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却要比他冷静得多,也理智得多。
“天色已不早,快回去歇着吧,等天亮我再去找你。”殇离走回到桌边,背对着房门的方向坐下来。
疏河淡淡应了一声,起身便往门外走,然而走到门前,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殇离。”
殇离并未回头,紧接着便听疏河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殇离依旧没有表态,只是背对着他将桌上的油灯吹灭了。疏河看殇离应是打算睡了,便不再叨唠,推开门走了出去。
待房门开了又合,屋内终是只剩下殇离一人,至此他才深深地呵出了一口气,自语道:“谢得太早了。”长久的沉默后,他起身行至床边。深夜,只有一抹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留下一道白影,殇离痴痴地望着那条影子,再度叹道:“我终究要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卷卅叁完)
'2011…3…12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卡文好多天了啊啊啊,这到底要肿么办啊?你们不要再霸王我了啊喂!
【下一章,是千尘和执陌的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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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卷卅肆 情深意切 。。。
话说另一边,执陌在殇离走后便去了偏殿看了千尘,是时那小相公已然苏醒,执陌过来时他正坐在桌旁揉着自己的后颈,殇离那一记手刀下手不轻,让他到这会儿都觉得脖子酸疼。
偶然间一个抬眸,千尘方才发现执陌的到来,于是连忙起身行礼,“千尘见过大皇子殿下。”
执陌挥了挥手,遣退了奴才们,随后也走到桌边坐下,“起来吧。”
千尘自小在玲珑馆长大,是个懂规矩的人,也清楚身份不同,受到的待遇则不同的道理,所以如今执陌坐着,他是万万不敢坐下的,便只好站着。
反是执陌瞧他杵在那儿,就让他过来坐,可千尘却回说,“千尘不敢与殿下齐坐。”
执陌眯眼打量了他一阵,视线逼人,让千尘稍有畏缩,片刻后,他才冷声而道:“那你就站着吧。”他的语气很淡,却让千尘觉得对方是在责罚他的不识好歹,这种意识让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片失落感。
执陌并没有注意到千尘的情绪变化,只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幽幽启口,“我已派人到玲珑馆去为你赎了身,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
千尘一愣,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并且让人费解,虽说对方是大皇子,想要替个小倌赎身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不明白,大皇子何以要这么做。
而执陌却似能猜到千尘的心思般,浅呷了一口茶,复又开口,“你奇怪我这么做的用意。”他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千尘点了下头,小声地回了句,“是。”
“因为你比较乖巧听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执陌抬起眼对上千尘的瞳仁,“而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陪在身边。”
执陌这话看似式把理由给说明了,其实压根连边都没沾着,千尘原先没明白的如今更是云里雾里,而他倒也实在,并没有不懂装懂,却是如实而道:“殿下,千尘不明白。”
“哦?”执陌挑了挑眉梢,又问:“不明白什么?”
千尘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人相伴,偌大的皇宫又怎会寻不到?为何偏要找像我这样的小倌呢?”他出生于烟花之地,对于身份本就比平常人看得更重,自小被灌输了为娼者身份卑贱的思想,以至于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并因此而自卑。
而执陌听着千尘的话语,双眼又略微眯了眯,千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大皇子不高兴了,于是连忙赔罪,“殿下请恕罪,是千尘口不择言了。”
执陌扬了扬唇角,并未责怪,“你没有说错。”他突然撑着桌面站起身,又向千尘靠近了一步,“你很聪明。”丢下一句像是赞许的话,他绕过千尘往角落处的一个柜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我花钱买你自然是要用到你,说得不好听些,在这宫里,比你乖巧的多得是,比你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但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做,或者该这么说,只有你是最擅长的。”
千尘隐隐猜到了一些,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道:“请殿下明示。”
“南王明日到,你去陪他一夜。”
闻言,千尘惊得猛然回过头去,然而什么都还没看清,却被执陌冲了一句,“我让你回过头了吗?”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太过阴冷,把千尘吓得立刻又恢复到原来的站姿,“对不起。”
执陌见威慑起到了作用,则从柜子第一格抽屉里取过一只镶着金的小盒子,而后款步走回到千尘面前。他拇指轻推,将锦盒的盖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些漂亮的饰品,“那个柜子里的饰品衣物你可以随意穿戴,明晚好好打扮一下,你若有需要,我可以派两个奴才给你差使。”
千尘心里难受,面上却仍装得平静,“多谢殿下。”
执陌似乎很满意千尘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又说:“南王是个不能得罪的人,你明儿定要好生伺候着,若是坏了我的计划,那么,我就要你人头落地。”他总是能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些吓唬人的话,却也只是这种平淡的口吻,就已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正此刻,门外忽然传来留影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执陌心知是他派留影去办的事有结果了,于是对千尘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直到执陌离开很久后,千尘才无力地跌坐到椅中,他努力撑起嘴角,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涩,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嘲地低讽:“千尘你看,无论在哪里,你的用场永远都只是陪人睡觉,伺候那些贵人们高兴而已。”
……
执陌带着留影回到正殿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如何?”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今夜确实有人去宗人府看了太子。”留影的目光跟随着执陌移动,直到对方于案几前的椅子上坐好,他这才接着启口,“是相国公子左蘅。”
“左蘅?”执陌单手搁在案上撑着脑袋,“原来是他啊,这人与殇离、执风向来交好,愿意如此帮他们倒也不见怪。”他顿了顿,复又问道:“那么今晚他去见执风,到底说了什么?”
