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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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嗣子-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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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时他并没有露面,呼延也没傻到把焚毁神山暗算兄长的罪名揽到自己头上来,可是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蛮部的人只是不喜欢中原的繁文缛节,并不是真的愚昧,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发现了他们。

留在隐王部族的时候还好,呼延手下的兵马悍不畏死,现在各部族乱成一团,谁也不想轻举妄动,等到他们想要回到关内复命之时,路上走的就有些凶险,不得不一路隐姓埋名,由呼延派出的使者领着在广袤的草原上躲避追兵。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少了对林崖来说亦师亦友的陈潇:陈潇自陈愿在塞外为质,为江山社稷略尽绵薄之力。

呼延连客套都没有,直接就让陈潇留下了,还立即就挑了两个部族里有名的美人送给陈潇做姬妾,说是恰好他身边的中原先生想要举家南归,他就顺便拜师,也与林大人做个师兄弟。

想到此处,林崖眉尖一蹙,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一同南下的许先生父子的视线,微微一顿后颔首为礼,心里也暂时把先生陈潇的事情放下了。

留在北疆本就是先生此番所求,总也算求仁得仁,可带回这在北疆流浪,机缘巧合下教导隐王呼延的许先生却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许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先太子妃许氏被流放的幼弟。此次归国,许先生还带上了名唤许楠的侄子。

如无意外,这名与林崇同岁的少年也就是许家嫡支仅存的后人了。

☆、第68章

当年先太子暴毙一事牵连甚广,先太子妻族临洮许氏可谓是首当其冲。

年长一代;像林如海等人;对临洮许家曾经的风光无两都是记忆犹新。自前朝起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文臣武将辈出;鼎盛时世人皆赞叹说是满门朱紫。后来老圣人为先太子求许氏嫡长女为妃,谁不说是老圣人对先太子的爱重?

结果盛极一时的许家也随着先太子的暴毙一夜之间大厦倾倒,当时在西北执掌军权的许氏族长更是因为通敌阖府抄斩;年不满十六的男丁与女子尽皆没为官奴。

位高权重、子孙满堂最后也只剩下满目凄凉。

说起那些个风云骤变的日子,即便林如海这样宦海沉浮大半辈子的人;都是唏嘘不已。能杀人杀到监刑官都于心不忍;可以想见都杀到了什么地步。

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林如海口中权倾朝野的临洮许家;林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转回了许先生身上;恰好碰上许先生将头巾摘下;由许楠帮着打理仪容。

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下,许先生额角处深深的官奴烙印无比醒目,让林崖的心也跟着一沉,默默转开了目光。

虽然也勉强算是同伴,使团里自林崖到底下的兵士们都极少与许先生父子说话,原因就在于许先生脸上的这个烙印。

官奴,特别是犯官后代出身的官奴,怎么发卖都不可能卖到大漠去。认真追究起来,许先生就是逃奴,凡是沾了这桩事情的人,不管是买下了许先生的也好,或者是把他送到了关外的也罢,都是触犯了刑律的。

而且官奴不能脱籍,世世代代都只能为奴做婢。正躬身与许先生说话的许楠虽然在北漠长大,却是身姿俊逸、气度清雅,俨然是教养良好的翩翩世家子,绝对无愧于许氏嫡系的名头。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许家嫡支男子应该有的奴隶烙印,同样也触犯了刑律。

要命的是,许家父子从最开始就没想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自报家门,把赵郎官的酒杯都吓掉了。

都不用细想,不是傻子的都晓得这里头的水深着呢。不管许氏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敢离开北漠重返中原,使团里的众人都还不想拿身家性命去趟这趟混水,只好对拿着隐王呼延奉给圣人的国书的许氏父子敬而远之。

只有林崖对许氏父子还算亲近。一来是因为许先生此行的目的之一是为隐王送国书,他作为使团正使理应对许先生礼遇,二来许氏女还是三皇子妃,私心里他觉得许氏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三么,他确实也敬重许氏父子的品性。

即使两鬓染霜,即使改装易服,许先生和许楠眼中的坚毅都让林崖心生好感。正如青松经冬弥翠,素梅傲雪盛开。

许先生不好说,许楠如果能熬过这道坎,日后必成大器。

当然,除了些许不动声色的照顾之外,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林崖这点分寸还是拿得稳的,这也算是为官处世之道。

一路上躲避着各个部族的追踪和刺杀,林崖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的走到离边关只有二百余里的地方。

眼瞅着就能回到中原,不用再过这种心惊胆战、餐风露宿的日子,使团里的人都十分振奋,连拿蛮族使者和从落地起就没有回过中原的许楠都流露出了几分对天朝上国的企盼,林崖却总觉得心中不安。

他总觉得,王家费尽心机把他弄到这里来,不该如此简单就让他回去。

成功出使蛮部该是个什么功劳?遥想张公当年,可是因通西域之奇功而封侯的。林崖不曾经历张公之险,不曾被扣在异乡十余载,却也称得上是劳苦功高,一旦活着回去,王子腾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

