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帮他渡劫,却不是帮他渡劫。前路十分艰险,而那些艰难险阻,都需要他自己熬过去。
沈慕白的嘴角紧紧的抿住,弯腰小心的抱起小姑娘,眼里划过一缕微光。佛戡周遭的灵气浓稠仿佛有实质,距离他的命劫,已经不远了。
然后,日子忽然就沉寂了下来。随着冬天的到来,沈慕白越发的懒。平素顶着袁不破壳子的时候,为了让自家男神的形象不崩溃,宅男总是努力装成高深莫测的样子。而高人,大概可能也许是不能赖床的……吧。
而如今,沈慕白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及,总是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袁不破总是在清早的时候准时睁开眼睛,拥着他躺一会儿,然后在沈慕白额头印下一个浅淡的吻,翻身而起,并且,为沈慕白掖好被子。
要小心你周围在大冬天,说起床就能起床的人。因为,他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在沈慕白无数次在阳光铺满床帷之后,被袁不破压在床上生生做醒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一个槽。早上起来先去洗漱,确保口气清新,却是为了拉着熟睡的某人滚一回酣畅淋漓的床单什么的,这是人做的事?
袁男神对此表示毫无压力,白日宣1淫神马的,不服来咬我啊~哼~
沈慕白白天的时候,多半时候是窝在书房读书,而袁不破有时候在一旁打坐,有时候也和沈慕白手谈一局。感谢扣扣的棋牌类小游戏,沈慕白什么围棋五子棋都还是下得不错的。虽然他赢得次数不多,但是,也不是此次惨败就是了。
有时候看书看得眉眼酸涩,沈慕白就会走出书房,看着流云峰的宫殿里,游臧追,游君躲。游臧小少年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刻,却意外的喜欢上了自家叔叔,游君心疼侄子,但是,他不能够接受。
拒绝不了,那么躲开就可以了吧?可是,流云峰就这么大,游君游臧没有袁不破的指示也不会轻易下山的,又哪里躲得开呢?
沈慕白有的时候看着游臧小少年倔强的神色,想去提点他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人的事情,旁人是搀和不了的,所以也就只是望着窗外鸡飞狗跳的场景,摇了摇头。
冷不防被袁不破扣在了怀里,两个人是身量仿佛,袁不破的下巴轻轻蹭着沈慕白的肩膀,有些凉意的呼吸扑在沈慕白的后颈上。袁不破挺直的鼻子在沈慕白后颈软腻的肌肤上轻轻的蹭着,勾起一点酥痒。
“慕白,你想他们在一起?”袁不破侧过头,有些含糊的问着沈慕白。其实,袁不破对答案并没有什么期待。沈慕白希望或者不希望,也都只是闲聊罢了。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白了,就是干卿底事?
袁不破自然是不将世俗放在眼里的。可是,在他有了心爱之人之后,他对爱情总是有了些敬畏。他并不畏惧因果,可是,袁不破害怕应当他承担的因果落在沈慕白身上。
沈慕白回身拥抱住袁不破。没有说话。但是,袁不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说到底,这是游臧和游君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资格左右这些事情。
所以,就只是看着就好。那些纠葛的情愫,只需要交给时间就好。
而佛戡,近些日子,他的精神状态仿佛好了一些,时常化作人形。枕黑是认得佛戡的人性的,然而,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小伙伴和眼前这个银色的头发长及脚踝,却总是穿着和尚才穿的袈裟的人重合起来。
小姑娘总是在前一秒还腻歪在小饕餮的身边,拱着小身子在他的长毛下钻来钻去。下一秒饕餮变成佛戡,小姑娘便会怪叫一声,飞快的离开他的身边。
起初佛戡是不在意的,但是长此以往,心里总是浮现出一丝不平。明明前一秒还和自己玩得开心,下一秒却转脸不认人什么的,枕黑小姑娘你渣了。
枕黑的小短腿捯饬得很快,但是如果佛戡想,小姑娘是快不过他的。时常是小姑娘跑出去很远,佛戡一个闪身,就将那个小小的黑丸子捞在手里。小姑娘必然是不肯的,对着佛戡白玉也是的手乱抓乱咬,在发现没有咬出挠出什么痕迹之后,枕黑总是不开心的耷拉下耳朵,乖乖的蹲在佛戡的掌心。
受了委屈一样。
每每这时,佛戡就只能失笑。这个小丫头不知道被谁宠的,一点不如意也吃不了。偏偏还做出这种犯规的卖萌动作,无端的让人内心柔软的。
可是,也舍不得不去哄。毕竟掌心的那个小丫头那么小,又那么弱,如果再不宠着一点,就更长不大了?佛戡无奈,只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揉了揉小姑娘耳朵边上的一点细软的黑猫,手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罐子五香小鱼干,一点点碾碎了喂给她吃。
小姑娘毕竟不是真的小奶猫,一罐子的小鱼干最终慢慢的吃干净了,佛戡倒也不害怕她被撑到。
习惯有的时候很可怕。曾经的隐世谷谷主佛戡,目下无尘,而今,却仿佛沦为枕黑小姑娘的奶爸。佛戡辟谷已久,而且,他并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沉重的命劫就仿佛悬在他头上的利剑,很多年来,他只想着如何变强,所以,他的储物空间里没有食物已经很久了。
而如今,翻开佛戡的芥子空间和储物袋子,就会发现,里面装了很多小鱼干,各种各样的口味,各种各样的品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契合某只的口味。
佛戡比沈慕白敏感,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然而,他却是比沈慕白更大气无情的人。踏尽仙尘,这是他毕生的追求,没有道理被谁羁绊住。纵使,此刻,他也有些沉溺此间,但是,佛戡不会为谁改变自己的追逐。
何况,这个追逐的对象,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一些。
