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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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嗣子-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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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本事设这个局,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做了别人手里的那把刀,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太上皇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屈辱几乎要把他气的背过去,真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只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抽筋扒皮。

太上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刚刚登基的楚容华,毕竟就是这个逆来顺受毫无男儿血性的儿子在他昏昏沉沉生死难料的时候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如果不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又实在没有别的人选,他又怎么会把大位交给一个从来都没正眼看过的儿子?

但是太上皇心里又实在难以相信这通盘的筹谋是出自这样一个无用懦弱之人。羔羊就是喝了狼血,也不会一夜之间有了狼性。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暗地里支持了老三,把他扶上了皇位。

胆敢阳奉阴违谋算他性命的逆子和乱臣贼子肯定不能放过,他能传位给老三就能废了他,当务之急却是先揪出身边的内鬼,将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吃里扒外的东西扒皮抽筋,才能高枕无忧、永绝后患。

原本这样的差事应该交给夏秉忠去办,几十年来夏秉忠也一直忠心耿耿、可鉴日月。可就是因为夏秉忠尽忠职守的无可挑剔,太上皇反而生出了一丝疑心,不肯再用他,只派了戴权秘密查探。

这倒并非是因为太上皇就觉得戴权忠心可嘉了,而是因为他觉得世人皆有欲念,戴权贪财好权,这些他都给得起,夏秉忠虽无劣迹和明显的贪念,却可能所求更大,不得不防。

戴权领了密旨后确实十分勤勉,可惜他一心一意查的却不是太上皇想让他查的。

禁宫内曾经关死过几个失宠妃嫔的“冷宫”宜安殿偏殿内,戴权高坐上首,目光阴冷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像拖死狗一样把刚刚从井里捞出来的人拖到他面前。

从新君登基就开始查,也不知道暗地里作践死了几个杂役宫女内侍,戴权才顺藤摸瓜找上了这个原本在太和殿扫院子的东西。

没想到年纪不大,倒挺能熬。只是撬不开这张嘴,他实在心中难安。这人呐,怕的不是被人算计,而是被算计了,都找不到身后站的到底是谁。

戴权眯了眯眼,思绪一时之间飘得有些远,还是他几个徒弟挤眉弄眼一番,推出一个来乍着胆子凑了上来。

“师父,再三个点儿,圣人就该回宫了。”

一眼瞟见师父戴权正摸着戒子的手势一顿,那小徒弟差点直接吓趴了,也不敢再一脸讨好的站着,一溜烟躲到了另外几个师兄弟的后头。

戴权正在心里推敲究竟是哪个传的谣言,说六殿下捏着了他当初算计甄家两位美人儿的那点事儿,打算叫他好看。

就为着那么点儿怕六殿下得势后调回头收拾自己的担忧,他对有人构陷六殿下的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转眼老圣人就让人给毒了?

闹了半天,他戴大公公自己也成了谋害老圣人的帮凶,要是闹出来,他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自然也只能捏着鼻子替人遮掩。

戴权有那么几天忖度着下手的该是圣人,还盘算着如何顺利的撇清老圣人这边,好搭上圣人的热灶。

结果试探了半天,在他这边动手的不是圣人,老圣人那边后事都准备好了,却又没死,欢喜的戴权嘴里一连起了七八个口疮,说话就跟受刑似的,饭菜都要咽不下去了。

叹了口气,戴权晓得今儿拷问的是个硬茬子,摸出衣襟里的怀表看了眼时辰,才指着地上被血水浸透了的不成形状的人大发了一回慈悲。

“给他个痛快吧,手上麻利些,杂家还要带你们去拜访老朋友。”

说到老朋友,戴权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林大人那边的热灶咱们是赶不上了,一会儿宁府那边的事儿可要办好了,好歹也是一注横财,可别说师父我不提携你们。”

对林家、贾家老圣人同圣人并不是一条心,这点儿在两位圣人面前服侍的都是心知肚明。戴权可不觉得老圣人真能占上风,那贾家的事儿当然就要按圣人的心思办了。

横竖老圣人问起来他也有话说,谁让那贾家两府加起来尽都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呢?扶着走路都能跌一跤。

