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泼皮无赖?
眼见武懿宗乌龟一般躺在地上,手脚乱挥,不肯让他进身,杨帆的神志渐渐恢复了清醒,虽然怒火未消,可也不能不计后果真个打死他了。杨帆狠狠一脚踢在武懿宗的屁股上,厉声喝道:“滚出去!再敢出言不逊,我认得你,我的拳头可不认得你!”
武懿宗真是吓破了胆,一迭声地道:“我滚!我滚!我马上就滚!”武懿宗腰杆一挺,刚想站起来,一见杨帆凶狠的眼神,又吓软了,当下手脚并用,爬出大堂,以袖掩面,狼狈而去。
杨帆站在大堂上,看着武懿宗狼狈而去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可是笑着笑着,鼻子忽地一酸,泪水就忍不住流下来。
自从他由姜士淳那儿听说了宁珂的事,心就一直沉甸甸的,等他赶到宁珂住处,亲眼看到她的坟墓,捧读着她的遗书,杨帆一颗心几乎被这个柔弱而坚强、深情而自矜、单纯如初涌新泉般的女孩儿那千丝万缕的柔情割的千疮百孔。
他的心压抑沉重的令他喘不上气来,可他就是哭不出来,哪怕是在宁珂的坟前。这时候,泪水却似决了堤的洪水,泪水滚滚。
堂子里众嫖客妓女眼见他片刻前还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把那个衣饰华贵的老男人撵兔子似的轰出去,一转眼功夫就哭成这副模样,一个个只看得目瞪口呆,
眼看杨帆哭得伤心,便有那心软的女子眼圈儿一红,忍不住掉下泪来,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楚:“这是哪家女子,竟有这般本领,叫他用情如此之深?我若能得如此男儿这般待我,便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也有那寻花问柳的客人眼见杨帆如此模样,不禁心有戚戚蔫:“唉!逛青楼逛到这般境界,这位小兄弟可真是……,唉!”
太常卿王程皓、大司农唐筱晓、户部侍郎裘零之、千牛卫将军江池渊站在楼头,眼见如此情景,不禁面面相觑:“这……这他娘的究竟算是谁欺负了谁?”
※※※※※※※※※※※※※※※※※※※※※※※※※
杨帆回到家时已然明月当空。
一路上少不得还有巡夜人查问,可洛阳府的人不敢把他怎么样,金吾卫的小股巡逻兵同样奈何不得这位忠武将军,宵禁虽是国法,特权阶层永远都存在,敢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人并不多。
杨帆到家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熬不住,甜甜地进了梦乡,其他人却都没睡。小蛮哄睡了孩子让奶娘看着,自己和阿奴在花厅里说话儿,心神不宁地等他回来,当三姐儿欢天喜地的跑进来,喊着“阿郎回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到掌灯等他归来的亲人,杨帆有些内疚。小蛮很欢喜地对桃梅道:“快叫厨下把饭菜给阿郎端来。”
杨帆轻轻摇了摇头,对小蛮道:“娘子不要张罗了,我一点也不饿,让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其实杨帆刚一进来,小蛮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悲戚的神情,再看到他低落的神态、疲惫的语气,小蛮很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多问。等家人散去,小蛮便对杨帆柔声道:“郎君累了,早些歇息吧。”
杨帆轻轻“嗯”了一声,道:“嗯,你们先睡,我静一静。”
小蛮点点头,向一脸担忧的阿奴递个眼色,两人悄然返回了内宅,她们虽然担心,却知道男人有心事,有时候宁愿让它压在心底慢慢发酵,既不愿意说与人听,也不愿意听人聒噪。
杨帆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见老管事还站在门口,便道:“取壶烧酒送到书房。”
老管家也看出阿郎心情不好,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闻言赶紧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酒入愁肠,应易醉。原本酒量还不错的杨帆,才几杯下肚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了。温柔坊里一番折腾,让他的情绪得到了渲泻,可是回到家里,突然安静下来,他还是心乱如麻,憋的透不过气来。
杨帆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出书房,在院子里慢慢徘徊起来。
秋月如霜,静静地流泻在地面上,亭台楼阁、长廊藤架、假山池水……
夜色中偶尔会有人影一闪,不知从哪儿便突兀地冒出一个人来,待那人看清踽踽独行的人是杨帆,便松了剑柄,又悄然隐入夜色。
酒是烧酒,成都烧,酒曲里加过草药,酒味特别辛辣,行几步路,饮一口酒,酒入咽喉,便化作一团烈火,可再烈的火也驱不散那种清冷寂寥的感觉。
杨帆踱到桥头,倚着栏杆站住,仰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痴痴凝望许久,目光缓缓回落,掠过一处楼角飞檐时,瞧见那楼头邸吻,不由一怔。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望月
位于内宅边缘的一处房舍,飞檐斗拱斜挑向空,坐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内宅。
古竹婷就坐在青黑色的叠瓦屋脊上,倚着一只邸吻,对月独酌。
“五脊六兽”是只有官身地位的人家才能拥有的,这个时代对于邸兽虽还没有明确的排位以确定阶级,但是除了皇家还是很少有人会用龙凤作为自家屋脊的邸吻,杨帆府上用的是一种海中异兽。
古竹婷的剑就搁在一旁莲瓣图案的瓦当上,平时用来握剑的手此时正提着一袋酒。值夜时本不该饮酒,可她忍不住,不饮酒她就想流泪,然而她现在虽然在喝酒,还是忍不住流泪。
父亲的话刺疼了她的心,把她的尊严剥开,伤得她体无完肤。可是一个人坐在这儿,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时,扪心自问,或许她常常出入阿奴的住处不是有意地想要接近阿郎,但是她的心底里真就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古竹婷脸上火辣辣的,若不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喜欢了一个人,真比以前无欲无求的日子还苦,立誓不动情,怎就动了心呢?
