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上,已经没有她的那一个馒头了,抬起头,发现一个男孩正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她,而那男孩手中除了啃了一半的那个馒头,还有一个。
楚漓此刻也确实很饿,昏迷了两天,粒米未进。
她并不畏惧那男孩凶狠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说:“哥哥,你为什么要拿我的馒头?”
“呵呵,新来的,来到这里,就是涛哥的天下,看你长得这么水灵,这个馒头,就当是你给涛哥的见面礼吧,以后涛哥罩着你。”说完还警告性的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家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楚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那馒头咽了咽口水,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孩子,肚子饿的对食物自然是抗拒不了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上去抢,不然就算不饿死,也会被打死。吸了吸鼻子,任凭那晶莹的液体在眼眶内打转,也不让它流出来,不能哭,爹爹说过,眼泪是弱者才会有的。
她默默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抱着双膝。自己,会死在这里吧,或许,死了之后,就可以去找娘亲了,娘亲,你在哪儿呢?漓儿好想你啊……“啪嗒”一下,强忍着的眼泪还是滴落下来了。
半个粘着灰尘的馒头递到了她的眼前,偷偷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发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站在她的跟前,那女孩拿着半个馒头眼神真挚的看着她。
“这是……给我的吗?”楚漓有些茫然的开口问,因为她在别人的眼中可以看到,这一个馒头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当然,对自己来说也很珍贵,因为它可以保命。而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给她分了一半,楚漓感动之余,也有点忧心。
那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馒头依然大方的递到她的面前。
“你给了我,你吃什么呀?”楚漓并不是担心这女孩图谋不轨,因为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她只是担心她吃不饱而已。
“我……我已经……吃过了。”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有点生涩,似乎是害怕,又似是不好意思。
“那,谢谢你。”楚漓接过馒头,丝毫不顾上面粘了多少灰尘,狼吞虎咽的就啃了起来。才咬了几口,半个粘着灰尘的馒头就全进了她的肚子里,吃完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发现那女孩正对着她微笑,楚漓也会心地笑了。但那女孩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却慌张地低下了头。
楚漓看到她躲闪的神色并不觉得奇怪,也没去多想,只是伸出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那女孩带着三分害羞七分紧张,很是别扭的坐了下来。
“你只有一个馒头,为什么要分一半给我呀,你不饿吗?”
那女孩又开始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看着地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4章 春兰()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两个孩子之间的友谊就这样,没有任何的心机与算计,很单纯,甚至可以建立在半个馒头上。在最落魄的时候,她给了楚漓半个救命的馒头,所以楚漓才会在劫难当头的时候义不容辞的帮助她,当然,这是后话。
“我,你可以叫我……春兰。”女孩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楚漓,不过还是很生涩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那是很清秀的一张脸,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但是即使沾染了尘土,却也不会让人反感,但她还是有点局促不安的往边上挪了挪。
“嘶……”春兰动的同时,楚漓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春兰不小心碰到了她烧伤的部位。
“你……你受伤了?”春兰这才看见楚漓手肘上若隐若现的伤口,神色不禁更加慌张了。
“没事,小伤而已。”隐忍着强烈的痛楚,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我从小体质就与常人不同,像这种伤口,很快就可以愈合的。”楚漓拉起衣袖,看见自己的手上除了几个看起来比较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外,其他小的刮伤与烧伤都已经结痂了。虽然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伤,但小时候碰碰磕磕的小伤口也都痊愈得特别快,娘亲说,是继承了夏家人的体质。一想到楚夏氏,楚漓的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努力地抑制着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也许,不停地适应周围的环境,就能减轻对娘亲的想念,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楚漓心里很清楚,楚夏氏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而整一个楚府,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自己一个,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
“疼吗?”春兰小心地碰了碰她快要痊愈的伤疤,“一定很疼吧。”
“不疼,春兰,你在这里多久了?”
春兰从怀中摸出一根绳子,短短的一根绳子,上面却打满了结,“每过一天,我都会在这上面打一个结,已经二十多天了,杨飞哥哥肯定担心死了……”
虽然春兰说话的声音极小,但楚漓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见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应该不会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一醒来就在这里了吧?
