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杨守文会遭遇到麻烦。
这个小子,未免也太儿戏了!
居然学人家去做密探?
这年头,密探可不是一个多么荣耀的事情。想想当初在昌平时,杨承烈到最后才知道,他身边最信任的助手管虎,居然是一个小鸾台的密探。虽然管虎后来依旧对他表现出了友善之意,可是杨承烈却本能的不想和管虎走的太近,甚至故意疏远。
如今,管虎已是幽州司马。
表面上,他似乎已经和小鸾台没有任何关联。
但杨承烈却知道,如果没有小鸾台在他身后出手相助,管虎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升迁。
哪怕,杨守文曾写了一《赠管叔》;哪怕,杨守文向幽州都督薛讷推荐了管虎。
这孩子,实在是不知道轻重!
为了这件事,杨承烈曾在私下里拜访了狄仁杰,但是狄仁杰却劝说他,不要插手。
“陛下自有她的安排,文宣你不要过问。”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他儿子,杨承烈又怎能不担心呢?
思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屋外,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冬雨的雨势不大,但落在身上,却很冷……又降温了!杨承烈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把衣服紧了紧。
“将军,辕门外有一辆车马,说是有要事求见。”
就在杨承烈沉思的时候,张九龄走了过来。
这两天吕程志的孩子身体不好,所以大都是张九流代班。他说着话,吧一张名剌递给了杨承烈。
目光在名剌上扫了一眼,杨承烈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
“让车马从侧门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名剌上什么文字都没有,只画着一只鸾凤。张九龄不明白这画的含义,可杨承烈却很清楚。早在去年,他出任洛州司马的时候,就已经和上官婉儿有了一些交集。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和上官婉儿从来是若即若离,并没有走的太近。
若说最近的一次,就是他去年找到了上官婉儿,逼迫沈庆之答应帮忙,助杨守文逃离东城狱。一般来说,上官婉儿不会主动找他,而今天突然到来,莫非朝中有了变故?
杨承烈不敢怠慢,一边等待,一边又下令张九龄,率部在四周戒严。
不一会儿,马车来了。
上官婉儿身披大氅,头戴帷帽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杨承烈面前。
“杨君,好久不见!”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哀怨,令杨承烈感到手足无措。
细想起来,他好像是有些不太地道。去年他找上官婉儿帮忙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和上官婉儿联系。有时候他去上阳宫见到上官婉儿,也会下意识的躲避对方。
“婉儿……这么晚,莫非有要紧事找我?”
对眼前这个男人,上官婉儿是又爱又恨。
她撇了杨承烈一眼,轻声道:“怎么,难道就打算和我站在门口说话吗?”
“啊,是我失礼了,快请进。”
杨承烈忙侧身礼让,把上官婉儿请进了屋中。
可是,在进了房间之后,杨承烈便词穷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特别是当上官婉儿坐在他对面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一时间手足无措。
上官婉儿见他这模样,也不禁莞尔。
“杨君,我这么晚过来找你,难道连被水都没有吗?”
“啊,抱歉抱歉……子寿,子寿,上茶。”
只是,没等张九龄那边有反应,上官婉儿已经阻止了杨承烈。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杨承烈,好好的一个话题,被他这么一闹,就变得有些不妥了。她这次是秘密前来,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如果杨守文在的话,她倒无所谓。可那劳什子‘子寿’……
上官婉儿示意杨承烈坐下,轻声道:“杨君,我今日找你来,是奉了狄公遗命。”
“啊?”
“昨日我收到了狄景晖送来的一封信,是狄公生前所书。
狄公信中言,若他故去之后,陛下懈怠了朝政,需找人出面劝谏才是。你可知道,狄公在信中举荐的人是谁吗?”
杨承烈一怔,脱口笑道:“婉儿你这让我怎么猜测?难不成还是我吗?”
朝中许多大佬,鸾台凤阁之中,更有无数高屋建瓴的能人,杨承烈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猜测。只是,他话出口之后,却现上官婉儿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她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杨承烈心里一咯噔,顿时紧张起来,“婉儿,狄公不会是让我劝谏吧。”
“当然不是让你去劝谏陛下!”
“你吓死我了。”
“不过,狄公的意思是,要你去找太子,劝说太子出面劝谏,这对于你和太子而言,会有极大的好处。”
“啊?”
杨承烈闻听,顿时懵了!
