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时的敖摩,还在离战车数丈开外的地方赤手空拳同几头妖魔厮杀。
先前一场大战他由于身上伤势没能加入,只能旁观着实是郁闷不已。眼下乱战开始,众人皆在尽力拼杀之际,又哪里还能指望他能乖乖自控。横竖此时各人都忙于混战,连敖顺这个不能起身的重伤员都靠躺椅上帮着指挥大局,自然没人有那个功夫过来追究敖摩这个不像伤员的伤员是不是一定得退居二线的问题。
既然都没人管他了,以敖摩地性子,当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个过瘾再说。于是乎敖摩卯将起来。把三叔事先警告他那套什么新伤未愈不能激动等等全都抛诸脑后,只管一个猛子冲入敌群当中大展拳脚,只见他挥舞着两个钵头大的拳头左右开弓,当真打得叫一个虎虎生风,拳拳到肉。两拳之内。必定放翻一个喽睡在脚下。正在杀得痛快淋漓,远远突然听见几人同时呼喊敖润的声音。敖摩猛一激灵。急急回头远望,正好看到敖润手捂嘴唇口吐鲜血倒下来的场景。
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瞬间敖摩也顾不上打架了,大吼出一声“二叔!”立马拔腿往回冲。待他赶到战车跟前,远远看到倒在太子手臂上面色雪白地敖润心头便猛力一抽,这边几大步冲上战车去,伸出手冒冒失失就想去碰触敖润:“二叔!二叔你怎么样了!”
“住手。济叔正在为二叔疗伤,小胖你先站在旁边别乱动。”先他一步赶到地太子看见满身血污的敖摩那副莽莽撞撞就想一头扑上去地架势,连忙及时喝住这冒失鬼,他自身和随后赶至的敖云一起轻手轻脚将敖润扶到软垫上。一旁地敖济已经动手翻开随身携带的银盒,只见盒中整整齐齐排列这大大小小上百根金针。敖济打开盒盖,看也不看身周他人,只是将二指伸向盒内以眼睛难以分辨的速度不断从盒中取出金针,连连刺向敖润头脸身上几个大穴,借他渡劫金针以保护敖润受损的心脉不再继续恶化。
敖摩也不是完全不会看势头。被太子一吼。再看到敖济的架势,即使再笨也知道敖润情况不佳。正是紧要时候不能胡来。于是他就那样傻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只是像热锅上地蚂蚁一样一会儿看看太子,一会儿看看敖润,一会儿又看看敖济,直看得满头大汗,嘴里一叠声的追问着:“小三,二叔他怎么吐血了?他不会有事吧?”
“二叔本来受了重伤,又思虑过度,损及心脉……”太子举目便见像潮水一般正在源源不断朝这方包围过来的妖魔,不由得银牙紧咬,直将下唇咬出一排血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胖,此时济叔正在全力施救,我和云叔为他护法,你便在这战车附近守好,不论使出什么手段,切记不得让任何妖魔靠近!”
