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砚也知他素来忠诚,只是他来得这样快,却也不免疑虑,问他道,‘你是如何寻来的?’
一抹青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怀能,怀能也十分的惊诧,不知这人前来何意,疑心的打量着他。
孔砚便说,‘但说无妨。’
一抹青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口,‘殿下,若只是我一个,这里满是尊者的法术,实难寻来的。我晓得此处,原是白泽教我在这里等你的。’
《半扇屏》 六十八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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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砚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他也来了么?’
一抹青倒比以往还恭敬几分,低声的答道,‘倒不曾来,他只说……’
孔砚见他竟然吞吐起来,一挑眉,便说,‘他说什么?’
一抹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能,便有些犹豫,孔砚微微冷笑,心想,不过是说要取阿含那果的话了。转念却又想,若是怀能听了,必然怕连累了他,或者竟舍得与他分开了未可知。白泽尽知妖事,他在哪里,想必瞒不过,怀能却是肉身,不怕他寻到。
便说,‘只管讲便是。’
一抹青便说,‘白泽不来,却教我传一句话与殿下。若是妙音尊者不送了阿含那果与他,七日后便是殿下的死期。’
怀能霎时间就变了脸色,声音颤抖的逼问道,‘他还说什么?’
孔砚懊悔不及,皱眉拦住怀能,喝道,‘休要信那人胡言!’
一抹青看了怀能一眼,便说,‘我不敢说。’
怀能攥住了孔砚的手腕,极认真的看他,发誓一般的说道,‘他若是敢来害你,我便取他性命,定然护你周全。’
孔砚微微惊讶,心中竟然不觉着冒犯,便笑着说道,‘我以为尊者不杀生?’
怀能勉强笑了笑,便说,‘不然如何?他的话万万不可信真。若是只得了阿含那果便罢休,他只来寻我便是,如何要教一抹青传这样的话与你?这其中分明有诈。’
孔砚想,这蠢人,你只道你对我的情意深重,别人却不知晓。
心道,白泽那一次不曾得手,如今怕是想哄我动手杀了花琵琶,他却不知我与这人正是十分的亲热,哪里舍得下手。
便对怀能说,‘你先回去,我有句话要吩咐他。’
怀能却只是不动,问道,‘还有什么要瞒我?’
孔砚冷冷看他,怀能却寸步不让,紧紧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能瞒着我。若是你走了,我走遍天下,也要寻你出来。’
孔砚被他说出心中所想,不免烦乱,便骂道,‘你死与不死,又与我什么相干!’心里却焦躁起来,理也不理他,转过身去同一抹青说道,‘我如今法力尽失,难以入魔,你自寻去路罢,不必再来侍奉。’
一抹青见他这般情形,心里也十分明了,只是到底忍不住要替他难过,便说,‘我随殿下这许久了,为何今日里却说起这样无情的话来?’
孔砚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一处地方与你知道。’
一抹青迟疑片刻,却还是靠近过来。
仙魔界都有往来之路。那时他带着妙音的骨殖回来之时,也曾想着,不如便索性去了魔界。只是终究还有一点不舍,便仍旧怀揣着那些白骨回去了那山林里。
依稀间仿佛听人说过,升仙成魔之后,前尘往事便如梦一场,再无有丝毫留恋。
他那时年少,正是轻狂之际,左右也不过就那么一点留恋,却总是不能割断。
一抹青不料想他会告知了去路,一时震惊,心中便十分挣扎,所思所想,竟然全都写在脸上。
孔砚便说,‘此路极险,你若能不死而归,再来侍奉我罢。’
一抹青跪倒在他面前,心里十分不舍,发誓道,‘若我得偿心愿归来,便追随殿下到死。’
孔砚不再看他,只说,‘去罢。’
他素来都知这人心中所想,从来不语,却是不想这人平白的葬送了性命。若是不能入魔,去行那路,便是寻死的一般。
只是如今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人心心念念的许多年,是恨也罢,是别的也罢,竟是丝毫也不曾忘。只为心中的那点执念,便是拼了性命也舍得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看个究竟,索性把那一点执念连根拔起,也免得终日里都不快活。
怀能见他赶走了一抹青,回到房里只是坐在桌旁,许久都不曾说话,便也轻轻的坐在了他身旁。
孔砚看他一眼,微微的皱眉,说,‘你自去睡便是了,守着我做什么?’
