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貂领先跳到一处鈎藤最稀疏之处,那是它之前仗著铁爪开出来的落脚点,立秋见它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大意,未踏上去,先挥鬼火往鈎藤乱劈,只见蓝光乱闪,吓得铁貂吱的一声高叫跳起,藤蔓乱飞,晃眼已被削去一大片。铁貂看见鬼火厉害,小蓝眼珠一转,望著鬼火啁啾几声,再向紫石通道望望,示意立秋劈开藤蔓到那边去。
「鬼东西!你倒会偷懒捡便宜!」立秋笑骂,弹刀劈开藤蔓前行,铁貂舒舒服服的摆著尾巴跟在後头,一人一貂安然踏上那条原是以奇毒无比的「百涎石」所铺成的紫石通道上,直奔那座白玉小山。
「啊!这就是那个宝贝儿了吗?」立秋仰望玉山顶上那盘散发异香的丹红灵芝大叫。这株丹芝正是那部族千百年来守护的救命宝物,这丹芝每三十年才从这座温玉峯中长出一次,每一百八十年更会结出一枚灵果,丹芝本就有起死回生的灵效,那芝实更是它的精华所萃,那部族一向视同至寳,以毒石奇藤守护,除了结实之期,也就是滕石同时失效的日子,方能前来采摘,但期限只有十八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半的时间,时辰一过,丹芝便会隐回石峯,罗刹鈎的花亦在两天内凋谢,「百涎石」上的无型毒雾便会再度散发,到时再无人能够接近玉山。
虽然宝物就在头顶,立秋仍是有些头大,那玉山说高不高,只有那麽十二三丈,可是光溜溜地滑不留手,山体陡峭得几乎接近笔直,全无落脚的地方,立秋摸了一下,玉壁触手生温,他虽然不识温玉珍贵,但见玉山石质晶莹剔透,也知是值钱的好东西,如换了从前,肯定先掘它几大块回去再说,不过此时猫猫性命要紧,没心理会玉山有多大的价值,只管试著往上爬去,可是爬不到两丈便滑了下来,立秋试了几次,转头向铁貂怪叫:「小家伙你之前怎衔它下来的?」
铁貂退後几丈,从侧面冲前,全力一弹,冲上近十丈处,小爪子再在玉璧上一爪,借力窜近丹芝所在处,可惜力道不够,未能抢上峯顶已落了下来,它在半空中张开皮膜,稳稳降回立秋身前。
「这样子好像不行,还是要想个法子整个儿采下来,可惜我没有瞎小子那身轻功,不然一下子翻将上去,那有多帅!」立秋绕著玉山走了一圈,一面唉声叹气,不过笨人也总有笨法子,仗著手中鬼火削铁如泥,挖石如挖豆腐,在玉山上挖出一个个小洞,逐步爬上去,虽然花了不少力气,总算爬到顶上,那株被铁貂咬了一角的丹芝已在眼前。
那足有半尺有多的大芝盘从晶莹的玉璧凹缝中伸出,近看之下,更是嫩红欲滴,中央结著一颗比鸽旦略小,浑圆晶亮,接近透明的金黄子实,跟嫣红的芝盘相映,说不出的夺目可爱,芝上散出的幽芳馥郁气息,立秋光是闻著也觉头脑清爽,疲累全消,确信这是灵药无疑,心知猫猫有救,大喜之下,立时动手,由於土山顶端并无立足处,立秋就这麽脚踏著挖出来的凹洞,一手拿著芝盘,一手用鬼火轻轻将丹芝贴著玉壁削下。
不料芝盘一削下,中央的子实略受震盪,立即脱落滚下,立秋两手都没空,一看金球滚落,急起来张开大口,刚好将那颗小金球衔住,那金色子实外皮极薄,一入口便即时裂开,甘芳凉滑的汁水立时充盈口中,缓缓流入咽喉,登时烦渴尽去,全身连十万八千个毛孔也觉无比畅快,人像轻得快要飞起来似的。
立秋没空理自己怎样,只知灵药到手,先将丹芝收入怀中,鬼火插回腰间,飞快的爬到地面,跟著铁貂从原路退回,在狭窄崎岖的山隙通道爬行时,不知怎的,竟觉得轻易起来。