想到这里,佛戡看着在他掌心吃相狼狈的小姑娘,轻轻一笑,为她擦干净嘴边的碎屑。低声笑道“小傻子一样。”
枕黑侧着头瞥他一眼,目光中有点傲娇有点炸毛,却转瞬被佛戡递到她嘴边的小鱼干讨好。
鱼唇的人类,只有小鱼干是永恒的~枕黑叼着一整条小鱼干,懒洋洋的在佛戡手心里翻了一个身,满足的哼唧了几声。
佛戡蓦然失笑了。小姑娘永远都不会烦恼,这样,也好。心里有些微的遗憾,但是,那时候,他觉得,这些细碎的遗憾不会升级至疼痛。
何况,他对未来都保证不了,用什么去让那个小丫头知道。心动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剩下的,却是要用漫长的余生买单。佛戡觉得,自己不能那样自私,如果贸然的让小丫头懂了何为情爱,却不能陪她走完看不见边际的余生,那便是一种残忍。
佛戡不是无私的人,只是,这种下意识的偏爱,不知道始于何时。
情爱之事,本就是各有所苦,各有所忧,谁也不能幸免。
沈慕白在佛戡后面看着,看着自家的蠢姑娘躺在另一个男子的掌心撒娇卖萌,心里又酸又涩。大概,女婿对于每一个当爹的人来说,都是永恒的情敌。沈慕白本能的不喜欢佛戡。可是,那一天的夕阳余辉洒在一人一猫的身上,竟然有几分美好。
沈慕白叹了一口气,最终走回了房去。阿破还在等他吃饭,沈慕白知道。
大概,所谓今生父母子女情分一场,也不过是今生或早或晚,我注定要送你远行。那是,他家闺女自己的“猫”生,谁也左右不了。纵然,他那么不舍得,看他的小女孩情路颠沛,但是,他却没有去阻止的资格。
何况,情路颠沛,可是,在沈慕白自己的那条路的尽头,还有在等他的人。
沈慕白轻叹了一声,坐在袁不破对面。
袁不破为沈慕白盛上一碗冬笋火腿汤,清甜软烂,微有咸鲜,正是沈慕白喜欢的味道。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勾起嘴角。
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真正的感情也是安安静静的就回来,并且,一点都不折腾。
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袁不破抿了一勺汤,对沈慕白说“我们明天去收徒吧。快过年了,流云峰该热闹一下。”
沈慕白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春卷——虽然不合时令,但是沈慕白最近很爱这个东西,忽然想起,距离上次步风尘筋脉尽断,已经有些时日了。
却是不多不少的时日。短了,步风尘的心性得不到磨练。欲要与之,必先取之。折损了他的全部骄傲,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更好的帮他觉醒腾蛇血脉。长了,步风尘就被彻底打落尘埃,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现在,正好。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却,注定要改变步风尘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自古主角多苦逼
初见时;步风尘少年意气;而再见时,步风尘已经周身狼狈。
步家的老宅占地面积很大;袁不破和沈慕白站在步家老宅的竹林里,交换了一个馄饨味的吻。馄饨是襄樊小摊上的味道;但是沈慕白很是喜欢。
袁不破虽然霸道,但并不是喜欢在人前展露的人。但是今日的景色太好,站在他面前的人轻轻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于是;袁不破便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情到深处,言语都成了累赘。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唇齿纠缠中的脉脉温情。
这是一个浅缓的吻。两个人的嘴唇轻轻碰触,袁不破的舌尖在沈慕白的唇齿间轻轻游弋,最终浅浅缠绵。然后,蓦然退出。
沈慕白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但是心口滋生了滂沱的暖意,渗透进沈慕白的肢骸,让他连骨髓都温暖起来。
只是,这样的缱倦,被突如其来的嘈杂打破了。袁不破的眉头轻微皱起,为沈慕白整理了一下鬓角散落的头发,拉着他消失在原地。
一个掩灵的小把戏而已,莫说骗过步家这些修为可怜的年轻子弟,就是步家的老祖在这里,也不能识破袁不破亲自布下的法诀。
为首的红衣少年大概是炼气九层的修为。他手里拧着一个比他高一头人,几个人吵吵嚷嚷的簇拥着他。红衣少年将手里的人扔在了地上。幸而,竹林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湿润的竹叶,那个被摔在地上的人仿佛也并没有多疼。
“看看看看,咱们步家根骨最好的子弟,啧啧,现在不过是一个筋脉尽断的废人。”红衣少年勾起步风尘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捏着他的下巴摇晃了几下。
步风尘的脸还算是干净,只是下巴和侧脸有几道浅淡的划痕,眼下也有着淡淡淤青。沈慕白第一次见到步风尘的时候他,他一身鲜衣,纵马市井,并且,还会有少女们热切追随的目光。
而今,沈慕白再一次见到步风尘。他身上,只是穿着锦衣如旧,只是,有些脏污和破旧。衣服上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不是拳脚相加,而是灵力灼烧而过,在布料上留下的无法修补的痕迹。
沈慕白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少年。周身的风仪已经不在,看来,浑身筋脉尽断之后,他在步家过得日子并不好。可是,步风尘的眼睛依旧是明亮,那种随时仿佛要燃烧生命的,永远不曾屈服的明亮。
沈慕白的心里倏忽生出一种愧怍。他还记得,当时,他和袁不破将步风尘送出迷踪洞府的时候,步非道那样担忧的眼神,真真是一片慈父心肠。沈慕白不可抑止的猜测,如果,不是他家男神特意吩咐,眼前这个小少年的日子,应该不会这样难过吧?
