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者作者: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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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者作者:亡沙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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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我们应该去找他问一问。对了,主人,您要从他嘴里翘出话来不容易,毕竟能去阴间并平安回来的人个个都不好惹。我建议您先去找到奇力诺亚法杖,它就在阿提卡。有了它……您知道的!那可是五百年前奥古斯都在龙神之战中用过的法杖!”亡灵书刚好把书页翻到写着奇力诺亚法杖的词条,“它被放在普索斯大王的神庙里封印它!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那法杖一直都在那儿!”
  
  雷斯林点点头,迎着灼热的阳光走进了沙漠深处。
  
  这一天对奇德来说并不好过。他满眼通红,吓坏了姑娘。“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他的嘴唇苍白而颤抖,“他是我弟弟,他是小雷!”
  
  “您一定是吓坏了先生。”姑娘把冷水洗过的毛巾搭在他的头顶,“您在发烧。那怪物让您这样以为的。”
  
  “是小雷……”奇德对着帐篷顶大哭起来。姑娘怜悯地把毛巾摘下来,擦干他的眼泪,然后再搭到他的额头,“黑地萨特都会骗人。”
  
  奇德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坐起身,把毛巾丢在一边:“黑地萨特究竟是人还是鬼魂?”
  
  姑娘结结巴巴:“它是死神的奴仆。它所到之处,草木枯萎,甘泉枯涸,牛羊暴毙,人的心脏也会停跳……”
  
  奇德哀嚎一声:“这些你昨天已经说过了!”
  
  姑娘被他吓哭了。她抽抽搭搭地叫来术客。术客在塞尔特人中地位很高。这绵羊一般的部族崇拜魔法,所以术客成了他们的首领。术客年纪已经很大了,像寻常的沙漠男人一样剃光了头发。他听奇德说完昨晚的来龙去脉,脸上流露出思忖的神色。
  
  “黑地萨特原本是人,但因为触犯了神圣的法则,堕落成为死神的奴仆。”他斟酌着说,声音苍老而悠远,“他们有强有弱,但毫无例外,会疯狂地杀死比他们弱小的生命,用来补充自己的力量,以供他们行走在人世间,直到他们完成了死神的任务,回到墓园。他们已经死了,但又是不死的。要杀死他们可得需要一点训练。”
  
  “我弟弟、我弟弟是一个法师……”奇德语无伦次,“我半个月前和他一起准备回家,然后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他、他变成了黑地萨科……”奇德勉强咽下到口边的咒语,可怜巴巴地望着术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触犯了什么神圣的法则?还有救么?”
  
  “与死亡有关。”术客告诉他,“而且死亡是不可逆的。”术客留下这两句话就走了。
  
  奇德这一次读懂了这哑谜。或者他早已猜到了。他痛苦地滚到在床上。善良的姑娘擦擦他的眼泪,然后体贴地退了出去。
  
  雷斯林是为了他变成这样子的。
  
  他记起来了。
  
  伍蒙尼德城外绿色发臭的水,金黄的阳光,还有鲜红的血。他甚至记得自己是怎么样倒下,而雷斯林变得无比遥远。
  
  一定是雷斯林做的。他逆转了死亡,死亡便落在了他身上。
  
  奇德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他拜访了老术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
  
  老术客摇了摇头。“术客对死亡一无所知。”他看着这个外乡人的神色,有一点警戒。现在所有塞尔特人都明白,黑地萨特是为了看望他生前的亲人而来的。这让他们对奇德有点排斥。奇德很明白这一点,他礼貌地向术客讨要了水和粮食,术客慷慨地满足了他。然后,他骑上马,独自一人走向了沙漠深处。不论如何,他要找到他的小弟弟。
  
  小雷现在一定又孤单,又寂寞,又害怕,就像他小时候遇上打雷一样。
  
  “才没有害怕!”小雷看着爬上床的自己说。
  
  “可是我怕黑啊!”奇德笑眯眯地挤在他身边。他的小弟弟这才停止了发抖,流着眼泪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可是我害怕啊。”奇德面对着茫茫无际的沙漠,模糊了视线。 



