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乎是在季家老宅处生变的同一时间,远在纳布斯兰迪庄园中的安斯艾尔,也是怒气勃发,他对着视讯中的几个人,毫不掩饰他的怒火地大吼:“我不会同意的!谁也别想对他不利!”
视讯中的几人先是沈默,然後一位最年长的老者才首先开口说:“阁下会这麽愤怒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涉及到季阳,而季阳的确难得,但他的能力与我们现有的那些标本相比则差上不少,我们无非是希望透过季阳引出更大的利益,而这也是我们最初合作的协议。”
说到最後,老者那布满了老人斑的脸庞也忍不住抽动几下,越发显得那些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更加恐怖,“阁下的私心太重,这对我们将来的计画终会产生影响,望阁下克制。”
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劝诫,亦可说是警告的话语,让安斯艾尔的脸色沈了下来,正当他想要说什麽时,却被另一人打断。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善意地劝解而已,当然也不希望因为这样一点点的小事,进而影响到我们一直在执行的计画。
“阁下与我们自然是不同的,您有祖先的荣光庇护,已经拥有令人羡慕的力量,而我们却还要为那一点力量而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们这样急迫的心情,阁下应该可以理解的。”
安斯艾尔没有应答。
“阁下,我们现在已然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请您不要感情用事,而我们也相信身为兰迪家族族长的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随着萤幕的变暗,这场谈话也随之结束,安斯艾尔的神色更是阴晴不定,衣领上的族徽也开始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以往该是肃穆安静的军部,在这些日子里多了几分嘈杂,人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看着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军部的外界人士来回穿梭各处,让人觉得连空气都躁动了起来,有些人甚至能够感觉出来……军部,似乎要变天了。
阿洛尔。蒙特此刻在总统府的一间办公室中,他看着面前的人、曾经的副总统,心中有着浓浓的不屑,只是面上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向这个在短短几日已明显衰老的人说:
“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所需做的,尤其是对於您来说。现在总统已经罢免,至於您是否能成为下一任总统,当时我们并没有给予您绝对的承诺,不是吗?”
“你这就是狡辩!”
怒极的人如果不是在这时努力克制自己,恐怕早就向阿洛尔。蒙特扑了过去,将人撕碎。
“若是论起狡辩,与身为政客的您相比,我自然是远远不如的。”阿洛尔。蒙特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着明显含有贬义的话语,同时也更加激怒了对方。
就在对方的理智终於达到极限,扑向阿洛尔。蒙特的同时,阿洛尔。蒙特极快地从沙发上闪身起来。
看着狼狈栽倒在沙发上的人,阿洛尔。蒙特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恼火,只不过最终仍旧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领,带着一丝冷嘲向对方说:
“的确,在总统罢免的事情上你出了不少力,可是你既然能对一手将你培养出来的前总统背叛得如此彻底,这种时候你这样的人我们是谁也不敢用的。呵,谁知道你的下一次背叛会在什麽时候?毕竟││我们如今的计画只要有一点的疏漏,就会万劫不复。”
看着连想要起身都如此吃力、并且面如死灰的男人,阿洛尔。蒙特此刻的心中并无半点同情,“趁着现在还有几分体面,赶快交出辞呈吧!否则将来等待你的就会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阿洛尔。蒙特在手已抚上门把时又转回身来说:“我若是你,在交出辞呈後就会马上离开兰加。对一个背叛者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只要有命在,一切就还有可能,不是吗?”
