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作者:子慕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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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作者:子慕予兮-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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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年伸过手掌道:“给我吧。”
  “可是教主……主子说过跟阿卿哥哥有关的东西,他必须亲自查看。”
  白年眉毛一挑道:“拿来。”
  竺儿不敢违背,只能把竹管交给他。
  白年挥手叫竺儿退下,自己拆开竹管,抽出一张薄薄的帛纸。
  “殷教主,小林被武林盟带走,生死不明。——陈继”
  白年眯了眯眼,冷冷一笑,把那帛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他掀起帐子,摸了摸殷承煜酡红的脸颊,轻声道:“好好睡吧。”
  殷承煜不安地晃晃头,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努力想睁开眼。
  白年伸指点了他的昏睡穴,又盖上了被子,熄灭了烛火,只身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如果殷承煜不来怎么办?”陈鸣心里还是不免打鼓,手肘捅了捅还在一边抽烟的陈继。
  “肯定会来。”陈继咧嘴笑道:“谁不来,他也不会不来。他那点心思就差在脑门上写着‘阿卿是我的’五个字了。”
  陈鸣道:“希望如此。”
  陈缑还在摆弄一张面具,听到陈鸣的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二哥,你别乌鸦嘴。”
  “这叫防患于未然。”陈鸣开窗,看了眼天色:“还有一刻就子时了。”
  陈缑把面具戴在脸上,淡淡一笑,赫然就是卓琅的面孔。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卓琅的腔调柔声道:“在下梁濯,见过两位少侠。”惟妙惟肖,几无破绽。
  陈鸣看过他无数次大变活人,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惊叹道:“老三,你这才见过那梁濯几次,反正我看起来是一模一样。”
  陈缑换成自己的声音,道:“不是跟你说过,我和老四小林在梁濯那里做过客的,长得那么俊的人,我不做张脸皮,太对不起自己的手艺。二哥要不你也戴上,体验一把做美男子的感觉。”
  “去你的!”陈鸣把他推到一边:“别扭不别扭。”
  陈缑把面具小心地揭下来,道:“多有意思,你不知道,早晨我戴上殷承煜的面具,小林差点跳起来。我一抱住他,啧,小林那反应跟大姑娘似的。”
  陈继听他们的玩笑越来越没谱,斥责道:“别开这种玩笑,让小林听见他怎么想?”
  他们这才收起戏谑。
  林之卿跟他们共患难,两年的情谊足以让他们把当成弟弟一样疼爱了,刚才的玩笑的确太过火。
  街上敲更人路过,陈缑道:“子时过了,他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陈继重填了一袋烟,道:“再等等。”
  火还没点上,耳尖的陈鸣道:“来了。”
  门外大雪簌簌,那人似乎故意不掩饰身形,越过门禁后踏雪而来,一步一步,听得极清楚。
  “真骚包。”陈缑撇了撇嘴,不屑道。
  陈鸣动了动耳朵:“不是他。”
  陈继一激灵,忙站起来开了门。
  白年手持一柄油纸伞,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陈继尚不认得他,但是早听别人描述过白年面貌如何,见他面若冰霜,脸上一道极长的伤疤,便认出是他。
  鸡鸣狗盗不算入流的武林中人,对这些个大头目都还是要毕恭毕敬的,陈继便行了个礼,笑道:“原来是白教主大驾光临。”他堵在门口,嘴里说得恭敬,实际上却是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白年道:“我师弟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亲自前来,我这个做师兄的责无旁贷。”
  陈继为难道:“白教主,这……”
  白年道:“长兄为父,难道这点主我还做不得?”
  陈继只觉白年语气极冷,纵使他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当然是做得主……”
  白年道:“你们写信找小煜,无非是想借他之力救出青城派的人,小煜自己可没有通天的本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算盘打到了白衣教身上。既然你们存了利用的心思,那找小煜还不如找我,白衣教总归还是受我掌控。”
  陈继忙道:“我们没有胆子利用白衣教,只是青城派是小林的心病,若是出了差池,不仅小林会悲恸欲绝,更是武林的一大损失,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行了。”白年收起伞,抖掉身上的积雪跨进门坐在桌前,道:“本座便叫你们利用一次,可是本座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
  陈缑道:“不知白教主的条件是什么,若是事关小林,我们三人也不能替他妄下定论。”
  白年抿嘴一笑,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他仿佛是狞笑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的确跟林之卿有关,我的条件便是,事成之后,林之卿与我师弟永不复见,若是林之卿答应了,青城派的事情便是白衣教的事情,若是不答应……呵。”白年笑了笑,不语。
  陈继看了眼自己的兄弟道:“这种事情,我们怎能……”
  白年道:“其实容易得很,事后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请你们远渡重洋,去往南洋东海都可以,只要再不踏入中土一步,就算行了。”
  陈继神色一凛:“白教主,您这未免欺人太甚!”
  白年用雨伞轻轻敲着地面,悠悠道:“你们本就四海为家,既然如此,拿着银子出去走走岂不是更好?再者……”
  他站起身,走到陈继身前,略微欠身,低声道:“小煜和林之卿的事情,你们也心知肚明,难道你还想叫他们违背常伦纠缠一世?”说完,他更凑近了一些,细若蚊呐道:“你杀了那个女人,被追杀得不痛快吧?”
