹霜把印章交给我时,面色有一丝局促怀疑,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让我看出端倪。
  我坐在上看似心不在焉地道:“竹霜你帮我这么大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请讲吧。”
  “先生的印章为什么。。。。。。”她绞着手指,“为什么要刻一个别人的名字。”
  我指着刻有“盛摘叶”的那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我的本名。”
  “那唐。。。。。。这名字是艺名吗?”
  我听了这话,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想当初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是我最中意的临摹作品。晌午休憩时间长,我打算挥毫泼墨,先试一下功夫。老爹,恐怕我又要重操旧业了。
  手虽然激动地有些抖,可书写还算流利,笔触清晰有力,犹胜当年。
  我松下挽住的衣袂,刚要长舒一气,就又听到容珂那小子鬼见愁的声音:“先生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永远是一半带怀疑,一半带强迫。
                      
作者有话要说:  




☆、留步

  我没做声,故作潇洒的哼着家乡小调气他。屋里没有其他人。
  他往前走,我回身向门口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似乎瞥了我一眼,我没心理他。
  不知为何,这几天做什么事都很是力不从心。我这个人啊,恋家情结是很重的,万一见不到想见的人,看不到想看的光景,有朝一日那可是要命的。爹说过,人还是活得踏实的好。我明白,当初让我上山并不是想我将来扬名立万于江湖,以纳人性命为名名垂青史,如果要那样活着还不如一个卖烧饼的。
  我本来就不是唐映儿,我盛摘叶只是一时侠义之心为帮他忙而顶替了那孩子而已。容珂他爹虽是蜀州知府,可知府归知府,他对儿子算是疼到了骨子里。本来每日公务繁忙,隔三差五的回趟家都要从牙缝里挤出点时间照料儿子。我这么说算是带着点小小的嫉妒。哪像幼时老爹日日给我讲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老掉牙的鬼故事,每天都要磨牙般的叨咕一遍,就是不懂花样翻新。
  我边想边走,边一只脚迈出门槛,全然忘了容珂还在屋子里。
  “留步。。。。。。。先生!”
  当我完全在思索另一件事情的时候,容珂的声音就好像是从三界之外猛刺过来的一样,吓得我如梦初醒。“什么?!”
  “这字。。。。。。这印章。。。。。。”他喃喃着。
  我顿时像刺猬似的反应起来。
  “这字如何?这印章又如何?”我冷笑道,“大少爷摸过的经帖字画千千万万,何必在小。。。。。。在下面前卖弄学识?大少爷学富五车,诗书礼仪春秋倒背如流,礼义廉耻更是熟习的炉火纯青,在下早就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你停下,等等。。。。。。。”
  “不必了!”我像是出了口恶气般的打断他的话,“大少爷若是看不惯的话,撕掉烧毁,随你便。”
  然后我就被门槛绊了一大跤。 
                      
作者有话要说:  




