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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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嗣子-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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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年纪更小些的贾兰,也不知道是看不明白还是胆子大,丁点大的小人跟在贾宝玉身后,行礼行的有模有样不说,话也说得干脆利落,引得林如海多看了他一眼,他也不惧怕,黑黑的大眼睛望着林如海竟然还有几分小心翼翼掩饰着的敬仰。

记起自己当年在翰林院熬资历的时候,因为膝下空虚,贾敏对自幼聪敏的娘家侄儿贾珠很是喜欢,每逢节庆就要打了金银镯子长命锁送回荣国公府,后来自己夫妇离京之时贾珠还红了眼圈的往事,再一想贾珠少年夭亡,只留下这么一个遗腹子,林如海看向贾兰的神色不禁稍稍缓和。

陈潇这回过来并没有提前派人来说,林如海匆忙出门前正在书房里一面处理长子夺魁后的杂事一面训导次子林崇,听到消息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匆忙披上斗篷就迎了出来,这会儿身上也没带寻常赏给后辈把玩的零碎东西,干脆就自腰间解下个蝠纹荷包,交到了贾兰手里。

“一点子老墨,倒也能添几分墨香,并不值什么,只盼着你用功上进,也不辜负了父母的抚养期望。”

林如海不爱用熏香,身上荷包也不放香药丸子,而是放了几块细碎的宋代古墨。这还是当年林如海之父尚在时,他年幼顽皮,毁了块上好的墨,疼的林老侯爷一夜没睡好觉,也没舍得动他一指头,只是让人拿了几个小块放到他的荷包里。后来老父一病不起,他以一己之力撑起家业,荷包换了多少个,几块墨却一直呆在身上,常年累月,身上也沾染上了浅浅墨香。

林崇也是听过这些墨的,这会儿见林如海轻描淡写的把墨送给了贾兰,贾兰也带着红红的眼圈绷着一张小脸郑重行礼道谢,不由心里有些讶异。

难道之前那样大的仇怨,以老爷的性子,还真的能既往不咎?就是现在晴天一个霹雳,林崇也绝对不能信。

果然旁边猫腰站着的赖大刚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想要给不敢插话的贾宝玉使个眼色,林如海下一句话就不咸不淡的接上了:“好好在家用功读书,等成人了再出门也不迟。”

神情语气都与方才勉励贾兰时没有任何区别,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明白听话听音?林如海不会管贾家的子孙出不出门,他只是让贾兰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而已。

从头到尾,林如海都没想让任何一个贾家人踏进林家的大门,话说到这份上,再硬贴上去就难看了。

赖大偷眼看去,林姑老爷已经有了要转身的意思。

至于贾家上下看的眼珠子一样金贵的贾宝玉,连林如海的一个眼风都没能得到,仿佛他不过是贾兰身前的一棵树,还是林如海最不待见的那一种。

赖大急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可这样的场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又碍于林家的人不能动作太大,只能努力瞪大一双细眼,盼着宝二爷千千万万看明白他的意思,在这样要命的时候争气些。

贾宝玉酝酿了这么久,也总算攒出了一点勇气,虽然没有半分在荣国府后宅里头的伶俐劲儿,好歹紧着嗓子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姑父到京许久,侄儿都不曾为姑父分忧,心里十分惶恐,家里老太太也十分思念表妹……和两位表兄。”

贾宝玉之前一心惦记着林家表妹,一席话说得颠三倒四不说,直到表妹两个字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的话很不妥当,急忙把林崖林崇也算上,却不知道林崇的生日其实比他要小。他还要再继续说想要接林家兄妹过去做客的话,却被林如海直接打断了。

“此事不必再说,我已有决断,烦请你们回去转告贵府老太太,林海虽不才,儿女却还照顾的周全,不劳旁人费心。”

林如海并不想跟个懵懂小辈置气,因为根本就不值得。别说贾宝玉,就是贾赦贾政那对糊涂蛋,林如海也懒得理会。至于说教或者训斥,这样的朽木有什么可说的?跟蠢人讲道理,还不如回去养只鹦鹉逗逗。