“好!”敖摩正在混乱,一听太子给他发出指示,当即一口应承下来:“不论任何手段吗……那我恢复龙身……”
“不可!”敖润在敖济金针刺穴抢救之下已经恢复些许神智,听到此话当即睁开眼睛厉声阻止。
“二叔你醒了!”眼见敖润醒来,敖摩惊喜交加朝前迈出半步,一对蒲扇大小的巴掌刚想按上去,突然想起太子的禁令,当即又触电般收回。
敖润咳嗽两声,困难的从太子手上直起半个身子,对面前五大三粗满脸焦急的红发养子断断续续道:“小摩……不可胡来……你魔性未退,一旦此时变回龙身,便再无挽回……记住,千万……不可……”
“我知道了!二叔!你放心!我绝不回复原身!就这样也一定会保护好你!”对于敖润的叮嘱,敖摩自然不会有二话,他使劲擂了擂胸膛以示保证,跟着便飞身跃下战车挺立在阵前惊天动地虎吼一声:“敖摩在此!谁敢过来叨扰我二叔便叫他先来过问本大爷地拳头同意与否!本大爷这一双手不吃素,有头地上来扭断脖子,没头的上来捶做肉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定叫你等鼠辈有来无回!”话音一落,立时扑入敌群杀将起来。
敖润看着那红发青年挡在阵前守护自己地身影,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对身边太子和敖云道:“云弟令旗给我,小三,你扶我起来继续指挥战局。”
“二叔,你不可继续操心。横竖侄儿也曾研习过对战之术,这里便暂且交给我吧!二叔你只需从旁观看,有不当之处出言指导侄儿便是。”眼见敖云将令旗递到敖润手上,扶住敖润的太子突然毅然开口道。
敖润闻言抬眼向太子看去,那张平时有些轻佻和孩子气的面容此时已经褪尽浮华,眉宇间唯见轩昂气势,眼神对接之时,那双清亮的眼眸当中竟显出些许同他父王敖相似的王者霸气来。敖润静静的看了太子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令旗送了过去,又重重的按在了侄子手心。
☆、卷九 离殇 第十二章 终端
太子接过令旗,定定看他二叔一眼。顷刻,转身傲然起立。
“龙旗在此,六军听我号令!”
血腥乱战之中,清啸陡然乍起划破长空。众人循声仰回望之际,却见海潮之中一人高举令旗,俯视众生。
黄龙令旗,号令四海千军,见旗如见主将。失去指挥正在混乱之中苦战的众将见到旗号变动不疑有他,顿时抖擞精神,将被禺疆军冲撞得七零八落的阵型尽数散开重新排列。只听那执旗者如何号令:
三连乾——化六断坤,
仰盂震覆碗艮;
兑上缺——并巽下断,
中虚离——迎中满坎。
兵变神,令之人正是太子。此刻他面沉如水,不动如山。俯间指点山河,意气风,浑然沙场老将风范。见众将已经重新摆定阵势,太子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令旗,双目大睁,高声猛喝:
莲台居中,天地山泽,水风火雷,各司其职
其余人等,尽数抛却人形,俱现原身,出海!
话音一落,他自身双足一点,带头朝海面直升而去。
淡白银月斜挂西天,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海平面上,仿似月落海中,随波逐流,俨然成趣。忽然凭空里一声惊雷,前一刻还摇曳在波光间的圆润月影猛然碎裂,便如琼花四溅,落影纷飞。一道矫健的身形冲破海面,踏浪飞天。红衣轻甲,翩若惊鸿。人在空中,一手已经拔出绾髪玉簪,另一手扯开肩头战袍绳结。火红披肩随夜风飞去,飞花碎玉间,青年黑散落仿似月华倾泻,衬他眉间朱砂一点,更显冶艳。
大罗天龙阵,开!
龙吟划破长空,俊逸的身形瞬间消散,由青龙原身取而代之。月轮之下,琉璃青龙傲视四方,昂长啸,海潮天地俱为之变色,与这啸声相应和的是群龙之啸,转瞬之间,龙吟之声已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当真是声震四海,气吞万里,直达九霄!
巨浪擎天,数千万道银龙身影冲破海底,横亘当空,吸水弄浪,尽显神通。与此同时,众凶兽猛见自己身周海水森然向后退去,浪高千仞自成环壁,直接天际。只听得轰然一声,但见围绕禺疆身在之处方圆近百里已经滴水不剩,单单凸现出一块裸战场。群龙游走于千仞浪壁之上,口吐霹雳金光红莲烈火,把整个天穹燃烧成辉煌一片。
敖顺因伤重不曾变形,此时正好趁势指挥八方将领,将犹自镇守海底的水族大军排成卐字阵型配合围杀阵中妖魔,各种道法神通巍然不断降下,阵中将士穿行于法力绽开的朵朵红莲之中,如虎添翼,纷纷奋然斩敌于刀剑之下。
再看战场一角,正在与妖兽奚鼠肉搏的敖摩眼观此景,真个是热血上涌,恨不得引颈长啸。他无法变形,武器也不在身边,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挥舞双拳徒手生裂四周妖兽。敖摩喉间咆哮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污与肉块纷飞,牛眼圆瞪,一身杀气蒸腾,竟然也如魔神般骇人。
而另一角,原本正与梼杌混沌联合战成平手
的悟空。看准大罗天龙阵展开后混沌的天魔之音被雷霆之势稍作打断之机。当机立断一棒先结果了混沌。悟空转身过来一边挺棍架住势如疯虎的梼杌,一边环视战场将战况尽收眼底。忍不住胸中豪气奔腾,慨然道:“好!好!好气势!好神通!不愧是俺大哥!摆出的劳什子阵法真个妙得紧!就待俺老孙也来显显本事助你一臂之力!度送这些鸟魔上西天!”
