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问了。”
管虎,是杨承烈的手下,也是衙门里快手班头。
一般来说,衙门里会设有三班衙役,统称隶卒。不过隶卒的分工不同,又有不同的称呼。比如在衙门里值守,审判时分立两边,押送犯人以及执行刑讯的隶卒名叫皂隶,类似于法庭上的法警;而负责传唤被告郑仁,侦缉罪犯,搜寻证据的隶卒,名为快手,如同后世的刑警;除此之外,还有民壮,值守城门、监狱、仓库,负责巡逻城乡道路,应付突发事件……这种民壮,类似于后世的武警。
县尉统领三班,管虎就是捕班快手班头,又称之为缉捕班头,也是杨承烈的心腹。
杨守文听杨承烈这么说,就知道杨承烈已经相信了他所说的推测。
只是杨承烈让他袖手旁观,心里面有些不太高兴。
成名须趁早!
杨守文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四年就算是成丁了。他现在非常想扭转大家对他的看法,希望能够帮助杨承烈,最少能够在杨承烈的心目之中,再增加一些份量。
可是现在看来,杨承烈似乎不不想他大出风头。
如果不是知道杨承烈其实很关心他,杨守文说不定会非常生气。
不过……
想必老爹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杨承烈不愿意让他抛头露面,杨守文也是无话可说。
“好了,我还要赶回县城,与县尊禀报案情。
这两日让二郎留在这边,八月十五我要在弥勒寺宴请客人,你若是有心,就帮衬一下二郎;如果不愿意,就不必理睬。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否则让我知道,家法伺候。”
杨承烈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高亢,语气也非常严肃。
杨守文心里不禁叫苦,却只能躬身答应。
“还有,让杨妈把房间打扫一下,明天我会让你小娘和青奴也过来,正好看着你。”
青奴,是杨守文同父异母的妹妹。
杨守文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咬着牙答应。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杨承烈说完,便迈步往外走。
杨守文跟在他身后,见杨承烈在院门外上马,突然灵机一动,上前抓住了马缰绳。
“阿爹,商量个事情呗。”
“什么事?”
“给点零钱花花,孩儿如今清醒了,身上却没有半文钱,想买点可心的玩意,也囊中羞涩。”
第九章 大生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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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找老子要钱,天经地义。
哪怕杨守文两世加起来小五十岁,还是毅然决然向杨承烈伸出了他那只罪恶黑手。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
他想要提高生活质量,改善生活品质,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发明创造……那东西可是需要资本来支持。爱迪生如果没有银行的贷款和财阀的资助,凭他那点身家,也不可能发明出电灯泡来。总之,为了钱,装孙子都成。
杨承烈诧异看着杨守文,片刻后突然笑了。
知道找老子要零花钱了?
自从杨守文清醒以来,一如他浑浑噩噩之时那样,一副无欲无求,风轻云淡的模样。以至于杨承烈都怀疑,杨守文是不是真的康复了!若真的康复,又怎可能如此?
现在好了!
杨承烈终于相信,杨守文康复了。
若没有康复,又怎么可能知道孔方兄的好处呢?
≥, 从随身随身皮兜里拿出两串开元通宝。别误会,两串开元通宝不代表两贯钱,事实上也不过两百文而已。不过也别觉得少,要知道衙门里的白直一个月,也不过是两百文的收入。
只是对杨守文而言,两百文似乎是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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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何故愁眉苦脸?”
送走了杨承烈,杨守文便坐在门廊上苦思冥想一个问题:如何赚钱!
杨承烈说了,不许他掺和案子的事情。杨守文也不想因为一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去和杨承烈顶撞。不过死了个人而已,在这个年月,死人难道很奇怪吗?
至于那死者的身份,还有凶手的来历,杨守文倒是有些好奇。
不过,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不会冷了他和杨承烈父子关系的前提之下。
家,对于杨守文而言,非常重要。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爷爷杨大方就不断向他灌输家的重要性。那时候的杨守文,也许不明白。可是日久天长的灌输,在他清醒之后,哪怕拥有成熟的思维,那十七年累积的观念,仍给他带来深刻影响。
所以,他不会硬碰硬的和杨承烈顶撞。
杨氏带着幼娘出门了,家里显得很安静。
就在杨守文在思索的时候,杨瑞走出卧房,看到杨守文,他先是一阵惶恐,而后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昨天被杨守文一顿暴揍,着实让杨瑞害怕了。
他已经明白过来,清醒过来的杨守文,已经不是他以前那些小聪明可以对付得了。
杨守文从小跟爷爷习武,力大无穷。
如果真激怒了杨守文,他绝对会翻脸把自己一顿胖揍,手底下不会有任何留情……就算到时候杨承烈为他出头,杨守文会害怕吗?了不起挨上一顿,扭头再收拾杨瑞。
说起来,杨瑞的本性不坏。
只是他深知自己是庶子,日后难免会有麻烦。
他更希望,让母亲能够扶正。可如果他做的那些事被母亲知道,势必会让母亲生气。
杨瑞觉得,他有必要和杨守文搞好关系。
杨守文抬起头,眼睛一亮,“二郎,你有钱吗?”
