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值得你一国之君为他冒如此大的险?
摩诺面上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容,阁下鲁莽自私愚蠢之极,不配当这覃国的王,杀了你也算是为天下造福吧。
“朕如约前来,解药何在?”
摩诺笑道:“当然在我身上。不过覃主不会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吧?”整个庭院都埋伏了自己的人。龙远烟,纵然你本事通天,今日也要你有来无回!
青远烟冷冷道:“交出解药,朕可饶尔等不死。”
“哈哈哈啊哈哈……”银罗摩诺一挥手,所有隐藏在暗中的人马通通现身,将青远烟牢牢围在庭院当中,“陛下死到临头还能说大话真是令我等佩服……”
对方却没把明晃晃的刀剑放在眼里,漠然道:“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朕只有用强了。尔等行刺武侯公在前,嫁祸许太傅在后,且三番两次行刺朕,你可知罪?”
容哲狠狠道:“吾乃银罗臣子,杀你这敌国君臣何错之有?你当我们都跟你那男宠一样,背国叛家猪狗不如……”
“住口!”话音未落青远烟已经出手,没见他什么动作,容哲已经倒在了地上。
“容哲!?”银罗摩诺恼然而起,道:“动手!”
他这边“动”字刚出口,那边就又有自己人倒下了,居然是被箭射中的,突然听见容哲的声音:“大人小心!”
银罗摩诺心中一惊,险险避过射向自己的利箭,忿恨的望一眼墙上,整个院子四周的墙头居然都围满了官兵!所有的弓箭都蓄势待发。
“是我小看覃主了,还当你真是情深意重到了不顾安危独身前来的份儿呢!”龙远烟果然不简单,银罗摩诺讥讽的一笑道:“兄弟们我等拼了!杀了覃国狗贼,也不枉银罗养吾辈一场!”
收到指令的十几人立刻对青远烟展开攻势,青远烟离殇在手全力反攻竟与群敌斗得水平相当。很快又有侍卫闯进来绞杀外围的银罗人,眼看着己方势力渐弱,银罗摩诺恼怒的挡掉几只箭便向人群里的青远烟喊道:“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毁了解药!”
第九十二章 人心之赌
“老爷……这里风大,您多披件衣服吧。”身后的夫人递来披风,两个家仆侍立身侧。江风习习,带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是熟悉的乡土味道。
陆崇宇眯起眼望着渐渐接近的故土不禁舒心一笑,从仕数十载未曾归家一看,如今终是回来了。
“老爷…”冯氏看着他低声说道:“妾身不懂,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时,为何您还要在这时候告老还乡呢?”在宣和升任太尉之后丈夫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尤其是那夜侯大人带来的信,老爷看后第二日便递了辞呈,再三婉拒皇上的劝留执意辞官回乡。不仅是她这个相府夫人不理解,朝廷之中也多为不解。
陆崇宇道:“是老夫糊涂了,现在早就不是吾等老朽把持重权的时候,为夫早该让贤。”
“这是为何?”
“宣和如今是太尉,掌管三军,为夫身为丞相,政权在握,军政两权据于陆家,皇帝能睡的安稳么?”
“可妾身看今上并非善疑之人,何况老爷您一心辅政操劳半生,宣和为国杀敌护我河山,我们陆家没有一丝谋反叛逆之心,皇上还信不过么?”
“不是皇上信不过,若说他与宣和的交情早就超出君臣兄弟,问题是他不能信,因为他是皇帝。即为帝王便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肩负着朝廷,百姓,江山……他要得到全天下对他皇权的认可,也要让众人信得过我们陆家。而我不放手,陆家文武在握又怎能说服百官取信天下?!”陆崇宇叹口气道:“这些年我在朝廷恪守本分未结党羽,但是也有一方势力,何况我们与侯家的私交已经惹人非议,若是有心者扣下个谋反的罪名陆家便是在劫难逃啊……”许清如的那封密信早就点明了利害,由不得他不信,由不得他不退。功高不可震主,权重不能挟天,比起兔死狗烹,告老还乡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宣和那小子,懂这个道理么。
“既然如此,老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如就随遇而安,享享田园之乐吧。”
“哼,若不是许太傅告诉老夫,我连宣和曾经冒犯圣体的事都不知,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早晚要闯出祸来!我能放心的下么?”
“什么!?”冯氏心中一惊道:“皇上可怪罪了?”陆宣和是陆家独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要如何是好。
“没有,许太傅挡下了,皇上心胸宽广也不会计较此事,只是宣和的性子实在缺乏打磨。”
“许太傅……是皇上身边的那个男宠?他不是犯了大罪被关押天牢么?”
