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羊,蹦起来,捂着羊嘴,将其制服。
邵江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着自己那只可怜的羊,心里暗叹:“太夸张了。”
华莱士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咳嗽了一声。
邵江一翻转身体,扭向另外一边。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华莱士说。
邵江一没理他。
“你不该给我,原本,我已经想好了,放你做个普通的农夫。”
“嗯……要说谢谢吗?”
“不必了。”
华莱士慢慢坐到他身边,邵江一也慢慢坐起来。在田那边的螣柏悄悄冲着那些大兵招招手,大兵又端着武器,背着那只倒霉的羊,跑到田的尽头背对着他们拉开了警戒圈。
他们就这样坐着,坐在田埂边,螣柏蹲在地上看着被捆绑好的羊,偶尔他会抬起头,带着一丝关切,关注,关心的神色看看那两人。
华莱士很主动的递给邵江一香烟,邵江一没有接。
“我以为你恨我。”华莱士吸了一口烟说。
邵江一看下他,恨他?不,他不恨他,这个世界鲜少有值得他去怨恨的地方。怨恨会刺激胃粘膜充血,胃酸分泌增多,这不划算。
“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会在特里娜找到什么,要知道,老比尔去过,我的父亲他也去过,他们都无功而返,昨天晚上,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不管你目的如何,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必然要捆扎在一起了。”
邵江一依旧沉默。这个男人他精神世界如此的丰富,他拥有崇高的理想,他侃侃而谈,他的话包含了许多邵江一不懂,也懒得去分析的东西,大约的意思就是,他要上天,虽然有梯子,但是那个梯子并不适合他。他有个远大的理想,这个理想包含了拯救全世界人类。他要爬的很高,当他爬到最高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踢老天爷的屁股。
哦,那可是踢老天爷的屁股,只要他的脚丫子足够大,邵江一想自己应该没意见,再说,他跟老天爷没什么交情。
华莱士说了很久,邵江一基本没听进去。后来他站起来,对邵江一说:“我们走吧。”
邵江一站起来,走到放置在农庄外面的那个军装包前,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背起了自己的行囊,默默跟随在华莱士的后面。
“我会找人照顾你的……你的哨所。”
“谢谢。”
“不用客气。”
“我会尽量尽快的解决你的军籍问题。”
“哦。”
“不过还要等几天。”
“哦。”
“螣柏给你收拾了一个不错的房间,那个房间窗户外的风景,是最好的,你能站在窗户边,端着柠檬茶看到我花园里最最茁壮的大树。”
他们一起走到车前,螣柏主动接过邵江一的行李,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无论如何,我要对你说谢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无论您出于什么目的,我想,我们都应该抛弃前嫌,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此刻,最后的薄雾已然消散,阳光无比温暖的照射着农庄的年轻主人。这些日子,营养充足,他的面颊有了一些本钱,他的眉毛轻轻上扬,好看的眼睛闪过一些笑意。嘲笑,冷笑,无所谓的笑,迷蒙的自我解嘲的笑,无论如何,他在笑。
他薄薄的嘴唇向后牵了一下,华莱士发现,这家伙竟然有个酒窝,竟然只长了一个酒窝。
“不必谢我,我有我的目的,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螣柏点点头:“你问。”
邵江一指指华莱士的屁股说:“这家伙,他的屁股够大吗?”
螣柏哈哈大笑,华莱士愤怒的坐进驾驶室,狠狠的拍上车门。
邵江一得到优待,第二次坐到了华莱士先生先生的车驾里。他靠着窗户看着消失的农庄,消失的田野,那条消失的寂寞之路,他想,也许……我可以后悔,不,我不应该后悔。我不能背负那颗沉重的星星,它比千万条灵魂笨重多了。
车子里的三个人都那么的沉默,华莱士会偶尔回头,冲邵江一笑一下,他找了很久的话题,仔细想来,自己对于这个老兵痞却也没有干过什么好事情。
“邵江一先生,不要紧张,你需要放松。”他磕磕巴巴的说。
螣柏失笑的拍拍他的肩膀:“嘿,华莱士,是你该放松才是。”
螣柏说完,打开电台,很诡异的,那支歌又响起了。
“远方的恋人,
你可看到,
连接天地的地方我在那处遥望。
曾有过的爱,如昨日之风。
但我并不介意!
你说你不再爱我,
如今我远走他乡!
远隔万里,
我依旧……
如此的……
如此的……
如此的……
如此的……
爱你……”
远方的游子,
你可看到。
连接天地的地方妈妈的星辰闪耀。
曾有过的生活,在记忆中发酵。
我总在回忆。
你是不是爱我?
