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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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歌-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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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衔到那里干麽?」立秋想了半天,终於猛然醒悟,雪貂不是储粮,而是知道这东西的肉吃不得,索性丢去喂那些食人花,省得尸体在洞中腐烂发臭。

「小家伙们真聪明!」立秋喜欢得捧起一头小貂亲了一大口,小貂礼尚往来的咬了他鼻子一大口。

立秋摸著发疼的鼻子咕哝:「你们啊…乞…乞…乞嗤!」不消说,自然是小貂的大毛尾巴作怪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立秋便跟著貂儿在地底晃悠,看一会貂儿捉蛇猎食,又找了一回出路,到立秋回去时,猫猫仍未完功,立秋也没打扰他,走到一旁打盹去,待得睡醒,一睁眼便看到猫猫的笑脸!

「猫猫用功完了?」立秋伸著腰笑道。

「嗯!很好呢!那个红灵芝妙得紧,连我以前病根儿都去掉了,内功也增强了许多哩!」猫猫的碧眼比从前是更烱亮有神。当然了,这株丹芝已是第四次采摘期,已长了足足七百多年,此芝通经洗髓的灵效比千年人参更强,猫猫虽没有将整盘丹芝吃下,芝实精华又被立秋吃掉,但已足以根治旧患,功力得以大进。

立秋听到猫猫这样说,比他自己练成绝世神功还高兴:「那可太好了,趁著肚子还不饿,快到外面找吃的去,我们可不能留在这里跟貂老大一起活吃蛇虫填肚。刚才我跟著貂老大钻,发觉地道里有生风吹来,肯定有出路通往外面的!」

猫猫欣然笑应:「对啊,那我们起程罢!可是真的舍不得这些乖乖的白鼠儿…」他还是不懂得那些是貂,不是鼠…

猫猫多年来都是孤独地在牢狱里渡日,难得有这麽一群又可爱又有灵性的貂儿陪伴,心里如何舍得?口里说走,人却走到铁貂窝前,只见重伤的雌貂已然痊愈,三只毛茸茸的幼貂正在争著吃奶,猫猫满心欢喜的摸摸小貂们,转头又跑了去跟雪貂们玩闹,看起来跟未痊愈前一样傻气贪玩,玩了好半天,才在铁貂带领下觅路离开。

回到地面比二人想像中容易得多,地道虽是崎岖难行,但二人待在山腹里多时,早惯了爬高伏低,也不觉太辛苦,途中也再没有遇上怪兽机关甚麽的,顺顺当当的走了约大半个时辰,二人终於再次呼吸到冰冷而清鲜的空气。

二人从一个山道缝隙中爬到外面白皑皑的雪地时,不禁兴奋得揽在一起在雪地里乱跳,惹得在前领浴铁貂和跟来的十多头雪貂们都偏著头,睁著小眼睛望著二人,弄不懂他们在干甚麽。

跳了一会,立秋和猫猫你望望我,望望你,看见对方都是满头满身的血污泥土,衣衫破碎,脏得跟叫化子也没甚麽两样,先前在不见天日的山腹里还不觉怎样,这时看到对方泥鬼似的怪相,又那里忍得住笑?

「以前常常取笑你哥是个臭叫化,今天自己也变成叫化子了!」立秋瞧著身上快要烂成一条条的破衣叹气。

「我哥?他很爱乾净的!」在猫猫的印象中,左临风总是清净无染,几近仙界中人,实在无法想像,他也会有蓬头垢面,脏鬼也似的时候吗?

立秋马上条件反射地抱怨:「他乾净个鬼!几年也不洗一把脸,身上臭得苍蝇也给薰死,虱子蟑螂在衫上的大洞小洞里联群结队的乱钻,脏得连个人样也没有!比你和我加起来还脏十倍咧!难为老子天天的给他洗下几斤老泥…」他也不理猫猫一脸难以置信得像天雷轰顶的呆相,四下张望著道:「老子被掳之後一次澡也没洗过,身上快痒死了!如果现在有个温泉泡泡,再弄两尾烧鱼吃那该有多好!」

