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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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嗣子-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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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怕这丫头一时心神不稳,冲着赵堂官等人扑了过去,到时就算不想对妇孺动刀也不得不痛下杀手,只是那样名声上便不好听。

内侍的力气不算很大,但终究强过女子。

他从侧面伸手拉住甄四姑娘细细的手臂,小姑娘果然差点就如小豹子一般扑出去了,力气其实小的很,被内侍一带,不过张牙舞爪一番,就被强拖着后退。

眼看着要背内侍拖回女眷堆里,甄四姑娘挣脱不得,突然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偏内侍当林崖起了浑水摸鱼收房妾室的主意,并不敢用全力挣脱。

钱堂官是武人,对内侍们不是很看得上眼。他等了片刻,看内侍还跟个小姑娘撕扯不清,不成样子,便不耐烦起来。

也不等林崖发话,他几步走过去,伸手从后颈把甄四姑娘捏了过来,五指直接掐在甄四姑娘的两腮边,痛的小姑娘张嘴放开了内侍。

这一下内侍手上的伤口就被钱堂官看个正着,他皱了皱眉,没去管内侍破皮露肉正在迅速出血的手,而是目光森然的看向了甄家众人,手上不耐烦的将女孩子轻轻小小的身躯扔了出去。

“看好了,再惹事……”

砰的一声,甄四姑娘的脑袋重重磕在凳子一角,不过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钱堂官一动,林崖就知道不好。可是他却没来得及阻止钱堂官拿一弱女子做筏子。

等到事情已经发生,他又如何在身负皇命的情况下在这种场合与钱堂官争执?

他只是静静看着番役们熟练第将甄家男女老少依次辨别身份,押出甄府,司员们将各院查没的财产登记造册。

走出甄家大宅,林崖回首看着这座已是杂乱不堪的豪园,正在夕阳照耀下逐渐暗淡,轻轻叹了口气。

☆、第80章

先发制人抄了甄家并非是新帝即位后一切乱象的终结;恰恰相反;甄家的轰然崩塌更像是一道引子。

在甄家被抄的十日之内,仅仅是携细软家眷“漏夜归乡”的各级官员林崖的下属就捉拿了十几人;更有甚者还有连妻儿都不顾了的。

除了这些自知无法遮掩的;林崖还有整个江南的粮仓、漕运、丝织账目要查验。如果不是各地卫所还算平静;唯一一个有异动苗头的校尉也被钱堂官就地诛杀;林崖恐怕还要更忙上十二分。

但是即便再忙碌;林崖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自从他来到金陵城,他竟然还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份邸报。确切的说;是金陵城内的大小衙门一份也没有。

如果说家里人并不晓得他身在金陵,所以没有只言片语捎来倒也罢了;但朝廷的邸报从来不是送给哪一个人的。

邸报一旦刊发就应该通行天下;以金陵城的地位至少每一旬也该送来一份。

没有消息不一定意味着好消息;它还有可能等同于巨大的灾祸,或者欺瞒。

林崖曾经与钱堂官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

虽然他凭密旨掌控了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用的却是钱堂官手下的兵。刀尖舔血的兵丁可不是区区一道圣旨就可以如臂使指的,这一点曾经在西北下了大力气收拢军心的林崖心中最清楚不过。

钱堂官也是眼下金陵城内唯一有能力在林崖看过之前匿下所有邸报的人。毕竟圣人给钱堂官的密旨究竟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崖当时姿态闲适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说出心中疑虑时的神态可谓云淡风轻,钱堂官却听得当场就跪下了。

可钱堂官却自始至终坚称自己绝对没有背着林崖做任何事。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京中根本没有往金陵城送过任何消息。再加上理应途经金陵的驿马,整个东南都已经失去了与京师的联系。

想到留在京中的家人,林崖连着几个夜里都做了记不清内容的噩梦,生怕哪一天醒来会收到难以接受的消息。

以至于即便身处钟灵毓秀富贵乡,林崖的日子却比在北漠飞沙之地更加难熬,恨不能立时将什么社稷伟业都抛在脑后,飞驰回京。

这一日林崖正在翻阅僚属呈上来的新搜检出的甄家罪证,一身黑盔黑甲的钱堂官突然大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身素服。