如今我魂归故里。
身在异乡,
我依旧……
如此的……
如此的……
如此的……
如此的……
迷茫……”
肯?贝尔先生,伤心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就犹如他这个人,干净,简单,物品很少,每一件都不多余。
肯的长官,泽维尔?亚历克斯背着手,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他的心情很不好,自己花了多年写下的特丽娜登陆计划似乎搁浅了。虽然新长官依旧将他推到了训练基地这一边担当重任,但是,敏感的他依旧发现,现在,自己并没有被推倒想象当中的那个台阶上。更不要说他期盼当中的种种优待了。他的心情很不好,不好到懒得搭理这个泪包。他的那些泪说来就来,就像讨厌的永远关不紧的水龙头。
肯抬起头,带着一丝哭音说:“长官,我不明白,我是您的侍从官,他们没权利将我调离这里。我那里也不去……”
亚历克斯没有办法回答肯的问题,他只是将双眼盯着远处的隔离网。
新兵训练营这边,警戒并不高,几千米长的铁丝网简单的划分了一个区域,除了双足,视线倒是一览无遗。甚至华莱士少帅欢迎所有的人来此采访,这里有个捐赠处,欢迎社会各界人士来此捐赠。一些没有土地的游商在铁丝网外搭建了一个聚集点。很快的,妓院,算卦摊子,倒卖军品的小贩,甚至还有贩卖手工艺品的商人便齐齐汇聚,在那里认真的生活起来。
古老的民族乐器,再次弹拨起奇妙的音乐。几位穿的很少的大妞,腰上缠着铃铛,她们每走一部,都犹如上了电刑一般的乱颤,还用身上披着少的不能再少的薄纱在铁丝网上撩拨来,撩拨去,她们将几千米铁丝网想象成了某个对象,对其进行诱惑打击,大胡子乐手,将他几年未剪的黑指甲划过图着金花图腾的乐器上的长弦子。
那些大妞,晃动着蛇一般的腰身,一步,一步的迈向铁丝网。那些新兵时不时的走神,偶尔会有没听到长官命令的新兵直直的迈步走进障碍泥坑,又直直的走了出去。
蓝底,金花的丹纳姆花在大妞的脚趾甲上发着诡异的光,大妞们终于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铁丝网前,硬生生的便把浑身的犹如古代油画当中的美女那一身颤悠悠的肉儿,生生的挤进了铁丝网,网面把那些肉分成了无数块,均匀匀的那么堆着。
一块,一块,又一块……每一块都那么白嫩,每一块都那么的……弹蹦蹦!弹蹦蹦!
一位大妞,暧昧的吐出犹如蛇一般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铁丝网。一只眼还一眨一眨……
“扑通!”
不用说,又有人掉进了泥坑。
泽维尔?亚历克斯少校依旧看着,他是如此坚强,冰山砸下他都不会变色。
肯?贝尔先生含着眼泪,提起了他的小箱子,他给泽维尔?亚历克斯少校敬礼,少校没理他,他只好有含着眼泪离开军营,离开他喜爱的有风度的亚历克斯少校。
他哭了一路,一直哭到少帅府邸。
侍从官将可怜的肯先生带到了餐厅,肯先生有些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给少帅敬礼,眼角还挂着泪花儿。
年轻英俊的少帅,优雅的放下自己的白色餐布,来到他面前。
“肯?贝尔中尉。”他拍拍肯的肩膀。
“是!长官!”
“以后,在家里,叫我先生。”
“是!先生!”
华莱士满意的看着礼仪周到的肯,他选他是因为,这个家伙他毕业于专门的礼仪学院,他的爱国之心被召唤后,毅然放弃礼仪选择钢枪。华莱士想,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如果在这个人优雅的周到的良好生活习惯的影响下,那个老兵痞也许行为上可以和自己保持一些一致的步调。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对他好,这份好,现在他想体现在周密,贴身的生活上。
他指指翘着二郎腿,单脚颤悠着喝着咖啡的邵江一:“那里是你的新长官,关于他的职位,目前还不宜公布。但是,我命令你!”
肯的脚后跟猛的一碰:“是!”
“无论他睡觉,洗澡,上厕所,无论他走路,上树,在地上挖坑,你都必须如影随形,都要一步都不离的跟着他,照顾他,保护他,即使付出你的生命!肯?贝尔中尉!”
肯的目光,慢慢转向一脸无赖相的邵江一,此刻他应该大声的重复一次最高长官的命令。但是……他却呆住了。
这个人,他想认识!
邵江一放肆的双脚,停止了颤动,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高尚的牙齿,正午阳光闪耀,牙齿“叮!”的一下发出白光,他无辜的眨巴下眼睛。
哎?这个人,他认识!