春兰低头想了一会儿,将她之前发生的事情对楚漓娓娓道来。原来,春兰和杨飞都是靖国人,而靖国早在三年前就灭亡了,那时春兰才五岁,她的双亲,也在战乱中失去了生命,而春兰她娘在临终前,将春兰托付给了住在他们家隔壁的杨家。
杨家只有杨飞一个独子,比春兰大四岁,对于春兰这个“妹妹”很是喜爱,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的感情也渐渐的沉淀下来了。在靖国灭亡之后,他们一家也离开了故土。杨家虽然家底不算宏厚,但多年来也积蓄了一点本钱,打算做点小本生意,也为两个孩子的将来做打算。经过几番的考虑,他们在吟凤国城外开了个茶馆,一开始那两年,收入还算不错,能够自给自足,一家人和和美美。
看着孩子们也渐渐长大,杨氏夫妇便让杨飞上私塾去念书。聪明好学的杨飞深得教书先生的喜爱,大家都觉得杨飞是个栋梁之才,杨氏夫妇自然是感到非常的欣慰,转眼,杨飞就十一岁了,而春兰也觉得,等到杨飞高中举人的时候自己就表明心迹,与他成亲,这一辈子就这样,平淡却幸福。
但这终究是祸不单行的岁月,当那天杨飞散学回到家,看见在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爹娘身前哭泣的春兰,这个美满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杨飞用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正在痛哭的春兰,他知道,从此,只能两人相依为命了。
在春兰的口中得知,当天他们跟往常一样,打开了茶馆的门做生意,即使是冷天,茶馆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路过的客人都会进来喝两盏茶,取取暖。到了下午,赶路的人已经不多了,正当他们在收拾的时候,闯进来一伙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兵器,凶神恶煞,让他们把财物都拿出来,为了保命,杨氏夫妇还是忍痛把多年的积蓄双手奉上,只希望他们可以给自己一家人留一条活路。而那些劫匪却还不肯罢休,垂涎杨母的美色,遭到强烈的反抗后,残忍的将杨氏夫妇杀害。而年幼的春兰在当初劫匪索要财物的时候,被杨母趁乱藏了起来,才免于此难。
迫于生计,年仅十二岁的杨飞带着年幼的春兰进了吟凤国,在一家粮店里面打杂,因为年纪太小,本来店家不打算留他们的,在杨飞的苦苦哀求下,他们终于还是如愿地留下了,可是好景不长,十几天之后,杨飞外出帮忙送粮,春兰就被人绑到这里来了,而她在这里,也待了有二十多天了,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杨飞。
楚漓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绑人来卖。
“这么说,这里是吟凤国?”吟凤国离陵东国有多远,楚漓不知道。
春兰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哀伤当中。
“你……想出去吗?”不管怎么样,自己要从这里走出去,必须要有一个缜密的计划,而春兰,或许是自己唯一的伙伴。
听见楚漓的话,春兰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却笑了笑,“我不是没想过要从这里出去,刚到这里的时候,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出去,后来我知道,想要出去,靠我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去跟他们商量……”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后来,只要有人进来了,我就去劝说他们跟我一起想办法逃走,可是结果都一样……”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楚漓眨了眨她那如星辰般的眸子,脸上的碳灰根本就掩盖不了她的风华。那么,她当初在自己面前那么拘谨,是担心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吗?
春兰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说的那一句话,还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让她觉得很诧异。
第5章 逃亡计划()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地说了句,“真……真的?”
“相信我。”楚漓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从这里走出去,就能查清爹娘的死因吗?也许需要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自己能坚持多久?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奴隶市场里也渐渐地陷入了寂静当中,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就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休息,牢笼里鲜少的干稻草都被那个自称涛哥的男孩子垫在了身下。
春兰也在楚漓的身侧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楚漓很疲倦,但她不敢睡,她怕再次睁开眼睛时,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抬眼打量着这个铁笼子,四周都是坚实牢固的铁柱子,只有左侧有一扇小门,而且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把守,自己跟春兰两个人是不可能硬闯出去的,那么方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漓终于抵不住困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很美的梦,梦中,娘亲依然温和的对她笑着,手中拿着一本医书,耐心地给她讲解,一切就跟过去一样。
天微微亮时,一阵强烈的摇晃把楚漓从美梦中拉了回来,原来,其他人都已经醒来了,而春兰正在用力地摇晃着自己的胳膊。楚漓迷糊地睁开双眼,发现昨天拿馒头过来的那粗犷的大汉正站在铁笼子的前面,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楚漓瞬间睡意全无,有些茫然地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汉才慢慢地转身走了。看着春兰一脸紧张的神色,楚漓更是不解,“春兰,怎么了?”