怀能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等你一起睡。’
孔砚不由得好笑起来,说,‘难道我不睡你便不睡?’
怀能也笑了起来,便说,‘自然要等,我不舍得看你一个人坐着。’
孔砚心口有些发热,便想把这蠢人紧紧的搂在怀里,想亲他,想与他做那件事,别的什么一件也不去想。
只是心里不免觉着奇怪,怎么在山里的时候,倒仿佛极少见他这样笑。
便似笑非笑的问他道,‘你在山里的时节,心里也是这样想?’
怀能‘呵’的就笑了,自嘲般的说道,‘你在山里的时节如何的厉害,何曾有过这样的时节?’
《半扇屏》 六十九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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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砚只觉着他话里有许多的意思,一时却都体会不出,心里便有些焦急起来。也不知是恼怒还是怎的,便想,怪不得,我如今失了法力,所以他这样着紧于我。又想,若我不是妖怪,只是孔砚,没有这一身的法力,不知他又会怎样。转念却又想,我生来便是妖怪,不稀罕他如此!
便沉下脸去,冷笑着说道,‘若我死了,你倒可以随意摆布!’
怀能不想他会突然这般着恼,也吃了一惊,才要辩解,便又听孔砚冷声说道,‘若是我不厉害的时节,天帝的使者来时,我便死在巢中了,也不必今日见着你!’
怀能见他动了气,心中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你听我说……’
孔砚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怀能便低头亲住他,就是不许他说话,亲得够了,才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听我说完,等我说完,要打要骂,都随你。’
孔砚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沉着脸说道,‘好,你倒是说。’
怀能小心的看他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大着胆子说道,‘你做孔雀王之时,把我拘在山中日日的做那件荒唐事,我那时心里是极爱你,却也有些恨你。’
孔砚霎时就变了脸色,怀能也看在眼里,便有些心疼,就说,‘我那时也想,或许你便是我今生的劫难。平日庙里上香来的女娘也有许多,我怎么就偏偏不曾看在眼里,却只有你,……’怀能低头看他,神情里有些困惑,又有些不甘,低声说道,‘分明也是个男子,怎么做那件事时,便有那许多极乐的滋味。想着,怪不得世人都难脱色欲。’
孔砚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也有些困惑,听他说起那件好事,心里也知他向来是喜欢的,却不曾听他这样老实的说出口,心中到底愉悦,脸色便好了些,说道,‘又说什么劫难,难道还想着要做罗汉不成?’
怀能极怕他恼,连忙分辨道,‘怎么会,我早也说了,我舍不得的。’
孔砚极爱听他说这话的,不免露出笑意,只是看他这样,却又哼了一声,说,‘那还提它怎的!’
怀能却认真起来,说,‘你只是不明白。’
孔砚心中不解,还不曾开口,便听怀能说道,‘我那时心里也不很明白,也知你妖怪性情,怕哪一日就生吞了我,也有些恨你,因此几次想要逃走,最后终于逃脱出去,便想,再不与你相见,从此天涯两隔,也不恨你,也不想你,如此便好了。’
孔砚也知他那时一心要逃,只是此时听他口中一一的说出,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便沉下脸去,也不看他,想要嘲讽他两句,不知怎的,却连一个字也不曾说。
怀能静了一会儿,只是看他,孔砚被他看得大不自在,烦躁起来,却还是忍住了怒气,问说,‘又怎么!’
怀能便微微的笑,轻声的说道,‘其实如今想想,你脾气这样坏,倒也是件好事。不然你生得这样好看,脾气又好,不知要迷住多少女怪哩!’