立秋自然不知刚才吞下的,是一百八十年才出现一次的灵实瑰宝,有脱胎换骨,延年轻身的神效,只想早一刻回去是一刻,反正力气多的是,当下有多快便爬多快,也不知道自己回程的速度比去时整整快上一倍有多。
「猫猫!我拿到药啦!」立秋一回到貂窝,马上飞奔到猫猫身前。陷入昏迷的猫猫虽得雪貂保著体温,但寒毒侵入骨髓,人已气息奄奄,立秋慌忙将丹芝取出,抱起猫猫,掰了一块丹芝嚼烂了喂他咽下,眼也不敢眨上一下的守著他,心里求天拜地的,盼望猫猫药到病除。
这边立秋盼一刻如过三秋,那边猫猫肚子里的丹芝已发挥灵效,猫猫刚服下片刻,寒战立止,发蓝的面色也开始回复正常。
立秋这才松一口气,再掰了一块喂他服下,猫猫冰冻的身体暖和起来,虽然仍未苏醒,但面色红扑扑地,再没有难过的神气,像是睡得很香甜似的。
「应该没问题了罢?」立秋吊在半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见在旁眨著小眼睛的铁貂,忍不住一把抱著它笑:「这次多亏了你啊!貂老大!没了你,这次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铁貂长年以毒物为食,对解毒的药物有天生的触觉和嗜好,这时只管贪恋丹芝的药气芳香,赖在立秋怀里嗅个不了。
「乖貂儿想这个吃吗?嗯,是你带路的,理应分你一份儿。」立秋爽快地将剩下的半块丹芝,分了一半给铁貂,铁貂连忙张口衔住,摇头摆尾的欢跳起来,只怕古往今来,拿这百年难遇的灵药喂貂的,立秋也算是第一个了。
「本该全给了你才对,不过这个猫猫可能还要用,还是留下一块稳妥点,快吃罢!」立秋半点也不觉可惜,还生怕铁貂不满意似的,摸著它的油光水滑的长毛解释安抚。
铁貂得了好东西,还那会理会立秋的磨菇?口衔丹芝,飞也似的跑回窝里跟伴侣一同享受去了。
六十一。 债主(1)
凤逍遥剑眉一掀,背上灵犀剑呛然跃起,也懒得多问来者何人,先来个杀人夺路再说,人未离店先刚劈翻了两人,背著凤主冲到店外时,三股绝劲的斗气狂飊以无法形容的诡异方式,交错变幻中向他极速猛击!
凤逍遥心知来了劲敌,灵犀剑剑锋「燃」起烈焰般的剑气精芒,火凤翔空一样,横空腾跃,「朱雀焚天」发出凌厉无前的炎阳剑气,自投罗网似的直闯对方阵地强行破关!此著看似鲁莾,但凤逍遥别无选择,不单是他背负凤主不宜久战,更是感觉到尚有一人在旁伺机伏击,不将此人引出,势必难逃第四人的毒手!
来袭者正是啸天七老中的三人,他们虽然早已闻得凤逍遥不易对付,但没料到他会强悍到如此地步,一上来便以命搏命的强攻,打乱了他们原有的部署,凤逍遥的剑狠快绝伦,来袭的三人刚现身,剑气已用燎原烈焰之势疾扑而至!
三人同时觉得惊凤剑针对的正是自己,心中各自一震,但三人均是身经百战的顶尖高手,应变神速,三人所发的斗气瞬间连结并急旋起来,三人合力利用卷旋之力化解「朱雀焚天」的炎烈剑气,隐伏的第四人见形势峻急,亦同时出手,两道乌金光气,交剪著破开空间,直取凤逍遥背上全无反抗能力的凤主!
尽管是临时变阵,四人仍是配合严丝合缝,全无半点破绽空隙,令凤逍遥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中!这四人联手之威,比雪孤帆更为可怕,若不能将一举被去四人的联击,休想脱身保命,凤逍遥心念疾转间,凤啸一样的剑鸣响彻云霄,炎烈的剑气由聚而散,化成万道炎光羽影,寒芒激闪中,剑上罡气弹指间重叠暴涨,连二人身影亦被剑光掩盖!
没人看得出凤逍遥的剑攻向何方,但三方均是离弦之箭,谁也只能放手一拼!但就在三方交锋的一刹,强横的炎飊剑气骤变阴柔,阴阳交迸下产生出怪异无伦的引力,牵得四人攻出的气劲同时剧震,并且反攻本主!
