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左临风仍是不住皱眉低喊,好像十分难受似的,额角汗水涔涔而下,喘息也越来越粗重急促,最後在激烈的抖动中,一泄如注,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激情的浪潮而陷入失神迷离中,小猫般蜷在立秋身前,连叫也再叫不出来。瞧著他怯弱的样儿,令立秋大有征服者的快意,忍不住想要大加征伐起来,幸好尚存一丝理智怜惜,还记得左临风已非昔比,别说像前次般纵情颠狂,连大力一点也怕弄坏了他,只好抑制著心底的冲动,将动作放轻,一阵快,一阵慢的好等左临风较易消受,用尽懂得的一切方法,尽量让左临风满足舒服。
尽管不算十分尽情快意,可是当立秋看到左临风眉梢逸出的脉脉柔情,微颤的唇上甜得叫人融化的低笑,即使无言相对,温声甜美的感觉已自充斥心田。二人就这麽紧抱著吻吻摸摸,互相挨擦厮缠,也别有一番令人窝心的蜜意浓情,就像两个躲在被窝中偷糖吃的孩子般,悄悄在车厢的小天地里,分享这不为人知的悦乐,路上的风雪颠簸,二人早已浑然不觉,立秋只管亲热陶醉,全未留意到在二人缱绻之际,左临风因动情而发红的肌肤,重又闪动起光泽生机,那些大小伤痕竟然一点点地消褪不见。
车外雨雪初降,寒风飘箫,车内却是被翻红浪,春暖欲融。
三十二。 风之歌(3)
雪一直断续地下,直到三更已尽,一轮月华方始破云而出,为雪地上数十座帐蓬镀上一重淡淡银光。除了负责放哨守夜的人外,连马匹也在安静地歇息。
万籁俱寂中,一条白影悄没声的自帐蓬中飘然闪出,足不沾地般在雪地上滑行,披垂的黑发被寒风吹得猎猎飞扬,带病的苍白颜容在月光下更增凄冷神秘,左临风便似受到圆月的呼唤,从立秋温暖的怀抱走到白茫茫的雪地中。
左临风只披著薄薄的雪白内袍,赤著双足,静静地站在雪地上,却似全然不知寒冷,对著天上的明月吐纳起来,胸前一点金红色的微光闪处,一重薄薄的金红光晕冒起,将他的人包裹其中,他无意识地抖动双臂,金红的色光随他双臂的动作变幻闪动,看来便似凤凰展动双翼一样,连天上月华的光辉也似受到牵引,冷冷的清光雾气般凝聚在他身畔。
另一帐中的凤主最先感应到空气中不寻常的灵气波动,立即推被而起,先吩咐釆荇到雪地去找左临风,要她不管看到任何异状也不可声张,守在一旁,防止别人骚扰,凤主指示釆荇方向後,自己也匆匆换上厚衣风氅,在菱香陪伴下走到帐外。
「这是甚麽的一回事?他不是梦游罢?」在树上过夜的凤逍遥,比釆荇更早一步发现左临风异常举动。
「他在吸收月光和冰雪的灵气。」凤主低声道。t
「瞎小子几时学懂修仙了?」凤逍遥大感奇怪。
「公子一定是姑祖母的後人。」凤主肯定地说了一句,才对凤逍遥道:「这是我族拥有凤火的圣者修炼之法,现在凤火正在守护它的主人,公子的灵神精气一再受到重创,一直无法归窍,妾身用了许多方法,也未能唤神归窍,今天不知发生了甚麽事,有人将他游离的灵神唤回本位。」
「那即是甚麽?听来应该是好事罢?」凤逍遥道。
凤主玉指指向正做出不同手势的左临风道:「你看,公子的手很自然地结出许多手印来,这是引导凤火吸纳天地精华的印诀,是我族独有的秘法,他不是姑祖母的嫡亲後人,是绝不会懂得的。」
凤逍遥不能置信地道:「据我所知他被掳到啸天宫时,还不到三岁,怎会懂得这个?而且他一直不知自己有灵力的啊?」
凤主带点傲然地笑了:「姑祖母是凤御族最出色的天御者,自然有办法在公子身上留下守护他灵神的咒印,只是被公子身上噬血之印压了下去,此次他灵神重创,连带噬血之印也随之受损,公子才能发挥出守护之咒的力量。」
「那麽风少很快便可以好起来了?」凤逍遥凤眸里尽是喜色。
「还不行,他元神精气仍然十分衰弱,会像结了蛹的虫儿一样暂时蛰伏,但他会自行吸收外界灵气自疗,这肯定是一个好的开端,此刻千万别骚扰他,有劳凤公子先知会小秋一声,不然他发现公子突然不知所踪,敲锣打鼓的吵起来时可大大不妙。」凤主说到此处,忍不住抿嘴低笑。
「瞎小子…」立秋睡梦中伸手往身边抱去,不料却揽了个空,他急急坐起,赫然发现左临风竟然不在帐中!