“咔嗒”
身畔有瓦片掀动的声音,古竹婷只是微有醺意,一听声音,她的酒袋便迅速交到了左手,搁在瓦当上的剑落入她的手中,虎口斜握,拇指按在卡簧上,一双明亮的目光箭一般扫去。
可她随即就发现登上屋脊的人是杨帆,古竹婷赶紧低下头,飞快地拭去眼泪,强作镇定地站起来,问道:“阿郎,你怎么来……小心!”
古竹婷飞身跃起,一把将杨帆扶住,杨帆头重脚轻,脚下有些虚浮,他任由古竹婷扶着,摇摇晃晃地在屋脊上坐下,仰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一缕薄云轻轻飘来,正要为那明月笼上一层面纱。
杨帆望着月亮,呵呵地傻笑了两声,道:“你真聪明,原来……原来坐在房上,看的清楚啊。”
古竹婷很无语,本来满腹愁绪,却被他一句醉话一扫而空,弄得她只想笑。她知道杨帆午后独自离开府邸的事,看他现在借酒浇愁,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极难解决的事么?
杨帆怔怔地看着天空的月亮,痴痴地问道:“你看,那月亮美不美?”
古竹婷轻轻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才又应了一声:“嗯!”
杨帆幽幽地道:“月亮啊,人人都以为……只能仰望,傻瓜才会觉得……能把它摘到手,可是其实……其实我能摘到手的,我能的,我只要一伸手……”
杨帆忽然站起来,向天空中的月亮用力伸出了手,然后他的身子向前猛地一栽……
如果不是古竹婷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像拖死狗似的将他用力扯回来,他就得一头栽到房下去,如果因此折断脖子,那他就成了史上第一个因为爬到天空摘月亮而被活活摔死的人。
古竹婷这一扯力气很大,杨帆几乎是被很粗暴地拉坐在屋脊上,他依旧望着天空,两行泪水迅速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哽咽地道:“可我没有,我没伸手、我没伸手啊……”
“天呐!阿郎喝醉的时候怎么像个小孩子!”古竹婷以手抚额,不忍卒睹了,不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阿郎还要干什么。
“咕咚咚……”
听到声音,古竹婷急忙抬头,就见杨帆仰着起脖子,饮马一般地灌着酒,古竹婷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无奈地央求道:“阿郎,不要喝了,好不好?”
杨帆怅望着轻云笼罩的明月,沉默半晌,好象稍稍恢复了理智,他低低地道:“今天……回来晚了,因为……金吾卫找我的碴儿,我……我把武懿宗那个王八蛋给揍了。”
“什么?”
古竹婷正用身子顶着杨帆的身体,她若不让杨帆倚着,只怕一抽身杨帆的后脑勺就得磕在屋脊上,他是真的喝多了,这副样子,真难为他方才是怎么上的房。
听到这句话,古竹婷稍稍侧了身子,惊讶地张大眼睛,道:“阿郎……你竟然打了武家的一个王爷?”