不过贾宝玉提到黛玉时的口气令林如海十分不喜,他才把话稍微点了点,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转身就走的,不过两个晚辈一群奴才,在街上说几句就是给他们脸面了。

想起黛玉降生后不久,妻子贾敏欢欢喜喜的写信回京报喜,贾家老太太就开始向他们夫妻百般宣扬贾宝玉的好处,林如海就一阵腻味。

不说他自己,就是最初有几分意动的妻子在听说了贾宝玉路都走不稳就开始吃胭脂抓簪环的混账纨绔事之后,都歇了这份心思,今日一见,果然不过是个粉面纨绔子。

林如海抬脚走了,贾宝玉直接愣在了那里,贾兰一张小脸白的吓人,赖大一个做奴才的,就更没那个胆子在林府下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再出一次头了。面面相觑了半晌,到底在林家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后灰溜溜走了。

贾宝玉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心里,整个荣国府都快要围着他转了,出门做客也是人见人夸,就是他老子贾政,一面把他骂的灰头土脸,一面却也极看重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无视过?真的是一点颜面都不留。

赖大一开始就不想来林家碰钉子,奈何老太太点到了他头上,他没法子。这会儿差事果然办砸了,就是赖大这样有体面的人,心里也有些发怵,实在是林姑老爷话说得太绝,根本没法去回禀老太太。

还是贾宝玉讪讪了开了口:“好在兰哥儿还得了林姑父的赏,咱们总不算是空跑一趟。”

他是真心为贾兰高兴。这怎么也是贾兰头一回正经出门,虽说连门都没进去,能得长辈的赏总算没有糟糕到极点。

贾兰眨眨眼,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只低头摆弄林如海给他的荷包,动作十分小心,唯恐弄坏了里头的墨块。

赖大听了这话心里直撇嘴。他在贾家服侍了这么多年,在他娘赖嬷嬷肚子里就开始琢磨主子们的心思,当然知道这位活凤凰似的宝二爷说得是真心话,这位爷是从来不会妒忌其他兄弟子侄的,可是独独兰哥儿得了林姑老爷的一丝儿青眼,这回去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他们这里各有各的心事,不防马车一个急停,前面车夫一声惊叫,车里贾宝玉与贾兰叔侄两个直接滚成一团,贾宝玉一头磕在实处,头上油皮都破了,疼的直抽冷气。

赖大看贾宝玉伤着了,魂都吓飞了,急忙扑上去护住这位小祖宗,还要分神去骂车夫,只是他才起了个头,就被一个精壮汉子抓着脚踝从车里拖了出去,没头没脸一顿乱打。

不止赖大,这回荣国府跟着贾宝玉叔侄俩出门的十几个奴才都被人摁到了地上,贾宝玉和贾兰倒是没事儿,可他们长大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强盗劫道似的阵仗?一时之间都惊得呆了。

贾宝玉是贾家的金凤凰,车夫自然不会带着这么位祖宗往闹市里挤,走的也都是官宦人家聚居之处。他们被人痛打时旁边倒也有两户人家,可惜守门的小厮们一看两边似乎都是富贵人家,扭打的又似乎都是下人,干脆都缩回门里当没看见。

这伙人也不恋战,下狠手打了几下后就跑的没了影,只留贾家的奴才们在地上哼哼,赖大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也顾不上寻仇,心急火燎的就要送惊了神的贾宝玉回府。

贾宝玉第一次单独出门就碰上了这样的糟心事,回到荣国府里会闹成什么样不说,林府这边,林如海林崇并方才在门外看够了戏的陈潇终于等到了意气风发的林崖。

虽然殿试拼的并不是他的本事,今日也是林崖此生的一大高峰,哪怕是两世为人,他也不禁有些陶然,走路时都比平时快了许多,一阵风似的赶到屋里,累的想要通传的小厮不得不一手扶着帽子一路狂奔。

一进屋,林崖就利落的跪下,连个团垫都没用,结结实实的各给陈潇和林如海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下下撞在青石板上,六个头嗑下来当场就有些泛青。