孔砚怔了一下,不知怎的,便想起那一日怀能问他的话来。
怀能曾低声的问他道,你有那许多妻子,脾气还这样坏,见着我便只要同我做那件事,还拿住持师兄的性命威逼于我,你心里可曾有半分爱我?
那时他喉咙发紧,竟然半句也不曾答出,如今又听怀能提起,只是隐隐觉着要说些什么才好,仿佛此时不说,便要错失了什么要紧的物事一般。
怀能见他发怔,便玩笑般的说道,‘怎么,难道你后悔了么?’又说,‘如今你反悔也不成了,你那些族人都恨你暴虐,哪里有人爱慕你,也只有我肯随你。’
他‘哼’了一声,捉住了怀能的手腕,不悦的反问他道,‘你嫌我脾气坏?你这样啰嗦,又这样蠢,生得也远不及妙音,还动不动要逃,我…’他卡在这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的好,怀能的脸都已经白了,却勉强的笑着看他。孔砚心疼起来,又想起断发之恨,忍不住怒骂道,‘我不过拘着你罢了,你倒好,竟然断送了我一身的法力。若是换了别个,我早就取了他性命,偏偏却是你这蠢人!我若是脾气坏,你如今哪里还有命在!’
怀能愣了片刻,突然欢喜起来,问他道,‘难道你也舍不得我么?’
孔砚用力捏住他的下颌,恼恨的说,‘偏偏你这蠢人,害我落得这般模样!’
先不说法力尽失,却教他如何见人?
怀能抱紧了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怎的,那时听她说请你过去行礼,心里便气得很,竟然想着,若是你不是这样的厉害,我便把你藏了起来,再不许别人见你。
《半扇屏》 七十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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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能抱紧了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怎的,那时听她说请你过去行礼,心里便气得很,竟然想著,若是你不是这样的厉害,我便把你藏了起来,再不许别人见你。’
孔砚不料他竟是这样想的,记起断发之恨,也不知是恨他还是气他,心里又痛又闷,便沈声问道,‘所以你就剪断我长发?’
怀能搂紧了他,仿佛不知要如何开口同他说的一般,想了许久,才说,‘我只想把你掳走,便是天涯海角也好,哪管你有妻五百,哪管你心里如何爱恋那妙音,统统都不许再想!’
孔砚正要骂他两句,又听怀能低声的说道,‘其实我剪断你长发,见你只是不醒,心里便悔得厉害,心想,若是你能睁眼开来看我,便是叫我即刻便去死也好。’
孔砚‘哼’了一声,倒也不是不信,只是回想这人那时的说话,仍是觉著十分的可气。
怀能回想著那时的情形,仍是黯然,苦笑了两声,说道,‘哪里想到守了你几日,终於见你醒来,却那样恨我。其实我早就该料到的,你生来就这个性子,我坏了你一身的法力,你如何能不恼?我想你恼怒了,我只受著便是,总是我做错了。却不想你竟然叫我滚,你不知我那时心里如何的难受,便是在心口扎几刀,也好过听你说那个字。’
孔砚见他眼眶发红,知他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心里也极难受,只是犹豫著,想,不如索性留在此处便罢了,便是死在一处,倒也快活。
怀能见他不语,也不知他想些什麽,只是说了那许多,索性一鼓作气,把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老实的同他招认道,‘你心里恼恨,我也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其实心里是极怕你走了的,因此只要看著你,劈柴时在你身旁,睡时也要守著你,防著你趁我不备,走离了我身旁。’
孔砚见他低头下去,微微不解,伸手去摸他的脸,只觉得手上一片湿意,‘咦’了一声,便用力的抬起他的脸来,恼火起来,说,‘哭什麽,我还不曾死!’