21、第 21 章 
 
  此时,还有另一人在茫茫无际的海上祈求他们的平安。那就是兰斯。反正他每天晒着太阳无事可做,除了不挺地被晒蜕皮。于是他向他认识的诸神每天做一遍祷告,轮了一个礼拜还没轮完。但是很快,这样悠闲的日子就结束了。船再一次靠岸,这一次,他们停泊在大陆最雄伟的城市——皇都卡斯特洛斯。这是皇帝的宫殿所在,南方帝国的中心。优良的深港坐落在山脚下,拱卫在第一层城墙之后,而雪白的城市、高高的金色宫殿依山而上,分别隐藏在雄起的第二层、第三层城墙之后。这样的鬼斧神工,让人忍不住膜拜。
  
  兰斯看鲨虎正大光明驶进码头,不由得为这个海盗头子感到神奇。他真是不一般地……正大光明。他到底是不是海盗?鲨虎的回答是,海盗和商人在很久以前就是一个词,很久以后依然如此。
  
  泊港的那天,船员们都干劲十足,鲨虎是走到晒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北方巴沙面前,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嗨巴沙,看上去你又想跑了。”
  
  “你的眼神挺不错嘛。”
  
  鲨虎笑起来,解开了他手上的镣铐。兰斯嘶得一声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痕,戒备地盯着他。鲨虎大笑起来,“这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我不觉得你想放我下船。”
  
  鲨虎耸耸肩膀,“如果你要我选的话,我永远不会放你下船,巴沙。”他看着兰斯一瞬间黑脸的表情,溺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呢,这里是卡斯特洛斯,每个海盗赚了钱都想来这里花。我想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船上看门。”
  
  兰斯喜出望外:“那你的意思……要借我点钱花花咯?”他暗暗地搓了搓两根手指头。
  
  鲨虎朝他一弯腰:“很荣幸成为你的钱袋,巴沙。”兰斯更加兴头冲冲地伸手要钱。鲨虎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挤眉弄眼,“真皮的。你觉得怎么样?你想要把它藏在贴身内衣里么?”
  
  兰斯用无比正直的神色告诉他:“我才不穿贴身内衣那种东西!”
  
  船上的成员都早已换上压箱底的漂亮衣裳,像是散入海洋的水滴,不一会儿就在码头对面的大街小巷里消失了影踪。他们约好第二天傍晚在船只上集合,临走时纷纷打趣着彼此,不知道十个月后能收获多少儿子。
  
  兰斯乖巧地跟在鲨虎身边。他没有来过卡斯特洛斯,这里的大街小巷对他来说稀奇极了。他在北方长大,在北方,白石城是最大的城市,可是它也只有一个粗粝的石头城堡,除此之外十分钟可以从东走到西。这个都城对于兰斯的眼睛来说,也太缭乱了。更不要说姑娘们镶着各种缎带的裙边,街边各式各样的小店。单单是那不停地从窗户中泼下来的洗脚水,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
  
  鲨虎似乎对他落汤鸡的造型很满意,在另一泼洗脚水冲下来的时候,微笑着撑开了伞。马匹在狭窄的道路上驰过,是英武的近卫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兰斯新近得了叛逆的名号,看着那亮白色的盔甲脊背发寒,几乎就要抽出剑来。可是他随即发现自己没有带剑。鲨虎又从腰后抽出一张油纸,从容在两人身前展开,刚好挡住了四处乱溅的泥点子。兰斯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你也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粗犷。”
  
  “姑娘们都夸奖我是个甜美的情人。”鲨虎谦虚道。
  
  兰斯终于后知后觉,“你还真在讨好我?!”他大笑起来,“你这个蠢货!”
  