说实话,他和李显的关系,比之他刚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在他的心里,始终对当初的事情存有芥蒂。哪怕他已经知道,那件事并非李显所为,而是太子妃韦氏自作主张。可是,事情毕竟生了,杨承烈又怎会毫不在意?
如今杨守文和裹儿的婚约已经确定,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解。
但是,杨承烈却不愿意和李显走的太近。
“让我去劝谏太子劝谏?”
“杨大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太子对你始终视作为自家人。就算你不愿意承认,青之和裹儿的婚事就拜在那里。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要躲避,就能躲避。”
“我躲避什么?”
杨承烈一脸的不高兴,嘀嘀咕咕道。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借口对当年的事情存有芥蒂,可实际上,还是担心站错了队伍,对吗?”
“我……”
“杨大哥,你不要急着否认,可以好好的想一下。
陛下无心朝政,已有倦怠之意。二张本就张狂,若没了陛下的约束,势必会引出更多的麻烦。而你,不管怎样,在别人的眼中,始终都是太子的人。太子如今根基薄弱,更需要你出手相助。在这一点上,你有些优柔寡断,远不似青之的果决。”
“我……”
“杨大哥,你听我说完。”
上官婉儿阻止了杨承烈想要争辩,沉声道:“太子远离中枢十五载,朝中并无太多根基。本来,狄公是想要坚持两三载,助太子稳固根基,可是现在……你呢,隐姓埋名十数载,虽然得陛下关照,为一军主将,但是这根基,同样不太牢固。
太子,需要亲近之人协助。
而你将来,也需要有一个依靠。
你手握兵马,可以增加太子的底气,而太子则可以稳固你的地位,助你重回杨家……
杨大哥,我知道你怎么想。
你是觉得有陛下相助,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你要知道,太子终究有一天会执掌朝堂,你认为你可以离开吗?若你离开了,青之又该怎么办?还有小瑞和青奴,难道你要他们跟着你重又隐姓埋名,过那清苦的生活?就算他们愿意,其他人呢?”
“这个……”
“今狄公故去之后,陛下又有复起梁王的心思。
就算梁王和魏王的关系不好,可是魏王的子嗣终究死在令尊手里,而青之更坏了梁王好事,让他颜面无光。这种情况下,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上官婉儿说完,看着杨承烈一言不。
而杨承烈则低着头,同样是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良久,上官婉儿站起身来,沉声道:“杨大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怎么决定,还要看你自己。太子那边,早晚会有人过去提醒,与其把这份功劳让给别人,倒不如把握在你的手中。这样做,对你,对青之,都有好处。”
“好了,天色不早,我还要赶回宫中。
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是要看的长远些。”
上官婉儿,悄悄地来,又悄悄的离开。
杨承烈则有些烦躁,站在门阶上,看着屋外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无声落下……
上官婉儿说的那些,他懂!
只是在这以前,他一直存着几分犹豫,无法下定决心。
可是现在看来……杨承烈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进入肺中,让他也不禁精神许多。
也许,真到了做选择的时候!
如果兕子在,他又会怎么决定呢?(。)8
第六百零一章 扑朔迷离()
“阿—阿嚏!”
月黑风高,朔风呼啸。网
这是金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风,气温陡降。
杨守文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甚中招了。不过好在他的底子好,虽然染了风寒,但并无大碍。只不过在明秀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在金城的驿站里多停留了两天。
屋子里,摆放着火盆。
炭火熊熊,驱散了初冬时节的寒意,十分暖和。
封常清披麻戴孝,坐在屋中一隅,看上去目光有些呆滞,整个人都好像麻木一样。
杨守文,只坐在榻上,静静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天马城的事情结束之后,杨守文一行人就踏上了归途。按照计划,杨守文是准备先去庭州的倶六城找马味道。毕竟,他要把封常清带回洛阳,需要询问马味道的意见。
为此,他也做了不少的准备,甚至想前去拜会郭虔瓘一次。
马味道作为犯官,是被配到了庭州。想要离开庭州的话,少不得要做一些官面上的文章。不过他并非特别重要的人物,在杨守文看来,和郭虔瓘说一声,足矣。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当杨守文一行人抵达倶六城后,却听到了一个噩耗。
上月,马味道病故于卧榻!