其实林崖一直对这里的人动不动下跪磕头的习俗很不适应,只不过年幼时连人渣生父恶毒继母都跪过了,之后再跪林如海这样的恩人才没有迟疑。

除了生母和贾夫人的丧仪、过继林家,这是林崖第三次诚心诚意的叩首。没有林如海和先生陈潇就没有他的今日,再造之恩他永不敢忘。

林如海和陈潇都面容肃穆,端坐着受了他的礼,直到礼毕才一齐起身,把林崖扶了起来。

十七岁不到的状元郎,这还是本朝立国以来的第一个,就算其中夹杂着权力博弈,也是林崖有那个本事闯进殿试,才能让圣人破格点他。

林崇一直笔直的站在林如海身后,看见长兄大步进来早就眼圈都红了,激动的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拼命睁大眼睛,与有荣焉的看着林崖。

即使过继到林如海膝下,多了个令人高山仰止的父亲和聪慧可人的妹妹,林崇心里却只有林崖才是血脉至亲,是为他撑起天地的兄长。

这次哥哥能一举夺魁,俯视天下读书人,林崇只觉得自己欢喜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们兄弟俩多年磨难,终于等到了今天。

林如海原本还想叫林崇过来跟林崖说说话,回身看到林崇欢喜的人都痴了不由莞尔,干脆留这傻小子自己在那儿高兴,他则正了正脸色,摆出了训诫的架势。

好歹也是几年的父子,林如海眉梢刚动,林崖就咧着嘴低下头,做出听训的模样,看得陈潇一笑,只管吃茶。难得今儿林如海大方,用得是圣人赏的极品龙井,一年统共就那么几斤,拿着钱都没处去买。

眼角瞥见陈潇又端起了茶盏,林如海面色就是一僵,不是他小气,而是陈潇这厮自从进屋品出这茶来,也就受林崖大礼时停了停嘴,简直就是牛饮,实在不怪他心疼。也就是看在这厮好歹也是新科状元的先生,才能容他一次。

未免自己糟心,林如海干脆微微侧首,只看林崖一人:“殿试情形如何?圣人因何点了你?且细细说来,莫要添油加醋。”

林如海不是没有门路打听当时大殿内的情形,只是当今这会子草木皆兵,最是忌讳臣子打探他身边的消息,林如海也就把心放宽等在家里。如今林崖回来了,当然要问上一问。

毕竟林崖的本事他心里有数,这个状元郎水分委实大得很。

林如海这话一出,林崇脸上的笑意一僵,林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痛痛快快就把事情经过说了。

能有资格入围殿试,受圣人检阅的,统共就那么些人,林崖出身高、年纪又小,都不用特别表现什么,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开始圣人也没表现出对他有什么特别看重的。实际上高踞龙椅的圣人从他们鱼贯进殿行礼起就根本没有睁开过眼睛,仿佛之前硬撑着要亲自主持殿试,坚决不肯让任何一位皇子代劳的人不是他一样,只管闭目养神。

圣人是九五之尊,他不过是在殿试上打个盹,在场的谁也不敢捋虎须去劝,圣人也就安安稳稳的休憩到了最后一位贡士落笔之时。

不等贴身伺候的大太监戴权试探着开口,圣人自己猛地睁开了眼,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眼威势不减当年,依旧是鹰视狼顾,一个个打量过今科捡拔出的俊杰,最后停留在林崖身上。

“这就是户部林卿家的长子了吧?”当今近日有些消瘦的面颊上浮起一层笑意,又看了一眼左侧始终静默无声的礼部尚书曾定岳:“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你这老小子得了这么好的孙女婿,连我都晚了一步。呈上来吧。”

一听当今隐隐有说他抢了天家女婿的意思,曾老爷子直接躬身告罪,言语间却流露出了对林崖的万分满意,显然对自己的慧眼很是得意。

当今也就那样一说,见状哈哈一笑就揭过,先就着戴权的手看起了林崖的卷子,看一行就赞一句,夸得林崖头皮都有些发麻,曾老爷子则像突然耳聋眼花了一样,又变成了之前恍若殿中木塑一样的模样。

一张卷子当今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末了也没有如同往届那样命戴权传给皇子们并在场诸臣子阅览,而是直接让戴权收起来,自己则慈祥的把林崖叫到了御座之前。

“雏凤清于老凤声,林卿有此一子,何愁后继无人?果然国之栋梁。今科状元舍林郎其谁?众卿家以为如何?”

