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寻的心脏一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这种绝望深入骨髓,前所未有,而他甚至连发出声音都不能。
这种绝望逼迫了他的身体,触动了他沉睡多年的泪腺,让他一瞬间欲哭却无泪。他的脸是僵硬的,眼神是空洞的,只有澎湃的悲哀之情如潮水漫过了心灵,最后让他迫不得已红了眼眶,却没有一滴泪掉下来。
这么痛苦,得不到纾解的痛苦。和极致的想念。
阳寻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忍着眼睛久违的酸痛感,轻轻放下了电话,挂断,关机。
他把SIM卡和内存取出来,把手机丢进床边的柜子里,然后关掉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本来想努力日更的,可是到了学校发现网断了,正在尽力找机会蹭网发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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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倒
54、被放倒
顾羽是个行动派,当夜就背上自己的包,悄悄离开了海景房。顾羽没有寻求赤霄的帮助,赤霄原本也不打算管他,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去冒险,于是谨慎地跟在了后面。
第二天早晨,南决上楼喊顾羽吃早饭,就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赵和平知道这件事后,很容易明白过来人跑了,于是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闻言。
“你昨晚和他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让他去找阳寻了?”赵和平见闻言不答,是默认了的意思,忍不住咆哮,“你让他去干什么?去送死吗!”
“送死?”闻言走到赵和平面前,收起平日里淡漠的表情,冷声道,“你觉得顾羽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赵和平话说到一半,对上闻言洞彻的目光,倏然闭嘴了,半晌露出了有些不甘心的表情。
闻言盯着他看了几秒,笑道:“第一次见到顾羽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你要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接手十剑的任务。但是后来,当我看到顾羽脖子里的那条项链,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只是在一开始……稍微利用了他一下。”赵和平说。
闻言说:“那你一开始想过今天的局面吗?你想过他会去‘送死’这回事吗?赵和平,你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如果今天顾羽出了事,那就是你害的他。”
“……”赵和平咬牙,“你是故意的吗?”
闻言恶意道:“这可是事实。”
赵和平瞪了他一会儿,终于承认这回自己是落败了,多日不眠不休的疲劳让他也没有心力再吵下去。
“好吧……你赢了好吗?看你这么淡定的样子,顾羽应该不会出事,说吧,你为什么让他去找阳寻?又凭什么保证他的安全?”
闻言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如果阳寻真的脱离了控制,能把他拉回来的恐怕只有顾羽一个人。”
“万一顾羽没把人弄回来,自己也陷进去了呢?”
“应该不会,”闻言说,“顾羽走的时候,我看到赤霄跟着他呢,赤霄会保护他,再加上他自己那条项链,能出什么事?”
这句话总算多少安了赵和平的心,但他还是决定找几个人去古堡那探查一下,于是离开了闻言房间。
与此同时,因为海岛上车辆太少,徒步走了几乎一整夜的顾羽已经快要累趴下了,好在他上山前在便利店买了一点水和食物,时刻补充能量,才不至于体力殆尽。
破晓时分的山林非常冷,但空气清新,他把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起一点,然后深吸一口气在小路上跑起来。
赤霄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跟了好几个小时,顾羽竟也丝毫没有察觉。
古堡还在遥远的山顶,行进非常缓慢,顾羽跑了一会儿终究觉得有点累,于是停下来从包里拿水喝。
喝到一半忽然听见有人问:“喂,你到了那边打算怎么办?直接闯进去?”