出了那扇门的阿洛尔。蒙特,无心再去管那位已然过气的副总统接下来会不会再有什麽疯狂的举动,相信只要不是疯子,人总会顾及自己的性命的。
出了那座往日代表兰加最高权力机构的总统府後,阿洛尔。蒙特十分清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的时间中,这里都不会再有新的主人。而等它有了新主人的那一刻,亦会是兰加政局翻天覆地之时。
++++++
今天是季家难得在早餐时人员如此齐全的时刻,餐桌上的父子四人安静地享用着早餐,对於时不时在老宅周围响起的一些脚步声充耳不闻。
今天季家的一切都显得安静有序,只是管家匆忙的脚步声却将这种平静被打破。
当管家在季父耳边低语完後,季父的目光看向三个儿子,缓缓地说:“副总统今天在他的住宅内自杀身亡。”
季阳听後心下震惊,但看到季旬季凡一副平静的神情,季阳连忙也微微低头掩饰住了自己的吃惊。
“父亲,”季旬冷静地开口:“他们这是在一步步逼近,如果我们再退让下去……”
“季阳,你先回房去。”季父在这时突然开口。
季阳看了看其他三人,最终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在离开餐厅後,看到早已在门外等候的管家,季阳便打消了想要偷听的念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父亲,他们对於您的监视只不过是一步试探,如果您再退让下去的话,那麽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季凡在季阳离开後说。
季父一时没有做出回应。
季凡不断向季旬使眼色,季旬在季凡的眼神都快喷火时终於开口说:“父亲,您可以隐瞒我们很多情况,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清楚,他们为什麽要紧盯小阳,是不是与那些现在已经解读出来的黑暗战争的资料有关。”
季父仍旧是没有回答,而季旬这次并不想轻易放过,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父亲。”
季旬这一声略带恳求的呼唤,使得季父再也无法以冷硬的态度来对待,只得说:“到书房去说。”
当父子三人来到书房後,谁也没有坐下,季父站在书房的空旷处对两个儿子说: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小阳,更多的是针对季家,尤其是季家历代以来都在军中担任要职的关系。
”那些资料里面,模糊的记载了季家在那次战争中犹如神助的表现││不单在战争中战功无数,同时还决定了如今兰加的格局。
“而最关键的是,那场战役後季家与那时的当权者有了一个协定,除非季家血脉断绝,否则有季家在世的一日,季家便会守护兰加一日,但相对的,兰加也绝对要保证季家在军中的地位。
”季家历代即使再艰难,也从未搬离过老宅,自祖上传下来的说法,说是这里乃家族兴旺之地,除非血脉断绝,否则不得轻易抛弃此处。
“而小阳的特异之处在有些人眼里也不是什麽秘密,因此种种结合起来,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在季氏家族里是不是藏有什麽奇异的秘密。”
“所以最大的突破口便是小阳。”季旬紧接着说。
“他们想要干什麽!难不成还要把小阳拿去研究个清楚明白吗?”季凡愤愤不平地说。
“至少他们现在还不会那麽明目张胆地抢人,不过以後……可就不好说了。”季旬神色阴郁地说,“他们步步进逼,谁知道接下来他们还会做出什麽事。”
阿洛尔。蒙特冷眼看着在会议室中不断争吵的几名议员,尽管这时他的身分无法位列在临时内阁的席位上,但谁也不敢轻易忽视他。
这时的他已对这些事到紧要关头还在推诿的议员们产生了无比的愤怒,终於忍耐不住,他从後面的席位上站起。
“各位议员,如果你们在这里还是继续争论不休下去的话,恐怕军队那里早就发生譁变了。要清楚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谁也不知道季元帅还会遵从多久临时内阁的权力约束。”
阿洛尔。蒙特的发言让议员们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在沈静片刻後,有一名议员突然发问:“阁下的意思是说,季元帅那里恐怕会对现在的状况有所不满?”
“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而是现在。”阿洛尔。蒙特没有心思再和这些官僚纠缠下去,“而能扼制住季家的,如今就有一个现成的理由……”
“可是……”
“没有可是!想想你们如今的权势地位是怎麽来的!如果不想日後被那些军人用枪指着脑袋的话,那麽你们要尽早行动起来。”
阿洛尔。蒙特给予了最後的警告,随後转身离去,他相信这些人很快就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清晨刚刚到达军部办公的人员,见识到了他们有生以来在军部所见过最混乱的场景,不断有各个部门的军人被身着黑色调查局服装的人带走,也有军人在和这些调查人员发生激烈的争吵与小范围内的冲突,只是在看到更多佩戴枪枝的人闯入军部後,这些躁动才渐渐平息。
军部中不少军官被带走後,霎时间安静了不少,而没有受到这次风波影响的军官则都开始自己内部暗中的行动,有的马上拨打元帅宅邸内的电话,只可惜听到的只有盲音。
与这天清晨的情况大同小异,原本只是表面平静的季家老宅中,也出现了类似於军部的场景。
除了季阳少有的迟钝,季家另外父子三人都被清晨老宅周围的异动所惊醒,当季阳慢了一步赶下楼的时候,便看到许多登堂入室的士兵。
季阳没有吭声,自动站到了季凡的身後,可就是这样,也仍旧没有躲过那几道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季父慢慢地环视了一圈在他面前的士兵,面色如常地问:“你们这是想要干什麽?”
“报告元帅,我们这是遵照临时内阁的命令,奉命请元帅的三子去往特殊研究部,还请元帅允许。”
“如果我拒绝呢?”
季父冰冷的语调使得那些年纪稍小的士兵打了一个寒颤,毕竟季父身居高位多年的气势,不是这些年轻士兵可以抵挡的。
“如、如果您拒绝,那麽我们将有见机行事的权力,到时也许会发生令您不甚愉快的事情,请您谅解。”
士兵在一开始的情绪还略有些紧张,但在过了一会儿之後,态度也越发地强硬起来。
“你们的长官呢?今天只有你们这些士兵到这里来吗?”季父突然这样问,“他们是不是有了别的任务,所以才会让你们出面?”