戴权这边提起贾府是满心的不懈,林府里头,他想巴结却暂时巴结不上的林崖也与妻子曾蕙说起了贾家。

其实林崖一路疾驰归来,又在城外跪着听了半天的恩旨褒奖,身心都疲乏的很,连登基为帝的楚容华都体贴的先放林崖回府,明日再进宫领宴,林如海也发了话让他好好歇着。

林崖只是放心不下曾蕙。

他们刚刚成亲,还没有真正彼此熟悉起来,他就撇下曾蕙去了塞外,一年多生死不知,曾蕙一个新嫁娘的日子想必并不好过。

所以林崖即使困顿到了极点,也没有沐浴过后倒头便睡,而是披着头发汲着鞋,牵着面色晕红的曾蕙一起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两人分别后各自的生活琐事。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这么闲适的呆在一处,不用忙碌的为林崖准备行囊,也不用一遍遍的彼此安慰。

曾蕙一只手被林崖握着放在他心口,只觉得身下倚着的引枕都烫的叫她受不住,只好拿起丫头们留下的篦子为林崖通头,借此压下心中的羞意。

她晓得林崖心中的欢喜,她心中比他还要欢喜上十分,并不想说些旧日的辛苦让他烦恼,便说起了京中的亲戚们。

提到亲戚,就不能不说贾家,那毕竟是外祖家,家里又一向注意贾家的消息,曾蕙便细细的说了。

“也不晓得贾家的老爷太太们是如何想的。孙家那样的人家,纵然现在有了点军功,可据说那位孙大人为人十分粗鄙,家里又没规矩,本来他们府上的二姑娘配这样的人就有些委屈了,好歹那是个庶女,倒也配的,哪晓得前儿定了亲,竟然许的是荣府大姑娘。”

都是女人,即便是对宁荣二府十分不齿,曾蕙对元春等贾家的姑娘们还是存了几分怜悯。

现在外头对贾元春被送回贾府的缘由是众说纷纭,圣人有没有收用过她也有截然不同的说法,贾元春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不妙。若是父母怜惜,把她找户老实殷实的人家远远发嫁了,她也许还能过得舒心。

谁能想到亲爹娘会把她许给了孙绍祖那样的人?

如今京里私下都传遍了,孙绍祖在京里没有根基,急慌慌想走王子腾的门路没走通,不知怎的就拿银子填了贾家的无底洞。

贾家人欠钱不还就拿女儿抵,要把庶出的二姑娘嫁到孙家。孙绍祖也是个傻的,根本没搞清楚京里头的事儿,听说荣国府里还有个嫡出的做过皇后娘娘女官的女儿就嫌弃了贾二姑娘,庚帖都换了又放赖,非要娶大姑娘不可。

风声刚出来的时候曾蕙还说这门亲事成不了,男方这样的品性,荣国府当家的二太太王夫人绝对不会让亲闺女填这样的火坑,然后就听说贾家大姑娘许嫁了孙家,听的曾蕙是一头雾水。

曾蕙手上的力度刚刚好,林崖不由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元春许给了孙绍祖后猛地惊醒,半天都才回过神来,温柔的拍了拍曾蕙的手。

“那贾家这些日子就是忙着给他们大姑娘备嫁了?”如果是的话,北地的毛皮还可以让人高价卖他们。

曾蕙却含笑摆了摆手,拿篦子挡开了林崖作怪的手:“且顾不上呢。宁国府孙冢妇小蓉大奶奶刚没了,几乎惊动了大半个京城,贾家阖族都忙着小蓉大奶奶的身后事,哪儿还管什么大姑娘?要不是你回来了,小蓉大奶奶的白事还能热闹上小半个月。”

秦可卿没了……

林崖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楚容华这是要从贾家下手,给之前甄贵妃一系的几个公侯世家松松筋骨了。

曾蕙虽然与林崖有些生疏了,从小耳濡目染的那些外务倒还通透,不等林崖开口相问就接着说了下去。

“小蓉大奶奶一去,宫里皇后娘娘都派人去祭奠,那分哀荣体面是京里头一份的,只是去了的终究庇护不了活着的,这两天弹劾贾家的折子就跟雪片似的,最开始御史们还只是参宁国府违制,后头荣国府被人揪出了放例子钱的事儿,拿了几个家生奴才,还不晓得怎么收场呢。”