立秋吓得背上冒汗,正要跑出去唤人帮忙寻找,他刚张开的大嘴却被人掩个正著,凤逍遥在身後低声道:「别嚷,风少在外面没事。」
「在外面?三更半夜里他跑到外面干麽?天!他的衣服鞋子都在这里!天这麽冷,他在外面会冷坏的!」立秋惊道。
「你带去给他就是,不过你看见他时,绝对不可以乱叫乱嚷,知道麽?」
立秋只好乖乖闭嘴,抱著一堆衣衫鞋袜跟著凤逍遥走。
「我的娘!这不是狐仙拜月吗?」立秋低叫未歇,嘴已再次被凤逍遥掩著。
在西沉的月光下映照下,仍在对月吐纳的左临风,身周金红朦胧的光气比将残的冷月更加明亮,沐浴在灵气光华中的他病容尽退,本已清华绝俗的他更添上一份迫人的灵气,真像是仙界的精灵降临人间。
残月渐隐,左临风也静止下来,盘膝坐在雪地上,一丝丝的光气不断被他吸进眉心之中,过了片刻,月华馀光尽敛,雪花又再度飘下,立秋担心他著凉,向凤逍遥打手势示意要过去给他穿衣服。
凤逍遥刚刚摇头,左临风忽又飘身而起,挥袖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脸上绽起比雪花更清逸纯净,更超脱出尘的笑容,他的笑脸初展,一缕清音自他双唇吐出,他竟在这风雪的黎明中引吭高歌!
歌声遥遥传遍整个营地,所有人从帐蓬里跑了出来,同时看到一幕「奇景」,卧病多时的左临风,竟然赤著双脚,在雪地里临风起舞,口里唱著清越嘹亮,但一个字也没人明白的曲调,他并不是唱给别人听,舞给别人看,连左临风自己也不知道是甚麽缘故,当灵气全数纳入体内的一刻,他的眼亮了,不是他恢复视力,而是他心灵之眼亮了,辽濶的大地正向他发出呼唤,飞舞的雪花在他身边回旋萦绕,似在邀他共舞。
莫名的畅快喜悦涌起,洁净清冷的空气带著芳洌的雪香,迎著冰冷的寒风,左临风忘形地追逐著纷飞的雪片,与雪花一同共舞嬉戏,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踏步,如风一样自由,如风一样的流畅。无需费劲著意,左临风就这麽随意而歌,随风而舞,一切都是自然而原始,没有言语和刻意的修饰,他,便似化身天际自由流动的清风。每个人的眼睛都被他与雪共舞的奇妙光景吸引著,耳里尽是他在风中流转,空灵纯美像从天界传来的自然之歌。
整个队伍,不论男女,无不被这动人的景像震摄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天籁似的歌声响彻雪原,便似雪峰初生的灵泉,浇灌在每个人的心田,每双眼睛也像被洗涤过似的在刹那间变亮,由心底涌起对生命的热爱,天地万物骤然变得无比动人。热爱乐舞的于阗武士们,一个个被他自由奔放的舞姿所感染,在歌声的引导下走到左临风身畔,随著他白鹤一样的身影翩然起舞,数十人在雪地里忘形地舞著唱著,还有不少人陆续加入,再也没有种族的界限,连言语也变得多馀,冰冷的空气阻不了一众年轻人的高昂情绪,热烈的共舞驱散一切的隔阂,心灵在无形的丝线牵引下的连系起来。
凤逍遥想起凤主的话,一手抓著正自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立秋到一旁迫供:「小子你从昨天傍晚抱著风少下车後,便开始鬼鬼祟祟的偷笑,一定有古怪!风少怎麽突然好了许多的?」
立秋忸怩地笑:「我怎知道…」他还未说完,腰眼已吃了凤逍遥一拳,立秋苦著脸求饶:「凤大哥,我怎知会这样的?」他在凤逍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凤逍遥忍不住一掌打在他後脑勺上笑骂:「他妈的!你这臭小子居然…嘿…居然用这种法子弄醒他…嘻,你该早点干的嘛…」