当今到现在也不过醒了一个时辰不到,说话间却已经开始有些喘,语速也越来越慢,似乎精神不济,四皇子忠安亲王楚容琪刚想劝皇父保重身体,就被当今如此轻易的点了今科状元的话惊住了。

还是吏部尚书先回过神来,直言进谏:“臣以为此举不妥。子不越父,前科陈传胪亦有状元之才,只因其父故陈侍郎止于传胪而退居二甲,既然林尚书曾为探花,林贡士岂可越过其父?”

这条规矩虽然不曾写进规章典籍,却是本朝一贯的规矩。其实除了一甲和二甲第一名传胪,其余的名次并没有这种讲究,追究到当年,也不过是树大招风而已。

当今并不是什么善于纳谏之人,吏部尚书说话时也捏了把汗,谁知当今这会儿的心情似乎十分好,听了这样当面顶撞的话也没有动怒,脸上还带着这些日子少见的笑意。

“爱卿此言差矣。须知此一时彼一时,儿郎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等老朽也可安心。”

最后一句当今说的极为缓慢,声音却带着一丝尖锐的高亢。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里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多少年了,圣人最忌讳别人说他老。当初会跟先太子从父慈子孝变成不死不休,深究起来也不过是父老子壮,当今对太子起了疑心。

然而这一刻,圣人竟然当着一殿皇子、忠臣,还有新科进士天子门生们的面,亲口承认自己老了,还公然说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话。

不说别人,至少被当今叫出列就保持着一副诚惶诚恐样子的林崖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殿下们瞬间的不自然。

金口玉言定了林崖的状元之位后,当今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点精气神儿,余下的榜眼、探花并二甲、三甲,当今甩手交给了臣下并几位皇子公议,他自己直接起驾回了后宫。

林崖口才一向很好,大殿上他的精神一直十分集中,这会儿说起来一丝细节都不曾漏过,林崇听得瞪大了双眼,似乎无法相信兄长的状元竟然是圣人一句话点的,旁人似乎并不很信服之事,林如海和陈潇则在听到圣人的话后齐齐沉默了下来。

他二人不开口,林崇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跟林崖说也不敢觊越,林崖却是因为十分明白圣人那些话有多要命,并不敢贸然开口,以免扰乱了林如海和陈潇的思绪。

许久,林如海才略微眯起眼,望了望窗外。

“看这天,怕是要起风了。”

林崖心里一动,不自觉地看了林崇一眼,有些拿不准是否要在林崇面前说得再深些,林如海却突然转了话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林崖:“南边庄子上来送出息的人,是今儿出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只要998,渣作者带回家!除了么么哒,还会啪啪啪!?

☆、第47章

这问题实在是跟大家之前说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别说林崇迷惑不解;就连陈潇都把眼睛从茶壶上挪开;看着相视而笑的林如海林崖父子二人挑了挑眉。

林如海问的含蓄;林崖答得也十分内敛。

“确实。难为小厮们忠心听话,那样大的场面,也能寻出法子到我身边说话,才没有误了正事。儿子虽然愚钝,这等不足挂齿之事有个几息功夫处置就尽够了;保管又妥帖又不会招人闲话。”

说完;林崖唇角微微翘起,显然对那个所谓的处置十分满意;林如海也怡然颔首。

陈潇最爱听的就是这样的哑谜,当即茶都顾不上吃,一心一意猜起了这两人话中真意,只有林崇完全摸不准这番话的命门,眉尖一蹙扁了嘴巴,暗暗赌咒一定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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