立秋只是随口乱说,谁知想泡温泉的可不止他一个,「白鼠儿!」猫猫瞄到貂儿们一窝蜂的往某处跑去,好奇之下也跟了过去,立秋没法,只好跟著猫猫走。

立秋走了片刻,听到轻细的流水声响,只见雪林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温泉池,池水清澈如镜,貂儿们全都溜到冒著白气的池边浅水处洗浴嬉戏,互相整理皮毛,玩得不亦乐乎。

「小宝贝好可爱好可爱喔!」猫猫两眼发光,脚不停步的直奔水池,跟貂儿一起一面洗澡一面玩耍,把赶快远离啸天宫这回事完全置诸脑後。

虽然疯颠不再,猫猫还是丝亳不懂尴尬害臊,一下子脱个赤条精光,还嫌立秋手脚慢,接近硬来地扯掉立秋的衣服,一把推他到水里一起泡澡,又学著雪貂的样子给立秋搔背捉虱子,揽著立秋满身揑啊摸啊的,弄得立秋险些再次「出丑」,一头钻到水暢絢避猫猫的「魔爪」,匆忙中连喝了几口温泉水,呛得咳个不停,猫猫被他笨手笨脚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瞧著猫猫单纯的笑脸,立秋也不知该如何「教导」他才好,除了遮住要害叹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十五。 凤劫(2)

到二人洗净泡够了时,那些閒不住的小家伙们早已跑回岸上,也不知从那儿抓来几头胖胖的地鼠,当成皮球来你踢我爪的玩耍,白便宜了二人,毫不费力拿了那几头倒楣的地鼠,当场开膛破肚的做了烤肉来吃。

二人围在火堆旁吃烤地鼠,顺便烤乾身上七零八落的破衣,立秋问:「猫猫,你知不知这里离啸天宫多远?」

只穿著贴身小衣,手抱著貂儿逗弄的猫猫,应声拔身跃到树上四处察看,半晌才跃回地面,向立秋摇头道:「不知道,啸天宫大得很,我也认不得这是那里。」

立秋搔头道:「那我们往山下走总不会错罢。」

「应该是…」刚披上半乾外衣的猫猫说著忽然停了下来,像在倾听些甚麽,一会,打了个手势示意立秋弄熄火堆,二人一起捧起积雪,几下将火堆弄熄,火堆刚刚熄灭,立秋便看见貂儿们都警戒起竖起耳朵,然後他也听到不远处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

「姓秋的小子!看你还能逃到那里去!」一个倨傲的男声发出不屑冷笑在林中响起。

血辟邪在雪野山林中飞驰,看去便似雪地里刮起一阵血色旋风,尽管在极速奔行中,身周数十丈的动静没半点能瞒过他的耳目,长年在生死之间训练出来的敏锐触觉,无论用於追踪或反追踪亦同样管用。

经过一天一晚的访寻,说不疲累那就是骗人的鬼话,血辟邪尽管疲累,但仍没将动作减慢,他一面跑一面想著凤主的话:「以公子现在的情况,换了是别人一定没救,可是公子的内功别创蹊径,似乎尚有一线转机,但必需要一个懂得他全部内功心法的人才能相救,这个人就是青帝左公子,请你务必在三天内带他前来,妾身灵力不足,只能保住公子三天里仅馀的一点生机不灭,没法再多延时候…」她随即占了一课,给血辟邪指点了大约的方向。

就算凤主不说,血辟邪也知道,凤主不是先前耗了许多心力救他,她绝对有能力给凤逍遥多延些时候…但他并没有懊悔内疚,他从不会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白费心神精力,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拚了命的去找左临风,要是找不到,死。

「找野凤虽然要紧,但你也不能这样子不眠不休的找下去,你越是焦急,便越容易错过一些不起眼的线索,到时反而误事,我们停下来歇歇再说。」云雩对搜寻了接近一整天的左临风道。

左临风按著寂月所说的方向到处查访,但仍不得要领,不安的感觉越更强烈,然而想到云雩也陪他奔走了整天,於是答应停下来稍事休息,云雩拨了拨左临风凌乱了的鬓发,虎目尽是温柔的神色道:「风,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你这副著紧的样子,这个真心真意的样子,很好呢…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阿凤的…你稍等一下,我去弄些吃的。」他也不等左临风说话,自行找吃的去了。

就像从前共处时一样,云雩待他仍是那样地殷勤体贴,不过稍稍跟从前不同的,是以往云雩对他好,总是带点不自觉的敬畏讨好,那种下仆对主子的态度早已深烙在云雩意识里,也形成二人之间的一道无形屏障,即使有了肉体上的亲密关系,这道屏障依旧存在…