“噗——咳咳。”顾羽猛地听到人声吓了一跳,一口水喷出来,转头看到赤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赤霄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昨晚就跟你出来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
赤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如实告诉他是因为担心他,于是冷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顾羽识趣地没有再问,偷偷瞥了眼赤霄的脸,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傲娇么?他喝了两口水之后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然不能直接闯进去,先在外面观察一下,然后偷偷溜进去吧。”
“嗯。”赤霄似乎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怕进去不那么容易。”
赤霄说:“没事,肯定会有办法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现在的这一番对话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顾羽进入古堡的过程可谓顺理成章、一帆风顺。
在赤霄不间断不气馁的催促下,顾羽的步伐比之前快了不少,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突破人类的极限。
转眼山顶近在眼前。顾羽在踩上最后一层石阶,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能看见古堡的大门时,心情真是激动地无以复加。但他没有得意忘形,还是小心翼翼地通过草丛靠近古堡,力求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古堡大门紧闭,窗户也大都关着,周围没有半个人影,毕竟时间还早,也许里面的人其实都还没起床。
“我们分开行动,你左边我右边,找找有没有可以溜进去的小门什么的……行么?”顾羽说完,没等男人有什么反应,就狂奔到了草丛的另一侧。
赤霄:“……”
赤霄觉得,原则上他应该紧跟着顾羽的,毕竟如果他不在,顾羽的安全可没有丝毫保障,但是现在四下无人,分开行动也许是节约时间的最好办法,最多他找快一点,然后去右边就是了。这么想着,赤霄沿着古堡的围墙往左边走去。
顾羽在转角的时候,先是偷偷探出了一个头,见前面没人,然后放心地走了出去,在找小门的同时还研究了一下地势,如果找不到能进的门,爬窗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古堡里面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
艾伦起床一向很早,他特别喜欢早晨清新的空气,每次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感受一下大自然气息。
这天他一如既往地打开窗,然后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可爱的树木——他特意向老大申请了最外面的房间。
看了一会儿,艾伦忽然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像是脚步声,他低下头,只见窗子的正下方,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摸着墙壁,鬼鬼祟祟地往古堡后面走,一边走还一边似乎还观察着什么。
艾伦一愣,俯下身去看,却不太看得清人长什么样,但他肯定不是古堡里的人。他直觉这个人图谋不轨,于是眉头一皱跑回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了他的一大堆武器,最后挑了一把三十公分长的麻醉枪。
不确定这个人是谁,他也不能乱下杀手,先放倒了再说。
艾伦回到窗前,只见那个人走的挺快,已经要转到墙的另一边去了,于是他毫不犹豫举起枪,瞄准,扣动扳机。
麻醉针“噗”一下射了出去。
顾羽正在谨慎地往前走着,忽然觉得肩膀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甚至没来得及伸手去摸,就感觉头晕目眩,然后眼前一黑,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咚”地倒地。
艾伦扛着枪从房间里跑下来,跑到墙根这边,只见倒在地上的人有几分熟悉感。他蹲下身一看到那长相,顿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出离愤怒:“怎么又是你!”
顾羽晕了,没法回答他。
艾伦想了想,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于是把枪背在身后,然后拉起顾羽的两条腿,把他一路拖进了古堡里。
赤霄耳听八方,艾伦开枪的声音虽说不大,却也被他发现了。他立刻察觉不对,赶回古堡前面,刚好看见金发的少年把顾羽拖进去。赤霄一惊,就要追上去把人弄回来。
“别去。”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说。
“……”
赤霄震惊地停了脚步,下意识想转身,却在最后堪堪停住了动作。他脸色发白,只听身后的声音继续说:“这里的主人是朱雀的持有者,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放假啦,然后可以好好更文了~
☆、相爱相杀
55、相爱相杀
赤霄转身,看到面前站着的男人——面容是依旧记忆里的样子,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再有变化。
男子有一张英气的脸,却并不张扬,而是平易近人,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和。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目光里透出一股沉静,仿佛即便是天崩地裂,也碍不到他丝毫,从容之余还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韵。
但赤霄看不到这些,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到了一个自己立誓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赤霄充满恨意地盯着男人,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名字:“……湛卢。”
赤霄性格冲动,当即凝气为剑向男人出手。血红色的赤霄剑在手中现出形状,然后如长虹破空而出,不留一丝情面。
湛卢似是早料到他有此一着,从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那几乎可以致命的一剑。
赤霄怒极,借力再递出一剑,角度刁钻剑势霸道,却仍是被湛卢轻松避开,这样来来去去几个回合,赤霄拿对面的男人无可奈何,而湛卢只守不攻像是在逗他玩,终于逼得赤霄怒吼:“出剑!”
湛卢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
打了有一会儿,赤霄力气消耗太大,于是停了下来,以剑尖轻点地面,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湛卢笑而不语,赤霄明白过来些什么,当即火冒三丈:“你跟着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湛卢终于开口了:“两年前。”
“两年前、两年前……”赤霄重复了两遍,只觉滔天的怒火堵在他胸口,简直快让他窒息,他气极反笑:“这么说,还在忘忧镇的时候,你就已经找到我了?这两年你一直在观察我?你,你把我当什么?”
