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不动声色地将手反背在身后，挂断了与左易的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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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刘明大脑麻木地听陈宁中没事人似地跟陶乐欣聊天，接着仿佛变戏法般从包里拿出刚才那个小礼盒，深情款款地递了过去。
“乐欣，生日快乐！”
“哇！是送给我的礼物吗？好开心！”陶乐欣惊喜地接过礼盒，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黄金手链！
“这……老陈，太贵重了吧！”陶乐欣的眼里闪过迟疑，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本的神采，“你帮我带上好不好？”
“好，当然好！”陈宁中屁颠屁颠地给她戴上。
刘明盯着那条手链没说话。那个清洁工用手链换走了柜子里的钥匙……而陈宁中为了这条手链居然袭击了他和左易！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了……
“老三，你想什么呢？”陈宁中拍拍他，“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累了？”
“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刘明强打起精神，挥掉头脑里的想法。
“我说，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我……”刘明差点就要问他，为什么袭击自己和左易，但他看见左易正大步向这边走来，便马上改口说，“我约了左易。我们有点东西要买。”
“哦，那我们先去逛啦！拜！”陈宁中抬手向远远走来的左易打个招呼，然后拥着陶乐欣双双离开。
刘明看着自家老大的背影，心头泛起阵阵苦涩，双腿发软就要往下倒。
左易连忙快走两步抬住他的胳膊：“小心站好！你要是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去，会引来很多人围观的。”
刘明哀怨地看他一眼，突然咧开嘴干嚎：“原来真的是他！左易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他是老大啊！那个照顾我关心我的老大啊啊！！”
“你小声点！”左易马上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最近的漫画屋里拖。
刘明喝光了两大杯珍珠奶茶才觉得心情平静了些。
“我刚刚真该上去抽他两耳光！”
“你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左易从漫画里抬起头飞快地扫了刘明一眼，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在漫画上面，“你看我在你书架上装针孔摄像头的主意是多么明智。要不多亏了它，你现在还蒙在鼓里。”
“唉！”刘明叹口气，颓丧地趴在桌上，“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老大平常对我最好了……”
“你现在要分清楚的是，他对你的好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另有所图。”
“……”刘明闭起眼睛不说话。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被颠覆了，天崩地裂，大石头层层压在他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左易问他。
刘明无力地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肯定我今晚不想回宿舍。你能收留我吗？”
左易抽嘴角：“我记得我很明确地表示过了，我们的关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
“哦。”刘明
顺从地回答，过了半天又嘀咕，“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收留我。”
“那你要负责打扫房间。”
“成交！”刘明马上跳起来。
他们在漫画屋叫了份快餐吃完，然后左易租了几本漫画带回去。穿过步行街回到停车处，他们惊讶地发现车旁站着一位刑警。
那个人是秃头张。秃头张摸着光光的头顶看了眼刘明，然后转向左易：“你就是左易？”
“我是。”左易戒备地上下打量秃头张，“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秃头张盯着他半天，突然咧嘴笑起来：“别怕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就是顺便过来问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当然最好了，如果不能，也没什么。”
左易把漫画和钥匙交给刘明，让他先上车，然后转身看向秃头张：“什么问题？”
秃头张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纸上印着一本书的封皮，书名叫做《完美基因》。
“你见过这本书吗？由王立春教授主编的。王立春就是那起案子的被害人。”提到王立春的时候，秃头张特意看了车里的刘明一眼。
左易看着书名坦然地点头：“我在F大图书馆借来看过，看完后还了回去，好像是上个月的事吧。”
秃头张说：“根据图书馆的记录，你是最后一个借阅的人。当时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吗？”
左易想了想：“应该没有。这本书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要是想到什么特别的，请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秃头张飞快地在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王立春先后出版过六部专业著作，其它五部都有样本在他的遗留物里，却唯独少了这部。真是奇怪了！