陆崇宇立时冷下脸来,道:“休胡言,他可不是什么男宠。以此人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若非殿试那日的变故,他便是当届状元无疑,这次入狱也是另有隐情。让宣和跟着他多学些为臣处世之道也好……”
“有这样的人照顾宣和您可该宽心了啊。”
“暗查的结果让我对许清如仍不能放十成的心,他根本不是凤北人氏,所有的资料都是伪造的。他身负盖世绝技,胸怀惊天才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身做一个男宠!”陆崇宇叹气道,“所以在殿试之前,我一直怀疑他……”
“殿试之前……”
“不错,若他真是通敌叛国的内奸倒也说得通了,可是……”陆崇宇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白衣少年跪在地上说罪臣领旨,溢出嘴角的鲜红和颤抖倒下的身躯,分明是受了极严重的伤害,那不是能做戏做出来的!那时自己却还能镇定的劝谏失去理智的皇帝,直到今上说出那句震惊天下的话来。
——公子清如,是朕今生唯一所爱之人。——
“我信的不是许清如的为人,也不是他对大覃的忠心,我只是知道他不会对陛下不利,那便也不会做危害覃国的事。”
因为我赌的……是许清如对陛下的情义。
望着天边燃烧的晚霞,陆崇宇回首覃城的方向,伫立良久,最后深深一揖。
你们会将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呢……
老夫……拭目以待。
“否则我毁了解药!”这边呼声一出,就见那人群中的青色人影一恍,噔时跳出了包围,立于众覃兵与银罗人之间。简单的一个手势做出来,覃兵立刻听令而动,后退收手,却依旧是剑拔弩张之势,只等青远烟一声令下,他们会顷刻出击,将对面的敌人击成碎粉。
这队亲卫是青远烟亲自训练出来的,用的是洛雁阁中训练杀手的方法,他们身上既有军队的热血,也有杀手的冷酷,能力远超一般的军队却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所有人只认一个主子,青远烟要他们生便是生,要他们死也绝无二话,是当之无愧的血卫铁军。
因为那封信提及了寒毒的解药,青远烟为防疏漏便带他们来对付这些银罗的刺客,唯一的目的就是拿到解药治好那人身上的病。
看着对面威严冷漠的覃主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士兵,即便是银罗最优秀的死士也不免有些胆怵,容哲咬着牙折断没入身体的箭,悄悄起身附在银罗摩诺耳边道:“大人您先蒙混他们一阵,兄弟们一定能护着您出去!”
摩诺冷笑道:“出去?!这里是覃国的地盘,龙远烟又是有备而来。我逃得出这里也逃不出覃城,何况若是杀不了他们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陛下多少会忌惮您的皇室血统和王爷旧部的势力,何况他现在也离不得您,快走吧,大人!”
“……”
“大局为重啊,大人!”
对面青远烟见银罗人有了动摇的迹象,便开口道:“交出解药,朕可饶尔等不死!”
果然这边就有人谏言投降,银罗摩诺则是抬手杀了对方,“银罗的人都听着,我等不远千里来到敌国为的就是诛杀叛臣贼子,现在投降又与叛徒有何分别!?若是有人再敢言降,我第一个杀了他!”
“大人……”容哲眼睛血红,不觉间握紧了兵器。
“容哲……我要你活着,回去报信,你比我更容易出城……”摩诺回头向青远烟道:“放他走,我便给你解药,他不过是个小兵,覃主不会连这点气量都无吧?”
青远烟挥挥手,包围圈自动让开了一路。
“大人!容哲不走!”
“这是命令!快给我滚!!”
“大人!!!”
“——滚!!——”
“……是!”容哲强忍泪水迅速出院,银罗摩诺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有那头清冷的银发随风而荡,那一幕很短,却有很长。
银罗摩诺举起手中的瓶子道:“想要解药就一人来取。”
青远烟冷冷道:“朕怎知那药真伪?”
“呵呵,你若是怕了也可以不来取,我毁了它便是。”
“慢着!”
看到那人只身走过来,摩诺知道自己赢了,他赌的就是这点,哪怕是一丝希望,这个男人也会为了那人冒险……他面上冷笑不改,袖里已寒光乍现。
第九十三章 杀伐将起
那人离自己已经不过三步远了,银罗摩诺握紧匕首伺机而动。
忽然一声清喝破空而来:“别过去!”人未到音先到,音未到镖已到,哧啦一声响,银罗摩诺的衣服已经被割破,银光锃锃的匕首露了出来,青远烟脚步一顿,凌空而来的人已经到了跟前,摩诺和青远烟都是一惊,而来人却毫无停滞的拔剑攻向银罗摩诺。
“清如,先不要杀他,他身上有解药!”