说话间他已经扯下一簇毫毛塞入口中嚼碎喷出,瞬间化为千百个悟空,一般手持那铁棒齐齐冲杀过来。梼杌再是强浑,被这千百条铁棒当头砸下,顿时也是化作碎肉一团。悟空再打个唿哨,那数千分身便四散入阵中,蹦跳着协从龙王军棒杀其余零散妖魔。一时间,鬼怪厉哭之声不绝于耳。
禺疆脸色大变,饶是他阅历千军,也未曾见过这等阵势。惊愕之余,一时竟未来得及作出回应。此时见身周妖魔片片倒下大凶兽,两者被敖广困杀,两者为悟空击毙。方才如梦初醒,正待挥手重新撕开时空缝隙召唤妖魔。却不想电光火石间,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在了他心口之上。
黑飘飞,俊逸的面容如鬼魅般突现眼前,盘古斧在他手中散出阵阵红光,光晕之中,那头乌木一般的黑仿佛又回归到千年前火焰般的艳红。“时候到了。”直视那张姒文命的脸庞,子契漠然道:“我来,与你了断。”
被瞬间贴身,禺疆下意识想要移动,却现从贴在心口的那只子契的手里竟然涌出千条红丝,迅从两人肌肤相接之处疯长,一直到穿透**与脚下土地紧紧相连为一体。“滚开!”惊怒之下,禺疆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出,直抠入子契胸中,想要生生捏碎他心脏。
修长的身形微微一晃,一口鲜血喷出,面对这致命一击,子契不但毫不闪避,反而挺身生受下来。禺疆面得色,片刻之后却更为惊惶,低吼道:“你做了什么!”原来他这一击刺入子契身中,立时觉对方体内无数红丝一拥而上穿透他拳头,将他与那具身体更加联为一体,这只手,已经是深陷子契体内抽不出来了。
子契叹口气,抬起头直视禺疆惊惶的面孔,淡淡道:“无谓的挣扎已是不必,说过了,最后送你上路的人,终究是我。”
待他以平铺直叙的语气重复完这番话,禺疆全身已是不能再动弹分毫。低头见他手中斧头红光隐隐,光闪过,不由大骇,再开口,声音已经几近嘶哑:“你……你……这柄斧头……!”
子契点点头:“你还记得他,盘古之斧。是了,当初以他将你封印入时空之隙,是我心中尚存一丝幻想。没有做绝。”他惨然一笑:“事实证明。是我错了。那时候,我便应当这样……”
禺疆心中颤栗,一股寒意自背中冒出,面上却犹自强气道:“哈哈,莫非你以为自己还能将本尊歼灭?本尊有不灭之体,与天地万物同寿,便是化作飞灰也能重生。千年前的姒文命尚且敌不过本尊,你又能奈我何!”
