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父亲。“阿洛尔。蒙特看著这些日子以来不断苍老的父亲,不由也心疼起来,他当然明白长子的职责,就如同季旬由昔日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的丧家之犬,他更是深有体会。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在说什麽,孩子,“老蒙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彷佛能够看穿长子的内心,”我是让你不要心软,明白吗?“
”父亲……“
阿洛尔。蒙特的脸色苍白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他所说的任何话语都是那麽的苍白无力,他更是心惊父亲是如何看透他心中隐藏最深的事情。
”孩子,“老蒙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出言安抚著,”你是我最器重的长子,蒙特家族的未来维系在你的身上,我不会勉强你做什麽,因为你把家族看得很重,所以,不要心软,否则後悔的会是你自己,收起你的犹豫不舍,孩子,你会明白我所说的,对吗?“
”是的,父亲,我明白。“阿洛尔。蒙特郑重承诺著。
渚,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放心,跟著我,这里是我们的世界,所以现在是安全的,好好休息吧,没人打扰我们了,再等等,再等等,一切就快结束了……
在一片血色的世界中只有渚与季阳二人依偎在一起,季阳彷若陷入了永久的沈眠一般,渚抱著他看著周围的血色,在这一刻感到无比的安心,在这里只有他们,这是……他们仅有的世界。
”兰迪阁下,请问您还有什麽意见吗?“
视讯会议中走神的安斯艾尔被这道声音给惊醒,他连忙回过神来,将精力投注到这场会议当中,而他刚刚的失神自然也被其他几个敏锐的人所察觉,更是引来他们的不满。
”看来兰迪阁下已经胸有成竹了,而我们的这场讨论也无再多说的必要了。“
一名看上去与安斯艾尔年岁相似的青年神情间满是讽意,说出的话语也越发尖刻起来,”就算是季家麽子暂时还没有落入网中,兰迪阁下也不必纠结太久,相信不久以後阁下肯定会和他再度重逢的,那时才是兰迪阁下真正高兴的时刻。“
”那真是最好不过,同时也要谢谢您的提前祝贺了。“
对於那个空有家族名声却没有脑子的青年,安斯艾尔无意去挑起更大的纷争,但他也绝不能毫不还击。
看到那名青年还颇不服气地要再说些什麽,却被另一道苍老的声音所阻止。
”好了,兰迪阁下做事自有分寸,而我们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老者的话语隐含著对於安斯艾尔和那位青年的不满,但在接下来的话语间却对安斯艾尔客气了不少。
”兰迪阁下,也请原谅我们的同伴是如此焦急,如今兰加的局势已如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混乱,但我们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却迟迟没有消息,即使已获得兰加黑暗战争的全部资料,可是最关键的部分如果没有得到,那麽就意味著我们会前功尽弃。
“尽管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实际掌权者,但得不到那梦寐以求的长生,我们也有可能会被愤怒的民众所撕毁,毕竟我们为了这个目的树立了太多的敌人。”
安斯艾尔听完老者的话後,看著视讯中各个人等的表情,相较於他们这些年纪较轻的人,那些已到迟暮之年的老者,对於永久生命的渴望才更加迫切,没有人希望当大权在握时就迈入死亡,同时权力的诱惑也在不断增大,永生不死就像诱人的毒苹果一般诱使著人不断追寻。
安斯艾尔停顿了一刻才说:“请问,众位需要我去做些什麽?”
“阁下的祖先为阁下的血脉赐予了异於常人的力量,这就已经使我们羡慕,但阁下也有身分与力量所不能及的事情,比如说——那位季家麽子。”
++++++
看到安斯艾尔在听到那个“季家麽子”後神色未变,老者只好继续说:“如果阁下能获得那个渚的力量,那麽阁下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会轻而易举一些,其实,以阁下对於季家麽子与渚的了解,阁下的能力若是能够完全施展开来的话,他们……”
老者的话语未完便戛然而止,代替这些话语的是那满目的鲜血,视讯会议中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安斯艾尔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个萤幕不能作声,那种全身蔓延的恐惧似乎让他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他想要张口说出那个名字,可是喉咙彷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警告他,轻举妄动的结果便是││死亡。
那被鲜血染红的萤幕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犹如在擦拭什麽宝贵的东西一般,不紧不慢地将萤幕上的血迹擦拭乾净。
在萤幕能够看清楚後,安斯艾尔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同时也看清萤幕中的景象。
适才侃侃而谈的老者已身首异处,头颅早不知道滚落到何处,巨大的长桌上,鲜血开始向四周蔓延,那失去性命的身躯在渚的眼中如同蝼蚁一般,被渚一把推倒在地上,发出沈闷的声响。
这一声响动让萤幕外的人从刚才的静止状态中醒了过来,视讯会议中的人有的急忙关闭了自己的连线,有的则惊慌失措地呼喊著护卫,唯有安斯艾尔与几个人冷眼瞧著渚的一举一动,安斯艾尔自然也不相信渚这一次仅仅只是杀人立威而已。
果然,渚看著这些刚刚还在背後算计他的人们,如今绝大多数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神情中的不屑一顾刺伤了这些从来都是站在顶尖处的人们的自尊,他们之中有人忍耐不住地对渚大骂起来。
安斯艾尔对这时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顾,他紧紧地盯著渚,再次张口时,声音中竟然嘶哑起来。
“季阳……季阳在哪儿?”