“左蘅问太子,倘若连皇子都做不成,他怕是不怕?太子起初有些犹豫,但听闻此事关系到疏河的生死,他立刻就回说不怕。”那时留影就躲在窗外,将执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太子说,只要能够保住疏河的命,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执陌安静地听着,到这里才感慨了一句,“真是一片深情啊!”而他对殇离又何尝不是这般情深意重,只不过,不知是谁走偏了道,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越走越远。
沉默了须臾,执陌忽而又问:“那么之后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留影摇摇头,“之后左蘅说沈世子有句话要他带给太子,但那句话他却是贴着太子的耳说的,所以属下没能听到。”
“贴耳说的?”执陌愣了愣,继而便陷入了沉思。殇离到底要左蘅带了什么话给执风,听他之前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安排执风离宫,只要执风不在意皇家的身份,那么殇离就可以放手去搏,但是他想不明白,殇离为何要这么做,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将执风分毫不损地从宗人府救出来,何况自己也已答应了他不会动执风。
再来,他要左蘅带给执风的那句话一定很重要,所以他生怕隔墙有耳,故贴着执风耳畔细语。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执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显得很不协调,可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留影瞧他一脸的愁容,则担忧地问了声,“殿下,有什么问题吗?”就在他那句话后,窗外忽然有了些动静,他连忙赶去推窗一看,方才松了口气,“是飞鸟。”
“对了,问题出在这儿!”执陌突然坐直了身,而后正对上留影的眸子,“在他俩交谈其间,左蘅是不是一次都没有打开窗户看看外面。”
留影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当时我就躲在窗外,自始至终窗子都没有被打开过。”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外头没人偷听?”执陌勾起嘴角,笑容中带了几分邪气,“左蘅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所以说,他问执风的那个问题是故意让你听到的,而真正重要的,是他后来凑在执风耳边说的那番话。”话至此,他脸上的笑意又一分分敛去,“看来,明日定有事要发生,我倒要看看,这一回殇离又在玩什么把戏?”
留影听执陌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了,他不解地问道:“殿下不准备阻止沈世子吗?”
执陌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地启口,“我并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又要怎么阻止,总之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先前我也已答应暂时不动执风,他是想要用这段时间将执风救出来继续当太子,或者是送他出宫远离皇家的明争暗斗都好,我全随他。”
虽然执陌表现得很洒脱,可留影却为他感到不甘心,“您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但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只见执陌竖起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示意留影闭嘴,待殿内又静了下来,他才淡然启口,“留影,你跟了我那么久,应当最清楚在我心里将什么看得最重。”
留影没有回答,执陌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反正答案就那么一个,他俩心里都明白,“所以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是一场游戏,我陪他玩,他高兴我就高兴,能否当上太子不重要,至少,没有他来得重要。”
……
这一夜很长,疏河睡得并不好,他只觉得自己在接连不断地做恶梦,梦的内容全都与执风有关,一会儿梦见了执风被皇上下令处死,一会儿又梦见执风不要他,如此反复,其间惊醒过好几趟,最后次醒来已近五更天,他辗转反侧确实也睡不着了,于是就这么挨到了殇离来唤他。
打理完一切,疏河便随着殇离一同前往了宫里,果然二人才到宫门就被人拦了下来,今儿值班的两个奴才是新调来的,所以都不认得疏河,他们见着这人脸生,则多问了两句。
殇离倒是无所谓,更是与那两奴才开起了玩笑,“这可是我的好心腹,我告诉你们,全给记住他的脸,以后我入宫可都要他陪着的,要是每回都被拦下来问话,我一不高兴了,看我不去皇上跟前告你们的状!”