「大哥啊!你真是…」立秋摸著後脑低声傻笑,可双眼还是没离开左临风半分,除了他随雪舞动,有若乘风往来的身影,他唇上那个足以令严寒消退,热烈轻快的清艳笑颜,立秋心中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人群中的云雩何尝不是一样?尽管娇妻在旁,他的心仍无法自控地为左临风而悸动震撼,真想冲上前去跟他挽手共舞…他到底是谁已经不再重要…
三十二。 风之歌(4)
左临风舞了半天,倏地翻身跃到空中,侧著头细听一下,一个廻旋,笑著往立秋怀里飞身直扑,猝不及防的立秋被他扑得往後便倒,一起滚到雪地上,舞得没了力气的左临风伏在他身上一面笑,一面喘气,抓起地上的积雪往立秋身上乱丢,众人仍未尽兴,过了一阵方才渐渐停下,但不知怎地,每个人都觉得精神体力反而比先前更加充沛。
「冷死啦!别玩!」立秋想拉起左临风,他却在雪地上猫儿一样滚来滚去的嬉笑,口里咿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甚麽。
立秋不住的摇头,道:「不准再玩了,看!你只顾贪玩,衣服鞋子全都不穿,两只脚冻得像烧蹄膀一样红啦!回头长了冻疮时我看你哭!」
左临风似乎有点不愿意的呜呀了几声,旁边的凤逍遥和刚走过来南宫一鸣都是一怔,忙问立秋:「他跟你说话麽?」
立秋回答:「对啊!比起昨天,他动得灵活多了,可是不知怎麽,说话还是一团糟,只会说些连不到一起的单字,其他全是些不知所谓的声音,也许是他的脑子还是很有些不清不楚罢!」
南宫一鸣瞪眼:「那你怎明白小叔叔在说甚麽?」
被南宫一鸣一问,立秋登时张开大嘴,说不出话来,呆了半天才道:「是啊!我怎会知他在说啥鬼话的呢?我…我其实也听不懂的,不过,很奇怪,我会明白他大概的意思。」他一边说话,一边忙著抓起左临风冻得通红的赤足,抹净他脚上的雪和泥巴,拿出怀里的棉鞋暖袜给他穿好,把狐裘风氅披到他身上。
「你啊!才好一点就会淘气!」立秋望著还只顾在地上玩雪的左临风骂了一句,左临风摇了摇头,伸手搂住立秋的脖子,又指指车子,赖著不肯自己走路,硬是要立秋抱他回去,立秋拿他没法,只好依他,众人早知两人关系,不但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不少人暗中对立秋羡慕不已。当中只有云雩一人,眼望立秋二人的背影,嫉妒之火不自觉的自心间眼内熊熊燃起。
二人俨如伉俪的亲密情状,惹起素性方正严谨的南宫穆宇不满:「风儿甚麽也不懂,这小子便陪他发疯!都是二哥为老不尊,从来只有做爹的只有替儿子找媳妇,哪有人给儿子找老公的道理!就算他对风儿有恩,也犯不著…唏!小的不晓事,老的又不管,通通都不像话!」无奈南宫穆宇也清楚左临风少不了立秋的照顾,尽管一肚皮的闷气,也是无可如何。
南宫一鸣跟连山对望一眼,悄悄的伸舌头做个鬼脸,怕了南宫穆宇的罗嗦,忙转向凤逍遥道:「刚才我还以为小叔叔全好了。」
凤逍遥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性急,瞎小子一夜间好了这麽多已经不容易,说不定那天你一醒来,他已像从前一样呢!」
「对!一定可以的,看来我们很快又可以跟小叔叔此武了,你说是不是啊!连大哥。」南宫一鸣笑道。
连山笑答:「是啊!到时又可以跟你比拚一下,我们谁支持的时候多些。」
凤逍遥笑骂:「没出息的东西!你就不会想想怎样打倒人,只会想怎样挨揍!」
南宫一鸣闻言也跟著取笑起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赶著上路,二人几乎当场先比上一场。