秃头张走后，左易坐进保时捷里发动车子。
刘明脸色惨白地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入侵他们系统的事被发现了。”
“放心，那个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啦。”左易自信地笑，“你怎么这么胆小，要是哪天因为你把我曝露了就惨了。”
“我也没那么差劲吧！”刘明不满地嘀咕，接着又说，“你猜刚才老大……呃，陈宁中拿的钥匙会不会跟这本书有关？”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我们的线索又多了一个。”
回到家里左易马上指挥刘明浇花喂鱼，然后自己跑去书房半天没出来。刘明做完一切后打了个电话回寝室，心虚地告诉尹沐川他晚上要留在左易家过夜。然后那头照例传来非常没有眼力见儿的语言。刘明敷衍几句后果断挂断电话。
接电话的居然不是老大，刘明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可又隐隐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毕竟他不想回寝室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还没有整理好面对老大的心情。
刘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反思左易的话，虽
然左易的很多行为方式他不敢苟同，但刘明却不得不承认，左易的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我。当初要不是左易非法入侵警察局的系统，就不会得到关于他的信息也不可能救他出来；而现在若不是左易执意要在寝室装摄像头，他也不可能发现陈宁中的真实面目。
想到陈宁中刘明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从心底散发出来。那个一直护着他的老大啊，怎么偏偏做出这种事？就为了一条手链？！一条手链居然比得过他们相处大半年的兄弟情谊？！不，万一……陈宁中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手链呢？
刘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然后又安慰自己不要阴谋党。果然跟左易相处久了，思维不经意地会被同化……
等到快十点左易还没从书房出来，刘明决定进去看看他。推开书房的门刘明立即被眼前成山成海的书籍惊呆了！巨大的梨花木书架排满了整个弧形的房间，只有正门对面靠窗的位置空出来放着书桌，书桌上依次摆放着三个大电脑显示器，各种精密仪器堆满了书桌下面的空隙。
此时左易正坐在书桌前飞快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其中一个显示器上飞快地划过无数个程序指令。
刘明好奇地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左易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下，然后说：“那本叫《完美基因》的书里原来有个乾坤，我们都忽视了。”
“什么乾坤？”刘明记得那本书他也借来看过，但他仅仅注意了王立春的名字。当时他正为转系的事烦恼，尹沐川建议他转去念生物系，并推荐他读了这本书。他之所以去拜读，完全是为了大概了解一下王立春教授以及这位教授的专业领域，并且想看看自己对生物究竟有多大兴趣。结果表明，书里的大部分内容他都看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有学到皮毛！
左易两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边打边说：“书的每页纸上都有个粉红色的空心小圆圈，但是位置不同。现在我根据记忆把这些小圆圈抽出来摆到同一个平面上，它们的排序应该是这样的。”
他说着又敲了数次键盘，几分钟后屏幕上呈现出一个熟悉的图案。
“基因图谱！”刘明轻轻地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完全抑盖不住剧烈的心跳。
左易调整椅子的方向转过来直视他：“书的名字叫《完美基因》，王立春以完美基因为出发点，对人类基因做了全方位的理性分析。现在我们不妨这样假设一下……”
他狡黠地一笑，然后摆正身体，迅速地敲击键盘。刘明从屏幕里可以看到两张基因图谱被调了出来，然后经过比对，与刚刚那幅图谱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Bingo！”左易难掩兴奋地跳起来：“我就知道！这个基因
图谱就是我们的基因，或者说，是母体的基因！”
“那又怎么样？”刘明不明白。显然王教授和母体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这是他们已经得出来的结论。现在从王教授的书里找出母体的基因图又有什么好奇怪？说起来，刘明反倒对于左易惊人的记忆力充满好奇。
“你还不明白吗？”左易拼命地摇着刘明的肩膀，“这说明我们的基因是最完美的，至少从这本书的角度来看是最完美的。你懂吗？最完美的！”
“所以呢？”刘明睁着茫然的眼睛。如果只是基因完美的话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一样被所有平凡的人淹没。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左明倒吸一口冷气，觉得浑身的热情都被刘明的冷水喷得差不多了，“你可以不要跟我共用一组基因么？”
“呃，其实，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刘明气势弱弱缩起脖子然后抱头，生怕被左易敲暴粟在头顶。
10
左易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刘明解释什么是基因，告诉他基因优秀的个体有着成为天才的首要条件。当然首要条件并非必要条件，个体的成长方式，家庭条件以及接受的教育等等都会影响个体的发展。