林崖瞳孔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拼命瞪大眼睛打量了钱堂官半晌,才看清楚他臂上也缠了道白布,狂跳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何事?”林崖一张口,声音竟然带上了微微的沙哑。

“禀林大人,”钱堂官神情肃穆的跪地:“老圣人,崩了。京中刚刚传来邸报。”

太上皇去世是山陵崩,以林崖的品级也应穿白。

说着,钱堂官双手举过头顶,雪白的素服旁边摆着迟了许多日的邸报。

林崖深吸了一口气,先由人服侍着取□上一应颜色鲜亮之物、换过衣裳,才接过邸报细细看了起来。

当头第一句自然就是老圣人崩逝的消息。

其中写的明明白白,老圣人是甄氏女毒害身亡。“兹罪妃甄氏,身负圣恩,然心生怨怼,行次十恶不赦悖逆之事”。

洋洋洒洒数十字,历数曾经宠冠后宫的甄贵太妃种种罪状,最终以“服毒自尽、着削去一应尊号、贬入贱籍”蓦然而止。

曾经炙手可热的四皇子楚容琪,也在生母和胞弟接连因为“毒害”老圣人而落入了“深以母为耻,自请幽禁府内”境地,怕是一生一世都再难踏出府门一步。

一场皇位更迭到此才算真正画上了句点。

邸报上坠着的其他的消息,无论是九省统制都检点王子腾病故于巡边的路上,圣人赐其谥号为真,还是贵人甄氏晋封为妃,与其相比都显得不足挂齿。

林崖看着都打从心底想要为楚容华叫好。

虽说他没有亲身经历京中的风云突变,可楚容华与老圣人之间两代君主的角逐必定是惊险万分,所以京师才突然中断了同各地方的书信。

如今尘埃落定,甄家算是把一切黑锅都背上了。

甄氏满门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不仅在江南一带一手遮天,还丧心病狂的想要谋害太上皇,楚容华就是把甄氏一族千刀万剐也是应有之义。

剩下一个四皇子楚容琪,就算不被软禁,有这样一个堪称乱臣贼子的母族也彻底失去了希望。

而楚容华甚至都没有诛连无辜。一直被甄贵太妃说成是族中晚辈的甄贵人好端端的呆在后宫,还因为孕育皇嗣有功而封妃,尊号“德”更在忠君之臣曾氏一族的女儿容妃之上。

谁能不说当今宽宏公正?德妃甄氏就是楚容华仁慈贤明的匾额。

林崖叹了口气,吩咐人把邸报拿下去,自己则与钱堂官亲自布置起为老圣人举哀之事。

两日后,林家的家书与宫中的圣旨前后脚到了。

圣旨自然是骈四骊六、长长几百字也无非是宣林崖押送甄氏族人回京受审,钱堂官等人各升半级。

家书则只有寥寥数语,铁画银钩,一看便是林如海的字迹。

“汝妻有孕,贾氏已抄,盼归。”

☆、第81章

林崖深吸了一口气;反复看了“汝妻有孕”四个字足足有一刻;突然以手遮眼转过了身,让来送信的小厮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老实跪在地上。

半晌;林崖才放下手;红着眼睛哑声道:“起来吧;你一路辛苦;去支五十两赏钱,然后挑匹快马;回去告诉……老爷,我办好这边的差事立刻启程回京。”

历经两世;他终于即将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声音里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虽然大夫诊脉的时候他不能陪在曾蕙身边;但是林崖相信自己一定能赶在曾蕙生产之前回去。江南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他也算是完成了楚容华之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接到调他回京的旨意。

小厮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吉祥话一串串儿往外冒,还是林崖摆了摆手,他才意犹未尽的随寿生退了下去。

林崖不知道的是曾蕙被诊出身孕的时候根本就不在林府。

那日曾蕙仓皇间被林崇送到忠顺王府,堪堪躲过了甄贵太妃派来索拿她的人。她刚刚松了口气,却又从深情凄惶的奴婢口中得知娘家已经阖府被老圣人派禁军打入天牢,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连嫁入北静王府的二房堂姐都被北静王太妃以不孝悍妒的罪名休弃,一文钱的嫁妆都不许她拿,只有几个忠仆陪着堂姐出了王府。