「白发鬼出来!」左临风在沉思中低喝,他不是发现血辟邪的人,而是警觉到他身上虫豸的气息。

「乱神气的瞎贼!」血辟邪骂了一句,人像大鸟般从数丈外的大树上现身,他片刻前已发现二人,不过他向来不信任任何人,正在烦恼如何单独将左临风带走,一见云雩自行走开,血辟邪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你的老相好死臭凤在我手里,想保住他的小命便一个人跟我来。」虽然是一心救人,血辟邪仍不改一贯的恶劣态度和口吻。

「凭你拿得住他?」左临风虽然急於寻找凤逍遥的下落,血辟邪此人仍是不可不防。

「不信的拉倒。」心中狂喜的血辟邪抛了一小块碎布在左临风身前,左临风俯下身去,还未将布片拾起,他异於常人的嗅觉,已嗅到布上有凤逍遥的气息,还有一丝血腥气,左临风面色微变,沉声道:「他在那里?」

时间紧逼,血辟邪既怕解释费时,更怕左临风不信,索性仍装成一副坏人模样,冷笑一声转身掠走,道:「怕死的别跟来。」

左临风好不容易才有凤逍遥的下落,那怕血辟邪设下天罗地网,也得闯它一闯,他并没考虑太多,只是凝神提高警觉,紧追血辟邪而去。

云雩走了一段路,仔细地四处察看,却不是寻找野鹿雪兔等野兽踪迹,而是离帝都後,他总觉有人跟踪在後,但又没察觉到那人的行踪,亦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云雩更直觉地想到一个人…

雪凝碧…当年以轻功称绝江湖的飞灵子的记名弟子,唯一懂得「灵虚无极」身法的人…只有她才有连左临风的灵觉也能瞒过的能耐。

「碧儿!是你麽?你怎麽不肯见我?你怪我是应该的,但你不应避而不见啊!」云雩深情凄侧的呼唤,任是铁石人也要被打动,可是荒原寂寂,又那有人影在?

云雩垂下头来沉沉苦叹,心中戒惧暗增,叹道:「无论你如何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求你好好保重自己…」

当他抬起头来,十馀丈外一株枯木上一片轻纱无声飘下,云雩冲前,落在雪地的轻纱上面写著短短七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字迹秀媚中透出刚劲,正是雪凝碧的笔迹。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云雩手拈轻纱,眼底杀机隐现。

到云雩带著乾粮肉脯返回原地,左临风早已去得远了,「风,你往那里去了?」他唤了两声,没有回应,附近也没留下打斗的痕迹,显然不是遇上敌人,可是莹白的雪地上,赫然多了一片紫色带血的碎布!

雪凝碧爱穿紫衣,身为丈夫的云雩自然再清楚不过,云雩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她来找风少…」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首先左临风绝不会跟雪凝碧动手,其次布上血迹已然变黑,并不是刚溅上的,故此不会是刚才发生打斗所遗下,更合理的,是有人利用这一片布将左临风引走,左临风则留下这布片指示他追纵的方向。

「布片的主人是谁?难道是阿凤的?」云雩飞身掠起,目光四下搜索那里有追逐打斗的痕迹,心中念头急转。




六十五。 凤劫(3)

左临风甚麽也没问,只是默默跟著血辟邪走,走了半天忽然道:「你不用停一下吗?」他早察觉到血辟邪的呼吸粗重,气息也显得紊乱,似乎来找自己之前,内力已消耗颇钜,他是前来诱敌的,不该在猎物还未掉进陷阱之前,自己先累个半死。

「你管甚麽閒事!」虽然并无过节,血辟邪总是看见左临风便心里不爽,眼里有刺。

左临风懒得费劲跟他吵,掠到一株老松树上停了下来,迳自伸手摘松果剥松子吃。

「你想你相好没命是也不是!」血辟邪被迫停下来怒道。

左临风悠閒地抛了几颗松子到嘴里道:「我不想他未死,我已经饿死累死,我又看不见附近有没人家,想去讨些茶水吃食也不行,只好将就点就地找些吃的。」

「少给我来这种拙劣的缓兵之计,你想拖到那姓云的赶来是也不是?你省著点吧!我早故意留下假的踪迹,那厮准会追到别处去。」血辟邪不屑地道。

「本宫跟得你走,便有把握全身而退,倘若阿凤有甚麽三长两短,你和你背後那些人一个也逃不了。」左临风慢慢的剥著松子,口里说得满不在乎,血辟邪当然知道他不是说著玩的,只是他全想错了。