怀能连忙拿手背去擦,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弄得他心里也一片纷乱。
怀能心慌意乱的说道,‘你那样恨我,其实我心里极後悔的,只是做也做了,再也救不回了,我……’
孔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才松开手,略显烦躁的说道,‘我不恨你。’
怀能震惊的不能言语,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孔砚有些恨恨的看著他,心中思量了许久,终於实话与他说道,‘我只是气你这样蠢,不知是听信了哪个的话,害我这般惨状,真真生不如死。你剪我的发,便如龙去鳞去角,虎去牙去爪,你就不曾细细想过麽?’
怀能听得惊惶起来,孔砚看著便胸口发闷,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难受,便冷哼了一声说,‘如今已是这般了,你便是死一千遍也救不回来,从此便尽心的侍奉我,好好的赎罪罢!’
怀能眼底通红的跪在他面前,发誓一般的说道,‘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你要怎样,我都依你,便是为你死了,也是甘愿的!’
孔砚却不言语,心里却想,也是我害了他,若我不破他的封印,白泽就不会知他踪迹,他又如何会遇著这些事?想到这里,却想起另一件事来,妙音的画像难道竟在这人的手里不成?不然当初如何寻不到丝毫的踪迹?
後来在江边一时寻到,偏偏却又遇著白泽,引出那一桩祸事来。
有许多事,本都想细细的盘问於他,只是看他双膝跪倒在自己面前,神情那样认真的赌咒发誓,心里一悲一喜,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滋味。
他想,我知你甘愿为我死的,只是我却不舍。
便低声说,‘好,便是这誓,你死也要记得。’
怀能原本有些困惑,看他片刻,却豁然开朗的一般,欢喜的笑了起来,孔砚怔怔的看著他,竟然舍不得转开双目,便说,‘叫你陪我一世,你心里快活麽?’
怀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见他神情竟仿佛有些难过似的,便心疼起来,捉住他的手,小心的亲了亲他的指尖,说,‘便是此时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孔砚微微一笑,说,‘蠢人,这便甘心了?’
《半扇屏》 七十一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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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砚微微一笑,说,‘蠢人,这便甘心了?’
怀能看著他只是不敢相信,站了半晌,见他并无不悦,便大著胆子抱住他,喃喃的说,‘如何甘心?只是怕你恼。’
孔砚凝神看他片刻,才淡淡的说道,‘等我好了的那一日罢。’
怀能喜难自禁,只是见他应允的容易,便有些放心不下,讪讪的说道,‘怎麽倒好像做梦的一般?’
孔砚‘哼’了一声,心道,也是你做下的蠢事,哪里还有好的一日!
只是见他神情殷切,竟忍不住心软,便说,‘今日替你做了什麽,日後要千倍万倍的偿还於我。’
怀能不知他说什麽,孔砚却已伸手扯下他僧裤,握住了他的要紧之处,想著要做之事,却还是略微的出了出神。
法力不曾失却的时候,他还曾舔食过这人的精元,那时他也不过是想看这和尚脸上会有怎样的神情罢了。
只是眼下这般情形,不知怎的,却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怀能万万不料他会这样,想著他要做些什麽,呼吸便急促起来,却只是紧紧的看著他。孔砚握住了,便抬头看他,手心那件物事便胀大起来,硬得厉害,弄得他手心发烫。
孔砚微微挑眉,便嘲笑他道,‘这样就硬了?’
怀能被他看得情难自禁,却又不敢造次,便伸手扶住他肩膀,气息不稳的说道,‘我只要看见你便忍不住了,你不知道麽?’
孔砚见他眼中迷恋之情愈甚,便笑了起来,握得愈发的紧了,低声说道,‘如此这般哩?’
怀能闷哼起来,捉住了孔砚的手,央求道,‘替我摸摸。’
孔砚被他勾得也有些情动,只是到底性命要紧,如今变化人形已是勉强,哪里还敢强与他交合,便有些懊悔,说,‘然後?’
怀能哪里敢强逼他,便小声说,‘你帮我弄出来罢,这样硬得发疼。’
孔砚‘哦’了一声,看他片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