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偃说干就干,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柜台里面,想要伸手抢过丢到一边去的空袋子。
“哎哎!你是谁?你在这里干嘛?!”看到宋君偃过来,掌柜的一愣神,地上的袋子就被他抢了过去,掌柜的不由得骇然变色,手臂颤巍巍地指着宋君偃厉声喝道。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些粮店的伙计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而那些乱作一团,等着买粮回家的黔首亦是诧异了,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往这边看了过来。
原本人声鼎沸的粮店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宋君偃看了被割开的袋子一眼,冷笑着,不管不顾地一下子将袋子撕裂!只见袋子里还套着一个袋子!
不过那里面的袋子比较显眼,上面赫然就是用隶书写的“赈灾粮”三个字!
粮店里的人们见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了。
而宋君偃则是甩着手里写着“赈灾粮”三个字的袋子,环视了那个脸色阴晴不定的掌柜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围观的黔首,笑了,他笑了,笑的很大声,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好啊,真好!”
宋君偃道:“哈哈哈哈,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怎样?竟然敢以赈灾用的公粮用作自己的私粮出售?!昂,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到最后,宋君偃声嘶力竭地将袋子摔到了地上,昂着头,恍若一头暴怒的雄狮,让人看上去都不寒而栗。
谁都不敢保证,宋君偃下一刻会不会把反抗他的人都生撕活吞了!
掌柜的也反应过来了,他并没有因此失了气势,而是站出来上前一步,指着子偃暴喝道:“呸!你是哪儿来的匹夫?好生无礼!来人啊,将他给我乱棍打出去!”
那些粮店的伙计、杂役纷纷抄起身边趁手的家伙,抡着木棒就想冲过去毒打宋君偃。
宋君偃冷冷地看着他们,身子没有动,只不过那眼神好似是在看死人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宿卫赶紧上前,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宋君偃的跟前,厉声道:“住手!”
想一拥而上的杂役们顿了一下。
宿卫喝道:“尔等可知道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是何许人也?他是我们大宋国的国君,宋君子偃!”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君…君上?”掌柜的也很震惊,不过他随即又放松了心神,暗示自己不要紧张。这个人未必就是宋君偃!
掌柜的瞪着眼睛喝道:“你胡说!君上不是在商丘的吗?怎么会跑到曲阳来?来人啊,给我将他们打出去!”
杂役们闻言,又抡着棍子想要冲上去暴打宋君偃他们,这会是一场血案,不过流血的人不可能是勇武冠绝天下的宋君偃!
“县令大人驾到!”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传了进来。
十几个衙役手持青铜剑、杀威棒开道,两面旌旗招展,威风凛凛。附近的黔首见到这个排场都吓得让开道路,让这些衙役和他们簇拥着的县令大人进入这粮店当中。
只见被衙役们簇拥的县令大人是个相貌憨厚老实的中年人,一袭县官的服饰,华贵不凡,走起路来都一步一顿的,龙行虎步,装逼的意味很浓啊。
宋君偃认得这家伙,下放旧楚地的淮南郡和九江郡的县令都是他钦点的,子偃的记忆力很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脑海里都有一些印象。
更何况这个县令陈理,跟他见过几次面,印象还算不错。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陈理应该是那一种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好官员才对!
第272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妹夫,何事如此吵闹啊?”陈理眯着眼睛问道。
掌柜的早就先一步迎了上去,笑容带着谄媚之色,搓着手道:“大人,你终于来了!”
掌柜的指着背后的宋君偃,狐假虎威地喝道:“此人大逆不道,竟然敢冒充当今的君上!大人,似这等狂徒,你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抄家灭族!”
“要抄家灭族的是你!”
宋君偃蓦地回过身,昂首阔步地走到县令陈理与掌柜的两人面前,摆起了上位者的架势,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便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竟然一时之间将两人都震撼住了!
“君…君上!?”
陈理在见到宋君偃的真容的那一刻,便吓得肝胆俱裂,有感于大事不妙,陈理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跪道:“曲阳县县令陈理,拜见君上!君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听到这话,掌柜的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吓尿了,一股骚臭的气味儿从他的裤裆里直冒了出来。
附近的老百姓听说这个男人真的是君上,宋君偃,都不由得跪倒在地,俯首下来跪拜道:“君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君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粮店内外,便回荡着“君上万年”的呐喊声,经久不绝。
宋君偃并没有叫大家平身,而是恶狠狠地瞪了陈理一眼,说道:“陈理啊陈理,你实在是太让寡人失望了!你原来是楚人,现在又是我大宋国的县令,作为一方的父母官你本应该造福一方,但是没想到……呵呵,也怪寡人没有知人善任啊!”
“老实交代吧。除了你,还有谁对此次赈灾粮的事情中饱私囊了?”