“干什么?”
杨瑞立刻警惕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一只手还不由自主的捂在腰间的挎包之上。
“我没钱。”
咦,这小子很警觉嘛。
杨守文眼睛一眯,展颜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什么赚钱的路子?”
杨瑞一脸便秘的表情,同时眼中又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这小子是个财迷!
杨守文一眼就看清楚了杨瑞的本质,心中冷笑一声,可脸上却做出一副风轻云淡,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摆了摆手,一脸嫌弃的样子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也没钱,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做不来……算了算了,我还是再想其他的办法。”
杨守文猜的不错,杨瑞就是个财迷。
杨瑞的母亲,是小户人家出身,家里也没什么积蓄。
而杨承烈虽然是昌平县尉,可由于秉性的缘故,也没有去搜刮民脂民膏。说穿了,杨家在昌平并不富裕,除了杨承烈的收入之外,就剩下那二百亩职田的外快。
若不是这样,杨承烈又怎会让杨瑞跑去做执衣呢?
杨瑞眼珠子滴溜溜打转,见杨守文不想再谈下去,连忙跑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兄别急啊,咱们再聊聊……不瞒大兄,小弟这身上有些积蓄,但是并不算很多。
若是大兄需要数目太大,小弟可能帮不上忙。
但若是……小弟说不定能出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大兄想出什么路子,需钱两几何呢?”
杨守文眯起眼,警惕看着杨瑞。
“二郎,你若是有钱,便借我几贯。”
“几贯啊……”
杨瑞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再次流露出了纠结之色。
这家伙身上,肯定不止几贯!
杨守文心里冷笑一声,却表现的浑不在意。对于杨瑞有小金库,他也不觉得奇怪。
杨承烈身为县尉,权力甚大。
在唐代,县尉分判众曹,收率课调,其职能之繁琐,远不是后世公安局长可以比拟。除了缉捕盗贼,侦查破案之外,县尉还要参与祭祀,地位之高,非同一般。
如此职务,难免有迎来送往的灰色收入。
杨承烈或许不会接受,但是看杨瑞这小财迷的德行,估计没少收受好处。
他是杨承烈身边的执衣,一些杂物小事都有他负责处理,自然会有人对他追捧……
杨守文不耐烦摆手道:“料你小小年纪,也不会有什么积蓄,休要在这里呱噪。”
说完,他叹了口气,“可惜我这赚钱的路子是一本万利,只需前期小小投入,后面就会财源滚滚。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家里待着吧。”
“大兄,大兄且留步。”
小财迷的眼中,已经开始泛起了金光。
他连忙呼喊,拉着杨守文的衣袖,“大兄,再聊聊,再聊聊嘛……不瞒大兄,若只是几贯钱,小弟咬咬牙还是能凑得出来。只是这要惊动阿娘,我只是担心,若血本无归时,阿娘难免会生气。到时候必然会捅到阿爹那边,小弟可是吃受不起。”
你会捅到老爹耳朵里?
杨守文冷笑一声,脸上却换了一副表情。
“二郎若真拿得出来,为兄可保你赚的盆满钵满。
这样吧,咱们兄弟可以联手,我算你一成利……说实话,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才懒得理你。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咱们终究是一家人。那几贯钱,以后便可以收回十倍乃至百倍的利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呢?”
杨瑞聪慧,可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听杨守文这么一说,他也禁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真有的赚?”
“废话,我骗你作甚?”
杨守文舌粲莲花,说的杨瑞心弛神荡。
末了,他终于一咬牙,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几串铜钱,低声道:“我身上只有五百文,不过家里还有些存留。大兄,这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可一定不要骗我。”
“当然当然,我骗你作甚?”