  陈继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一步,悄悄握起了拳头,道:“好,成交!”
  旦夕
  林之卿放下酒杯。
  卓琅伏在桌上,手中一杯酒尚未饮干,残酒也洒在桌上。
  林之卿吃了口菜,把酒送下,然后过去轻轻推了推他。
  “卓琅。”
  他轻声唤了他几次,卓琅睡的沉沉,不省人事。
  林之卿这才吹熄了烛火,窗户忽然洞开,陈道噌地钻进来,笑嘻嘻道:“冻死我了。”
  林之卿有些担忧地说道:“四哥,这药真的没问题?”
  陈道一面帮他把卓琅抬到床上,一面道:“绝对没问题,祖传秘方,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他见林之卿不信,又从怀里拿出个小瓶,捏着卓琅的嘴巴往里洒了些粉末。
  “这些高手们个个百毒不侵,嘿嘿,就让他尝尝咱的土方子,一口下去闷个跟头,一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这话倒是不算夸张,陈道是个梁上君子,偷盗时碰到棘手的,也会偷懒下个药之类的。他也不去寻觅什么西域来的七星海棠,也不会用什么悲酥清风,只凭着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蒙汗药,迷倒了不少高手。最奇的是,他这个迷药非但无色无味,连银针试毒都没有办法验出来,一直被他视为宝贝,轻易不肯拿出来用,这一次算是下血本了。
  陈道撑开卓琅的眼皮看了看,道:“好了。你来还是我来?”
  林之卿犹豫下,道:“你吧。”
  陈道也不客气,把卓琅身上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连里裤头发也都解开找过了,果然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云符,纯金打造,虽然只有半个手掌那般大,可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是个宝贝。
  “是这个?”陈道咬了一下,看到上面没有牙印,才恋恋不舍地递给林之卿。
  林之卿早备好了白纸印泥,把云符拿过去印了一下,又跟在书房中寻到的图样一比,确认无误。
  陈道点点头,接着把卓琅身上佩戴的玉佩戒指都撸下来,与云符一同揣在怀里,对林之卿道:“你小心着,我先给三哥送去,我很快回来。”
  林之卿送他出去,想了一想,把卓琅身上鞋袜衣衫都除了,自己则吹灭了最后一盏灯,躺在卧榻上。
  外面偶有守卫结伴而来,林之卿心中忐忑难安,竟是一夜难眠。
  时近子夜,近慈庵中仍是灯火通明。
  无心子一脸死灰,被秦之平搀扶到一旁。
  无需子须发尽白,极其憔悴,适才无心子为他施针疗伤,也不过是徒劳耗费精力,只能暂时延续些时日。
  无需子徐徐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又无力地合上眼。
  秦之平忙把师叔交给别人照顾,奔到无需子身前,哽咽道:“师尊。”
  无需子喉咙动了几下,张了张嘴,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师尊您要不要喝些水?”
  无需子摇了摇头:“叫你师叔不要白费力气了。”
  秦之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们怎么能看不出,无需子已近乎油尽灯枯,纵使三清下凡,也难再起死回生,此时也不过是多拖上三五日的光景。
  青城派遭人暗算,一夜之间尽数被掳,待神智清醒时秦之平已经跟师尊师叔并几位大弟子被软禁在此地,一举一动皆受人监视。
  他们并非不想反抗,可他们竟是被药物封住了内力,只能与平常人一般无二。
  看管他们的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只是不跟他们说一个字,也不会放他们出去半步,掐指算来,也有近一个月了。
  无需子本就身体孱弱,此时内力全失,更是雪上加霜,这一个月里渐渐不能动弹,镇日昏迷,全凭着无心子的针灸术才能活下来。
  秦之平又是困惑,又是恼怒,但均无计可施,恨得几乎要跟他们拼命。
  无需子清醒时,便会劝住他,叫他不要冲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他们不过是笼中鸟,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无需子深深喘了一口气,开口唤道:“之平。”
  秦之平忙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水,他疾呼道:“师尊!”