赤霄在忘忧镇生活了很久,他没有走出过忘忧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干什么。他心里唯一的执念,就是终有一天他要找到湛卢,然后杀了他。可他却没有决定好自己是否真的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于是只有一天一天地熬日子。
直到顾羽几人的出现,让他意识过来,这事终究需要一个了断,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他跟他们离开了。
可是如今他却得知,自己要去找的仇人,早在两年前就先找到了他,然后按兵不动躲在暗处,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那在湛卢的眼中,他看起来到底有多可笑?
赤霄和湛卢相识在上千年前,他们本是毫无干系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战役而成为了彼此的对手。
当时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交锋,赤霄和湛卢分别是两国的将军,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天之骄子,都有神兵利刃助阵,一个拥有赤霄剑,另一个有湛卢剑。一场浩战过后,彼此都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湛卢性格从容不迫,用兵布阵也有如神助,赤霄在欣赏他的时候,惋惜他们终究不能成为朋友。
与此同时,赤霄的国家内政混乱,他在前线的战役输了一场,朝廷就把他召了回去。再派去前线镇守的人不会用兵,先是军队溃不成军,后来军中又有人通敌叛国,整个国家就这么毁在了自己人手上。
国家覆亡,赤霄打算过避世而居的生活,但湛卢找到了他。原本在他心目中,湛卢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而在一夜过后,他对湛卢的想法彻头彻尾改变了。
——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赤霄容颜俊美,从小到大,对他暗送秋波的女孩不在少数,但他没想到竟然也会有男子喜欢他,这个人竟然还是湛卢。
在当时,断袖之类的根本是为世人所不容的事,对他来说更是侮辱。湛卢先是表了一番白,大意是说在两军对阵的时候,他就看上他了,不过措辞更为委婉一些。在他破口大骂并抵死不从之后,湛卢面无愧色地用了强。
那样强迫与被强迫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年,赤霄想死都没有办法,只能忍,直到终于有一天,湛卢熟睡之时,赤霄把湛卢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湛卢死了,赤霄也早在几年前就心如死灰,于是抱着生无可恋、同归于尽的想法,用赤霄剑自尽了。
在他看来,死在自己的剑下,是当时最好的死法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有转世投胎,没有穿过奈何桥,没有喝到可以忘尽前尘的孟婆汤,而是以另一种姿态重生了。他成为了赤霄剑的剑灵。
成为剑灵的最初,他茫然不知所措,但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甚至到后来,他连自己的名字、身世、过往种种都记不清楚了,但他还记得湛卢,记得他逼迫他的每一个细节。
于是湛卢不负他所望地出现了。
赤霄惊恐地发现,湛卢同样没有死,同样成为了剑灵,并且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这一回,他们的纠葛已经无法用死亡来停止了。于是赤霄逃了,逃得远远的,并且小心翼翼地筹划着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让湛卢死得妥妥的,让他连灵魂都灰飞烟灭。
其实,他们的故事可以用简单的四个字概括,相爱相杀。
——但当事人不会这么想罢了。
赤霄疲惫极了,刹那间他觉得这么漫长的一段日子里,他的仇恨、纠结和痛苦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他根本杀不掉湛卢,也逃不开他,他能做的只是企盼他放手,然后对自己说,算了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赤霄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眼眶泛出一丝红,“你到底想怎么样?”
湛卢望着他,用颇为无辜的语气道:“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讨厌你。”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讨厌我?即便你讨厌我、恨我、想杀我,你也已经做了,还不够吗?”
赤霄想说不够,永远都不会够,但一时间他竟然没能说出口。过了一会儿,他用自认为最低声下气、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放过我吧。”
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没想到湛卢竟然淡淡道:“不行。”
赤霄无话可说,转身欲走,他这才想起顾羽刚被带进古堡里,等着他去救。赤霄刚迈出两步,却不防湛卢又一次挡在他面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不能进去。”
“让开。”
湛卢摇摇头,对他说:“他一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这么冲进去反而打草惊蛇,惊动了朱雀的持有者,救人只怕更难。”
赤霄:“……”
“那个人来这里是有所求,不会整日在里面不出来,等他走后我们再进去。”
湛卢的话有理有据,赤霄终是找不出话来反驳,本想不领情地转身就走,却怕这样会害了顾羽,只好生生忍下来。
他处于一种矛盾又带一点不知所措的状态中,竟也没发觉湛卢的话中用到了“我们”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过于亲密的词,也没意识到他其实完全可以不要湛卢帮忙,自己一个人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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