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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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宋-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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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亦准了,山阳、葵丘一线的齐国守军绝不会超过五万的!”

    苏秦又低着头道:“苏秦在出商丘之时,君上曾不止一次地嘱咐过我,请齐国不可插手泗上诸侯国的事务,包括军事、内政、经济、邦交等一切事务,齐国都不能插手,横加干预!”

    “这……”这倒是让田因齐有些迟疑了。

    宋君偃打的是什么主意,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要求齐国不得干预泗上诸侯国的一切事务,其意不言而喻,看样子宋国要对在睢水之战反水的宿、鲁、滕三国开战了。

    而没有任何强援的宿、鲁、滕三国,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以现在宋国强横的军力,完全可以一口气吃掉泗上诸侯国中的任何一国,宋国也有能力兼并所有的泗上诸侯国,一统淮泗!

    看到齐王迟疑的样子,苏秦加把劲鼓动地道:“大王,我们宋国要求的并不多。只是上一次的睢水之战,鲁、滕、宿三国叛乱,内讧于联军,实在是罪不可赦,不灭不足以平民愤!此三国之城池土地,不过一个东郡,比东郡还要略小一些,现在你们齐国割了我们宋国的手腕放了血,我们宋国应当吃点补品补回来的。”

    听到这话,齐王还没说话,在文臣首位的相国邹忌便站了出来,向着田因齐垂手道:“大王,臣以为不妥。鲁、滕、宿三国现在已经是我们齐国的附属国了,作为宗主国,我们齐国有庇护附属国的义务,如今怎能因为苏大人的这一张空口白话,就舍弃掉作为一个霸主大国应有的责任感,不去履行自己的义务呢?若是传扬出去,试问天底下还有哪个国家还敢庇护在我们大齐的羽翼之下?”

    见到田因齐轻轻的点了点头,苏秦不慌不忙地说道:“邹相所言不然。鲁、滕、宿现在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国,弱小之国,小国寡民耳!然我宋国而今城池不止两百,疆域方圆近两千里,奋击数十万,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国家殷实,而臣民俱归心于君上,唯命是从,我们宋国已经有了霸主国之威势!”

    “齐王啊,为了三个加起来不过一郡之地的小国,而去得罪强大的霸主宋国,这样真的值得吗?凡事都讲求一个‘利’字,无利不起早,国家如是,干戈如是,君王如是,黔首如是,没有利益就去做的事情那是蠢事,会干的人是蠢人!”

    “难道齐国会干蠢事,齐王会是蠢人吗?不,齐王你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只有古代的成汤、齐桓公、晋文公才能与大王你比肩!大王在位期间,励精图治,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赏罚分明,使齐国国力日强。现在齐国已经是天底下所有诸侯国当中最强盛的国家了,秦楚两大霸主国都有所不如!”

    千穿不穿,马屁就穿。

    是一个人都喜欢阿谀奉承,不管是明君、昏君还是暴君,都喜欢别人对自己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田因齐自然是不能免俗的!

    自己的臣子给他拍马屁他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可是现在就连苏秦这个宋国的大行令都对他百般奉承,溜须拍马,可见自己的文治武功有多么厉害了!

    就连齐桓公、晋文公似乎都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齐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苏秦你说到利,那么寡人同意你们宋国出兵灭了宿、滕、鲁三国,对于我大齐国有何裨益呢?”

    “大王明鉴!”苏秦朗朗出声道,“利益有二,其一,齐国能得到我们宋国最真挚的友谊!现在我宋国的重心已经西移,不在于东方,不愿同齐国有什么利益冲突了,故而我君上对于宋齐两国之间的盟好关系甚为重视,甚至于不惜舍弃整整方圆八百多里的疆土!”

    “难道大王还看不到我们宋国的一片衷心吗?其二,我们宋国一旦灭掉鲁、滕、宿三国,将休养生息,不与齐国开战,专心发展自身的国力,所以至少十年之内,宋齐两国绝不会开战。没有刀兵之祸,这难道不是一种利益吗?”