子契低下头,再抬头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一次,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能。”
六一儿童节快乐
☆、卷九 离殇 第十三章 千亿星辰
随着这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自他胸前伤口处突然冒出大量血红细丝,这些古怪的细丝顺着禺疆他体内的手臂一路盘缠。像活物一样植入禺疆皮下。
“二哥,子契兄施展这是……禁术吗?”一直在场中旁观的敖顺,终于按捺不住向身旁的敖润问。身为见多识广的北海龙王,居然也有他从未见识过的法术,且子契这术法看来诡异之极,不得不让他联想到禁忌之术上。
敖润双眉紧锁,摇头道:“不像,我从他身上全未感受到一丝邪气。反倒是……”
护。“是什么?”敖摩也忍不住ha嘴。他心中一直记挂着敖润的伤势,自然不像平日那样一心狂战,此时见周围可能威胁到敖润安全的妖魔差不多已经全数倒毙,便不再突围,而是迅退回到敖润身边作保镖状守
“三弟,你可感觉到……北海的波动……有异常?”没有正面回答敖摩的问题,敖润回看敖顺,反倒是提出了另一个貌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敖顺脸色微变:“这……二哥,你的意思是南海也?”
敖润张口欲答,突然伤势作,忍不住捂住心口咳嗽起来。如此一来敖摩也顾不得好奇,立时手忙脚乱上去给他二叔又是捶背又是顺气。他一身蛮力,这时动作虽然笨拙已极,却是十二万分的心轻柔。口中还一叠声的问:“二叔!痛吗?痛吗?”
敖润定下气来,先是微笑着拍拍敖摩的手致意自己无事。这才低声道:“不止南海,我想,此刻天空,大地,山川,水流,世间万物,都在与他……不……他手上的盘古斧应和……”
“我的斧头?”敖摩听了半天一头雾水,这时总算听明白一点,他抬头去看子契手里的盘古斧。盘古之斧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攥在子契手里,偶尔红光一闪,却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他真能封住禺疆?”敖顺心事重重的拈着修剪漂亮的胡子。“禺疆不死,如今又有了撕裂时空之爪。便想再次将他放逐到时空之隙也是不成了,子契兄要如何去做……”
“不知道……”敖润扬起头远远看了子契一眼,眼神中无尽担忧:“这一回,便是我,也完全看不透……”
不说那边厢观战的龙王兄弟疑虑重重。这边的二人之间依然流动着诡异的气场。禺疆看向子契的眼神十分复杂,有几分古怪,又有几分嘲讽。他看着手臂上深入的红丝,似笑非笑的对子契道:“你,你在与本尊融合?”
子契将头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遭遇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禺疆引颈狂笑:“本尊生而噬父,而后再噬兄弟,亲仇敌友,但凡遇上合意的,便将他**魂魄一概吞并。如今再得到这裂空之爪,纵横千古,更噬多少仙人神魔方成此身。想不到今日却有人主动上来要与本尊合为一体。”
他狞笑道:“也好,既然如此想成为本尊的一部分,本尊便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他竟然单手按住子契的后脑勺将其一把揽进怀中,本已送入对方胸中的手臂也更加深入。两人身体相接的部分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禺疆的身体突然变作了深黑的泥泞状物质,而子契的半脸已经深陷其中。
“如此一来,你便能同姒文命成为一体,这也是你原本的愿望吧,狐狸。”禺疆轻挑的笑着,更加用力将子契整个身体按入自己体内。
子契看了他一眼,他半身已经溶入禺疆体内,却依然不慌不乱,不反驳,也不挣扎。只是慢慢的伸出了他唯一自由的右手。
红光闪烁的盘古斧从那只手心缓缓悬浮而起,散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辉。那光芒越来越耀眼,便似燃烧起来一般旋转着,颤抖着。突然之间,光晕里斧头古朴的形态无声无息的迅消融了,跟着消融的是子契本身。从右手开始,子契被盘古斧放出的光辉所吞噬,不过片刻,他整个人已经化作那光团的一部分。接着瞬间被禺疆吞噬……不,应该说是……那光团自己冲入了禺疆体内。
“子契兄!”
喊声叠起,然而音波还未曾在空气中消散。却见一脸错愕的禺疆,突然从喉间逼出一声嚎叫,然后便伸出两手同时猛然抠向他两个头的天灵盖用力一扯。生生将自身**撕裂为两半。一团巨大的黑云从那裂开的身体当中咆啸而出。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冲向空中的,却是千百个挤作一团的魂魄。
这些魂体出现之始还相互之间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