渚的目光投向安斯艾尔,同时也笑得冷然,他望向安斯艾尔的目光俨然就是在看一个失败者,口气中不乏傲然。
“季阳在哪里与你有什麽关系?”
“季阳究竟在哪儿!”安斯艾尔情绪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他看著渚的目光彷佛要将渚扒皮拆骨一般。
“安斯艾尔。兰迪。”渚在萤幕的那一头看著那射向自己的愤怒目光,他慢慢地说著这个名字,“我说过的,你要离季阳远一些,不要把你那恶心的味道沾染在他的身上,不过你却始终没有听进去,对吗?”
对於渚这样侮辱性的话语,安斯艾尔不怒反笑,“这样说来,你岂不是比我更加恶心?你又有什麽资格来这样说!”
渚正要再说什麽时,他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许的变动,安斯艾尔也看出渚想要抽身而退的意图,他不由更是紧张地叫著,“渚!季阳在哪儿?!”
渚只是冷冷地看过来一眼後,整个萤幕便成为一片黑暗,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安斯艾尔看著那已全黑的萤幕,缓缓地坐回原位,只是他面容却越显狰狞,黑色的雾气开始由他身上不断冒出并越发浓重,并在下一刻席卷了周围的物体,使那些物体或是消失、或是成为残品。
安斯艾尔看著虚空中的一点,恨恨说:“渚,我不会让你心想事成……该下地狱的是你才对!是你!”
对於安斯艾尔的诅咒,这时的渚根本感受不到,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适才那些因主人被杀而想要攻击他的保镖们已经命丧黄泉。
可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渚眼中的红芒瞬间显现复又消失,他极力压制自己嗜血的渴望,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不想因自己的味道而使得季阳不喜。
“渚……”
季阳蜷缩在床上,这里是一处山间别墅,即使现在没有主人,但别墅内的一切设施都很完善。
季阳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隐约记得渚带他去过很多地方,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想要向渚询问,只是他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糟,昏睡的时间越发加长,昏昏沈沈地根本无法完全清醒。
当季阳周身突然感到温暖时,他顺著那熟悉的气息更加紧密地拥住了那人,汲取著那一点点的温度。
渚看到季阳如此虚弱的状态却束手无策,他的手指一点点勾勒著季阳的轮廓,从来没有想过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会让季阳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季阳……”
渚轻轻地念著这个名字,他让季阳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渚俯下身去,慢慢挨近了季阳的唇,无论是出於感情上的吸引,还是他们本身已经密不可分的羁绊。
渚轻吻著季阳,他的本能在不断叫嚣著要将这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但是……他舍不得……
渚就这样一点点轻吻著季阳,由唇部到眼睛甚至脸颊上的每一个部位,彷若季阳是一个绝世珍宝一般不忍亵渎。
渚能够清晰感受到季阳那皮肤下流动著的血液,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著自己的本能,不要去吸取那皮肤下的温热血液,可是他的本能却一直在提醒著他,他想要的更多,而不仅仅如此……
渚的唇渐渐离开了季阳,看著毫无防备的季阳,渚不由想到若是季阳醒来,当他知道自己才是造成他如今这样、掠夺他生命的元凶,季阳会怎麽想呢?是不是会觉得憎恨厌恶?或许那个安斯艾尔。兰迪说的没错,自己比起他来还要恶心,一边剥夺著这个人的生命,却还一边说要守护他。
“季阳……”
渚将季阳轻轻搂在怀中,他从未想过当自己将生命托付给一个人时,竟也是在不断掠夺著这个人的生命。
季阳承受不了这强加而来的外力的掠夺,渚明白自己的本能太过霸道,为了不让季阳继续虚弱下去,渚只能不再过度压制那嗜血杀戮的本能,从别处汲取更多生命来遏制对於季阳的渴望。
“季阳,我错了,是吗?”渚自言自语著,明明知道季阳不可能会给予他回答,他才有发问的勇气。
“季阳,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我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永久地相守了,难道我错了吗?季阳,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可是这一切难道在我存在时便已经注定了吗?我必须一个人存活在这世间?
”看著你们一个个从我身旁离开,季阳,我想要留住你,我以为那样做就可以留住你,结果我的自大却害了你,季阳,我该怎麽办?我已经错失一次机会,那是我在无意中失去的,可是为什麽这次当我不再漠视时,却仍是做错了?