☆、病倒

  不知身在何处,脚下一片绿茵。烟雨摩挲,草尖上泛着薄薄的雾,一吹便化了,细碎的乳白色一缕一缕,纷乱缠绕,揉搓得眼前人的面孔亦真亦幻,恍如隔世。 
  他终于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
  我试探地叫着:“清霁、清霁?”
  他没理我,我并不失望。可是如果他生我的气,那可就无据可查了。这麽多日日夜夜,我可不敢保证他都是在想我,但是我敢保证,没事闲着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他那张浑身无力打着哈欠的脸。现在终于见到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了,本公子高兴得什么都可以不予计较。
  我歪着头望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不看着你又偷懒了吧。”
  我笑嘻嘻地满脑子猜着他在想什么。
  “盛摘叶,你是么?”他猛然抬起头,我吓了一跳,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他。面目是一样的轮廓,而眼里却多了一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的心倏地沉了一下,强迫着自己振作起来同他开玩笑:“清霁,你不是么?”
  他颔首:“那便好。我来同你辞行,师父今后还要你回去多多照料。”
  我的声音哽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辞行?你要去哪里?”
  清霁完全没理会我的话,只是客套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多谢,告辞。”
  多谢,谢什么?告辞,辞什么?!
  “你等等!”我扯住他的一只袖子,“把话说清楚!”他回身,我看到他的眉毛显然紧蹙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你有苦衷,是不是?你很想说出来,对不对?!”
  他缓缓张口,刚露出一个唇形,只见一个面貌俏丽的少女牵着一匹马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过来,一下子狠狠扯掉我抓着清霁袖子的手,嘴里不停的吐出辱骂我的话。可是这些我都不在意,我一直看着清霁,奢求从他嘴里再说出一个字来。可是他却不再理会我。他挽住少女的手,二人乘上马;少女环住清霁的腰,脸侧贴着清霁的背,二人。。。。。。
  我沉住气,仍然死不放手的抓住清霁的衣角,脚步随着马蹄一起一伏,我用尽全力对他说:“别管我,别管那些,从今以后就算我们二人再无瓜葛,也求你不要强迫自己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求你别再让我提心吊胆的惦念,好不好?”
  他回头,倾下半个身子向我伸出手。
  我拼命想抓住最后那根救命稻草。
  可马跑得越来越快,我似乎永远也抓不上那只递过来的手——
  “先生今天懒床啦。”我睁开眼睛,在混沌中望见竹霜模糊的小脸。
  “哦。”我从梦中□,发出一声嘶哑难辨的应和声。
  竹霜听出不对劲:“先生哪里不适?”
  “没什么大碍,”我撑起满身是汗的身子,扭了扭昏昏沉沉的脑袋,故作轻松,“昨夜没关窗户贪了凉而已。”
  “那竹霜一会儿给先生送碗药汤过来。”
  “药汤?!不必不必。。。。。。”我连连摇头。要知道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苦兮兮的药汤,捏着鼻子也喝不下去。现在一听还吓得直冒汗,病好了大半。
  竹霜被我打发走后,我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煞有介事的盘起腿思忖着是时候回去找师父他们了。总在这里白耗着,我难免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这我可是不大吃得消的。我随即悄悄打起如意算盘:既然自己是被人家请来的,就要礼貌点走人。知府老爷请我来是给他儿子做老师,我能不能走那就要请他儿子定夺。容珂这小子四书五经无所不通,我这个先生已经是无所谓有的了。他不想我碍眼,我不喜他孤傲。只要容珂一松口,知府老爷就会松口,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只要我们二人一商量,还不是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虽然身子骨有点不舒服,但是为了有生之年还能换自己一个自由之身,我还是咬牙忍住了。
  容珂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摆弄古玩。他似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只是我没心情看。
  “先生有何教诲?容珂洗耳恭听。”容珂一见我就像碰见什么喜事似的,笑逐颜开。难道他预料到我会来?
  我咳嗽两声,开门见山,索性一口气说了:“没什么。只是大少爷天赋醇厚,学识非比常人,我只是一介匹夫,不能再教授大少爷,还望大少爷海涵,另请名师。”
  容珂没说话。
  我心底窃喜,想他会同意的。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肆无忌惮的仰面笑了起来。
  我的心甫的沉下来,心里有惊讶但也没有特别失态,只是蓦然看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捉摸不透。
  “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爹,然后不辞而别。为什么要专程跑到这里来求得我的同意,难道心里有愧么?!”
  我的脑袋被气得歪了一下:“有愧?!在下一直自诩光明磊落,你若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明说!”
  一柄折扇被扔了过来,被我稳稳接住。“看看这是谁的墨宝?!盛大才子!”容珂的声音充斥整个屋子。打开折扇的那一刻,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纷乱的过往顿时记忆犹新。脑子像是炸了一般嗡嗡作响,顷刻之间似乎天塌地陷。
  “这。。。。。。你。。。。。。”
  “这不是您最得意的《凤求凰》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捉住我的肩,我惊自己从没发现容珂的个头竟然同我不相上下。他一字一句,字冷句厉的说道:“当初的事情你是不是当了笑话?而我却刻骨铭心的记了那么多年!”他边说边狠狠地晃着我,很痛,痛到我的魂都要被他驱散,“我说过我不会赖账,你为什么要赖账?”
  我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万物都绞成了眩目的螺旋花色,乱如麻的从我眼前不断纠缠涌出。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脚下也没有了力气。
  “盛摘叶!”隐约听见他心慌意乱地唤着我,“叶儿。。。。。。”原本我爹是这么叫着我的,怎么被他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溺水

  我生病的事儿居然惊动了知府老爷,劳他大驾来寒暄两句。鉴于此前发生的事,我再向谁提出辞行的要求都不妥。要从这里走出去,最早明年,还得是容珂这小祖宗松了口才行。要不我连见我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我凝神屏气,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装死。可惜我从来没有观察过,没什么经验,装不好容易露出马脚。
  好吧,我只好用我擅长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容珂推门走进来,连我床前挂着的玄清帐子都被他走过来带起的一阵风掀的动了动。
  我瞪着两只眼睛严阵以待。
  他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感觉怎样?”
  “咳咳,还好还好。”
  他一撩袍子侧身坐在我床边。
  我咽了口唾沫。
  “容珂?”
  “怎么?”
  他眉眼舒畅,看似已经冷静很多。毕竟我是个病患,现在和我打架不仅行为不雅而且有失他的君子风度。
  我决定开口。
  “容珂啊,你——“我拉了半天长音,“还——恨我吗?”我将眼睛放松下来,认真的凝视着他。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你病了。”
  “你回避,那就算你不恨我,是吧?”我继续乘胜追击。
  说我无赖也好,贪便宜也罢,反正我一定要说服他,就算不在今日,明日我也要出去。
  他没说话。
  我继续借题发挥道:“其实我已经成了家。”
  他反应很大,“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你少蒙我!”
  “哪里蒙你?!”
  “那是你的谎话别人听信了,我决不信,”他反驳我,“你我年纪相差不多,就算过去了十年,你也还不过双十年龄,怎可能成家?还带着个孩子?!”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怒,只是叹口气,“你就那么想摆脱我?” 
  诶,就算是只纸窗户,也没有这么快就捅破了的啊。真是慧眼识珠。完全没看出来,他还是个耍手腕的高手。精明的简直像只狐狸——肚子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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