“君上,臣……”陈理有些欲言又止。
子偃直接暴喝道:“够了!你不说寡人自有办法查证!交代是死,不交代也是一个死,你不想死的时候黄泉路上多几个伴儿吗?”
呃,好吧,宋君偃的这话是有够直接的!
正如子偃所说的,陈理不说,依靠黑衣卫在淮南郡渐渐构建完善的情报网络,他一样可以查证出来,到底有谁从那些赈灾粮那里牟取暴利,中饱私囊了。
只不过,经过黑衣卫查实的话,可能会有不少的漏网之鱼,而且波及到的人特别的多,其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连宋君偃都不得而知。
不到必要的时刻,宋君偃并不想动用黑衣卫这个大杀器,毕竟杀伤力太强了,容易引起群臣和各地官吏的反感不说,举国上下都会引发一次“地震”,许多无辜的人都会被牵扯其中。
就连那一些为虎作伥的杂役,都要被发配到边境去修建城防工事,屯军,或者是服劳役,必须是一个死的下场!
陈理交代是死,不交代也是死,以他的罪孽,以宋君偃的暴君脾气,这样触怒他的人只怕会不得好死。
死有很多种,砍头、下油锅(烹了)、车裂(五马分尸)、凌迟(千刀万剐)等等,惨无人道的死法都有。但是这还不是最残酷,更为残酷的还是株连,株连三族,或者是株连九族!
华夏自古以来便极为重视血脉的传承,现代人还有着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更何况是守旧的古人呢?更何况是在这个以血统传家的先秦时代呢?
没有人想要断子绝孙!
所以在古代,往往是在臣下造反失败之后,谋逆之罪,都要株连九族。明代的方孝儒因为触怒了朱棣,甚至被株连了十族!
子偃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但是他自诩雄主,必须要做到雄主应做的事情!这些贪污的官吏是在干嘛?对于赈灾不力便罢了,还将国家用作赈灾的赈灾粮给贪污了,中饱私囊了,这样宋君偃就无法接受了!
平时贪污受贿,赃款数额不是很大,子偃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反正罪证都在他的手里,但是在这种灾荒的年月里,竟然还官商勾结,趁机哄抬物价,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有更多的黔首会因而妻离子散,活不下去了吗?
更可恨的是,他们官商勾结,贪墨的竟然是他宋君偃的陶仓的赈灾粮!把赈灾的公粮据为己有,当做自己的私粮然后出售!
宋君偃心里那个气啊,无以复加,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在震颤,恨不得马上就杀一个人缓解一下!
“君上,臣……臣有负君上的恩情,有负君上的重托,罪该万死!臣死罪!”陈理看到宋君偃气急败坏的样子,亦是心丧若死,他跪到了地上,额头猛地磕在了地上,羞愧得都不敢抬头看着宋君偃的眼睛。
“你是该死。寡人现在恨不得活剐了你!”宋君偃恶狠狠地道。
子偃又哼了一声,看着那个战战兢兢,已经吓得尿裤子的掌柜的,说道:“陈理啊,他是你的妹夫没错吧?不错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陈理是不知道,刚刚你的妹夫还想指使自己的伙计将寡人乱棍打出去!昂,好大的胆子!数罪并罚,就算你在此事当中没什么干系,现在都逃脱不了干系了!”
闻言,掌柜的颤巍巍地跪倒了地上,举起手来伏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饶命!饶命啊君上!小民知错了,知错了啊!”
“知错了就能得到原谅,那还用王法干什么?!”
宋君偃怼了一句,又一只手指指着天上,霸气凛然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既然敢做不仁不义的缺德事情,那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
“来人,将陈理带下去,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诺!”两个原本是陈理身边的衙役闻言,立即拽起了陈理,拿锁链将他拷上,直接拖了下去。
“饶命,饶命啊君上!”掌柜的一个劲儿地求饶。
宋君偃睥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寡人平生最恨的,就是为富不仁之人!你们商贾的财富来源于大众,来源于这些老百姓,他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坑害了他们,不是坑害了你们的父母了吗?”
“寡人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杀了你,会脏了寡人的手,但是寡人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话音刚落,宋君偃便抽出一旁一个衙役手里的青铜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突刺,青铜剑直接刺过了掌柜的咽喉,掌柜的吓傻了,还跪在地上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喉咙一痛,他的双手捂着脖颈,嘴里咕噜噜地冒着血泡,就这样惨叫还没发出就脑袋一歪,死掉了。
宋君偃将染血的青铜剑摔到了地上,冷酷地哼了一声。
杀了这人,是脏了他的手!
但是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让他就这么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按照宋君偃的暴躁性子,这样的人应该下油锅烹了,或者是凌迟处死!
他害死了多少黎民百姓?让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见到掌柜的被宋君偃亲手杀死,大快人心,粮店里的围观的黔首顿时欢呼了一声,纷纷跪拜下来,高呼“君上万年”!