“季阳,他已经走了,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走了,我在很久以前是故作不知,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可他却比我更加决绝,季阳,我该怎麽办?是否要将你融入我的骨血之中,一切才算结束呢?季阳,回答我……”
季阳自是不可能给予渚答覆。
渚自嘲一笑,同时一滴泪水也顺著眼角处滑落,渚毫无知觉,他搂著季阳,看著窗外夕阳的馀晖洒满这个房间,一时之间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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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的杀戮触动了那些自以为权势滔天、并无人敢对其不敬的人们的神经,先不管他们嘴上说的如何,当实际的杀戮展现在眼前,意识到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时,这些人或许会真切地意识到他们是在和什麽样的存在对抗,有的自会产生恐慌之心,有的之前没有受过太多的挫折的人,则更想与之对抗。
这次是安斯艾尔今天参加的第五次视讯会议了,自从那名老者死亡後,往日总是显得高人一等的人们才真切地体会到死亡距他们如此之近,而他们所谋求的东西随时都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所以这其中的人退缩也不足为奇,安斯艾尔看著如今寥寥无几的几人,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这些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合作者,如今安斯艾尔凭藉他的能力还有决断,隐隐成为了这些人的首领。
当然,安斯艾尔心下也明白自己与渚的恩怨,以及本身的特殊能力,会成为这些人在这危急时刻抛出去的代罪羔羊,可是他已退无可退,只能处於这个位置上,不单单为了家族,更是为了他自己。
尽管一些人的退出打乱了之前的布局,但大局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安斯艾尔誓要把渚那冷傲的神态彻底打碎,他绝不会再失败第二次!
“醒了?”渚看著刚刚睁开眼睛的季阳,语气不禁轻柔了不少,神态间些许的温柔流露出来,这在季阳看来已是难得,“想不想吃东西?”
听到渚这样一问,季阳才觉得这麽长的时间过去,他竟然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季阳有些奇怪,但这时他却也无暇顾及到这一点,他怔怔地看著渚,过了片刻,甚至还伸出手去触摸渚的脸颊,声音中也带有丝丝疑惑,“渚,你怎麽了?”
季阳敏锐的直觉察觉到渚的些许异常,即使此刻他安安稳稳地靠在渚的怀中。
“季阳!”看到季阳的眼睛又要闭上,渚连忙开口呼唤。
“怎麽了?”季阳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渚的不安,季阳不由伸手摸上了渚的唇。
“别再睡了。”
渚将季阳慢慢放开,动作间的轻巧小心让季阳觉得自己彷佛像某种易碎的物体一般,让季阳本已到口边的话语又没有了开口的勇气,他任由渚展现难得的温情。
“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季阳不想打破这难得的气氛,微笑著对渚说,他对身体状况的异常已经隐隐察觉,只是渚既然没有说破,那麽他也自然不去点破,但心中的惆怅却无法摆脱,他看向渚说:“父亲他们现在怎麽样了呢?”
渚沈默了一刻,“他们会没事的。”生怕季阳再问什麽,渚连忙说:“他们绝对会很安全。”
季阳微微垂下了眼眸任由渚将他扶起坐好,他抓著渚的衣领,手上不由用力了一些,最终季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渚,我们接下来应该怎麽办?”
“不用那麽操心,一切等你身体感觉好点後再说。”渚明显就是避而不谈的态度。
“我没事。”季阳望向渚虚弱一笑,“渚……”
“嗯?怎麽了?”渚微微低头看向季阳,却发现季阳又有了要睡过去的迹象,不由出声呼唤,“季阳?”
只是接下来季阳再无声息,渚看著季阳又快要昏睡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同时轻声说:“没事,再睡一会儿吧,一切有我呢。”
感到怀中的身躯在这一声後真正放松下来,渚便再无动作。
在如今局势混乱的兰加,军部早已成为了你争我夺的地盘,昔日那份肃穆早已不再,更多的是一股萧瑟之意,只有零星的一些军人穿梭於其中,但他们的神情大多带著警惕。
过去的元帅办公室更是被陆陆续续的闯入者们折腾得不成样子,地面上满是废纸,办公室各处落满了灰尘,家俱也东倒西歪。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几名军人陆续进入这里,他们动作尽量轻巧小心,但仍旧不可避免地弄出一些零碎声音,办公室的房门又被关上,房间内的光线也暗淡下来。
“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麽办?”一名军人首先开口,语气中不乏沈重,他的目光望向其他人,似乎是希望能有一个明确的答覆。
“我觉得应该要去找季元帅。”一名军人紧接著开口,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说法是正确的,他紧接著说:“现在兰加的乱局就是那些无耻的政客与那些具有野心的军人所挑起的,如果还想让兰加恢复以前的局面,必须挑选出一位具有威望且有能力掌控这种局面的人出现,这样的人非季元帅莫属。”
“可是也不要忘了季元帅的处境,现在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他。”
“那麽我们不妨以季元帅的名义去联络那些和我们一样希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