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不成叶景言又来了?坐在床边只着中衣的顾成蹊,黑眸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丝绸般顺滑的墨色长发微微有些凌乱,但她的脸色不怎么好。
明显,昨晚上的事情她还记忆深刻。
拿起床边衣架上的衣服,迅速穿戴好,一头柔顺的长发被她用一根玉簪绾成极简单的男子发型,正准备出去,发现门口有人。
“什么人?”顾成蹊嗓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外面的人不敢怠慢,忙把自己的身份抖露出来,“王爷,奴婢是驿馆丫鬟,前来伺候王爷梳洗。”
丫鬟?
顾成蹊一怔,那外面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了。若外面真是叶景言,初枫初洛放的就是杀招,绝不可能这么刻意压低声音,更何况门口这丫鬟,从语气上听,只有对她的几分敬畏,其他的一点也没有。
确定外面并不是出事,她也放心下来了。
“进来。”
洗漱过后,吃了早点,出了门,顾成蹊看到是初枫初洛在对招。不禁挑眉,这俩不是受了昨天晚上的刺激吧?
越想越有可能,对他们努力提升实力,她自然乐见其成,便没有点破的打算。
赵四这时候匆匆忙忙过来,对顾成蹊俯首道:“王爷,我们该启程了。”
顾成蹊颔首,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小,但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像是如沐春风,“嗯。”
最后扫了眼打到半空上去的两个手下,转身离去。
赵四很激动,脚不由自主跟上去。看少年的眼神越发炙热。虽然以前也见过顾成蹊出手,但是基本呈碾压式的,根本没动两招。直到昨天那场大战,他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武功方面的造诣有多么深不可测。
他可能终其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
只是,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被遗忘的初枫初洛,本来打得难分难舍浑然忘我,但是刚刚扫过来的那一眼,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双双转头,正看到走廊里往外走的白袍背影。
这时候他们哪儿还顾得着打架,呸,练功,抽身跳出战圈,连忙追上去。
顾成蹊察觉到两人动作,依然没说什么。
早已等在外面的驿丞迎上来,恭恭敬敬把顾成蹊送上车驾,目送仪仗队远去。
后面跟着出来一位戴面具的人,立即夺去围观百姓的眼球。
那是怎样一个人?白衣金色秀纹长袍穿在身上,身形修长,不胖不瘦,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更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宛如高山之雪,令人敬仰,又高不可攀,仿佛接近他方圆半米之内都会被冻成冰渣子。
驿丞看见他,慌忙上去行礼,被他摆摆手阻止了。在场人开始猜测青年的真实身份,看驿丞大人都对他如此恭恭敬敬,肯定级别比驿丞大人高。
驿丞擦着冷汗,他敢跟这位比?人家一个手指头都能把他比进泥里。
世人只知道皇上是最不好惹的,但他们这些当官的却知道,最可怕的反而是这位名不经传,又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祖宗。
叶景言没有多留,手下牵来马匹之后,他便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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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边城,一路畅通无阻,车程虽不快,但到底是在百花节前一天进入京城。
顾成蹊是别国王爷,还将是梁国驸马爷,对她感兴趣的人大有人在,进入梁国后可谓是八方瞩目,每次下榻必然有无数人前来观望。
抵达京城之时也不例外,顾成蹊照常接受完目光浴,和来迎接她的梁含言相互见礼。
至于为什么又是他来接自己,她目前并不是很想知道原因。
下榻驿馆,顾成蹊没休息多久,便先进宫去见了梁国皇帝,接着她提出请求去见见她未来娘子被一口拒绝。
拒绝的原因陈词滥调,根本无法令人信服,顾成蹊若不是提前知道梁倾颜重病在身,现在绝对有理由怀疑这皇帝动机。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话去反抗,一国皇帝不准你去见,难不成你还要死乞白赖的去见不成?
她顾成蹊自然也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回到驿馆,顾成蹊吃罢午饭,倒头睡了一觉,直到睡到华灯初上才醒。
坐在床上,花了两分钟让自己清醒过来,扫了眼没有任何灯光的室内。手一挥,一颗发亮的夜明珠准确无误打掉蜡烛,占领底座。室内顿时亮了起来,淡淡冷光,宛如天上投下来的月光。
顾成蹊淡定起身,穿衣。不多时,外面传来初枫请示的声音,“主子,可要准备膳食?”
“不用。”
“是。”
初枫没有多劝,这个时候还起床,不吃饭还能干嘛?当然是出门去吃,这代表能出去玩了有没有?