至少,他应当有护他周全的父亲,甚至,爱护他如旧的族人。
可是,这些,都因为袁不破的一句话消失殆尽。沈慕白明白,袁不破是为了磨练步风尘的心性。少年鲜衣怒马纵然是一种风情,但是,如果不磨砺掉每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的少年心性,那么,他们就永远是庸人。
沈慕白明白,也谅解。但是,他改变不了内心柔软的本性。两世相加,他大概四十多岁了,虽然时间这玩意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也并不影响沈慕白把步风尘当作子侄对待。
这个孩子,蓦然让沈慕白有些心疼。
对于剧情这种事情,沈慕白一向是可有可无的。甚至,有一段时期,沈慕白将步风尘看作破坏他“宅”的元凶。所以,那个时候,沈慕白对步风尘是带有一些厌恶的。
直到,他亲眼看见步风尘的狼狈。不是曾经读过的书里的轻描淡写,两语三言。而是铺陈在沈慕白面前的恶劣。而沈慕白将袁不破视为和自己一体,那么,步风尘受过的这些苦难,可以说,是他给他带来的。
思及此,沈慕白才会愧怍。所以,也就觉得,顺应剧情,将步风尘收为徒弟,也未尝不可。教导他觉醒血脉,帮助他恢复修为,带给他锦绣姻缘。就当是对他的补偿。
沈慕白轻微的耸了耸肩膀,算是对剧情的妥协。
袁不破只是大略看了看竹林中的那一场闹剧,然后,就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沈慕白身上。
袁不破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很自我的人,绝无可能无私。所以,哪怕是旧友嘱托,若是他的半身不喜,袁不破也会袖手旁观的。
而如今,最先感受到沈慕白情绪变化的,就是袁不破。两个人不必多言,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而对那群少年对步风尘的欺辱还在继续。
他们三三两两的嬉笑着,甚至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少年从身后拉出一个才到他们腰部的孩子,嬉笑这问步风尘“喂,你今天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小东西?”那个孩子是步风尘的哥哥的儿子,是他侄子辈中最小的,修为也最低微,如今不过堪堪辟谷。
步风尘用抹了抹磕破的嘴角处的血迹,拉过那个已经全然懵了了孩子,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低声说“湛儿乖,莫怕。”步湛是目前步家最小的孩子,平素和步风尘也很是亲厚。今天这些少年将他拉来,目的就是要羞辱步风尘。
五六岁的孩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扑到步风尘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他被人硬拉来。十几岁的少年哪里懂得孩童筋骨柔软,手下的力道没轻没重,可是步湛记得步风尘对他说过,哭是给自己人看的,在外人面前,再伤心,也不能哭。步风尘偶然对步湛提及这些话,小小的孩童竟记得真切,从此以后在外人面前,就真的一次没有哭过。
而如今,在熟悉的小叔叔怀里,步湛终于还是放声大哭出来。五六岁的孩子不算重,可是如今步风尘周身筋脉尽断,走路都费力,更何况抱起一个圆润软嫩的孩子。可是步风尘咬了咬牙,克制住颤抖的双手,将步湛牢牢的抱起来。
红衣少年很不满的皱起眉头,作势要将步湛从步风尘怀里夺过来。步风尘费力的一闪,在红衣少年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竟也真的闪了过去。
“瑜叔叔是坏人!不许欺负我小叔叔!”步湛看着红衣少年有些狰狞的脸色,却忘了害怕。他在步风尘怀里,就感觉很安全,所以,也敢对步风瑜叫嚣几声。
周遭的少年见此,纷纷叫嚷起来,要教训一下这个“以下犯上”的侄子。步风尘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少年的攻击。没有办法,他只能将步湛牢牢的护在身下,整个人俯卧在厚厚的竹叶上,用背部承受着那些人的攻击。
大概步非道事先吩咐过,这些少年下手也很有分寸,没有用上半分灵力,而是单纯的用拳头砸在步风尘的后背,却避开了他脆弱的脖颈。
在家主说,“可辱之”的时候,这些少年是惶恐的。步家护短,护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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