☆、第71章

荣国府放出去的奴才在城外放利子钱的事儿;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大家都是多年的故交;荣国府从上到下又没有人在朝堂上挡别人的道儿,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飞黄腾达的王子腾大人一个面子,皆大欢喜。

宁国府违制就更不是个事儿了。都是开国时跟着太祖浴血天下的功臣之后,祖上留下的荣耀荫恩,就算是爵位递降,各个公门侯府里违制的东西却很少有真的收起来的。

不说八公了;就是所谓的四大异姓王府,除了北静王府还实至名归之外,另外三家哪里还有王爵?也敢大咧咧的自称王府;用着王爵品级才配享用的东西。这种事情,按惯例,一般都是不追究的。

当然一旦追究起来,那一户人家往往罢爵抄家都是轻的。

要林崖说,宁荣二府不愧是一个祖宗,递个把柄都这么让上位者满意。违制和重利盘剥都是轻可重亦可的罪名,楚容华轻轻放过是皇恩浩荡,把他们打落尘埃也是公正严明,真正是揉圆搓扁全凭心意。

林崖虽然不屑于专门耗上时间精力与贾家人周旋,却是很乐得看贾家倒霉的,立时就精神了许多,看的曾蕙一面抿嘴儿,一面细细说与他听。

当时老圣人的赏赐正流水似的抬进宁国府,一个根基尚浅的年轻御史就上了一本,参宁国府贾珍逾制。

老圣人的脾性,几十年下来前朝后宫也都有几分了解。朝中原本都等着看那御史的笑话,猜他会被贬谪到何方,根本没人当回事儿,听说御史台大夫私底下还奚落斥责过上折子的下属,好不威风。

谁知道圣人却把折子留下了,宫中也并未有斥责上折之人的意思,众人,包括之前一直趾高气扬的贾珍才有了些许不安,却又不是十分慌张——宫中对宁国府的赏赐,还是接连不断。

大着胆子帮林崖掖了掖滑到腿上的薄纱被,曾蕙面颊微醺,任由林崖怎么拿手指勾她的袖子也不抬头,垂着眼清了清嗓子才继续不疾不徐的开口。

那段日子,听说改嘉号为忠顺的原义忠郡王楚熙时常进宫,还曾经当着侍候的内侍宫女的面儿对圣人笑言,说宁国府违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忠顺王爷既是圣人的侄儿又是皇后的外甥,他的面子那是十分管用。忠顺王爷在御前说的话当天就传了出来,听得贾珍等人长舒一口气,自觉这回该是稳稳当当的了。

然后小蓉大奶奶秦氏暴毙了。

秦氏不过是宁国府的晚辈,可她另一重身份已经近乎无人不知,皇家对宁国府的优容到底为了哪一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秦氏这一去,宁国府的天都塌了一半。

宁国府一夜之间满府缟素,据去吊唁的人说,这大喜大悲闹得贾珍父子俩都懵了,上上下下乱作一团。

然后在宁国府里倾尽全力为秦氏大办身后事时,荣国府便叫人参了。据闻消息传到贾氏族中时,阖族的长辈主子们都还在秦氏的灵堂里,当时荣府的几个主子就变了脸色。

荣府等人如何应对不得而知,京中只知道仿佛一夜之间,弹劾荣国府重利盘剥的折子就从地缝儿里钻了出来,在御案上摞了厚厚一沓,真个儿是群情激奋,只等将如荣国府这般的害群之马依律严惩以儆效尤,让圣人想置之不理都不行。

外面都在传,要不是贾家冢妇秦氏的白事还没过去,圣人不想惊扰了亡故之人,早就要派人查抄了荣国府。

更有甚者,还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荣国府连夜运出了不少箱子,由当家奶奶的心腹押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要不然,一向在贾氏族中比许多主子都硬气的来旺儿一家子怎么不见了?