许清如对某个白痴实在无语,那药若是真的我名字倒过来写!!身上动作也丝毫不见慢,将银罗摩诺逼退到墙下。而随他而来的几个人早已与院中的银罗人厮杀起来,不过须臾,站着的银罗人也只剩下银罗摩诺一个。
眼前人曾经三番两次加害远烟,不可饶恕!许清如反手一剑刺中了银罗摩诺的肩,对方一吃痛手里的药瓶掉下来摔得粉碎。
果然是空瓶。
许清如冷哼一声,欲直接击杀,却见一人抢先一部,在合欢剑到达银罗摩诺身体之前,离殇已经深深刺入他的胸口。
“陛下……?”许清如愣愣看着倒下的银罗摩诺和寒气森然的青远烟。
“这个人……还是我杀得好……”对方口气淡然,眼里却尽是关心。
许清如噔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因为摩诺是银发蓝眼,所以他和我有血缘关系是么?而你,不愿我手刃血亲……薄唇轻勾,笑得勉强。可我手上早就浸满了亲人的血了,就像曾经杀过人的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擦干净了,你又何必如此……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青远烟一挥手,院里的覃兵悉数退的干净。看着眼前淡笑着收剑的人,心里止不住酸楚,几日不见又瘦了不少,如今真相大白,你再不用回天牢受苦了。
“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我知道你定会怪我莽撞,可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那药是真的,我也会来搏一场。只可惜……清如,不要放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扑哧……”许大公子忍不住一笑,毒舌道:“我怪你又能有何用?傻瓜永远不懂吃一堑长一智……”
“……”
“呐,以后不必再去寻什么解药了。”对方笑眯眯道。
“为何?”
“你看。”对方变戏法似的摊开手,掌心处静静躺着一枚冰白的玉瓶。
青泰元年秋,武侯公遇刺案昭雪,公子清如得平反隐退为僚,未居相爷之位而谋丞相之职,实乃覃国隐相。
瘦长的指夹着棋子稳稳落下,发出悦耳的清响,悔严看着棋盘对面的白衣公子道:“师侄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啊……”说着落子于一片黑白之间。“……你年纪轻轻就有此等棋艺,果然后生可畏……”师弟当真是好福气,收了这么个绝无仅有的徒弟。
“清如不过会些雕虫小技罢了。”许清如笑着看看棋盘道:“……是和局。”
“呵呵……平局最佳,以和为贵。”
对方的笑容泛起一丝忧色:“和乃兴家之本,旺国之基,可这天下却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终有一日!”坚定沉稳的声音自身后传出,只见青远烟远远走来,一身便服仍显出帝王隐约的霸气,面容依旧的淡漠,而眼底透着淡淡的暖意。
“陛下……”
两人起身行礼,却被青远烟阻住,“没有旁人,我们随意就好。”在这两人面前他从不自称“朕”。
看着昔日冷冰呆木样的徒弟身上多了些人情味,悔严心里还是高兴了许多,这小子近来总是往普国寺跑啊,当然是由于某人在这里暂住,嗯,站在旁边的某人……
“多日不见,师傅身体可安康?”
“老衲一切安好,多谢陛下关心。”
青远烟点点头对一旁的人道:“清如最近身体如何?这里可住得习惯?”
许清如挂着招牌笑容道:“这里清幽素静,颐养心神,寒毒也没有发作……”
“如此甚好!”对方眼里掩饰不住惊喜,“对了,东凉城一战我军大胜,正乘胜追击敌兵。袁贺彦昨日回报新兵训练已经收尾,清如,待我择日和你一同阅兵如何?”
对方完全没有听进去后半部分,只是一副沉思模样,“东凉城战况我也晓得一二,宫柘台此人一向精明慎重,不大可能露出这样的破绽给覃军,所以还是要提醒太尉谨慎行事,切莫急功近利……”
“嗯,另外还有一事,溟国岛主病逝,南原七继位。”
“溟岛么……”对方笑意渐渐收敛,蓝眸闪烁不定,距离上一次这样的两难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我为你解毒的那一次吧,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
而这一次,是为天下选择……我不想后悔。
悔严睁开久阖的双目,看了眼身旁的许清如,依旧是那般温润美好的笑容,依旧是清朗悦耳的嗓音,可微笑的面具掩饰不住他身上散发的煞气,说出的话语也让人心惊胆寒。
即便尚有悔严在场,即便青远烟眼中已经露出了惊诧,许清如依然淡笑着说出了整个计划,他知道有些话,说出去就不再是秘密,说出去就再无收回的余地。封掉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之时,心底就忽然是一颤,这样的许清如才是魔鬼吧,原来玄冥当初的预言竟都是真的。
“清如,这怎使得!我从未想过一统天下……”
“天下三分,战乱不弥,百姓必会久经荼毒。长痛不如短痛,若能换来太平盛世,清如纵是万劫不复亦是赚了。”
“阿弥陀佛…”一旁的悔严道:“英雄宏业图之有道,师侄为何定要如此狠绝?这般不择手段称霸天下又如何服众?”
许清如摇头道:“师伯不知,此法看似毒辣实则是最快牺牲最小的方法。试想若两军交战,势如水火,军民皆伤,连年乱战损失必定更大。许某自有办法为覃主树立威信收揽民心,定助皇上问鼎天下!”
“可是……这未免太过为难你。”
“陛下能帮许某完成永世安宁之夙愿,许某有何为难?”对方淡然道:“银罗本就国库亏空,现又大动干戈连年用兵伤了元气,正是覃国出手之机,只要入冬时截断供给通道那么胜利就指日可待,还望陛下择日与溟岛主就此事协议。”
“清如……”
“现今天赐良机,请陛下早日接见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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