「怎会这样的?」说话的赫然是那白衣蓝带的异族少年,原是前来打探敌情的他,不料竟看到这麽一幕。他人在途中,已跟凤主一样,感应到空气中的灵气不寻常的滙聚和波动,到他到达离营地不远的雪丘时,左临风的歌声正好在同一时间响起,就似知道他的前来一样,唤醒了整个营地的人,令少年没法再接近一步。
「禀告寂月大人,那个在雪里跳舞的是个瞎子,名叫南宫风,三绝庄的少主,据说剑法相当不错,可是患上疯疾,现在已不足为患。」站在少年身旁,一名身穿黑衣红带,面有刀疤的男子道。
那被称为「寂月大人」的少年只顾静听左临风的歌声,对刀疤男子的话没加理会,直到歌声停下才道:「怎会不足为患?那晚发出啸声的也是此人,跟今日一样,都是在关键时刻对本座加以阻拦,你也许觉得会是巧合,可是本座刚才已接触到他的灵神,虽然尚未成气候,更似负伤不轻,但本体的质性极是不凡…」
「此人既是如此不简单,属下就替大人及早铲除…」刀疤男子面不改色的道。
「破魅,别莽撞,这个人除了圣尊,谁都不能动他!」寂月突然道。
破魅冰冷沉狠的双眼掠过一丝奇异不解,但却没有多问。
寂月远望营地,沉思著道:「你懂得这个人刚才在唱甚麽吗?」
破魅一时不懂回应,那根本就不是歌,有人听得懂才怪!
寂月似乎在面纱下笑了一下,道:「本座听过,是圣尊唱的…」破魅这次真的呆了,寂月在他发楞时道:「你听不懂才正常,因为这不是歌,是咒,还是我们赤岭神宫世代相传的秘咒,除了圣尊,懂得的就只有我和星两个,这疯哥儿不知是发疯还是怎样,把几句于阗童谣夹杂在咒文里乱唱,圣尊听到只怕会被他气死…」
「有没可能只是他随口乱唱,恰好有些相似而已?」破魅有些无法接受。
「不是的…」寂月的回答缓慢但肯定,又道:「吟唱这个秘咒不单要知道咒文,还要具有咒力,我感觉到灵气的净化力量,破魅,难道你不觉得在他唱歌时,你身上的杀气减退,人似乎感到很轻松吗?这就是他吟唱的力量啊!」
破魅细心一想,在左临风吟唱之时,他确是有著无法言喻的愉悦轻松感觉。
寂月缓缓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罢,这是我们承继者的秘咒啊!这怪事连本座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你赶快将此事禀告圣尊,由师尊他自行处理好了。」
「是。」破魅简单地答了一句,人已躬身飞退。
寂月的白衣在寒风中白云般飘动不休,他沉默良久,才哑然失笑道:「天下间居然有人当众拿秘咒当歌儿来乱唱一气,还唱得蛮好听的,有趣!风公子,你到底是甚麽人来啊?」
三十三。 如故(1)
竹笛声停下不过一刻,血辟邪血红的身影已出现在凤逍遥眼前,凤逍遥望著他的脚笑道:「做过另一双鞋子了?真弄不懂你整天穿著这种高蹻似的鞋来干麽?到青楼泡妞儿时怕她们叫你做小弟弟,一个个争著摸你的头麽?」
「去你的死臭凤!你光是为说无聊话叫我来的麽?」血辟邪真想往这臭凤的臭嘴上插两刀,血辟邪身材矮小,惯穿特制的高底靴子好等看起来高一些,最讨厌便是有人说他身高这方面的事,这死臭凤偏生就爱拿这个来做文章,不是说他小得可爱,就是摸他的头,不是有任命在身,他早要这混帐死上一千几百次。
「其实我早想唤你来当面谢你的。」凤逍遥突然正经八百起来。
「甚麽?」血辟邪还以为自己听错。
凤逍遥道:「那天风少遇袭,我怎会看不出是谁用毒虫助他脱身的?不是小邪你及时救走他,又送他一注真气,风少的小命只怕保不住,既然你这麽大量,既住不咎,我怎能不谢你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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