“请元帅谅解,长官的去向我们无法告知,还请您与您的家人配合我们。”
“不可能!季阳不会和你们走的!”
季父再也无法隐忍,终於大声回绝说:“如果你们今天非要带走他,那麽你们可曾想过最後会成为某些人的代罪羔羊?”
季父的话的确让某些士兵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後为首的几名士兵开始持枪向季家父子逼近,同一时间早已守护在一旁的季家护卫也围上前来,两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季阳一开始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呆了,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才是这场冲突的导火线,眼看着就要在季家老宅中上演出军方内斗的戏码,季阳正要出声,却被季凡给拉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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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事态似乎僵住时,不知是双方哪一方的枪枝走火,枪声打破了原有的局面,周边的士兵当下就想冲向里面抓人,而季家的护卫则是极力阻拦。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季阳这时早已被季凡机敏地抓着往後倒退到最里面。
季阳知道自己在这时除了乖乖地躲避到一旁外,不能再给别人添乱了,只是……仍旧是不甘心啊……
看着季家老宅竟然遭到士兵们的野蛮闯入,即便季阳之前对季家缺乏归属感,但在这一刻看到老宅受到如此的对待,仍旧心中一痛。
与此同时,周围的混乱也突然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在这座老宅中的人们都打从心底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愤怒,这种愤怒让人从心底深处惧怕起来。
以至於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场的人们才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甚至有不少人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
季父即便面色冷静也不由把目光投向季阳那里。
闯入的士兵中有一人一直在注意着季父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季父的目光投向季阳时,立刻大声开口说:“季元帅,您一直在隐瞒您小儿子的特殊能力吧!您难道是想用这份特殊能力来对付我们吗?您也是军人,难道就连死去也要让我们无法像个军人一样吗!”
季父明白这个突然插话的人是刻意被安排好的,这人此番煽风点火的话语换来了旁人躁动,更有心理素质稍差些的士兵用枪指着季阳大声喊着:“是他!就是他!刚才的一切就是他弄的!”
本来还在呆怔的季阳被这一声叫喊刺激得回过神来,随後便看到众人对他恐惧厌恶的目光,这样似曾相识的眼神让季阳有一瞬间的恐慌,他在这一刻彷若又回到小时候,与母亲那时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向後看去,想要寻找那个身影,渚……
只是这一次渚却没有出现在他的身旁。
季阳在这时感觉到由外界而来的力量快要让他身上的血液都开始冷却下来,连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这阴冷的寒意,只是季阳的感受更加深刻一些。
这是一种被冒犯後产生的怒意,一种莫名的力量开始由四面八方汇集到体内,似乎就连意识也在一瞬间被这种力量控制。
愤怒使得季阳的目光在一瞬间充满了仇恨,首先察觉到危险的是季凡。
“小阳?小阳!”
季凡不断地呼唤着季阳,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就在季凡情急之下想要碰触季阳时,他碰触季阳身体的手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弹开,那种力量顺着手掌传入体内,季凡差点痛叫出声。
季阳彷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也没有回应季凡的呼唤,因为此时季阳的脑海中,莫名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把他们都赶出去!这里乃季家兴盛之地,岂容他们亵渎!
这个声音就像是突然紮根在季阳脑海中一样,怎样都无法驱逐。
驱逐他们!季家岂能容这些无礼之人践踏!
从脑海深处传来的意志渐渐控制了季阳的思绪,他身体内的力量也不自觉地回应起这个呼唤。
本来完好无损的季宅内,由墙壁开始出现了轻微的裂痕,客厅中那盏豪华水晶灯上的装饰水晶也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听在这时的人们耳中,彷若不祥的预兆,随後这座宅邸的晃动开始被人们所感知。
地震?!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念头,可随後处在宅邸内的士兵发现,即便宅邸中有了这种晃动,但是在相隔几步之远的季阳所在地却一切如常,就连宅内的那些植物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晃动迹象来。
“是他!这、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一名在这种气氛下已被逼得神智有所失常的士兵,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拿着枪就要冲向季阳那里,只是还不等守护在季阳身边的护卫有所行动,那名预备要拿枪射击的士兵便在下一刻仰天倒下。
他的致命处使得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们感到分外震惊,从心脏处开始蔓延的洞口让人觉得分外恐怖,而那名死去的士兵身体中消失的部分则散化为血沫,在地上染出一片血红。
正是因为没有人看清这名士兵是怎样死亡的,所以才会让人产生恐惧,不少人将惊惧的目光投向被保护在最深处的季阳,未知的力量与恐惧,让绝大多数的人产生退缩的心理。
而为首那名士兵见形势快要失控後,连忙喝止那些後退的士兵们,现在无论形势究竟变得如何,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的目的,只是还没有等他发出下一个命令,他的生命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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