15
15、微笑的华莱士
肯挥将自己的右拳挥起,狠狠的打在左掌的手心里,他一副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大声对邵江一说:“长官,我确定,我真的确定我认识你。”
邵江一慢慢将他的双腿从桌子上放下来,懒洋洋的对身边十来位高大健硕一脸横肉的士兵吩咐说:“下一组。”
不要怀疑,正是邵江一,此刻他的表情犹如一位军中大爷,牛气冲天。他在军营,犹如鱼儿回到了水。他畅快淋漓的干了很多以前都没敢做的事情。
站在门口负责开门的士兵用力拉开这间体育馆的三米多高的大铁门,士兵的脸颊红肿,刚才这人冲进来,他要手令,对方直接给了他两个大耳光,于是他乖乖的做起了一个负责的门卫。
又是十几位经过长官推荐,全军选拔,华莱士过过眼,螣柏先生谈过话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有些迷茫,因为来这里,没有得到正式的命令,只是警卫连单方面的通知。
铁门关闭,馆内一片漆黑,突然,整个日照灯光亮了起来,十几只篮球向着那些士兵砸过去。
在快速的光线切换下,士兵们凭着本能动作起来。不愧是华莱士少帅看重的士兵,当灯光熄灭的一刹那,所有士兵就地趴下,迅速找好隐藏地,当灯光第二次刹那亮起,他们的反应各有千秋,有的接住好几颗皮球,有的已经出现在体育馆屋顶的钢架子上,还有的将丢皮球的士兵按在地上已然制服。
邵江一愉快的拍拍手,微笑的对这些神色傲然的士兵说:“精彩,非常精彩,相信不远的将来,整个特里娜战场就要受到诸位的主导了。各位,你们可以回到各自的连队待命了。”
那些士兵回归原位,并不露出喜色的立正,喊口号,排队,列队出体育馆。
待这一组士兵消失,邵江一叹息一下,将一沓沓的资料丢入了身边的纸箱内,丢完这一切之后,邵江一站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带着上位者,天生就是上位者,浑身都是骄傲细胞,眼神里除了鄙视便不会做太多表情的这样一幅整体形象,缓步,缓步的,走到肯的面前。
他背着手,一脸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呢?我对你说这些有意义吗?你是什么档次,我是什么档次?我真替你发愁,你为什么不能正常点?你在做多余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吗……等等的鄙夷神色,他的口气强忍怒火,充满不屑和下面人一般见识的味道:“中尉,你是个军人,每个士兵都有他应该站立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
肯中尉又呆住了,这几天,各种反复的情形令他多次迷茫,基本处于,回忆,清醒,再回忆,再清醒的状态。
他再次的犹豫了,不对啊,那天,在医院,那个人是那么脆弱,他整体的感觉就是,那是一个来自乡下柔弱无依,十分可怜的残疾兵,但是,面前这位似乎不太像……恩,细细看来,是越来越不像,是的,他不是,这人根本就是个看不起人的,从小就高高在上,生来就是命令下这个,指派下那个的某种人。
在那双眼睛的紧紧逼视下,肯的双脚听从脚自己的命令合并在了一起:“抱歉,长官,我认错人了。”
他不由自主的道歉,即使这件事没多久,即使他在记忆里总是回忆起那张脸,他幻想过,那个可怜的士兵回到故乡,跟亲人拥抱的总总情形,他甚至为士兵归乡后的每句话,每段情形都添加了充满温情的注释,为此肯中尉感动的热泪盈眶,常于梦中坐起,不好意思的说,他还甚至为此写过一篇散文寄到他喜欢的一个专门刊登鸡汤文章的杂志社。
遗憾的是,那文章,退稿了。
邵江一回过头,皱眉看着成堆的资料。这些资料平铺起来有十几平方米,一米多厚的各类兵种精英资料,他带着一丝工作繁忙,但是依旧需要坚持的疲惫眼神看下看下肯中尉。
肯小心的看着自己的长官露出,一副实在不想用这个人,又不得不用这个人的神情说:“把我们中午休息的宿舍简单的收拾下,将我的行李收拾好,衣服要分类。我个人没什么特殊要求,但是枕套一定要纯棉的。还有……恩……褚普利红茶,柠檬要中间那一片,滚开的水浇进去后,加一点点冰水。恩……华莱士送来的那套杯子,用左手第二只,恩……暂时就这样。去吧。”
肯中尉含着眼泪,带着感激长官大度,根本不屑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得到大赦的神情,他一边恨自己,一边暗骂自己的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发誓一定要做一位合格的侍从官。一定要这位长官满意,绝对不能丢亲爱的亚历克斯的脸。
随着肯离去关门的声音,邵江一又懒洋洋缩进他的大皮椅子,嘴巴里咀嚼的口香糖被他吹出一个泡泡,泡泡破灭后,他快速咀嚼几下又是一脸的不耐烦并懒洋洋的喊:“下一组!”说完,他拿起刚从医务室顺来的,护士小姐的杂志阅读起来。
《褚普利红茶的一百种喝法——合格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