“就拿我们来说，同样的基因，但生长的环境不同，我成为了天才，而你却依旧是个普通人。”
左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欠扁。刘明不高兴地瞪他。
“我害你的基因成了普通人，真是对不起啦！”
“没关系。我在知道自己是克隆人后就明白迟早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可真够聪明的，聪明绝顶了都！”刘明嘟嚷着，从椅子里爬起来离左易远点，省得自己的平凡波及到那个天才。
他把目光转向那些书架，成堆的书籍看得他眼花缭乱。这些书几乎含盖了刘明所有认知的范围，其中还有小部分涉及到了宗教和灵异这类神秘的领域。刘明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称奇。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大部分吧。”左易淡淡地说。
——大部分！光是这个回答已经足以让刘明脑袋抽风了。这里的书……目测一下好几万册吧。
刘明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短了大截，说话底气也弱了不少：“那个，你记忆力真好。怎么办到的？”
“这个简单，你只要撑握正确的方法，记再多的东西都不是难事。”
“那……什么才是正确的方法？”想到连背古文都得花很长时间的刘明马上抱着不耻下问的态度很狗腿地问。
左易认真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刘明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只要您肯教。”
左易注意到他用了个很专业的字眼：“您”，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哈哈哈，普通人都是这么搞笑的嘛？”
“喂，我是很认真在跟你搭讪的！”刘明拉下脸，不笑了。
左易摸摸下巴：“放心，就算你不说，对你的全面改造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什么意思？”刘明马上警觉哪里不对，本能地退开。【改造】可以，但没必要【全面】吧。
左易不怀好意地笑着，边笑边抓住刘明的胳膊，然后出其不意一个过肩摔将他摞倒在地上。
“所谓全面改造，当然是从身体到灵魂啦！你不仅要增强记忆力，还要增强各项体能，学习多种技能，同时保持警觉性，我可不想这几天的倒霉事再发生一次。光看你惹了多少麻烦就让我受够了！刘明你要记住，我们是克隆人，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特殊群体，你稍有不慎都
可能让我们灭亡。我救你，不是让你来吊车尾的，而是想要你成我的backup！只有我们互相成为彼此的backup，才有办法摆脱母体的控制。你要知道，我们的母体，真的是个绝世的天才！”
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连左易自己都禁不住有点小激动。
但刘明……
早就被左易刚才那下摔得晕过去了。
左易肩膀一歪差点没hold住。与这家伙共基因，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
左易叫了几次没把刘明叫醒，然后想了个最简捷的办法，直接把刘明丢进放满冷水的浴缸里。
刘明一个激灵差点没蹦起来。
“你干什么！”
“让你脱胎换骨。”
“有你这么干的嘛，我才不要。”
刘明嘀嘀咕咕站起来往浴缸外爬，不料左易扣住他的手腕又是一下！
刘明立即痛得杀猪似地嚎：“哇啊啊啊！要断了要断了！”
左易好笑地松开他：“还要不要？”
“不要！”刘明死鸭嘴硬，但看左易做势又要抓他，马上改口说：“至少现在不要！我们不如先从改变记忆方法开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左易勾嘴角，转身丢了条浴巾给他，“把自己擦干，然后滚到书房来。”
“哦。”刘明唯唯喏喏地先把头发擦干，然后脱掉湿衣服，用浴巾擦干身体。
接下来怎么办呢？衣服还是湿的。刘明犯起愁来。
当然，如果他稍微见过点世面的话，马上就会发现旁边有台烘干机可以用，但很显然，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烘干机，更谈不上使用了。思考半天，刘明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用浴巾直接裹在腰上，然后坦然地回到书房。
下场当然是被书房里开得很强的冷气冻得连打好几个喷嚏，惹得左易差点笑倒在地上。
刘明尴尬得手抖，结果连那半条浴巾也非常应景地掉在地上……
左易的笑声嘎然而止，但片刻后又暴发出更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刘明，你那个好小！你确定那天晚上你真的破处了？还是破处了？！还是破处了？！哈哈哈……”
刘明赶忙用手把自己的老二捂住，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再找根面条直接吊死在里面算了！他好歹也破处了好吧！左易这家伙用得着连问三次嘛？！
左易笑够后才丢了自己的衣服和日记本给他。
“先穿衣服，然后看日记。日记里记录了一些规则和我个人的经验，你先
把最基本的方法记熟，然后慢慢练习。不用着急，你有良好的基因基础，而且，你的脑回路大部分都还在闲置状态……”
最后一句话让刘明大受打击。但又想到左易的各种厉害，他只好老实地看日记。
左易的日记大多是每天做事的流水账，但如果有特别的心得也会一并记录。像这种快速记忆方法就是他七岁时看科幻小说领悟出来的。
——说到脑回路，这家伙的才不正常好吧！
刘明在心里翻个白眼后，继续一页页地翻看左易的日记。
左易三岁识字，三岁半就能倒背《史记》，四岁开始学算术，五岁入学。五岁半的时候他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更加刻苦地磨练自己。那时家里的条件远没有现在这么优越，父母还在A市的小工厂干活，并没有下海经商。他每天早上都在路边买一块钱的包子，然后边啃包子边搭公交上学，在车上也不忘记背书做算术。
七岁时左易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