四人做梦也没想过世上有这样的奇招,猝不及防下,无一幸免地吃了个暗亏,铜墙铁壁般的包围破开,凤逍遥背著凤主突围冲出,心却大叫「可惜」!
原来他刚才用的,不是惊凤剑中任何一式,而是他照左临风所说的方法,揉合三大杀招并浴日神功的终极一剑!可惜他神功并未学全,以致剑式威力虽强,仍未发挥至极限,虽令四人同时受创,但不是致命重伤,仍有作战之力,形势反而对凤逍遥十分不利。
这一剑虽说并不完全,但已收到镇摄之效,四人一时不敢过分进迫,但凤逍遥也撇他们不掉,凤逍遥在奔逃中苦思脱身之策,凤主正欲说话时,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不是没有声音的寂静,而是像被抽离到另一空间中,连空气也停止流动的静止!这种状况,凤逍遥已不是头一次遇上…
不用看见那清美如月华般的刀光,凤逍遥已经知道是寂月来了,而且这「债主」正在挥刀砍他…
寂月的刀可绝对不是玩的,凤逍遥百般无奈下只得挥剑还击,一面叫道:「喂啊!有话好好的说不行吗?」
「打倒你再说不迟。大骗子!」寂月丝毫没放过凤逍遥的意思,手中刀一刀比一刀紧,二人斗不了片刻,啸天三老跟一名手执乌金双鈎的美青年相继赶至,见凤逍遥正跟一名白衣蒙面的异族少年激斗正酣,都是大感讶异!
寂月刀法高强玄异尚在其次,四人均是识货之人,数招一过,已看出寂月的家数来历,暗笑凤逍遥找死,无端来捋啸天宫虎须不止,居然还惹上赤岭宫的人,定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手执乌金鈎的青年怕寂月也是为争夺凤主而来,双鈎一展,飞身上前夹击,长笑道:「本人啸天宫宫徽言,助兄台收拾此人如何?」
不料寂月毫不领情,弯刀倏地绕过凤逍遥,疾削宫徽言的乌金双鈎,叱道:「谁要你多事!」
「尊驾是要独占这两人了?赤岭宫也未免太霸道了吧?」宫徽言语声转寒,脸上玉光大盛,双鈎电芒激闪,墨龙出海般双双剪向寂月看以静止,实则迅快绝伦的弯刀,二人随即斗作一团。
「月圣子当真要插手此事麽?」三老看出不对,踏前数步准备出手。
寂月飞掠中一指著凤逍遥,道:「这个人骗了寂月,他是寂月的,谁也不准碰他!」
「大少爷,你学好点汉语好不好?你把我说成骗财骗色的骗棍啦!」凤逍遥瞥著众人的暧昧表情叹气。
寂月怒视凤逍遥:「你一声不响的溜掉,不是存心骗人麽!」
宫徽言跟三老对望一眼,不管凤逍遥是那种的「骗」,二人的关系也绝非寻常,倘若寂月倒戈与凤逍遥联手,事情便会变得非常棘手。凤逍遥鉴貌辨色,哪还不知四人在想甚麽?心念一转,索性飘身凑近寂月身边,故作亲热的道:「谁骗小月来著?我怎会忘了桃花巷之约?小月又没告诉我怎样找你,难道要我找到漠北去吗?」
「原来你还记得!」寂月马上转怒为喜。
凤逍遥主动挡在三老之前笑道:「债主追到上门来,想装记不起也不行,可是这有些扫兴的家伙在,我们怎能尽兴喝酒?」
四人见两人喁喁细语,知道不对,同时出手向二人围攻!
「打发了他们就是!」寂月是贺兰独笑的关门爱徒,在漠北那有人敢招惹他半分?难得来到中土见识,这初生之犊正恨不得多些人来给他试刀!寂月口中说话,手中弯刀滴溜溜转了一圈,幻起一片镜子似的圆光,以奇巧无比的手法,将攻到身前的双鈎一鐧,以借劲打力的手法向原主奉还,凤逍遥得此强援,登时精神大振,惊凤剑剑势展开,双方登时厮杀得难解难分。
「小月,快退!」凤逍遥突然在激战中猛喝。
「为甚…」寂月话未说完,面色也自一变,因为他亦觉察到有大批人马正在迅速掩至,对方後援一到,二人再强也是插翼难逃!
二人心意相同,一刀一剑不约而同的同时朝使鐧的老者攻去!二人联手之威,只怕连贺兰独笑也不易应付,那老者登时胸前溅血,重伤倒地!可是就这麽慢得一下,馀下三人亦同时杀至!凤逍遥眼角瞥见十多人从後赶至,尚未现身的还不知有不少!
