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案件就是娱乐场所杀人案,被害者死在洗手间的隔断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重度昏迷并且失禁,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心跳,经证明死者生前喝了大量的威士忌,导致酒精中毒而死,但是细心的法医还是在尸检报告中提出了死者体内含有某种致幻剂毒素,不排除是先被下毒后又伪装成酒精中毒。
季姚带人联系到了受害者出事当晚一同喝酒的朋友,分别录口供后,确定没有嗑药行为,死者生前也没有吸毒史,就更加确定是人为所致。
嫌犯很快就锁定到了当晚一同出席的其中一个人身上,曾对死者大量劝酒,是某KTV老板,跟死者交情不深,那天是突然出现做东约在JOJO SUHO,且经查证那家KTV涉黑,而KTV老板的这家店虽经营惨淡但一直坚持着也明摆着是洗钱之作。
总之,案件前期调查进行的还算顺利。
只可惜到后来不知怎么漏了风声,使得KTV老板潜逃出省,在网上通缉的同时,警方也对其平时密切联系的几个人进行了手机监听。
季姚坐在监听器前,翻看着收上的资料。
小田进门看了季姚一眼,“季姚,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也不带手机啊。”
旁边的同事稍一抬眼,“不用带,反正小组人都在这。”
季姚接过小田递过来的手机,说了声谢谢。
小田转而去办公桌前拿了杯子倒掉里面的茶叶,“不客气,你的手机在你办公桌上一直响,我就接起来了,是个姓胡的男人给你打的电话,你看看。”
季姚瞟了一眼手机屏,想着自己昨天心血来潮的给胡主任打个电话,跟他简单说明的了一下自己被篡改记忆的情况,但没挑明是本人,问他有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胡主任说他先想想,估计今天这个电话,怕是那头有信儿了。”
季姚忍不住给回了一个。
在季姚接电话的空挡,被监听的手机之一忽然来了电话。
小王立刻带上耳机,旁边的人见状也都凑上去。
季姚却是站在一边,面朝窗外,
“不行么?”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季姚脸上落一层晚霞,目光深暗,好像染了点讥诮,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
“不行就算了,这样吧。”
挂断电话的时候,季姚也没有立刻转过身来,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给同事拉过去。
“组长,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发什么呆呢。”
季姚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小王放下耳机,“已经挂断了,不过我录了一段,这次对话挺有意思。”
季姚在小王旁边坐下,听他开始回放刚才的录音。
男人的声音沙哑,“你过来找我就行,老地方见。”
“是老张那个KTV么?对了,我听说他跑了,为啥啊?”
“……不知道。”
“哦,这样,头儿让我给你送个好活儿,我这不把他的资料给你带来了么……好像是以前在中心医院上班的一个心理专家,”
电话里忽然传出恼怒的咆哮,“你妈逼你赶紧闭嘴!你是个傻逼吧我操!你他妈有事见面再说不行么!”
后面就剩下就是大段的辱骂,直到电话挂断。
小王看着季姚,“我觉得这个人已经怀疑自己手机被监听了,你看他这个谨慎。”
季姚陷入沉思,自语似地
“…以前在中心医院上班的心理专家……”
身后坐着的勺儿插了一句嘴,“这是又要生案子啊,怪不得那男的这么火,还没作案呢,直接就暴漏了。”
季姚喘口气,
“既然信息都给的这么详细,那就顺手查查是谁这么倒霉。”
屋子里檀香暗浮。
陶书坐在摇椅上,旁边是一盅茶,敞着杯口,已经凉透了。
灯光落在苍老的面皮上,眉间褶皱深刻,陶书抬了手按了按太阳穴,心事重重的摸样。
最近身体不太好,去查了查也无非都是些老年人常见的疾病隐患。
陶书直摇头,这人老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前两年身体就频频出问题,加上陶合又不让自己省心,好容易一切朝着正轨步入的时候,自己反倒松了劲似的,哪里都不行了。
许管家轻声敲门,端着一杯热茶,贴心的放在陶书手边,又将旧的收走。
陶书皱着眉,继续揉太阳穴,“陶合回来了么。”
许管家低眉顺眼,“刚回来。”
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说是回来换衣服,等会就走。”
陶书睁开眼,“把他叫过来。”
许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陶书叹口气,端起茶杯,吹去上头的热气。
干了一辈子陶书真是累的要命,退居二线的心越发强烈,可陶合这才回来上班一两个月,怎么着也要历练个一年半载自己才敢完全放手。
所以只能继续挺着。
等了一会也没见陶合进来,陶书等的心里烦躁,便起身出门。
陶合好容易今天晚上没有应酬,就约了蛋蛋几个人,正在楼上换衣服,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陶先生,您好,我是前些天受雇于您的刘宁。”
陶合手一顿,赶几步去反手锁门,“说吧。”
“是这样,您委托给我的事,我已经查的差不多,先是那个跟着您的私家侦探已经确定,您如果不想再被跟踪的话,可以选择报警。”
陶合紧蹙着眉,拉掉衬衫上的领带,“我不想惊动他的委托人,给点钱打发行了。”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陶先生,那边信誉很不错,而且雇主开的条件也非常优厚,他没必为了一笔钱就砸掉自己的吃饭的招牌。”
陶合些许焦躁,“那怎么办,我他妈一辈子就要给人拍死是不是?”