“呼呼,还好……”春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
吱唔了半天,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楚漓,你以后就叫我漓儿吧。”楚漓落落大方地微微一笑,毕竟是永乐侯唯一的女儿,举手投足之间侧漏出一种贵气,又把春兰给看呆了。
“春兰。”楚漓的小手在春兰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刚刚那人……?”
“他……他会从这里抓人到矿场去。”春兰俯在楚漓的耳旁,说这话的时候明显音量要比之前小得多。
“矿场?”
“对啊,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在这里这么久,我只看到他抓了一个人走,刚刚我就很害怕他会把你带走。”说完,春兰又从她的怀中拿出那根绳子,认认真真的在上面打了一个结。
看着那一根绳子,楚漓的心头顿时思绪万千。原本觉得这样的计划会不会太冒险,打算先观察几天,想个万全之策再做定夺的,但现在,她不想再等了,每在这里多待一刻钟,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春兰都是一种煎熬。
“春兰,你还记得我昨天说得话吗?”楚漓看着这坚实的牢笼,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是说……离开这里?”春兰瞪大了杏眼,不敢相信,楚漓一夜之间就已经有了离开这里的法子。
“嗯,我们可以这样……”楚漓细声地在春兰的耳边,大致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不可以,不可以……”听完后,春兰的小脸变得煞白,连连摇头,“万一我们没成功,就算不会死掉,但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杨飞哥哥了。”
“春兰,你冷静点,听我说,你在这里这么久,杨飞哥哥肯定已经很担心了,我们必须要早点出去。”楚漓紧紧地抓住她的臂膀,眼神十分地坚定,“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自己是在阎王的手里逃出来的,生死,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春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那半个馒头,自己也许已经躺在那里不能动了吧,所以,就算拿自己的命去换,也要帮助她安全地从这里走出去。
果然,迎着她的眼神,春兰渐渐地冷静下来了,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的血色,“你说的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
“嗯,现在就先静观其变吧。”
跟往常一样,这里有不少来来往往要买奴才的人,只不过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嬷嬷,都没有看上楚漓和春兰。
眼看着又过去了大半天,楚漓又开始看着那大铁柱子在发呆。
“呀,稀客,稀客啊,姬公子,什么香风把您给吹过来啦。”小厮那本来就细的嗓门扯了起来,让人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迎面走来的人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身华丽的金边紫袍,头束紫玉金冠,身材修长,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狭长凤眼,销魂至极,让人蓦地想起妖孽。
楚漓看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
“听说,你们这里又有新货色了。”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上精致的碧玉扳指,宛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却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
败类!楚漓默默地在心里给他下了一个定义。
“姬公子,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最近啊,来了一批小姑娘,一个个的,可嫩了。”小厮笑得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感觉自己都快赶上怡红院的老鸨了,唉,没办法呀,眼前的这位可是财神爷啊,谁不知道吟凤国亲王有个儿子,叫程元姬,喜欢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且出手阔绰。听说还有个怪癖,但是没有人敢去议论,谁会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碍事呀。
“带过来给本世子看看。”他没有再往里走,而是让几个侍从搬来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小厮一听这话,心里不禁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世人皆知亲王还有个文武双全的嫡子,而这个不务正业的程元姬竟然敢自称世子,唉,贵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揣测的。
“你,过来。”小厮把铁笼子的门打开后,指着楚漓趾高气扬地说。
看着惴惴不安的春兰,楚漓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
第6章 谁是奴才()
看着惴惴不安的春兰,楚漓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其实心里面却已经是翻山倒海。
小厮领着她来到程元姬的面前,楚漓直直地看着他,既不行礼,也没下跪,就这么不卑不亢的与他四目相对。楚漓,能不能离开这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悄悄地握紧了小拳头,但双手还是很不争气地在颤抖。
即使此时的楚漓穿的是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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