马味道其实早在年初时,就已经有了征兆。他年纪大了,常居安西,环境恶劣,身体已经透支了。之前,他还牵挂着封常清,故而苦苦支撑。后来封常清跟随了杨守文,也使得马味道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在碎叶城之战动的时候,便病情加重。
之后,他有苦撑了一个多月,最终撒手人寰。
说到底,封常清不过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当他听到噩耗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灵魂,一下子变得呆傻了。好在有杨守文帮忙,又带着他去祭拜了马味道。
可是,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封常清,却变得有些恍惚,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说话了。
杨守文非常担心,所以一路走来,他都让封常清和他住在一起。
他心里也明白,封常清的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早晚有一天,他能够恢复过来。
要知道,历史上的封常清曾遭遇过许多波折,最终都挺了过来。
杨守文不相信,他会这么一直沉沦下去。如果真如此,他也会把封常清留在身边。
笃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
杨守文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丑奴怎样了?”
明秀站在门外,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关切问道。
杨守文摇了摇头,示意明秀出去说话。
他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低声道:“还是有点恍惚,不过比之前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四郎找我,不会只是为探望丑奴吧。”
明秀点点头,压低声音道:“那显影水,我已经配好了。”
“啊?”
杨守文闻听,顿时精神一振。
周周转转安西半载,所为的,就是他手中那封空白书信。颜织已经死了,他到底在追查什么消息,也无从知晓。唯一的线索,就是手里的这封空白信,杨守文又怎能不感到好奇?
当然了,他大可以把书信交给上官婉儿,就算是了结了任务。
可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担惊受怕一场,他怎可能对信的内容不好奇呢?
看了明秀一眼,杨守文显得有些犹豫。
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你可要弄清楚了,万一药方不对,那这封信可就算是毁了。”
“我觉得,老和尚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你我都觉得,那小鸾台是由明师所构架,我觉得我的猜测不会有错误,咱们试试看。”
老和尚,自然就是那尸密罗多。
天马城之战结束以后,尸密罗多就不见了踪影。
他留下了一封书信,说他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物品,所以决意离开天马城,返回故里。
他得到了什么?
经过杨守文的调查,现在天马城堡里,有一颗佛骨舍利子,据说是释迦摩尼的手指骨舍利子。那枚舍利子,被曹西什卡的父亲无意中得到,便供奉在城堡之中。
尸密罗多失踪后,舍利子也不见了踪迹。
连带着尸密罗多的那个徒弟萨末建也一同失踪……
再联想天马城堡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杨守文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尸密罗多师徒所为。
要知道,尸密罗多本就是天竺人,而且是个佛教徒,对佛祖舍利自然看重。
除此之外,杨守文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会对那颗舍利子感兴趣。也许,尸密罗多早已经盯上了那颗舍利子,却苦于没有机会。曹西什卡开门揖盗,让尸密罗多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会在出城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找骚马去合作。
不过,由于尸密罗多的失踪,再加上薄露叛军对天马城佛寺的破坏,令佛门颜面无光。相比之下,真主教徒的挺身而出,让不少天马人赞赏,于是真主信众随之增加。
原本,波塞黎打算和杨守文前往洛阳。
可是临走时,却不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天马城,重振佛教。
对他的这个选择,杨守文不予置评。波塞黎本身就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也许他找到了一条更好的修行之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杨守文也就没有去劝说波塞黎。
只是他很清楚,随着真主教徒在天马城的壮大,骚马在短时间里,不会想去中原展。
回响起安西的一百多天,杨守文也是感慨不已。
他回过神,看着明秀道:“既然已经做好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休要在婆婆妈妈。”
明秀笑着点头,其实他对书信何尝没有好奇心呢?
他的房间,就在杨守文房间的隔壁。
两人进了房间之后,明秀把水盆放在桌上,倒入清水之后,将一碗调制好的药水倒入盆中,而后轻轻搅拌。大约一刻钟后,他伸出手,对杨守文道:“书信给我。”
杨守文立刻把书信递给了明秀,就见他把信瓤取出,展开后用双手捧好。
“你想明白,如果配方不对,可真没得挽救。”
“别废话,赶快。”
明秀深吸一口气,把书信慢慢放进盆中。
盆中的药水,很快把信纸浸透。明秀和杨守文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看着信纸。
慢慢的,那张空白的信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字迹。
不过,字迹很淡,并不是非常清楚。
“写的什么,上面写的什么?”
杨守文急不可耐的问道。
“别急,还要等一下……不过,这封信沾了血,我担心会有麻烦。”
明秀话音未落,信上的字迹已逐渐清晰。正如明秀所言,这封信之前沾了血,以至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