杨守文搂着杨瑞的脖子,低声嘀咕起来。
这时候,幼娘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杨守文兄弟勾肩搭背的模样,小脸顿时一沉,显得不太高兴。
不过,杨瑞这时候已没有心情计较幼娘的态度。
“大兄,我这就回去拿钱,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第十章 大生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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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目送杨瑞离去,这才收回目光,走到幼娘身边。
“幼娘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是谁欺负你了。”
“兕子哥哥不要和二少爷好,他昨天还欺负阿娘和幼娘,兕子哥哥怎可以这样子。”
幼娘撅着小嘴,一脸‘我不高兴’的模样。
杨守文笑了,蹲下来想要去抱她,却见幼娘一闪身,躲开杨守文,一溜烟跑到了花圃前。杨守文摇摇头,走到花圃前,抱起幼娘。这一次,幼娘没有再去闪躲。
“幼娘莫不开心,兕子哥哥是在使唤二郎,所以才对他亲热。
兕子哥哥最疼幼娘了,等使唤完了二郎以后,一定想办法收拾他,为幼娘解恨,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
幼娘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兕子哥哥一定要为幼娘报仇。”
“知道啦。”
杨守文见幼娘℃≈,开心了,这才松了口气。
“婶娘呢?”
“阿娘在生火,给兕子哥哥准备晚饭。”
“那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婶娘打听呢。”
杨守文说着话,便走进自己的卧房,从床桌上拿起一摞纸,牵着幼娘的小手,直奔伙房。
他向杨氏打听了村中可有工匠,杨氏告诉他,村口的老胡头,便是附近最好的工匠。杨守文听了之后,便带着幼娘走出家门。此时,已经是晌午后,阳光斜照村中小路,沿途不见行人,整个村子静悄悄的,透着几分令人心醉的静谧气氛。
老胡头住在村口,是个铁匠。
看模样,大约在五十出头,黑亮亮的面膛,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声音也格外洪亮。
“大郎做这些家什,做什么用处?”
老胡头看了杨守文递给他的图纸,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我恨‘大郎’!
杨守文强笑道:“胡公休要唤我大郎,叫我兕子就成。”
“那怎么可以,大郎是杨县尉的大公子,尊一声郎君也理所应当,有什么当不当得?再说了,你唤我胡公,才是折煞了老汉。不如就随这村里人,叫我一声老胡头就成。”
“那怎么可以?”
“怎不可以!”
老胡头也是个执拗的人,为了个称呼,又和杨守文争执了一番。
唐代,依旧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
杨家虽然不说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杨承烈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县尉,在昌平的声望不低。老胡头不过是个工匠,又怎可能担得起‘公’字?传出去,只会被人笑话。
最后,两人终于达成协议,杨守文叫他老胡头,而老胡头则称呼杨守文做‘兕子’。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摆脱了‘大郎’这个充满了魔性的称呼。
杨守文拿着图纸,一边让老胡头看,一边向他解释。
“这些家什做倒是可以做,不过却需要费些周折。
整套做下来,至少要一贯足三百文……若要完成,需要两日,兕子看可不可以呢?”
两天,似乎能够接受。
杨守文当下把杨瑞那五百文留下做定金,和老胡头约好了提货的时间,这才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幼娘缩在一旁的榻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酉时。
和老胡头解释了一下午,难怪幼娘会睡着。
杨守文心疼的抱起幼娘,辞别了老胡头之后,又沿着村中小路返回家中。
晚饭时,杨瑞精疲力竭,气喘吁吁的回来。
他把一个皮兜交给杨守文,“一共三贯足四百文,大兄清点一下。”
“清点个什么,自家兄弟,我还不信你吗?
之前你给了我五百文,价钱来一共三贯足九百文,算你四贯就是……我已经找人做准备了,最迟三天就可以开始。二郎,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出面,做些首尾。”
“这是应当,这是应当。”
一不小心,变成了和杨守文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杨瑞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对待杨守文更是毕恭毕敬。
晚饭之后,两人坐在正堂说话。
杨氏带着幼娘去收拾房间,准备过两天宋氏母女的到来。
“二郎,今天那件凶杀案,你可有看法?”
说实话,面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杨守文真的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在聊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把话锋一转,扯到了白天发现的那具尸体上面。
杨瑞闻听,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能有什么看法……这里地处边塞,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说出来也不怕大兄笑话,我随阿爹做了一年执衣,单只是死人的事情便听了无数次。去年,我听管班头说,县城里死了人,连尸体都没个完整。”
唐时,民风剽悍,游侠儿盛行,也最为人所推崇。
杨守文记得,唐代曾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个富豪是个游侠的脑残粉,但凡有侠客登门,就会热情招待。一天,一个相貌粗豪的侠客,拎着一个血淋淋的袋子前来,说他杀了一个贪官,准备跑路,希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