    邹忌听到这话,不由得瞪着眼睛喝道:“荒唐!照你这么说,我们齐国庇护鲁、滕、宿三国不也大有裨益吗?三国的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远不是一个东郡可以比拟的,现在你们宋国舍弃了东郡和睢水以北的大片疆土,进而求取泗上三国之城池土地,这难道不是因祸得福,因大失小了吗?”

    “邹相此言差矣!”苏秦浑然不惧地跟着邹忌对视了几眼,终于向着齐王作揖道:“大王,还有邹相,现在我宋国真的是有心修好与你们齐国的关系。宿、鲁、滕三国谋逆,反水,犯上作乱,此等宵小之国,岂能容乎?难道大王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也在齐国的背后捅刀子吗?”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秦所说之利,有大利和小利!大利是与我们宋国盟好,互不侵犯,小利是齐国庇护宿、滕、鲁三国,继续和我们宋国作对到底。不过,料想亦是无用的。”

    “苏秦,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齐国吗?”邹忌厉声喝道。

    苏秦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说道:“外臣不敢。齐王,鲁、滕、宿三国不过是小国,又是叛乱之国,不值得你信赖,而我大宋国有气吞山河的霸主之势,现在我君上即将称王,难道作为岳父的齐王不愿意给他送上一份厚礼吗?”

    哦,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不过也说得过去。

    “噢?子偃要称王了?”齐王颇为疑惑。

    “明年开春或者初夏的时候,便是我君上称王,我们宋国的国格提升到王格之时!大王,邀请函已经分别递到了各国君主的手上,诸如秦国、魏国和楚国、赵国乃至于偏远之地,偏居一隅的燕王也在邀请之列。”

    苏秦毕恭毕敬地道:“齐王宽容大度,齐国乃是天下霸主,我们君上希望能得到齐国的认可,明年到宋国的邺城相王!”

    齐王倒是没有多么在意宋君偃的称王之事,他说道:“准了,寡人都准了!”

第299章 商纣王() 
就在苏秦在临淄与齐国签订交割土地的国书的时候,商丘的沙丘宫显得格外地热闹。

    为了“迫使”宋君偃称王,相国黄庸与大都督匡章纠集一大帮大臣,还有各地的官吏纷纷上奏,请求宋君偃称王,提升宋国的国格。为了加一把火,黄庸等朝臣甚至于怂恿诸公子,与他们一同到奉天殿外面山呼海啸,请求之声不绝于耳,好似宋君偃不答应称王,他们就会长跪不起一般!

    黄庸高声道:“君上啊,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天下皆王,何以宋国不王?我大宋乃是万乘之国,地方圆一千多里,土地肥沃,黎庶殷实,军力鼎盛。兵戈之利,齐、楚、魏诸国莫不望风披靡,而今臣民归心,列国皆服,正是称王以图霸业,成就王者之基业的时候啊!”

    “天子的胙肉与诏书已经到了商丘,旦夕皆可为王。我宋国之疆域东至渤辽大海,南临汝水、垂沙,北到太行、陉山,西过大河(黄河)铜陵,幅员辽阔!能比肩者唯楚、秦、齐耳!君上之称王,宋国之升格,乃是大势所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之事!得无异乎?……”

    “请君上为王!”