  鲨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又挂上了那种懒洋洋地笑。“这样对付追求者不太礼貌,北方巴沙。”兰斯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鲨虎又递给他两根高跷。前面的路段被下水道淹了,散发着排泄物的臭味。两人很从容地踩了过去。这在卡斯特洛斯司空见惯。一个城市总有乱糟糟的一面,泥泞,肮脏,贫穷,罪恶,哪怕是都城也不例外。而且很不幸的,这一面往往比较稀松平常,要是哪个城池全都是大理石的白色城墙,没有一只苍蝇的餐桌,鲜花美酒与优雅的贵族少女,那才不正常呢。
  
  兰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乱糟糟闹哄哄。这比较利于他逃走。鲨虎既没有给他戴上镣铐,也没有在他身上绑条麻绳,显然对他的诚信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兰斯十分感动,并且打算亲手打碎它。毕竟他真不打算跟一个海盗头子长久地厮混下去,更不要提跟他厮混上床。
  
  所以,鲨虎一回头,他的巴沙就不见了。
  
  这一次他淡定很多。他提着钱袋,在闹市中大声说道:“刚刚我跑了一个北方奴隶!谁告诉我他的行踪,就可以得到这袋子金币!”
  
  所有的路人都指着水果摊下的兰斯。兰斯咬牙切齿,推翻小推车打算溜走。鲨虎他动手快极了,他三两下在狭窄的街道上追上了北方巴沙,然后在他周围洒了一把金币。
  
  然后就发生了奇迹。兰斯担保,他就是长了八条腿,也挤不开拥挤的人群。事实上他几乎被挤得骨折!而鲨虎站在台阶上朝他耸耸肩膀,一副“你看,巴沙,这可真是好没办法”的模样。
  
  兰斯不服气地咬着牙。他突然跳到了人群的背上,踩着他们的脊背跑了起来!底下传来一声高一声低的叫骂。鲨虎一看不好,拉下脸学着他的模样,结果压伤了不少人,把整条街都弄得人仰马翻,差点被人扭送到近卫军那里去。他不得不亮出了自己的刀。但是,他的北方巴沙是彻底不见了。
  
  鲨虎这一次可没有气急败坏,他反而挑高了唇角。他知道他们不久又将再见面,而他的巴沙会为自己的愚蠢买单的。至于是哪种付账方式,鲨虎心里早已有了选择。
  
  不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生意要做。他掉转头,往上城的监狱走去。
   


22、第 22 章
 
  兰斯逃走之后的喜悦之情立马被消息灵通的酒馆女招待浇灭了。“你说伊苏谢尔公爵?”她风骚地玩弄着自己的卷发,“他就要处决了,明天。或许你还要去劫法场?”她戏谑地盯着他的金发蓝颜,“卡斯特洛斯人喜欢这个。越热闹越喜欢。不过你大概会死的吧?怎么样,要不要死前来一发?”
  
  兰斯对她提起的裙摆底下赤裸的下体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父亲要被处决了……这个消息让他从精神到身体都僵硬了十几秒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那……那伊苏谢尔公爵的二儿子呢?”
  
  “那个私生子?”姑娘提高了嗓门。她看出兰斯是纯粹来打探消息的,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兴趣,因此没好气地嚷嚷,“私生子都是靠不住的。现在,他可是小皇帝的座上宾。我敢说,小皇帝处死老公爵就是为了讨好他!”
  
  姑娘随即就被愤怒的客人揪住了领口。他青筋暴露,神情活像是要吃人。他把姑娘拖到身边:“他在哪儿?” 
  
  “渔叉街……鲜花酒馆三层!”
  
  姑娘看着急冲冲离开的兰斯,羞愤地托了托自己的束胸内衣。“北方乡巴佬!”她骂道,“真是太粗鲁了!”
  