而一向对堂姐爱护有加的北静王爷,已经随圣人一同出城为老圣人祈福去了。

曾蕙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再醒来时便听得忠顺王妃在她耳边温和的说话,说是她有喜了,要她一定保重自己,等圣驾回转、为曾家做主。

忠顺王妃待曾蕙着实不错,一应供给都是比照她自己的份例,下人们别说怠慢,就是稍微不合曾蕙的心意被王妃知道了都难逃责罚。

只是忠顺王爷自己就从不与王妃说些外头的局势,王妃每日里就在府内安心打理内务,曾蕙自然也没有办法得知外头的情形,只能按捺住焦躁一心养胎,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滋味。

直到一日傍晚,晚霞似乎烧的半边天都红了,突然府外马嘶人吼,王府内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曾蕙刚穿好大衣裳,忠顺王妃那边就有心腹嬷嬷过来相请,说是有逆贼矫诏围攻王府,请林大奶奶一同过去正房,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之后曾蕙便与忠顺王妃一起,听着下人们一趟趟来回飞奔,一会儿说王爷正在城门处诛杀意图阻拦圣驾的叛逆,一会儿说许大爷一箭射死了围困王府的逆贼头目。

消息倒都是好消息,却迟迟不见这场骚乱平息下来。

厮杀到约莫三更天的时候,皇宫方向突然火光冲天,围攻王府的逆贼随之散去,圣驾也终于在忠顺王与北静王的护卫下入城回宫。

第二日晌午,林家的大管事便带着林如海的印鉴上门接大奶奶回府,曾蕙这才问出了夫家和娘家的境况。

林家毫发无伤,大爷林崖远在千里之外、二爷也早在叛乱之前就由家丁护卫着出了京,大姑娘则被老爷带在了身边。

曾家的情形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虽然受了一场牢狱之灾,也已经在今日一早阖府开释,曾老太爷也被圣人封为安顺伯。只有曾二老爷在狱中染了风寒,不幸离世,圣人便格外优待二房,给了曾二老爷之子一个轻车都尉。

有赏便有罚,附逆的几家当然是合族下狱等候圣人发落,一直以来与甄氏不清不楚的几家也纷纷吃了挂落。

随圣驾讨逆的甲士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冲洗干净,就奉旨查抄了西宁、南安两个王府并五六家公侯府邸,驱赶鸡崽儿一样就把养尊处优的老爷少爷们赶了出去,圈在几处破败的房舍里。

包括宁荣二府在内,四王八公呼啦啦一日之内倒了大半,倒是史家的一门双侯都只被勒令闭门思过而已。

男人们都被押了起来,女眷们自然一勉强安顿下来就开始求亲靠友,到处走门路。只是现在人人自危,谁又有心情去管旁人家里的烂帐?

史老太君原本以为她的娘家侄儿们,保龄侯和忠靖侯肯定会依旧敬重她这个姑妈,却没想到自己派去的老家人连侄儿并侄儿媳妇的面儿都没见着,再问一句素来疼爱的史湘云,史家下人只说大姑娘忙着绣嫁妆、不出门。

王氏讥讽婆婆的笑容还没散,她派去王家求援的下人也吃了闭门羹。王家两位太太早在二老爷王子腾出京的时候就紧闭门户,这会儿自然也不会为个出嫁多年的姑太太趟这种碰不得的浑水。

王氏差点被气得心痛病症发作,只能又派人去孙家,找大女儿元春。

就算这女儿曾经让一家人蒙羞,却是她嫡亲的骨肉,这种时候也只能指望她拉拔下二房。

谁知周瑞家的连孙家的门都进不去。

跟着元春嫁到孙家的彩霞一身的金银绫罗,只在门房里见了周瑞家的一面,还一直拿帕子捂着口鼻,仿佛生怕周瑞家的身上带着什么晦气似的。

周瑞家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当初彩霞跟环三爷有了首尾,要不是她一时慈悲,让彩霞做了大姑娘的陪嫁,这小蹄子能有今日?能做了大姑爷的姨娘穿金戴银?