“两个办法,一是委托人取消合约,二是跟踪那个私家侦探,之所以这么建议,是源于委托人也是要看证据,而居我所知,他所跟查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通过照片,所以可在他出现的跟拍的时候提醒你,毕竟私家侦探也是人,不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到时候造假象还是躲避就看你自己了。”
陶合沉默片刻,“那要是他生个病什么的……我也跟着自由一段日子是吧。”
“……是这样的。”
陶合换好衣服,“你把他住址给我,其余的不用管了。”
那边似乎听出了陶合的意思,“陶先生…凡事也不需要做的太极端,毕竟他也是受雇于人……而且我也查到了,最近委托人似乎有新的目标,不见得就会一直关注你这边也许你很快就要解脱了也说不定”
陶合把手机拿在手里摩挲着,“其他目标……难道是…季姚?”
“并不是,这也是我要跟您说的另一个事,通过最近对目标的监视,发现他似乎对一个叫段免的人很感兴趣,相关资料我刚刚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但他对那个段免是什么目的,并不在您对我的委托范围内,所以也就没有详查…”
陶合顿时起了警惕心。
老头子对段免感兴趣还真是奇事,如果说是因为陶梓,那就有点扯。
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对陶梓根本就不上心,哪怕陶梓找个乞丐他也不会管,所以不会为了陶梓去查他的前男友。
倒是自己对段免下了那么多黑手,要是给老爷子盯上了,说露馅那简直就太容易了。
姓段的还真他妈是个烫手山芋。
愣了好半天,等回过神的时候,竟是听见许管家在外头敲门。
陶合低声交代两句便挂了电话,抬手开门。
许管家看着他,“老爷叫你下去。”
陶合撇他一眼,“知道了。”
俩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时,陶书已经沉着脸站在楼下等了。
双手交叠着放在手杖上头,眼睛里情绪莫名。
陶合什么也没说。
陶书紧皱着眉,“着急出去?”
陶合想了想,“不着急。”
陶书找了地方坐下,“过来,我问你点事。”
旁边收拾的两个佣人见状都识趣的回避了。
屋子里的座钟滴答作响。
陶书一阵疲惫,望着陶合,“最近项目怎么样。”
陶合随便说一句,“还行。”
脑子里却滚了的沸水一样。
盯着眼前这个人,陶合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打量他,总觉得这人不像亲人,反倒像是侩子手,随时要赶尽杀绝的摸样。
陶合忽然想起陶仰文来了。
陶合不确定自己见没见过他,毕竟这个人当初从陶氏大厦上跳下去的时候,自己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等那人死了后,才被这陶书从外面找到接回陶宅。
一直觉得老年丧子的人很可怜,特别是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陶合也体会到了什么是丧亲之痛,所以陶书再怎么对自己严加管教,陶合也理解自己是这个顽固老头最后的寄托。
所以他做什么自己都能忍,也愿意退让。
但就季姚这个事,陶书到现在还没完没了的态度让陶合忽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个退让最后就能和解的事。
这就像一个跪着的人跟一个站着的人根本无法对话一样。
陶书似乎对他刚才答案很不满,“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
陶合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盯着陶书,弯弯嘴角,
“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第三十七章
勺儿拿着一只档案袋进了办公室,
“季姚,资料到手了。”
旁边的人闻声都围了上来,最前头的孔杰接过勺儿扔在桌面上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拆开来打量,“这是什么资料?”
小王扫了一眼,“哦,是那个相关案件啊……我还以为是又有新线索了呢。”
旁边人一听,顿时走了两个,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小王随意翻着那叠东西,“说这人幸运好呢,还是倒霉好呢,要是我们没监听那人的手机,说不定现在那边已经动手了呢……”
孔杰翻了两下又放下,转而四下里看了几眼,“季姚呢……”
勺儿一抬眼,“在你身后呢,起开点……”
孔杰赶忙转身,给季姚腾了地方出来。
季姚精神很差。
面色是病态的白,眼下青黑浓郁,一看就是休息的不好。
虽说这案子进行的磨人,但还不至于没日没夜,几个人到着班的休息,也没那么累人,也不知道季姚怎么疲惫成这样。
小王将桌面上的东西敛一敛递给季姚,“你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生病了。”
季姚接过资料,垂眼翻看,半晌都没说话。
小王察觉他不太对劲,“怎么了?”