  因为怒气的作用,兰斯很快赶到了鲜花酒馆,他现在头脑不太清晰,看到门口有几个近卫兵,只觉得那姑娘没有说谎——巴斯特这个叛徒!对,他是个私生子,那又怎么样!妈妈亏待过他么!他这个做哥哥的,又亏待过他么?!只有他自己,他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却要害死爸爸!这个混球!兰斯怒气冲冲地朝门洞走去,不出所料被拦了下来。
  
  “我找巴斯特·伊苏谢尔先生。”他暴躁地说。
  
  卫兵对视了一眼:“有预约么?”
  
  “让他下来见我!”兰斯对着楼梯大吼,“巴斯特!巴斯特!”
  
  不多久,一个高挑魁梧的年轻人从楼梯上赶了下来。他裸露着上半身,只围了一块浴巾,北方人特有的金发湿漉漉的,眼睛是迷人的深灰色,看上去迷惘又深情。他看到兰斯,神情很激动,薄薄的嘴唇甚至因此而颤抖。但是他还是强自镇定,对卫兵说:“这是我在卡斯特洛斯的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他在城东做香料生意。”
  
  卫兵对视了一眼,“您要当心,先生。皇帝陛下不想看到您受到任何伤害。”巴斯特诚恳地道了谢,揽过兰斯急忙往楼上走去。
  
  一进屋,巴斯特就放下窗帘关上门,贪婪地望着兰斯的脸:“兰斯……兰斯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
  
  兰斯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高大的年轻人被他揍到了墙壁上。兰斯还要再揍,被他握住了手腕,“兰斯!你做什么!”
  
  从很久以前起,在力量上,兰斯就不是巴斯特的对手了。他被他的弟弟桎梏着,就像是一只无能为力的小鸡。不服输的兰斯踮起脚尖,用额头狠狠顶上了他的下巴:“我救了你,你却叛变!是你把父亲送上了断头台!他明天就要行刑了!你、你……”他说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巴斯特!我们谁都没有亏待过你!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我呢?我从小就把你当我的亲弟弟,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巴斯特脸上的表情变得不甘又愤怒。他沉下脸,有一会儿兰斯觉得他要揍自己了,但是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巴斯特用低沉的声音粗压道,“兰斯,你比谁都知道我们为什么战败。因为你!因为你我们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不该把罪孽归罪在任何人身上!”
  
  兰斯雪白了脸。他倒退了两步,神情激动,眼神没有焦点。他心慌意乱,忍不住靠着餐桌祈祷起来。巴斯特听见他嘴里不停念诵着“剀殿”。
  
  巴斯特首先镇定下来,他平复了心情,从冰桶里拿出来一瓶上好的阿奇维酒,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这个房间向阳,能够看到深蓝色的海,露台上摆满了美丽的南方花卉,一切都精致,明亮。他把兰斯推到椅子上,把高脚杯塞到他手里。兰斯呆呆地看着酒,安静却不平静。
  
  “你杀了他。”巴斯特平静地说,“这是所有北方剑舞者跟我们决裂的原因。他们没有参战。我们输了。就是这样。”
  
  兰斯倔强地咬着嘴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巴斯特坐下来,往前伏着身体。他饮啜了一杯酒:“战前,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这次我们不能南下跟他们对战。没有剑舞者参战,我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只要等待着,北方的寒冬会打败南方人。可是你们没有听我……”
  
  兰斯的神情变得慢慢清醒,他把玩着那杯冰凉的酒,没有出声。
  
  “爸爸已经安全了。”巴斯特看着窗外说。
  
  兰斯惊讶地抬起了头。
  
  “现在他应该已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就会坐船往北,然后在三岔河附近下船。去白石城的护卫,我也都安排好了,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他。”
  
  兰斯激动,他因为羞愧而脸红。“巴斯特……”
  
  巴斯特苦笑。他把酒杯搁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那桌子被雕成花篮的样子。巴斯特用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忧郁地盯着兰斯。
  
  “兰斯。”他说,“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人是奇德,甚至雷斯林,你会那么愤怒地冲上来质问他们:是你背叛了伊苏谢尔么?”
  
  “什么……”兰斯不得不说了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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