可惜彩霞却不觉得周瑞家的是自个儿的恩人。

她挑了挑描得飞扬的眉毛,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大奶奶说了,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太太的慈训大奶奶谨记在心。不是大奶奶不念旧情,实在是不凑手。要是二太太着急,不如去问问薛家,他们家大爷不是才定下了三姑娘?那可是二太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

说完,彩霞扭着水蛇般妖娆的身子就走了,周瑞家的憋的都要背过气去了,却因为走的晚了一步,恰恰撞上骑马回府的孙绍祖,被心情不爽利的大姑爷一脚踢倒也不敢吭声。

谁不知道大姑爷孙绍祖是个浑人?忍一脚就忍一脚,别再又招来一顿打才是。

☆、第82章

雨水顺着车檐簌簌滑落;一阵寒风袭来;卷起车帘的同时也将几滴秋雨送入车内。

感觉到脸上突如其来的微微湿意,林崖恍惚中睁开眼;便见到小厮福生正皱着眉抻帘子,想要把冷雨凄风阻隔在外,再一看帘外,正是秋草离离、斜风疏雨。

林崖正要开口叫福生莫要再管,免得让林家人当他们兄弟张狂;突然看见福生唇上新修的短须;才想起今夕何夕。

他不再是那个心怀忐忑抱着幼弟由两个林家管事接去扬州巡盐御史府的少年;而是新晋的户部右侍郎;无可置疑的林家大爷。

当年窝在他怀里;内向害羞,只把一双亮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留恋着车外风景的弟弟也已经离开家游历天下。

如果不是林崇在路过金陵时将福生留了下来,林崖恐怕要等到返回京城才能够得知家中到底出过什么样的变故。

“莫要管了。”

林崖哑着嗓子开口,移开团枕坐直了身子,修长匀称的手指无意识的抚了抚覆在腿上的雪色狐裘,才抬眼对福生笑道:“是我走的急了些,你们少了时间准备,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何必为此伤神?不如临窗赏秋,也是一桩美事。”

福生这才从窗前挪开,坐回原处把打湿了的半截衣袖挽了上去,一面为林崖倒水一面闷声道:“大爷您差事好不容易办完,何不休息一两日再走?这鬼天气,在江南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路坐船也无事,偏偏今儿要进城了倒要下雨。”

不止福生,几乎整个金陵衙门的人都在劝他稍作歇息,连来传旨的内侍总领都谄笑着告诉他圣人允了五个月的时限返京,让他不要太过操劳。

可是林崖焉能不急?休息一两天慢慢上路确实不会辜负皇恩,可是妻子身子日渐笨重,他又岂能让妻子独自在家等待孩子出世?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没有对福生解释自己急着赶路的原因,林崖接过还算温热的蜜水一饮而尽,展眉一笑道:“也不算糟,你随我来到京城几载光阴,可曾在京师百里之内见过这样和润的秋雨?可见四时皆是景,古人诚不欺我。”

京城的天气总有几分像这里的人心和皇权,连雨水都是来去磅礴,带着冲刷世间万物的气势,与江南那细密柔婉的雨丝截然不同。若非如此,林崖也不会错将新都当故乡。

福生这几年也跟着读书识字,还由大奶奶曾蕙做主娶了个识字又会算账的大丫头,肚子里也算有了点墨水,但是赏秋的文人习气是半点都没有,完全接不上林崖的感慨,只好干巴巴的附和几声,转而埋冤起了北静王太妃和那个什么妙玉禅师。

原来,林崖一行本该是今儿一早就入城的。谁知昨日在驿站碰上了被圣旨发落去郊外皇家寺院出家的北静王太妃和同样被请去参讲的禅师妙玉,林崖好说话,便让她们先行,自家才耽搁了。

福生哪儿晓得在林崖心中哪两个人命运的重要性呢?

妙玉不消说,北静王太妃则是因为休弃儿媳而遭到惩处,听押送太妃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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