眼看危机迫近,一直沉默不语的凤主突然道:「公子快收摄心神,等妾身施术挡他们一下!」
六十一。 债主(2)
凤逍遥立时依然言收摄心神,凤主蓝眼里金红异芒骤然如火焰腾飞,不懂武功的她骤然变得全无重量似的,仙女般轻盈地飘身而起,单足站立在凤逍遥的肩上,玉臂翻飞有若天魔妙舞,在空中结著奇异的手印,檀口吐出天音般的吟唱,透过空气的鸣振远远传了开去。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在吟唱发出瞬息间,啸天宫的人众忽停全数停下动作,既像被同时点了穴道,又似同时陷入梦幻之中,高明如宫徽言等也不能幸免。
直到凤主落回地上,凤逍遥才咋舌道:「好厉害的仙法!」
寂月自持灵力高强,初闻凤主示警,不但没有收摄心神,反而故意看凤主施展甚麽秘术,不料不看犹可,一看便被她的手印吸住目光,吟唱入耳,更是心魂欲飞,难以把持,幸而他警觉得快,灵力亦是不凡,立即闭目定心,才能免於被凤主之术所迷。
「我们快走!」凤主娇喘微微的道。
刚恢复过来的寂月道:「先宰几个麻烦家伙再走!」
凤主抢在寂月动手前道:「不行,圣子杀机一动,妾身的小术便会立时破解,妾身从未同时向许多人施展这「天音迷障」之术,只怕效力不能维持多久,我们必须尽快离去方为上策!」
寂月好奇的银瞳落在凤主身上,用于阗语笑道:「人说天池凤主灵力天下无双,小月牙本来不信,今日信了啦!好,今次就听你的。」他的于阗语可比汉语流利得多。
凤主亦以于阗语回答:「月圣子过奖了,小术而已,何足挂齿?」
凤逍遥不等二人说完,二话不说的背起凤主,便要起程,寂月喊道:「喂!你不是陪我喝花酒去的吗?」
凤逍遥对他的口不择言大感头痛:「可是我还要护送凤主到安全的所在才行!」
「这个麽?我们到了破魅那里,那就不怕了,可以一起喝花酒了。」寂月兴冲冲的说著,当先飞身掠起,领著二人前行。凤逍遥一瞥身後似笑非笑的凤主,心中叹息,暗想这次真是跳落黄河也洗不清,不被她看成色鬼淫棍才怪。
三人走了个多时辰,寂月突然停下来道:「不好,他们骑马追来了!」
凤逍遥凝神细察,却未发觉有何动静,不禁奇问:「你怎会知道的?」
凤主微笑代答:「寂月刀诀功能洗心炼灵,月圣子只要运用心诀,自然能将敌人动向烛照无遗。。。」
寂月闻言,月光般的银眸尽是得意之色,之前凤主露了一手「天音迷障」的神技,凤逍遥对敌时警觉又比他快,令好胜自负的他大感不是味儿,於是一边走一边运起寂月刀诀察看敌人去向。
凤逍遥恍然:「原来小月有此妙法,好极!」
凤主轻叹:「月圣子此举有利有弊,虽可凭灵感得悉对方所在,可是啸天宫的长老,拥有寻找具有灵力孩童的秘术,月圣子以灵力察敌,本是无影无形,但在啸天长老跟前使用,反而暴露了自身的行踪。。。」
凤寂二人同时面色一变,凤逍遥首先道:「小月,现在他们离这里多远?你先将灵气收起,咱们快走。」
寂月沉思片刻,将一个银月型的中空物事塞入凤逍遥手中,毅然道:「怪不得师尊要小月牙来中土历练,是我太好胜大意,小看了对手。。。这样罢,你们拿这个去,往北再走三十里,运劲将这个弹到半空,破魅他们便会来找你们,小月去引开啸天宫的人。」
凤逍遥一把拉住他的臂膀道:「小月别鲁莾!不准去!」
寂月银瞳灵光流转,喜得孩子似的跳起,道:「阿凤是大好人,小月不会有事的啦!回头找你喝花酒!」说罢突然掀起面纱,一口亲到凤逍遥颊上,他在赤岭宫恣跳无忌惯了,对凤逍遥亦是如此,倒是凤逍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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