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停住了脚步,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不怎么样。”
——夏佐皇后这个称呼更糟糕。
西奥多看着夏佐离开的背影,再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鲁道夫……高高扬起的唇角显示他现在的心情极好。
而且,很赞同“鲁道夫·奥法里斯陛下”这个称呼。
这一天的意义其实远过于此。
因为就在当天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刻,一艘无标示的星舰出乎意料地在星域的最外围提交了准入申请。
如果这艘星舰是战舰的话,恐怕不等它靠近就被击毁了。
但它是一艘毫无攻击能力的民用客舰,而且是自荆棘军团叛出联邦之后,第一艘前来的民用客舰。
是投奔而来的民众?还是目前两个联邦政府派来的说客?或者是胆大属国派来的使节?
准入申请立刻被转交到鲁道夫面前。
而这位仍然被自己下属和民众称为“将军”的男人,正在一边被自己的Omega当抱枕,一边处理一些事务。
——军校的重新选址、塞纳星的民众安置问题、军团整备问题、家族军工企业和运输产业的重新运作问题……
虽不至于百废待兴,但也是千头万绪待梳理。
夏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干扰鲁道夫的工作,但是他将至的发情期让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寻求和对方的亲近……
不过既然已经是吃过晚饭的非工作时间,依然在勤于处理事务的Alpha抱一抱自己的Omega应该不算被禁止的行为。
“会是谁?”夏佐正背靠着鲁道夫有些饭后犯困。
“问问不就知道了?”鲁道夫顺手把他揽起来,命令接通那艘民用客舰的通讯。
接着,弥赛亚带着笑意的脸就出现在了光屏中。
“嗨,两位。”他热情地打着招呼,“把我晾在了星域外围这么久,是因为你们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吗?”
“哪有晾你很久?”夏佐不满地说,“明明是接到你的准入申请就联系你了好不好?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对啊。”弥赛亚坦然承认道,“放我进来吗?……重色轻友君。”
夏佐还真没什么勇气反驳他这句话,好像这几天来他的确有一点点忘记弥赛亚了。
如果说弥赛亚的出现,还是虽有意外但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跟着他一起到来的客人就让所有人大跌眼球了。
在经过必要的检查程序后,弥赛亚带着一名斗篷遮身的同伴一起下了星舰,并且在不少探寻好奇的视线下走入了荆棘军团驻地的主基地中。
他刚一进入会客厅,就收到了夏佐一个大大的拥抱:“……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你还是等会儿再说吧。”弥赛亚习惯性地假笑道,但是却没有推开夏佐的怀抱。
然后,他环视了一眼在场的鲁道夫等人,用一种柔和的优雅语调说:“请允许我介绍我最尊贵的同伴……”
跟着他的男人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斗篷。
“……葛兰·阿泰尔阁下。”
“卧槽。”夏佐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评论………………
让我捡到很多读者大大们的节操……你们要不要认领一下?
你们带坏了纯洁的作者!
☆、第92章
Chapter092:
葛兰·阿泰尔的身形颀长、容貌出众;而且一举一动中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高雅气度,所以他略带憔悴的面色非但没有有损于他的形象,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之感。
他搭在解开领扣的黑色斗篷上的手指被反衬出一种瓷白色;清冷的声音不仅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而且很是悦耳动听:“抱歉;我的女儿还留在星舰中休息……她是个还没有被标记的Omega;而且身体一向不太好;所以不是很适合现在露面。”
夏佐看向弥赛亚的目光破天荒地头一次出现了佩服的神色。
——把人家怀孕的老婆拐来不算,还能把人家长大成人的孩子拐来……这真是太……
——太丧心病狂了。
“‘卧槽’?”弥赛亚高高挑起了一侧的眉毛,嘲讽意味十足地说;“在见到你名义上的表兄;而且人家丈夫的军衔还比你男人高的情况下,作为迎接我们到来的唯一一个Omega,你对葛兰阁下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卧槽’?……看起来,这段时间你没少学‘好’哦?”
夏佐下意识地往鲁道夫背后躲了一步,因为他觉得弥赛亚的毒舌应该不止于此。
果然,几乎是没什么停顿地,弥赛亚就接着说道:“我注意到你的发情期快到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变得这么容易狂暴的?难道是因为你没有被喂饱而欲求不满了?”
“……闭嘴吧!”夏佐伸手捂住了脸。
弥赛亚脸上的假笑更大了:“现在见到我感觉还好吗?”