第273章 大案()
原本还寻思着自己从陶仓押送一批粮食去南方赈灾的贞姬,在接到宋君偃的手诏之后,便招呼子昂,带着数百名羽林卫出人意料地将整个陶仓的门口控制起来。
这一回陶仓的守卫也没敢阻挡他们,毕竟贞姬是君上的妃子,还是宠妃,而且这些守卫大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然认得这个贞姬娘娘。
“娘娘,你怎么来了?!也不跟下官招呼一声。”听说贞姬带兵赶到陶仓的消息,陶仓监守苏疾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就小跑过来,在贞姬面前谄媚地说道。
闻言,贞姬嗤笑了一声说道:“跟你打招呼,不是提醒你将亏空的米粟谷物补齐吗?”
然后贞姬拄着剑,大步流星地在子昂等一众羽林卫的簇拥之下,走进了陶仓。
贞姬这一回又是来试粮的。不同的是,她这一回是不请自到,连苏疾这个陶仓监守都没有得到什么音讯。
“等等!”苏疾忽而在背后叫了一声。
“嗯?”贞姬回过头,皱着眉头看着苏疾,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疾道:“娘娘,这陶仓乃是仓禀重地,没有君上的诏命臣不敢擅专,开放于外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可担待不起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贞姬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将腰间的帛书拿了出来,晃了晃,说道:“这是君上的手诏!本宫是奉命而来,怎么,苏大人还敢阻挠本宫巡查陶仓吗?!”
“不敢,不敢。”苏疾吓得汗流浃背,连忙低着头,拿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液。
贞姬带着一干人等走进了陶仓的仓禀里,仓禀里的米粟依旧堆积如山,成袋的粮食就摆在各个仓禀之中,放眼望去,就好似一座又一座的米山。
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米粟这样的粮食都是绝对的硬通货,比刀币、铜钱什么的都要值钱!
贞姬拿出了试粮棒,就着附近的仓禀一个一个试探,虽然白花花的米粒倾泻了一地,但是她依旧无动于衷。
试了四五次,贞姬又走到一个模样差不多的仓禀里,刚刚想把试粮棒插进去,忽而,背后跟着的苏疾惊叫了一声,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嚷道:“娘娘!娘娘且慢!……”
“怎么,你心虚了?”贞姬眯着眼睛,眯着的眼睛的缝隙里,依稀能看出从中折射出来的寒光。
苏疾也被贞姬这么夹枪带棒的语气给吓到了,他忙不迭的弓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娘娘,你这样做太糟蹋粮食了。君上曾经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黔首们在天地里耕种不易,陶仓能征收这么多的米粟更是不易,如此浪费,传出去的话影响不太好……”
老娘听你在扯淡!贞姬心里是怒不可遏,不过她还能按耐得住那一把熊熊燃烧的无名业火。
贞姬沉住气,将手里的试粮棒递给苏疾,就在苏疾以为她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时候,贞姬“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青铜剑,然后在他那震惊、战栗的目光当中,贞姬猛地将青铜剑刺进了那装满了米粟的袋子里!
“哗哗哗……”清脆的颗粒物的落地声很清脆,就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一般。
这一剑,可以使无数的大臣落马,被抄家灭族!
呃,那真的是米粟吗?贞姬与子昂等人看着那地上的颗粒物,那不是沙子混杂了泥土的东西吗?
贞姬将青铜剑收回了剑鞘里,回过头,望着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瘫软在地上的苏疾。
“苏疾,你能给本宫一个解释吗?不,应该说是你能给君上一个解释,给宋国一个解释,给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灾民们一个解释吗?!你们就是这么欺上瞒下,贪墨赈灾粮的吗?”
“啊!……”苏疾几乎被吓尿了,大脑是一片空白,就这样瘫软在了地上,对于贞姬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贞姬又抽出了青铜剑架到苏疾的脖子上娇叱道:“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看着贞姬眉目含煞的样子,苏疾真的是吓尿了,一股骚臭的气味从裤裆下面弥漫开来。苏疾连忙跪倒在地,向着贞姬不停地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杀了你,还便宜你了!本宫还怕脏了自己的手!”贞姬将青铜剑收回了剑鞘里,喝道,“来人,将苏疾带下去,押入死牢!严刑伺候!”
“诺!”
……
南方的赈灾粮贪污案终于尘埃落定了。
陶仓监守苏疾,监守自盗,官商勾结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了。
此大案堪称是自三皇五帝以来最大的一宗贪腐案件!
在此前的远古时代,三皇治世,五帝修德,以德行约束世人,故而为官者皆严于律己,不敢贪腐。
而夏商周三朝,也有森严的礼法约束群臣,约束各地的官吏,有着极好的贵族修养的文臣和官吏们,家底殷实,不贪也能活得很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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