许多话一听就是贾氏族中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族人传扬出来的,林崖听了真是又笑又叹:“可见贾家的后人真真都是些朽木。到了这种时候还忘不不编排嫡支,无非是为了往日里受的冷眼奚落,却不想想他们还能在京里混吃等死都是靠的谁?还卯足了劲儿使坏,等到两府真的倒了,才有他们的好看。”

一边说,一边趁曾蕙思量之时一把握住她的手,攥的紧紧的,一点儿避开的机会都不给她。

曾蕙连脖颈都有些红了,犹豫片刻又有些舍不得这种与夫君肌肤相亲的温热,指尖不自觉的在林崖掌心蹭了蹭,还是忍不住小小驳了林崖一句。

“也是他们当家人处事太过不公的缘故,抬举的下人倒比自家血脉高贵,闹得一家人心生怨怼,成了败家的根本。”

这些道理算是当家奶奶们出嫁前的必修课,曾蕙在林家这些日子也是时时日日铭记在心,只是她说完了,又怕林崖心中不喜,便抿着嘴儿偏头瞧他。

正值花期的妙龄女子,眉清目秀、气质高华,乌鸦鸦的秀发上偏凤垂珠步摇随着她的顾盼摇曳不止,再衬着那羞涩中透着认真的神情,真是叫人看着都爱怜不已。

林崖正含笑不语,不防曾蕙终于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碰,林崖的心就让那曾蕙瞳眸中的娇嗔化成了一汪水,再开口时就带出了一二分情动。

“话也不能这么说,同母兄弟就罢了,贾家族里多少庶出子孙的后人?难道还指望当家的太太在夫君死了以后待庶子比忠心耿耿的心腹强?那也是强人所难。横竖咱们家是不会有庶出的,保管你舒心快意的做老封君,公正贤明的管教儿孙。”

不是庶出,那儿孙们不就都是她自己所出?

要不是屋子里就他们小夫妻两个,曾蕙非丢下这个青天白日没个正经的浑人扭身就走不可。现如今,也只好扭过身不肯瞧他,任凭他得寸进尺枕在她的膝上。

胡嬷嬷走到门口时偷眼从帘子缝隙间一瞧,正看着姑爷黏在她们姑娘身上说话,姑娘显然是又羞又欢喜。

心中大安,胡嬷嬷脸上也带出了几分喜气,要不是老爷那边派人来请,她着实不想耽搁了姑爷与姑娘亲近。

重重清了清嗓子,胡嬷嬷也不掀帘子,只在屋门口慢吞吞的禀报,说是老爷请大爷奶奶过去。

过了一会儿,林崖才衣衫齐整的掀起了帘子,含笑对走在后面的曾蕙道:“奶奶慢些走,小生给您打帘子。”

亲热有加,一点儿都不避讳胡嬷嬷还在旁边立着,引得曾蕙红着脸嗔了他一眼,才含笑与曾蕙携手走了。

不提他走后胡嬷嬷等陪嫁如何为曾蕙欢喜,林崖一进林如海书房便跪在地上郑重的叩了三个头,曾蕙也随夫行礼。

“儿子不孝,未能替父亲分忧,累父亲悬心。”

一路上听了那么多传闻,林崖本身又知道一些内情,仔细推算一下就知道林如海对于楚容华夺位之事绝对是知情的,区别只在于林如海是冷眼旁观还是暗中襄助。

如果自己不曾离京,林如海也许就不用亲自趟这滩浑水,整个林家冒得风险也就会相应小很多。

即便离京并非林崖本愿,他还是诚心诚意的叩首,毕竟林如海做的,可比他们当年商议之时定下的多多了。

明白林如海是真的拿他和弟弟林崇当自家人,林崖跪的心甘情愿。这世上从来没有谁应该待谁好一说,林崖一向信奉的准则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看着林崖愈加成熟稳重的面庞,林如海端坐正中连赞了几声好,又命一旁侍立的林崇与黛玉去把林崖夫妻扶起来。

次子俊朗挺拔,亲女亭亭玉立,长子夫妇瞧着也是言和意顺,林如海欢喜的眼角都泛起了湿意。

“快扶你们兄长起来,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又何须外道?这些事不提也罢。崖儿这一趟回来瞧着是愈发长进了,前儿你岳家还遣人来说,曾老太爷有意为你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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