“不……”夏佐略感虚弱地说,“我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好了……”
“这样我就感觉好多了。”弥赛亚满意地点了下头。
“你们是怎么离开首都星的?”鲁道夫开口为夏佐解围了。
因为现在整个北冕座星系都是对方的地盘,自己还是投奔者的身份,这让弥赛亚在面对鲁道夫时的态度端正多了:“……这要感谢西奥多·奥法里斯先生了:他为我们提供了一点儿小小的帮助。”
自从一见到弥赛亚康纳德就开始激动欣喜,极其希望立刻向他求婚并得到应允,但同时又担心他因为害羞和不好意思而拒绝自己,所以一时之间陷入了抉择的两难境地。
但还没等他抉择完,就听到弥赛亚“深情”地喊出了别的Alpha的名字……于是,康纳德一下子就炸毛了:“为什么他要帮助你?不不不,是为什么你会去找他帮忙?!那个老家伙是个种马男!小情人遍天下!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弥赛亚笑得愉快极了,“那个‘是种马男的老家伙’现在就在这儿呢……你们要决斗吗?我会押他赢的。”
康纳德:“……”
西奥多一脸阴沉地对康纳德说:“‘谢谢’你的评价,不过对我来说,那个Omega的脑子比他的屁股更吸引人。”
弥赛亚冲西奥多点头示意:“谢谢您的赞扬。”
被他们这两个人如此“友爱”的对话憋到快要内伤后,康纳德还没来得及再次爆发愤怒情绪,就被鲁道夫一个眼神制伏在当场,然后继续向着被憋到吐血的地步努力。
“你过来这里,”鲁道夫把第二个问题问给了葛兰,“锡德里克将军知道吗?”
“现在他应该知道我不在首都星了,”葛兰回答,“不过大概很快就能猜到我会在哪儿……毕竟,我是和弥赛亚一起离开的。”
“你不要被弥赛亚骗了,”夏佐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来着。”
弥赛亚哈哈大笑:“真的?需要我对你也说一次‘谢谢您的赞扬’吗?”
“他因为这个来攻打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大?”鲍曼沉思着问。
“不太大,”西奥多断然道,“他不是那种为私情所动的人。”
葛兰闻言后,眼眸中因为之前的轻松对话而亮起的光彩便暗下了少许。
“雅各布要对锡德里克做什么?”鲁道夫突然向葛兰问出了这样一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他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已经安排机器人为葛兰送上了一把软椅。
葛兰礼貌地道过谢,坐下以后并没有马上回答:“……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呢?”
“你的。”鲁道夫说。
葛兰单手撑住了下巴:“他许诺将会重新审理艾登政府上台以来的所有反叛案件。”
“这对你和阿泰尔家族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鲍曼试探性地说。
“是吗?”葛兰反问道。
“我是葛兰·阿泰尔,而不是葛兰·阿泰尔·霍克斯,”葛兰说,“虽然二十年前我叫过第二个名字……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最后一个姓阿泰尔的人了。”
Omega普遍在婚后会从丈夫的姓氏,而葛兰则是一个例外。至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姓阿泰尔的Alpha,则都已经……
“我不相信雅各布会给予阿泰尔家族真正意义上的解救,也不愿意他把阿泰尔家族当成一根胡萝卜吊在锡德里克面前……”葛兰抬高了一点儿下巴,仿佛站在他身后的仍然有一整个家族的支撑——虽然事实上并没有,“锡德里克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对他自己、对军团、还是……”
“……对我。”
“先生们,”弥赛亚在此时站起身来,来到葛兰身后,“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后向我询问。但是现在请允许他休息一会儿……离开首都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星际旅行也不是一件能让人放松的事情。”
鲁道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弥赛亚向夏佐挑了下眉,在得到他的注意后,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葛兰:“可以吗?”