那两奴才一听殇离要上皇上那儿去告状,立马赔着笑脸道:“世子大人,您可别吓唬咱,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不是头一次见么,下回保准记得。”
殇离看此二人如此识时务,笑着给他们打赏了些银子,随后便带着疏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直至他俩走了好一段路,疏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已过了第一关,“我就这样混进来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
而殇离只是好笑地瞟了他一眼,继而往他的臂上狠狠捏了一把,伴着疏河那一声“唉哟”的痛叫,他忽然大笑起来,“这不叫混,我不过是耍了点小手段而已,在宫里当差的,有那个不怕皇上呢?”他晃了晃手里的令牌,分外得意地说:“我好歹是个世子,而你是我的人,乖乖跟在我身后,小爷我自会保你无事。”
“哦。”疏河这人以前是怎样的脾气殇离也不知道,不过他想,应该是个挺高傲的人,这一点从生活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来,而近来为了执风,疏河倒是将脾气收敛了不少,看来他真的很爱执风,执风那小子也算有福气。
“接下去咱们是不是就去宗人府了?”疏河突然紧张起来,或许是因昨晚的噩梦,使他有些害怕待会儿见到执风后,看到他过得不好,可纵然如此,他仍是迫切地想要见他。
殇离觉得疏河着急的样子特别有趣儿,便忍不住又捉弄了一番,“不去宗人府……或者你想先去御花园赏会儿花?”
果然,在殇离那句话后,疏河连忙摆手道:“不是,殇离,你别逗我了,赶快带我去见他吧!”
殇离莞尔一笑,收起了玩心不再捉弄,“走吧,这就带你去见他。”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继而压着嗓子开口,“疏河,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从这一刻起一切听我的,别试图违背我的指示,除非你不想救你的爱人。”
“我全听你的。”疏河举起右手,如同起誓。
殇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低下头,跟在我后头,做奴才的就该有奴才的样子。”说着,他又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道:“你今早说过,就算为了他为奴你也愿意,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是你说的,别人怎么看你无所谓,只要在他心里,你是他最爱的人。”
(卷卅肆完)
'2011…3…15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下章预告,召唤小霸王们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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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卷卅伍 殊死一搏 。。。
执风与疏河的再见没有预想中那样的激动,两人都表现得比较平静,他们并肩坐在一块儿,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殇离说:“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话快点说,一炷香后,疏河,我会将你送出宫去。”
疏河没有想到他与执风好不容易见一回,却只有如此短暂的时间,再来他也有些担心,殇离不是说要让皇上做主将他赐给执风吗?既然如此,他理应留在宫里,为何要送他出去。
正困惑间,殇离忽然走近了他,而后贴着其耳畔很小声地低语,“你说过,你全听我的,而我也说过,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话,你可以试着来违背我的意思。”他的语气很轻,但字字间皆透着威胁。
疏河知道轻重,如今这种状况,除了相信殇离,他也别无选择。
殇离微微勾起唇角,“那你们聊吧,我到门外去等着。”言下他已转身而去,然而走到门前时,他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回过头,对执风说道:“对了太子,殇离还有句话要和您说。”话虽如此,可他始终站在原处,看样子并不打算走回去。
执风也算是个明白人,见殇离杵在那儿似是正等着他过去,他便猜对方要说的内容怕是不想让疏河听到,于是配合地走过去。
殇离并没有与执风绕弯子,反是开门见山地道:“你如今的处境你比我清楚,此事确实有风险,但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向疏河泄露半个字,不然万一出了差池,我也难保他周全。”该说的昨夜左蘅想必都已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而今殇离只是为了保险再多说一句,毕竟此事牵连颇广,少一个人知道则少些隐患。
好在执风也懂他的顾虑,“我明白。”
殇离看得出执风此次势在必行的决心,于是微微颔首,“到时候我和左蘅会在三皇子殿上静候佳音。”留下这句话后,他又略微一施礼,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等到房门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