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准确地来说,这叫做按摩。
唉,果然是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了啊~
要是放在以前,他就算连续在墓穴里清理一整天都没试过这么腰酸背疼呢!
享受着自家爱人的服务,司浅旭继续无限哀怨加呼痛:
“痛……嘶……嗯啊……轻点、再轻一点……啊……”
百里梦鄢忍无可忍,磨磨牙自动停了下来了。
“就算加了结界你也不用这么、这么……”
年轻的历史研究者无比无辜:“我怎么了?”
还搭在他腰上的爪子伸进了睡衣的缝隙之间,百里梦鄢咬牙切齿:“浅旭,你自己惹的火自己搞定!”
“啊!梦鄢!”
“……”
“我腰疼!”
“我会温柔一点的。”
“……”
夜,深了,万籁俱寂。
……
公元四百一十四年,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附近,一个繁华的城镇。
城镇之外,穿过树林,走过木桥,便是一片平地。
天穹如墨。
无月无星。
正是朔月之夜,与满月一样,是邪气最胜之期。
夜幕之下,是成片成片的茶靡花。
纯色无瑕的白。
清艳肆意的姿态。
浓烈魅惑的幽香。
美得足以令人忘了呼吸。
茶靡花,意为末路之美的茶靡花。
开到茶靡芳菲尽,它开在春末夏初,代表一年花季的终结。
它是最寂寞的存在,亦是最绝美的繁华。
层层叠叠的茶靡花簇拥在一起,占据了整片平地,唯有一处小丘,上面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是一个坟冢,很大,很冷清。
上面,有泥土新翻的痕迹。
黑暗。
腐臭。
阴冷。
这是坟冢的内部。
有奄奄一息的婴儿的啼哭声,虚弱而无力,听起来,恐怕已经命不久矣了。
冷不防的!
黑暗的窒息的空间中,蓦地亮起了两点红芒,紧接着,便是一点淡色圆纹的指甲大小状的清辉,状如满月,介于红芒中间之上的位置。
借着那清辉,就能看到,那……那两点红芒,竟然是一双眼睛……
黑暗中,一个同样是婴儿身影的人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震荡的,丝毫不似一个婴儿能够发出的声音。
“嘎,嘎,嘎!”
被寓意为不祥的乌鸦在坟冢外面停留下来,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
他动了动身子,慢慢地爬了过去,在黑暗之中精确地摸索到了刚才被城镇上的人们丢弃进来的婴儿身边,贪婪地抚摸着那柔嫩**着的身体,感受着那微弱的至少还在跳动着的心跳,那几乎就要消失的细微的呼吸。
是活着的啊……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么……
跳动的心脏……
绵长的呼吸……
生命的气息……
他歪了歪脑袋,再次轻笑。
活着的感觉啊……
他早已经感受不到了呢……
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但是,有动作,有意识,也要进食,会思考,会说话,亦能够听懂外面偶尔出现的那些愚昧的人们的对话。
那么,他是什么?
恶魔……么?
就算是恶魔,也是被他们逼的!
他的眼中,红芒更甚,嗜血而狂暴。
扑哧!
一声哧响。
那是,指尖插入**的,皮肉撕裂的声音。
“呜哇!!!”
尖锐的啼哭声惊走了坟冢上的乌鸦,却在瞬间嘎然而止。
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此时已经咽气了,即使是暗无天日的空间中,也依稀可以辨出那被痛楚扭曲了的面容。
他小小的手握着温热的、还在跳动着的一个心脏。
血液,滴答滴答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身体上,蜿蜒着,流到了身下成堆的骸骨之中。
那是从那个婴儿身上挖出来的心脏,带着有些烫人的温度,在他的手心微弱地继续跳动着。
一下,一下……
直至生命的消逝。
他笑得很诡异,残忍,而漠然。
血红芒的心脏送到了嘴边,他张口,咬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恶心得令人窒息。
坟冢里,传来了一片血肉撕裂噬咬的声音……
夜,无月无星,清冷,沉重。
稀疏的树影摇曳,淡淡的,笼罩在平地上。
茶靡花清艳依旧,铺天盖地的白,魅人心神的幽香。
乌鸦扑腾扑腾地飞过,留下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忽地。
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孩童踏在了这片土地上,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他却是视若无睹,丝毫不见惧意,反而在看到那个坟冢的时候眼前一亮,兴奋激动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小跑了过去。
即使穿着很粗糙简陋的麻布衣衫,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孩子,狂狷,刚硬而魅惑。
纯粹的金色短发,笔直地垂落到了肩膀上,在暗色之中依旧耀眼,就算现在还是很稚气,但是那刚硬的轮廓之间已经略带着一分狂狷而不可一世的味道,同样纯粹的金色双眸,眸底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智慧和思想的光芒,双唇紧抿,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紧张和期待,只是没有害怕。
孩童停在了坟冢前面,目光牢牢地注视着那新泥覆盖的地方,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和激动。
正文 第一卷:双生(27)
七年。
整整七年了啊……
真是抱歉了呢,我来晚了那么多……
哥哥。
我亲爱的哥哥啊,你会原谅我吗……
他的神色变得很忧伤,暗夜在他狂狷刚硬的容颜上划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更衬得那些伤感的情愫悲哀如东去流水,西下落阳。
他的声音稚气而哽噎:
“哥哥,我来了……”
你呢?