因此越是接近关隘,林崖就越是谨慎,即便手下的兵士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极力撺掇着他急行军,他还是拿出这些日子以来建立起的威信,黑着脸斥退了他们,依旧维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一路戒备前行。

这一日午后,又到了他们扎营的时间,林崖抬头眯着眼望了望远处似乎已经能看到影子的城墙,又淡淡看了眼满脸企盼的赵郎官,仍然不温不火点了点头:“再在外歇息一夜,李百户带人警戒,也不必生火了。”

自从趁夜一把火点了蛮族王庭的数百顶帐篷,林崖就对火烛之类的物品特别小心,最近一段时日又怕火光在暗夜里引来追兵,因此众人不分尊卑,吃的都是早就熏制好的肉干,渴了饮得也是滤过的冷水,十分辛苦。

林崖的手段大家都是领教过的,他一声令下,不管心中如何想,一个个都是领命而去,日落前就选了一处位于上风口的乱石坡安顿下来。

只是边关就在眼前,今日的营地里就比往日喧闹些。

想想也是,大家这次出生入死,受尽了辛劳,好不容易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加官进爵就在眼前,又有几人能真的稳得住?大丈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的就是如今。

林崖心里也很有些激动,又十分挂念家中的老父弟妹和新婚的妻子,不由也有些神思不属。

大家正压着声音说的热闹,一直把水壶搂在怀里为父亲暖水的许楠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林崖身边,神情很有几分紧张。

“林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许楠正在变声,嗓子本来就沙哑难辨,他又可以压低了声音,除了林崖之外没人能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林崖心中一突,并没有问许楠怎么知道的,扫了眼许楠因为紧紧攥着刀柄而青筋暴起的手臂后就对即使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李虎打了个手势,李虎随即悄无声息的起身向外走。

这一走,就是三刻。

注意到李虎那边动静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下子都觉出了不对劲,纷纷面色凝重起来,却没有擅自行动的,只拿眼睛看向林崖。

林崖此刻,却有些心头一松的感觉,头顶上那把剑悬了许久,总算是要落下来了。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便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以不变应万变,自己则加倍留意周围的动静,以期以静制动。

谁知无论是敌是友,许久都没有任何人出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人,令等待变得愈发难熬。

就在林崖都有些失去耐心,心中冒起一丝不顾一切出去查看一番的情绪时,坡下突然响起了李虎的大嗓门,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掩饰的喜悦。

“大人!新圣人派人来接咱们了!皇后娘娘姓许!”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和楚容华的妻子都是许家的女儿,他们现在算是皇后的母族了,只是可惜死得没几个人了?

☆、第69章

李虎目不识丁;连笔都不会握,说出来的话本来就十分粗俗;这会儿情绪激动下能把话说明白了都是在军中长了本事。

只是他短短的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众人在平安无事的惊喜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直接被震晕了。

新圣人?圣人还有新旧一说?圣人哪儿来的皇后?元后都去了多少年了,也没听说后宫有姓许的嫔妃呀,甄贵妃可是最见不得人姓许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才终于回过味儿来:李虎这小子是想说,圣人换人了;新君派人来接他们,新皇后姓许。

他们这一走是一年多,不是十年,怎么龙椅上就换了个人呢?

赵郎官险些要当李虎是癔症了;可谁的脖子也是肉长的,这等话谁敢瞎胡说?

李虎不会混说这种大事,那就是真的了。再一琢磨,三殿下的正妃不就是许氏女?虽说过去那么多年三殿下都不得圣人的青眼,可太子和行二的那位都没了,三殿下就是长子。长子继位,似乎也是那么回事。

诸人里不乏依然迷茫的,也有赵郎官这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如林崖这样面无表情心中却如释重负的。

林崖实在是没有想到,楚容华的帝位会来的这么早。

在这个异世中求生,林崖最大的依仗就是前世对于红楼梦的了解。可是这本书除了宁荣二府之外就写了些伶人戏子,丝毫不曾提及朝政局势,以至于林崖只能从书中的蛛丝马迹里推断。

林崖离京时,老皇帝虽然病势渐沉,但依旧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楚容华则只能在暗中小心翼翼的经营,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唯恐一着不慎,就同其他的兄弟一样遭到生父忌惮,被彻底打落尘埃。

可以说,林崖根本看不到楚容华即将继位的征兆。他那时甚至都想过,这一次北疆之行只要能活着回来,他就会以此为跳板,正式成为楚容华夺嫡的棋子与筹码。

结果一切在他归来之前就尘埃落定。多年的等待、反复的筹谋,总算赌对了人,没有害了这一世的家人。

清了清喉咙,林崖正要说些什么,醒过神来的赵郎官却已经带头围住了许先生父子,连声道贺,将林崖这个顶头上司都挤到了一旁,真真是急不可耐,活脱脱就是前倨而后恭一词的注解。

不过也不能怪赵郎官吃相难看。以前的许先生父子,顶天就是个皇子妃的族人,还是阖族被圣人厌弃的那种,户籍上的身份也卑贱,不值得花太多心思。

现在则不同,三殿下荣登大宝,许家就是货真价实的后族,许先生就是国舅爷,不趁着大家都在塞外的时候巴结一番,等到回了京城,估计巴结许家的人能把门槛踏破,多少公门侯府挤在头里,哪里还轮得到一个小小的郎官?