想想就开始兴奋,他在这小院子守了一下午了,刚开始拉着弟弟过招,后面直接坐在树上无聊数叶子,可见他想出去蹦哒的心吧。
161 去酒楼()
不出初枫所料,没多久他们就站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
顾成蹊容貌美如冠玉,在一众百姓中,气质又高深莫测,自然是很扎眼的。她出来时,没有背着任何人,而是光明正大出来的。不仅如此,还拉驿丞来给她当向导。
驿丞擦着掉落的汗,看向面前恍若谪仙的傅国王爷,“王爷,您打算去哪儿?”
顾成蹊兴致勃勃走在大街上,上次来时,街边点缀无数花灯,这次没有了,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更有不少零嘴摊位,挂着灯笼还在叫卖。
听到驿丞的话,想也不想,便道:“找处酒楼。”
“是。”
驿丞不敢怠慢,连忙带着顾成蹊去最好的酒楼,点壶最好的美酒,上最精致的糕点菜肴,单独包间视野最广阔,也最能展现他们梁国国都风景的雅间。
铁了心要把梁国最好的展示给她看,换句话来说,就是炫富,炫国力。意在让你顾成蹊回去告诉你大傅皇帝,他们的国家现在发展得非常之好。所以就算没有两国婚姻交好,他们也不怕你大傅。
顾成蹊嘴角抖了抖,没有打断驿丞滔滔不绝介绍,但也深深体会到幼稚两字。
初枫作为可明可暗的护卫,现在已不知去向,屋内留下的,在明处的便只有驿丞和她。门外守着侍卫,保证不会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驿丞,你们皇宫的百花宴,一般作何安排?”
驿丞被问得脑袋真空了一下,尴尬道:“王爷,下官只是梁国一个小小驿丞,连宫门也不得进入,更别提百花宴了。”
顾成蹊点点头,并未为难驿丞,举止温润有礼,又重新恢复到自己的‘面具’形象。双目眺望窗外,呢喃道:“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倾颜公主。”
驿丞正想冷哼一声,长得跟仙似的也不能免俗,然而在看到她清澈透亮的眼睛里看到一层淡淡的迷茫时,突然惊觉过来这位小王爷的不正是倾颜公主未婚夫吗?
看年纪似乎比倾颜公主还小,容貌不俗,恍如谪仙,联系他答应娶妻却又未曾见过未婚妻,这次来梁国,大概就是想见见未婚妻长什么样吧?
驿丞心中叹息,这样看来,傅王爷还是挺可怜的,为了政治娶妻。幸而他运气好,娶的是梁国第一美人,要是娶的丑八怪……
驿丞不敢深想下去,他无法想象顾成蹊身边站着一个其丑无比的女人。
虽然七国嫁娶风俗基本一样,年龄也都是在男的十三岁女的十五岁就可以成亲,但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在及冠之后才娶妻生子。
傅王爷要求两年之后是否也是这种考虑?
可他看起来不像十八岁的人啊,反而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
驿丞各种目光在顾成蹊脸上扫来扫去,俨然走神忘记给对方介绍梁国富饶的情形了。
顾成蹊端着酒杯,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拭,视线落在下面一条繁华的街道上。相较前几天的花灯节,人数明显锐减。街上尽是来来往往的百姓,大多数务工的人,也只有选择在晚上的时候出来逛一逛。
这些摊位想来最多也只能摆到子时。
这不由得让顾成蹊想到现代的夜市,也如这样一般,不过夜市关门,会更晚。
黑眸中光芒流转,波光潋滟,发散思维的她,同时陷入沉默。
“你是何人?”
门口侍卫一句问话惊醒二人,同时往门口看去。
想起刚刚走神,驿丞尴尬道:“王爷,我去看看。”
顾成蹊点头同意。
驿丞躬身退出去。
顾成蹊没兴趣去管外面是什么事,驿丞一走,她喝酒都要畅快些。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顾成蹊抬眼看去,微微一愣,突然有点手痒。
门口,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反手将门给关了,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他的美,不是女人的那种美,也不是中性的美,他的美,像仙,也像妖。精致的五官,每一个无论拆开还是放在一起看,都是那样完美。漫不经心,轻轻一瞥,几乎是个女人都会脸红心跳。
但也只是几乎,不远处就坐着一个另类。
叶景言苦笑,偏偏就这个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不,他会得到,只是时间问题。
定了定心,缓步朝她走去,不管最后她会不会跟他在一起,他只要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走到她跟前,眼睛状似无意,扫了眼她搁在桌脚外的脚。
顾成蹊还穿着鞋子的脚趾在他赤裸裸的眼神下忍不住卷曲了一下,触电似的收回脚,放进桌底下。
靠,这丫还有没有节操?!
“叶景言!”
顾成蹊的脸很黑,很黑很黑,黑到可以媲美锅底灰了。
“蹊蹊。”
蹊蹊是个什么鬼?