夏佐走上前去,向葛兰伸出手:“我带你过去吧。”
葛兰把手放进夏佐的掌心中,微笑了一下:“劳烦你了。”
在夏佐带葛兰离开房间后,弥赛亚才苦笑着说:“都别这样看着我,带他过来不是我的原定计划之一……我还没有肆意妄为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微妙的麻烦。”道森也苦笑道。
弥赛亚有些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心求死。”
他这句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西奥多:“我大概明白了……不过这个麻烦倒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他的心病在于家族和爱人之间的两难抉择,”弥赛亚说,“总是被困在其中,他其实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自毁倾向……说到这儿,荆棘军团的起事实际上为他提供了第二种选择。”
“你是说他想要恢复家族旧日的荣耀,然后把希望押在我们这儿?”鲁道夫走到房间正中央的总星系图旁侧站定。
在那副立体地图上,代表北冕座星系的蓝色光点微弱地闪烁在星系图的偏隅之地,比小手指甲盖还要不显眼。
“我别无选择。”弥赛亚说,“除了让他相信你们能做到这一点……他的神经已经像是绷紧到极致的丝线,哪怕在其上掉落一根羽毛都可能引发他的连环崩溃。事实上,我们都知道,阿泰尔家族已经不可能被恢复了。而支撑着他还在坚持下去的,是阿泰尔当年的信念——你可以说这比不上一个家族,或者说它比家族的分量重多了。”
“那锡德里克那边呢?”鲍曼最担心的仍然是辉星军团可能为此采取的行动。
没办法,他们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不管是一个家族的底蕴还是一个军团的实力,都不足以和存在了四千多年的联邦政体对抗。即便鲁道夫在民众心中一向威望颇重,但这种力量起码要在他能显示出拥有可以对抗联邦的能力后,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以时间换取实力的初始积累。
“锡德里克这个人很有意思。”弥赛亚说。
他对锡德里克的这个评价,和此人广为流传的“古板”、“僵化”、“严肃”等形容词完全不同。
“我可看不出来。”康纳德悻悻地说。
弥赛亚没理会他这句毫无意义的话:“我想,现在到了他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如果说二十年前辉星军团对三角自由同盟的出兵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现在的决定权却已经被交到了霍克斯上将手中了。”
“我想你们忽视了一个问题,”西奥多说,“弥赛亚你刚刚说阿泰尔的心病在于家族和爱人之间的两难抉择……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爱上了霍克斯?”
对于弥赛亚,他直呼其名;对于葛兰和锡德里克,他却是以姓氏相称。
这自然引发了康纳德很大的不满,但是他下定决心不再在弥赛亚面前做出什么没风度的表现,所以只是猛吸了一口气,用眼神狠狠地剜了西奥多一眼,并未多言。
“……是这样的,”弥赛亚发现了他话意所指,“你是说,能让葛兰爱上的男人……”
“能让阿泰尔爱上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于他有半份灭族之仇……这可不是单纯的关怀就能做到的。”西奥多补全了弥赛亚没说完的话。
不愧是先前被康纳德以“种马男”指责的男人,“小情人遍天下”的西奥多对情意的分析十分入木三分。
“这说明他至少应该在品格上或者说行事原则上有葛兰认同的地方。”弥赛亚和他一唱一和地说。
“但这也改变不了锡德里克的固执个性。吧!”康纳德这句话本来是为了反驳西奥多而说的,却没想到说到了正点上,还因此获得了弥赛亚赞赏的一瞥:
“所以我才说他这个人有意思,你也是这么觉得吧?”
于是,只顾得傻笑的康纳德脑海一片空白,等他想起来如何风度翩翩地接这句话的时候,话题早已转变成了下一个。
鲁道夫从来不搞一言堂,在各种会议上他都乐于见到部下集思广益。所以,在认同了对锡德里克的判断后,他便转而说道:“既然选定了北冕座星系作为驻地,当务之急就是要提升驻地的防御等级。还有我希望第九军校能面向驻地民众招收新生,并且向军团以及预备兵营的士兵们公开一部分课程……我们需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这两件则是最需要被解决的。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恐怕要抽出几天的时间专心于个人私事。”
尽管他没有明说出来,但是在座的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何况就在十几分钟前,弥赛亚还对夏佐说出了一番什么“发情期快到了”、“没有被喂饱而欲求不满导致容易狂暴”的话。
最先表态的是道森,他轻咳了一声:“……大人,军务方面的事情可以暂时交予我和鲍曼负责,虽然我们才学疏浅,但是要完成大人安排好的事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军校的工作我来负责,”康纳德也自告奋勇道,“想当年我从那里毕业时,不少老师和低学年的豆丁们都因为舍不得我痛哭流涕得不行。”
“是因为你终于走了而感动得不行吧?”鲍曼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
康纳德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损友,而是偷偷地看了弥赛亚一眼。
可惜弥赛亚这次没有看他,而是向鲁道夫说:“如果你能放心的话——不过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人家可是带着子女一起过来了——后勤方面的事务不妨交给葛兰去做,相信他能给你带来惊喜的。”
“他的身体状况允许吗?”鲁道夫问。
葛兰刚刚的神色憔悴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就是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弥赛亚直言道,“不然任由他胡思乱想下去,最后少不得还要我为他拼命一回。”
“至于我嘛,”他想了想后接着说,“我想你们军团的首席医师该换个人了……虽然那人上次做出的那个什么抑制剂注射泵整体很蠢,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处闪光点,倒也不算朽木不可雕。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道森、鲍曼在心中默默地为卡特点了根蜡烛。
至于康纳德,多年来的战友情谊、多次被对方施手相救的经历,全变成了过眼云烟,觉得弥赛亚说的话真是无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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