季姚摇摇头,“没事。”
小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刚刚大概扫了一下,好像这个段免得罪了陶氏的人,对方出很大的价钱要他一条腿,但又反给他准备了一大笔钱……这什么意思?”
旁边的勺儿笑了一声,“打一棒子给一大甜枣,难不成是恐吓加收买,对了,给了多少钱啊……我都没仔细看……”
小王笑着伸出两根指头,“你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年,陶氏到底是大财团啊,真有钱……”
季姚忽然开口,“没打草惊蛇吧?”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勺儿,赶忙正了正神色,“没有,我做的很小心,就是把这个资料复印了一下,没想到上面的信息这么全,连雇主都有。”
小王忽然想起来似的,“季姚,你这么感兴趣,不会是打算查这个吧,陶氏这颗树可太大,不是这么一个小案子能动的了的,这种人的社会关系一般很厉害,熟黑道就必定熟白道,反正这性质也不严重,这种浑水能不蹚尽量别蹚……”
旁边的人也跟着插了一嘴,“之前监听的时候就能听出来那人很谨慎,还不见得会不会接这个活儿呢,明知暴露了还作案,黑社会再没脑子应该也不会这么干吧……所以说这事成不成都不一定……”
“那可说不准,毕竟这是个小活儿,一条腿成不了案子。”
“哎,对,你说这人到底怎么得罪陶氏了,一个医生,跟大财团根本就挂不上边啊……”
“得罪?我看不见得吧,要是真得罪也不会这么手下留情,我倒是觉得是恐吓,陶氏肯定有什么把柄攥他手里了,想用钱封口,又觉得力度不够…”
“你可真能想……陶氏能有什么把柄被一个心理医生攥住啊……哎,对,勺儿,这个没查么?”
勺儿猛灌了一口水,“季姚光跟我说要资料来着,我就没管这些事,哎,咱们到底破哪个案子呢,别偏了重点行不行……”
…
一堆人在杂七杂八的议论着,
季姚却基本上没怎么说话。
只看了小王一眼,“手机借我用用。”
小王正跟孔杰探讨着陶氏,听季姚这么一说,就直接从兜儿掏出手机递给他。
季姚想了片刻,拨了一个号码。
是陶合另一个手机,但因为陶合特意嘱咐过自己,要是没重要的事尽量不要用自己的号跟这个手机号联系,更不要发短信,所以季姚基本上不联系这个号。
接通后,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
“哪位?”
季姚顿了顿,“是我。”
陶合好像笑了一声,“是你……这是别人手机?怎么了?”
季姚攥了攥手机,忽然有点犹豫。
自己怀疑这事是陶合干的没错,毕竟陶合的动机是有的,可又怕这样一来,陶合跟那边对峙,就会使警方暴漏。
是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陶合又问他一遍,声音低轻,含了点宠溺,“不会是想我了吧。”
“你有病,”季姚骂了一句。
陶合继续笑,“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季姚语塞半晌,
“…不干嘛,我高兴。”
“你肯定有事,说吧。”
季姚想了想,“没事。”
陶合听那边挂断电话,也跟着收起手机。
脸上的笑意消退,又恢复成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摸样。
VIP包间的灯光暗沉,落在陶合身上,就更给这张脸曾添几分凉郁之色。
陶合将手机放在桌面儿上,盯着对面的一身休闲服的男人 ,
“继续说。”
刘宁清了清嗓子,“陶先生,是这样,关于您爷爷查段免这个人的事,调查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我所掌握证据的部分有限,好在大部分事情是打听清楚了……”
刘宁边说边拿出资料,放在桌面,推向陶合那一侧,“您爷爷已经雇人打断段免一条腿,还给了两千万的封口费,并要求他这辈子离开这里,不准回来,您看这里面都是我收集道的证据影件扫描。”
陶合愣了好一会,后才稍微屈身,拿了桌面上的东西,缓慢翻看。
都是陶书跟那边的通话记录,还有段免个人资料传送的邮件截图和待盖章的支票的复印件。
刘宁见他没说话,继续开口,“我查了一下具体原因,但没有收获,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迹象,哪怕是在事发的今天,陶氏这边也从来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我从办事的那边着手了调查了一下,但那边最近似乎被警察盯上了,很谨慎,所以说,这个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陶合将手上的东西扔到桌面儿上,给自己点了一颗烟。
屋子里陷入寂静。
刘宁坐在对面,有点尴尬,
“陶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鼻腔里呼出烟雾,陶合好像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
“你盯盯跟拍我的那个人行了,有别的事我在找你。”
刘宁见状识趣的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陶合抬手弹烟灰,“慢走。”
等那人转身出了门,陶合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而是给蛋蛋打了个电话把他叫过来。
在等蛋蛋的时间里,陶合抽了十多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