你在哪里?
你在等我吗?
等我,再等我一下。
……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坟冢里的吃着另一个婴儿血肉的他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腥,抬起头来,看向那扇只会在偶尔打开的石门。
“哥哥,我来了……”
叹息一般忧伤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竟然穿过了厚厚的泥层和石壁,如流水似的,淌入了他的耳中。
心底,蓦然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共鸣。
哥哥,我来了。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似乎已经期待了千年百载。
是谁?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
坟冢之外,一阵泥土被翻挖的动静。
他在坟冢里静静地等候着,那个被撕咬吞食了一半的婴儿尸体被丢弃到了一边,他搓揉着身上已经干涸了的鲜血,慢慢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孩童竟然凭一己之力挖开了坟冢上的泥层,露出了那扇布满圣经的石门。
上面,有一条崭新的铁链,看来应该是之前那一条已经腐朽了,所以才刚刚更换的。
孩童兴奋地有些颤抖地看着那扇石门,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双手的血肉模糊。
他喃喃着:“哥哥,你在吗?你在里面吗?……”
哥哥,你一定不会死的,对吧!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声音,清晰地传了进去。
他眼中的红芒稍褪去了一些,眉心之间的淡色圆纹散发的清辉却更加明亮起来,如同满月之时的皎洁光芒。
婴儿抬起了血红色的双眼,看着那扇石门,嘴唇翕合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在……”
嘶哑,仿佛是第一次开口一般,有些含糊不清,却依旧听得出来,和外面那个孩童的音色很是相像。
我一直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明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但是话音未落,石门之外的孩童就身形一震,满脸的狂狷都变得脆弱不堪,他没有害怕,也没有逃跑,反而满心的欣喜若狂,蒙蒙的水雾盈满了那纯粹的金色瞳仁之中,只是还没有落下。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幕之下,那成片成片的茶靡花绽放得更艳丽了,幽香浓郁地充斥在了整个平地上。
那个孩童擦了擦眼角,竟然以自己方才七岁的身体去拉那厚重石门的铁链!
更不可思议的是,石门竟是在他并不算巨大的蛮力之下,渐渐被拉开了!!!
腐臭。
血腥。
阴郁。
死气。
扑面而来。
夹杂着茶靡花那浓烈的幽香,诡异而恶心得令人作呕。
孩童却没有一丝动容,只是怔怔地注视地黝黑的墓穴内部。
夜色,如墨,稀薄的光线如流水一般弥漫而入。
那里,有成堆的骨骸,堆砌成山,散发着磷磷的白光。
还有一些来不及腐烂的婴儿的尸体,有的被啃食了一半,有的被随意地抛掷在了一边。
他匆匆扫视了一眼,却没有在意,只是定定地看着从角落里爬出来的那个婴儿。
活生生的婴儿。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活的。
那双眼中的血红褪得更快了,眉心指甲大小的淡色圆纹满月般的碜人光辉也暗淡了一些。
他忽然颤抖了起来,甚至指挥不动自己的手脚。
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无与伦比的激动,让他整个大脑都空白了起来,金色的眸子里风雪变幻,忘却了这七年里的日夜思念,忘却了这七年里的艰难困苦,所有的所有,最终只化成了两个字:
“……哥哥……”
话音未落,泪已滚落至了腮边。
婴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石门之外那个矮矮的身影,看着那隐隐约约的容貌。
狂狷的眉目,刚硬的轮廓,七八岁模样的稚气,眸子纯粹的金色,晶莹剔透的泪珠。
明明就很陌生的容颜,却也感觉很熟悉,莫名的熟悉。
他曾经见过这个孩童一面,在他出生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
他的弟弟,双生之子中的另外一个。
而他,就是七年前被埋入坟冢中的那个一出生就睁开了眼睛的孩子,那个被他们称为被上帝遗弃、被命运之神诅咒了的孩子!