顾成蹊全身鸡皮疙瘩阵亡,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怒气,在叶景言这里,她的情绪越来越被动,他一个眼神都能激起她的怒气。
“老子是大傅的傅王爷,你放尊重点,还有,为什么要给老子塞一个媳妇过来?”忍忍忍,她忍个屁!
叶景言愉悦笑了起来,走到她对面坐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语气温柔,“别生气,你生气,我虽然高兴你在意我,但是还是心疼。你相信我,我安排这桩婚礼,不是让你娶倾颜。”
顾成蹊气得胸口都是闷的,什么叫做‘你生气,是在意我’?
但是她冷静下来,却发现,叶景言说的好像是真的……
只是,她虽然把叶景言放在心上,是想查他的底细,并不是因为喜欢他。顾成蹊微微蹙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没对。
“哼,你不是让我娶她,你花这个心思来做什么?”
这点是她唯一想不通的地方,梁倾颜看着重病,其实并不是药石无医。她要是一死,自己自然不用娶她,但是她要是不死,她就非得娶她不可。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梁倾颜诈死,但这样一来,梁国傅国将直接兵戎相见。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也没有想法跟傅国开战。有你的地方,我自然要保护。”叶景言没说打算,只把态度表明,顺带说了句情话。
162 爱之深(祸害和氏璧加更)()
她想得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得到。
顾成蹊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逗留,而且她对叶景言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当然,这种情况肯定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因为这里有个心怀不轨的。
叶景言看着她手中的酒杯,温柔道:“听说你最爱喝三步倒,你却从来未倒过,在你心里,可有腻味过三步倒?”
顾成蹊瞥他一眼,闹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个什么鬼,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叶景言低低笑起来,黑羽般的睫毛轻颤,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底宛如深潭,此刻一笑就像是落了一颗石子进去,激起一层涟漪,极为好看。
“我想讨好你,自然要了解你的一切。”
顾成蹊挑眉,这丫胆子倒是大,什么都敢说。
“讨好我,你不去自己发现,反而明目张胆的来问我?你也不怕踢到铁板上。”
顾成蹊说话毫不客气,叶景言自知理亏。心知肚明她还在生他的气。
他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他的心早在茅草屋的时候,就已全给了她。
若不是他怕自己将来配不上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跟着她离开,努力恢复,从泥里从新回到云端,他现在还能说自己是喜欢她的吗?
叶景言不知道,但他知道他选择得没错。当年没有她的日子,他连续一个月睡不沉,总是梦见她离开自己,然后他泪流满面醒过来。
这本是出现在女子身上的情绪,却完完全全出现在他身上,他是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或者她又在他不在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
想到后面这个可能,他心里面极度烦躁。以至于他作风行事越来越不折手断,终于在他预料控制住整个皇室的时间之前,完成了。
当他终于可以放心去找她了,却发现人海茫茫,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女子,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小男孩,以为自己是断袖,但他依然不曾后悔过。
没有她,就没有他。找不到她,他会一直找下去,找到天荒地老,找到他老死,直到找到为止。
幸好他找到了,而且他还得知她是女子并非男子。
他记得他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当着两个长辈的面失控。
后来他激动得几天没有休息好,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够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心中缺失的那一块终于填满,他觉得在她身边待着就足够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边总围绕一些爱慕她的人?不论男女,全都有。
他的心在滴血,他醋坛子一个又一个打翻。
可是他努力告诫自己,这些人要么对她有用,要么就是她在耍着玩,根本没有付出过那方面的感情。
他清醒过来了,直到离开她的前一天,她吻了他。
巨大的甜蜜和幸福感将他填得满满的,后来真的离开她,他的心里又缺了一块。
每当他回忆起那个吻来时,那种滋味仿佛又重新经历般。
接着越回味,他越发现了其中的不正常——他对顾成蹊产生了欲望。
想把她抱在怀里,脑海里不受控制勾勒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限制级画面,极尽糜烂,又极尽销魂。
叶景言连忙控制住自己即将脱缰的思绪,转回到顾成蹊那句话上。
好在他的心思本就转得快,该想的不该想的,全想完了,也才五息时间。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微笑道:“我喜欢用一切手段知道所爱的,无论你爱什么,我都想把它捧到你面前,送给你。”如果你有不喜欢的人,想要除掉,却又碍于身份不能除掉,我也可以帮你把那个人杀了。
比如,傅国太子。
顾成蹊觉得自己大概可耻的心动了,这丫甜言蜜语说情话的技能已经点亮。
关键她还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人会变化这么大。
前段时间还是谦谦君子,才多长时间过去,就变成这样了?!
但是她会承认自己心动吗?
必须不能。
听说恋爱中的智商会降低。
然而无论是在朝混还是在江湖上混,她的智商必须不能低。所以心动什么的,有多少压多少,反正绝壁不能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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