  无需子柔声道:“叫你师叔过来,我有话要说。”
  秦之平见他这样,已是明白这大概就是临终之言了,痛彻心扉。
  但他只能强忍悲痛,把无心子扶过来。
  无心子老泪纵横,哭倒在无需子床前。
  无需子勉力一笑,道:“你哭什么。”
  无心子泣不成声道:“师兄……”
  无需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盖在无心子手上:“师弟,这枚掌门扳指,你拿下来。”
  无需子的手指枯瘦如柴,右手大拇指上是一枚毫不起眼的铁制扳指。
  这是历任青城派掌门人身份的证明,从三十多年前无需子接任掌门开始,这扳指就一直戴在他的手上。
  无心子有些颤抖地把它摘下来,放在无需子手心里。
  无需子抓住他的手掌,把扳指塞到无心子手里。
  “师弟,青城派交给你了。”
  无心子把扳指小心收好,道:“师兄,我自认才疏学浅难以胜任掌门之位,日后派中无恙,我会在下一代中另选贤明,必当不负你之所托。”
  无需子睁开眼,抓了抓他的手。
  “我尚不放心一事……”
  无心子心里一紧,道:“我一定会找到之卿。”
  无需子道:“一定要找到……”
  无心子再三起誓,无需子才才叹了口气,道:“我有些困了。”
  无心子心中大痛,又是哭出声来。
  无需子无奈叹道:“你们这样,我怎么能放心走……”
  他这个师弟,性子最是软弱,如果他就这样撒手走了,无心子会如何伤心不必多说。
  无需子心里还记挂着太多太多人和事,只是大限将至,身不由己。
  他勉强拍拍无心子的手背,算是安慰他,多余的力气他是一点儿也拿不出来了。
  无心子悄悄把秦之平拉出去,要他准些热水和干净的衣裳,秦之平只得把无需子平日里用的一些衣裳收拾出来。
  因为大雪,外面肃静极了,秦之平去自己房中,把存着的一些松柏香也一并取了出来。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但若是无需子忽然撒手人寰,也不能太过简陋。
  回去时,他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混沌得令人心生绝望,此时此刻,他尤其想念林之卿。
  “师兄,师尊要去了……你在哪里?”
  无心子推开门,见他在门外呆坐,奇道:“之平,你怎么了。”
  秦之平眼圈通红,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无心子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一些声音,是不是前院有人进来?”
  秦之平侧耳听了一回,道:“弟子武功低微,不能听出其他动静。”
  “去看一看吧。”无心子道:“快去快回。”
  无心子折返至无需子身前,盘膝坐下默诵经文,忽听得烛火噼啪作响,秦之平猛地推门进来,惊恐叫道:“师叔!有人来了!”
  无心子双手一抖,厉声道:“是何人?”
  秦之平赶忙过来,道:“是白衣教!”
  无心子双目一睁,身体晃了一晃,险些跌倒。
  秦之平忙稳住他,无心子慢慢推开他,道:“之平,这枚扳指,你好生收着,看好掌门。”
  无心子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大步走进了风雪之中。
  卓琅还未睁眼,便觉得头疼欲裂,坐起身,才发现身上衣裳也被人脱了 ,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
  卓琅心生警觉,连忙摸了摸衣带,见那枚云符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才稍微宽了心。
  他嗅了嗅身上,酒气很淡,但是身下的床单被褥却都是新的,他疑惑地 站起身,心想林之卿去了哪里。
  掀开帘子,只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躺在卧榻上睡的正香。
  那卧榻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还是太窄小了,林之卿身上裹一条棉被,趴在那儿,身体蜷缩成个虾米,显得有点可爱。
  卓琅欣喜,轻轻地走过去,把他抱到床上。
  林之卿迷迷瞪瞪道:“烦人……”
  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让卓琅登时把心都化在了他身上。
  天才蒙蒙亮,卓琅与林之卿温存了一会儿,便穿衣起身。
  他昨天来得及去找沈明奇,听说昨天林之卿与他见了面,卓琅实在担心
  沈明奇会对林之卿有什么不利。
  沈明奇重视养生,早晨醒得很早,但是必须得泡一壶浓浓的茶慢慢吃过了才会起来。
  卓琅过去的时候,沈明奇才刚饮了茶,精神尚好,被丫鬟伺候着用青盐漱口。
  卓琅便站在一旁。
  沈明奇吐出一口水,道:“今儿来得倒早,请安这规矩打算重新拾起来?”
  卓琅笑道:“这本就该是外甥的本分。”
  沈明奇向他招招手道:“过来坐,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是为了你屋里藏着的那个吧。”
  卓琅欲言又止道:“他……”
  沈明奇道:“嗯?”
  卓琅咬咬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道:“舅父,求您放过林之卿。”
  沈明奇把毛巾丢到脸盆里,疑惑道:“放过?我昨儿就请他喝了喝茶,可没做什么。”
  “舅父!”卓琅猛地磕了个头道:“求舅父解了林大哥身上的毒!”
  沈明奇道:“你的林大哥,心性单纯,如果他略微识点眼色,我可能就挺喜欢他的。可惜啊,明明是一壶好茶,他却是当成牛饮,不要怪我气他暴殄天物,要给他点儿教训尝尝。”
  卓琅晓得,那可不单单是一点儿教训,沈明奇给他下的是可以成瘾的逍遥散,只许指甲盖那么点儿分量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每逢月圆夜若没有解药,必定会浑身骨节有如虫噬,麻痒难当。
  卓琅亲自给属下赐过逍遥散,更亲眼目睹过背叛他的人是如何求死不能,但逍遥散的解药完全掌控在沈明奇手中,每一粒的去向他都一清二楚,即便是偷偷省出一粒给林之卿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沈明奇无动于衷,淡淡道:“蠢货,为了个男人毁了前程,你叫我一番心血白花了吗?”
  卓琅几乎把额头磕出血来,沈明奇终是顾念着血缘之情,数了几粒药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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