    宋君偃就在奉天殿旁边的一座偏殿里,与太师孟子对弈,下着围棋。

    子偃听到外面这嘈杂的声音,不由得举棋不定地道:“太师啊,你听听,现在群臣都是‘逼宫’来的。呵呵,寡人之为王也,除了一个名分,无甚裨益。”

    “君上不想称王乎?”孟子微微笑道。

    闻言,宋君偃摇了摇头道:“不愿称王之国君,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国君。就好似不愿做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的士兵一般,不瞒你说啊太师,寡人心里的确很希望称王的,只不过还有些顾虑。”

    孟轲的表情还是淡如止水,心里亦是古波不惊的样子。

    宋君偃不想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儒家出身,又信奉孔子之说的孟子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能说子偃这样推诿太虚伪了,谁没点欲望呢?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没有足够的野心可不行。

    诸如魏王、秦王,他们的王的尊号都是自己提出来,然后列国相王,承认他的王的尊号的名正言顺的。

    这是一股潮流,不过孟子还是觉得秦王与魏王的吃相太难看了,臣民归心,列国皆服,这是称王所必须具备的重要因素之一。

    相王而不是自立为王,诸如楚国、越国的王的尊号便一直不被中原国家所承认,虽然他们的主体民族还是华夏,但楚越两国与南方的荆蛮和百越这些野蛮的异族杂居太久了,大家都以为楚国与越国都是蛮夷的国家,一直很鄙夷。

    他们的王号都是自己封的,周天子没承认,天下列国也不会承认,不过在这个战国乱世,谁的拳头大谁是老大,周天子空有一个天下共主的名分,却毫无实力,只能任由诸侯揉圆搓扁,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了!

    孟子说道:“不知道君上你有什么顾虑呢?称王,固然不能给我们宋国带来什么切实的好处,但是一个王的尊号就能带来大义的名分。如今天子失权,诸侯争霸,攻伐不休,自魏王瑩称王以来,这华夏九州的王是越来越多了,秦、齐、韩、中山等国相继称王,也只有赵侯雍能够抵制称王的诱惑,不想树大招风而放弃了王的尊号。”

    “赵雍不想称王吗?赵雍想,赵国上下也想升国格为王格。现在周天子如若傀儡一般,任人摆布,君上,其实你称王,宋国提升为王的国格,对于我宋国而言是大有裨益的!”

    闻言,宋君偃倒是兴致勃勃地问道:“有何裨益?”

    孟轲垂手道:“今天下皆王,何以宋国不王?宋国的虎贲横行天下,接连败齐、征越、伐魏、破楚,前不久又挫败了秦人的锐气,锋芒毕露,现在宋国的这棵树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没必要考虑树大招风的事情了!因为宋国不论是王国还是公国,其一举一动,都将搅动天下风云,为列国所忌惮。所以没必要去考虑树大招风的事情了,宋国的这棵树已经足够大,不管怎样都会招风的!”

    “不错。”宋君偃微微颔首。

    孟子又道:“还有,君上,其实宋国升为王的国格,君上有王的尊号是一件好事。现在连比宋国弱的韩国、燕国与中山国都称王,五千乘之国都敢于称王,何以宋国不王?臣民们的心里很不服气,君与王,同样是一国之君,但是其尊贵程度截然不同!”

    “君者,如玉,有良好的修养,可以善待自己的臣民,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这是一个国君所必须具备的能力,不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

    宋君偃闻言,又好奇地问道:“那么王者呢?王者如何?”

    孟子浅笑道:“上古仓颉造字,王者,三横一竖是为王。三横代表着天、地、人,而那一竖就是参悟了天、地、人者,故为王者。能够参悟了天、地、人三者的人,才能为王!君上现在已经具备一切王者所应该具备的条件,宋国也已经具备了称王的国力,放眼天下,宋国不王,舍我其谁?”

    听到这话,宋君偃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拍手叫好道:“哈哈哈哈,好!善!照太师你这么说,寡人的确应为王者。”

    孟轲又作揖道:“君上,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臣没有告诉你。”

    “请说。”

    “我们宋国承袭前朝之殷商,厚德载运,源远流长,商为前朝,商人是宋人的祖先,宋人与商人一样都是天命玄鸟的子孙!但是宋国现在名义上受制于周朝,宋国还是周天子册封的公爵的话,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宋人也会感到低人一等,而毫无民族自豪感。”

    孟子高声道:“难道君上不想光复祖先之伟业,威服四方,将自己的光辉散播到华夏的每一个角落吗?昔日之商朝,远比今日之周朝要强大得多。即便是周朝取而代之,对于当时天下的各个封国,亦没有商朝那么强大的掌控力!”