「你…笨到家的死瞎贼!有空吓唬我的,不如赶快点看看那短命臭凤死了没有…」血辟邪骂声未歇,左临风忽地一笑,笑得像头小狐狸似的,道:「你怎麽好像比我还著急?对…阿凤是你的主子…主仆情深…嗯嗯…」

「才不是!我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血辟邪即时暴跳。

「是麽…」左临风轻勾的双唇笑意更是诡秘之直,直笑得血辟邪背心发毛,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暗忖:「他是看出我的用意,还是准备出手制住我?」

血辟邪怕他不肯继续前走,正想著要不要对他说真话,左临风只顾拚命剥松子吃,又攀著松枝把上面的积雪吃掉解渴,急得血辟邪眼里冒火,左临风竹棒轻挥,脸上仍是那副莫测高深的轻笑:「我可不想还未踩上陷阱,先累死带路的…现在可以了,走罢!」说著人已当先掠起。

「他只是逼我停下来休息?这瞎贼的脑袋究竟在想甚麽?」尽管血辟邪心中怀疑,仍是领著左临风前行。

左临风试探出血辟邪比他更焦急,对血辟邪的意图更感奇怪,二人各想各的,但却半刻也没躭延,只一夜功天,双凤的藏身的山洞已然在望,血辟邪刚松了口气,忽见左临风骤然面色微变,箭也似越过血辟邪,直奔二人身处的山洞!

「他怎知正确方向的?」血辟邪大感惊讶,想加急追前,可是连续两天的奔走,加走来也休息不到两个时辰,体力早已过度透支,没法再加快脚步。

到血辟邪跑到离山洞不远处,祗见左临风的竹剑青芒如风翻云卷,将一个用黑色长索做兵器的枯瘦老著劈得身首异处!地上还躺著一头死狼和两具跟那人装束相同的死尸!衣衫不整的凤主却一脸欣喜的半躺在洞口旁边。

血辟邪所找的山洞确是十分隐蔽,凤主守著凤逍遥平安地过了两天,到这晚天色快亮时,洞外有些微光闪动,不是有人来袭,而是有两头狼在洞外徘徊,那微光正是野狠的双眼!

如换了平日,凤主略施小术,便可将狼驱走,但她为保凤逍遥生机不灭,灵力已耗得所剩无几,已无馀力驱狼,只能将火堆移向洞前,野狼怕火,在洞外巡睃不敢近前,但凤主也不能出洞,到柴草烧光时,野狼便再无顾忌,到时二人随时成了野狼口中的饵食。

凤主决意冒险一拚,拔起灵犀剑,走上前去,藉火光巧妙地将剑光反射两狼的瞳孔中,二狼被骤来的强光所惊,凤主一口气冲出洞外,挥剑将一头野狼斩杀!凤主虽然只是略懂武技,但灵犀剑何等锋锐,兼且生死关头,更是不顾一切,狼头竟被她一剑劈掉半个!

另一只野狼见势头不对,急忙退走,凤主怕狼未去远,故意拿剑乱晃,一面匆匆的捡些枯枝回洞口加大火堆,谁知这几下剑光竟然闪来另一个麻烦!

之前三名舍弃同伴,落荒而逃的西域魔人恰好经过附近,本来并未发现二人藏身处,谁知野狼的惨嘷引起他们注意,然後远远望到剑上寒光,看出似非凡品,登时起了歹心,潜近前来,只见凤主一个年轻姑娘手持宝剑捡拾枯枝,步覆之间似乎无甚武技,三人不知她是天池凤主,只看出她不是汉人,兼且容貌甚美,不但意图夺取宝剑,更想凤主动强!

凤主没料到刚赶跑了狼,却来了比狼更凶狠可怕十倍的魔人!她自知没有能力对抗,更怕他们对凤逍遥不利,只好强装镇定,取出于阗国主的令牌,声称是于阗使节,希望拖得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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