不过,他从未怨恨过弟弟,这个当年在他即将被埋入坟冢时放声大哭死死拉着他不肯放手的弟弟。
如今,听对方尚还稚气的嗓音那么悲伤地唤着自己,看着那滚滚而落的眼泪,他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如此难过,还有欣喜。
孩童好不容易才稍稍平稳下来,立刻就移动着脚步,不顾他**脏污的身体就将他抱了起来,径直走出了这个关了他七年的坟冢。
婴儿微微回头,夜色之下,石门大开的坟冢,在漫天遍地的纯白色茶靡花的簇拥之中,如同噬人的怪物,骇人的恐怖。
那是,关了他七年的牢狱。
七年里,他变成了野兽一般的活死人,不会长大,不敢面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食的是尸体,饮的是鲜血,恨的,是那愚昧的世人,牵念的,是惟一的双生弟弟。
“狄爵里丝,我的哥哥啊……”孩童那犹带哭腔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叹息,沧桑而悲凉。
狄爵里丝,这是他的名么?
他在孩童的怀中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伸出手,轻柔地拭去了那狂狷不可一世的容颜上的泪痕,温柔得不可思议。
对方回视着他,然后笑了,他眉心如满月的清辉在孩童的眸子中沉淀成淡淡的碎金,美丽而耀眼,即使是那浓郁粘稠的夜幕,也无法掩盖的光华。
“缪(miu)恩里丝,我的名字,哥哥。”他轻声道,一脸的狂狷在面对自己的哥哥时悉数消失,变得无比柔和。
“缪恩里丝……”狄爵里丝重复着,眼中的最后一点血红都褪得干干净净,化作了和双生弟弟一模一样的纯粹的金色。
他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是婴儿的声线,但是吐字清晰,理智如成人。
缪恩里丝带着他走到了小河边,除去了自己的衣衫,环抱着他没入了水中,毫不在意此时正是四五月时期,春末河水冰冷得入骨即寒,只是仔仔细细地替他清理着身子。
“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河水淙淙,他的声音如水,带着深深的愧疚。
狄爵里丝凝视着他,属于婴儿的脸庞却让人有了成熟如大人的错觉,“缪恩,这不是你的错。”
明明是第一次说话,明明是在如此诡异的身份和环境下,两个人的口气却那么的熟悉而自然,仿佛早已经相处了千年百载,眼神流转之间便可以默契地读懂对方的心绪,如此坦然,毫无隐瞒和伪装。
嘎,嘎,嘎。
乌鸦,扑腾扑腾地飞过。
缪恩里丝的笑容纯真无比,吐出的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哥哥,我杀了那个神父,也杀了父亲和母亲,你高兴吗?”
轻松的,就像杀死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那个指控狄爵里丝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的神父……
那对视他们为蛇蝎的夫妇……
婴儿绽放的笑颜满足而残酷:“你做得很好。”
“真可惜,我还没有办法杀了那些愚昧的镇民……”
那些看着他的眼神中有着赤裸裸的厌恶的人们……
那些光明正大地打他骂他唾弃他的卑微的人类……
看着,就让人有杀人的欲望呢。
狄爵里丝轻轻地触摸他的脸颊,无声的安慰。
“哥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等到我们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就回来好不好?”夜色深沉,在缪恩里丝的容颜上刻下深深的阴影,将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掩盖在了明明暗暗的晦涩之中,掩尽了一脸嗜血暴戾。
狄爵里丝微微歪了歪脑袋,轻笑,“好。”
一个字,最终颠覆了成千上万的生命。
夜,暗沉得可怕。
……
现代,伊斯坦布尔附近,婴儿冢。
经过几天辛苦的挖掘工作,整个坟冢已经大致地显现出来了,在一个半径五六米的大坑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这是一个完全由厚厚的石板砌成的坟冢,一瞧之下更像是石室或者监牢多一点,下面是正方形,长宽高都是三百三十三厘米,也就是三米多一点,而顶部则是拱形,坟冢前面有一个石门,门上连着一条铁链,不过已经被岁月的变迁而腐蚀了,那里还刻着东罗马时期的文字,司浅旭,Sculpture和娜纱希三个人的通力合作,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泥土碎石弄开之后,根据对那些还残留的文字的翻译,可以看出这刻的完全就是一部完整的圣经。
外部的工作都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打开坟冢了。
整个挖掘工作的过程司浅旭都不准百里梦鄢和单非他们帮忙,闲得无事的异能力者们立刻过来凑热闹了,连喜欢懒洋洋地躺在小河边上一边钓鱼一边晒太阳的花妖亡羁也不例外。
给读者的话:
某忘明天开始考试了~但是不会断更的~大家表担心~
正文 第一卷:双生(28)
根据之前Sculpture他们的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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