    “君上,现在正是你恢复先祖成汤、武丁之伟业的大好时机啊,称王便是第一步,亦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宋君偃点头称善。

    孟子说的没错,王,是周人对国君的称呼。

    这里面昭示着这样一个事实:周人从未达到商人那样的强力统治。

    周人灭商,是纠集所谓的“八百诸侯”的共同行为。

    而这些诸侯,按清人许宗彦的说法,“乃二代所建,至于纣时,其地之广狭,固未必仍其初封,文武抚而有之,要与之相安而已,岂得尽易其疆界哉?(许宗彦:《周礼记》。”

    说穿了,这些夏、商两代所封的诸侯只是同盟军,而非蕃属,对于周王室的认同和忠心是有限的,周王室对其的控制力和约束力也是有限的,文王、武王只是和他们相安无事,根本指挥不动。

    因此,终西周一朝,与这些诸侯的战争贯穿始终,并最终灭于诸侯。而周人本身,虽是诸侯中武力强盛的,却与煌煌大商相差甚远。

    所以,在未灭商之前,称之为“天邑商”、“天裔商”、“大邑商”,而灭商之后,亦称之为“大邦殷”、“大国”,而自称“小邦”。

    周武王灭商后,因殷人众多,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宾灭。”而彻夜难眠(《尚书》)。周武王英年早逝,除战争创伤外,恐怕这忧心忡忡、苦闷烦躁亦是重要原因吧。

    因此,周人不可能、也没能力把自己的祖先捧为天下共尊的上帝。

    再者,商王朝神权、王权的激烈的党争,亦使人对商王朝的祖宗一元神宗教的“神道设教”作用和效能不无怀疑。周人既不能、亦不肯重创此类宗教,故而只能居诸侯之王的位置,而不能称帝。

    周王称为天子,是后世的事,至少在西周尚无此类证据。周王朝自大王亶父、王季历、文王昌、武王发所延续下来的称王的习惯,被其不自觉地用到了帝辛的身上,因而才出现商纣王、帝纣这些滑稽的称谓。

    帝辛和商纣王,是同一个人,都是商王朝末代君主的称号。一个人有两种称号,在中国历史上唯此一例。

    这两个称号之间差别是巨大的,对不同的人群来说具有不同的含义。

    帝辛,是商族人,或者说是商帝国的人称呼自己的国君的叫法。因为国王的名字就叫辛。按照现已发现的甲骨和史书的资料来看,商王朝的帝王的名字,一直是以天干命名的。

    而商帝国的人在称呼君主时,便是在名字前加一个帝字,如帝祖甲、帝文丁、帝太丁、帝武丁等等。

    商人之所以将自己的君主称为帝,而不是像夏王朝一样称为后,这是和商王朝的祖宗一元神教有关。

    在商汤灭夏,建立商帝国之后,集王权、神权于一身,既是君主,又是祭司,在灭夏之时,按《尚书》的说法,是打着天命的大旗的。

    天命为什么在商汤一边,解释起来有些费力。

    因而自商汤起,经不懈努力,终将原始的多神教改造成祖宗一元神宗教。

    商人尊自己的祖先帝俊——据现代人考证,即帝喾,即儒家所称道的虞舜。

    由于祖先是上帝,主管一切神灵,因而护佑商人便顺理成章。而且,历代商王死后,都要回到祖先身旁,“在帝左右”,成为沟通人间和上帝的桥梁和纽带。

    因此,后代会象尊敬祖先一样,将逝去的先王亦称为帝。既然死后为神为帝,因此在人间的称为便是帝××。(胡厚宣、胡振宇:《殷商史·殷王称号》)

    商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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