再不贴上去,赵郎官就是个傻子。

林崖不禁摇头失笑,对着看过来的许楠微微颔首后就主动迎上了李虎带来的西北守军将领,询问起京中的情势。

来的将领姓孙,曾经是许将军麾下的小将,与李虎也是旧相识,如今算是新君的心腹嫡系,与林崖是“自己人”,说话自然十分方便。等赵郎官意犹未尽的奉承完许先生父子,林崖也对事态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之前他便一直纳闷,老皇帝的性格自私冷漠、阴毒寡恩,怎么看都不像是书中那个会禅位给儿子的人,特别是这个儿子他从来都不太喜欢——直到最后,楚容华对于老皇帝都更像一个试毒的奴仆,而非子嗣。

能让六皇子以毒害皇父之名赐死,又能从心性狠毒的老皇帝那里拿到传位诏书,楚容华的本事不容小觑。

可惜的是林崖从孙参将的话中听出的不仅仅只有好消息。即使对方的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林崖还是推敲出了一丝不对劲:恐怕他本人虽然远在塞外,林家还是牵扯进了皇位更迭的阴私之中。

按照孙参将的说法,父亲林如海在老皇帝病重的时候是一等一的心腹忠臣,后来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少说要有五个时辰伴驾,以林如海之机敏,不可能没有发觉老皇帝身边发生的某些不可言说之事。

要是老皇帝干脆两眼一闭也就算了,他毕竟没死。作为太上皇,如果能用好了孝道这把刀,压住新帝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何况是惩戒生了二心的臣子?毕竟虎老威风在,前世诸多红学家也说过,新帝与太上皇之间的权力争斗持续了多年。

即使林如海的阅历比他多,手腕比他圆融,林崖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想来也是一家人之间常有的情绪,正如林崖孤身在外,林如海等人也一直牵挂不已一般。

一边面带欣喜的遥贺新君,一边暗暗推测着家中老父和幼弟可能有的举动,林崖一颗心都快分成了两半,以至于在孙参将与李虎齐声恭贺他升为侍郎一职时都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瞧见林崖似乎有些怔愣,之前一直十分威武肃穆的孙参将的笑容就带了点痞气:“林侍郎这就欢喜的傻了,等到入了关,那可是步步锦绣,回了京城,圣人还要亲率百官出城迎接,到时林侍郎可要如何是好?”

少许揶揄的背后,是不容错认的欣羡。

就算不能封侯拜相,可是能得天子出迎,也是许多为官之人,特别是在边关生死相搏的武官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追求。

林崖闻言不由一震,简直是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泛起了一种激昂的豪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只能学着军中的武人,对着孙参将与李虎重重一抱拳,得到了二人郑重的回礼。

既然安全无虞,大家不约而同的忽略了离他们营地不远处的几处血迹,兵士们还主动帮孙参将他们将马蹄上裹着的布条收好,免得叫蛮人瞧见。随后众人便换上孙参将带来的骏马,疾驰入关。

之后果然如孙参将所说的仿佛,林崖等人所到之处,皆是一地父母官率当地士绅望族亲迎,礼遇有加,除了备受冷落的蛮族使臣十分不满之外,使团之人个个容光焕发。

他们才走到山西境内,楚容华派出的天使就快马迎了上来,宣旨对林崖大加褒扬,另有赏赐若干,楚容华本人更是亲自带着两位皇子并三品以上在京官员出城五十里迎上了林崖一行人。

旌旗飘扬、无上荣宠,城外是多年未见的君臣相得,宫门之内,太上皇独居的福寿宫内却是阴森可怖。

倒不是楚容华苛待老父,故意将他挪到了一处阴暗角落,而是太上皇这些日子愈发阴郁,连带着整个大殿都令人脊背发凉。

“林家小子是今儿回来吧?”刚刚下令将一个没眼色的小内侍杖毙,太上皇木着脸倚在靠枕上:“让他们麻利点,如果戴权问出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即刻回报。”

☆、第70第章

戴权确实是奉太上皇之命;秘密查证当日六皇子意图毒害皇父之事——濒临死亡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暴怒让老皇帝在混沌中当场诛杀了亲子、屠灭儿媳满门,可是等清醒后日复一日的细细琢磨过后,他突然升起了一丝悔意。

太上皇自问这一辈子看臣子们也许有看走眼的时候,膝下几个孽障的分量他还是掂量的很清楚的。除了他曾经抱在膝头用心教导的太子,其余几个统统不成气候;尤其四、六二子;他冷眼瞧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堪造就。

早年不过是看在他们母妃侍奉的好的份上略微抬举了些,就一个赛一个的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太子了,这样轻浮躁动;让他怎么可能瞧得上?不过是因为剩下的几个儿子也是一般庸碌,压根儿不值得保全哪一个才放任自流;还能顺便试试满朝文武的忠心,何乐而不为?

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些儿子们的天赋禀性何等平庸,太上皇后来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自己的第六子就算有那个胆子篡位,却也没有那个本事设这个局,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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