杨帆“嘿嘿”地笑,用力摆着手,大着舌头道:“没事!根本没事!你怕什么?哈哈哈,我们为……为了私事打架,还是在温柔坊里,既不涉及立场、又不涉及站队,你以为……你以为女皇会管吗?哈哈,你真是个……傻丫头……”
“人家比你大好不好?”古竹婷哭笑不得地在心里跟了一句,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想哭,她的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暖意,暖得她只想流泪,她赶紧扭过头去,不想让杨帆注意到她眼中的泪光。
杨帆又灌了口酒,摇了摇,酒壶空了,杨帆迷茫地转过头,看见古竹婷手中的酒袋,顿时双眼一亮,一把夺过她的酒袋,狠狠灌了一口,才道:“表面上,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这个仇也是一定结下啦!只要让他逮着机会,呵呵……”
古竹婷沉默着,杨帆也沉默着,过了一会,才用越发低沉的声音道:“所以,有些东西,要么别争,争到了,就决不能再放弃,因为你若是放弃,就会连你本来已经拥有的都要失去。古姑娘,如果……如果我失去现在的权力,除了武懿宗那头蠢猪,你说还有多少人想……想让我家破人亡?”
杨帆又举起了酒袋,饮水似的狠狠灌了一气,喘息着,靠在古竹婷肩上的身子开始发软,开始下滑:“权力啊,就是个虎背,一旦骑上去了,你就别想着下来,你想下来,除非……除非是在你没有得罪任何人之前,否则……你想做个太平富家翁也不可能了。”
古竹婷明白杨帆的意思,这些年在官场上,杨帆得罪的人并不少,被他斗垮的那些人即便已经失势的,他们奈何不了现在的杨家,也不代表奈何不了败落的杨家,就算杨帆有一身武功,他从此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守在家人身边。
官场中人,用的不一定是武力。而在江湖上,同样有人恨杨帆入骨,比如卢家。如果杨帆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权势和那庞大无匹的力量,卢家想辗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古竹婷不明白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帆说他是因为晚归与金吾卫冲突,所以才与武懿宗发生了冲突,那么之前出了什么事?他又为什么会晚归?古竹婷知道温柔坊是什么地方,可杨帆又为什么要去温柔坊?
古竹婷一脑袋的问号,忍不住轻声问道:“阿郎午后何故独自离开府邸,发生了什么事?”
杨帆仰望着被轻云遮起的明月怅然不语,古竹婷等了半晌不见他回答,还以为他睡着了,侧头一看他的脸,古竹婷不禁吓了一跳,杨帆脸上泪光闪闪,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古竹婷慌了手脚,连忙哄道:“奴家不问了,不问了,阿郎……你不要伤心。”
杨帆泪水潸潸地扭过头来,哽咽着对古竹婷道:“古姑娘,其实我挺混蛋的,你说是不是?”
古竹婷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倒不觉得阿郎混蛋,她只是觉得阿郎……挺孩子气的。杨帆泪流不止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混蛋,我确实是个大混蛋。”
古竹婷苦笑道:“阿郎又没做错什么,怎么……怎么这么说自己呢?”
杨帆摇了摇头,苦涩地道:“没做错……,对!我是没做错!可是我没做对,那就是错啊。”
古竹婷试探地问道:“什么事阿郎没有做对?”
杨帆默默地摇头,黯然道:“人到世上,走这一遭,其实就这一回。我也好,你也好,唯一该把握的……就是现在,因为……因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矫情,不应该啊……”
杨帆又开始流泪,仰起头来往喉咙里灌酒,古竹婷伸手便夺:“阿郎,你不能再喝了。”
“你别管我!”杨帆瞪起眼睛,训斥道:“你还管起我来了,好大的胆子!”
可惜他一脸泪痕,这句话挺威严,看起来却毫无威严可言。两个人厮扯一阵,杨帆身子一歪,整个身子突然向下一滑,一下子趴到了古竹婷的大腿上。
古竹婷吓呆了,这地方……这地方她自己都很少去碰,现在……现在被一个大男人的脸颊结结实实地枕着,她似乎都能通过裙袂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古竹婷身子都僵住了,半晌动弹不得,等她又羞又气地想要推开杨帆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杨帆枕在她的大腿上,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居然睡着了。
古竹婷低着头,仔细端详着他的容颜,月光下,睡去的杨帆,脸上似乎有一种孩子般的稚气,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泪痕,偶尔还会抽泣一下:“他在伤心,他真的在伤心,是谁,因为什么让他这般伤心?”
古竹婷看着,一种柔柔的母性在她的心海里悄悄泛滥,她不忍推醒他,甚至还轻轻屈了屈腿,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如纱的薄云从月亮上轻轻地移开,清霜般的月光让大地陡然亮了一下,古竹婷从不曾距杨帆如此之近,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梁、唇瓣鲜明的嘴巴……
古竹婷的芳心一阵悸动,强忍着吻下去的冲动,她突然回想起了杨帆刚刚说过的话,咀嚼半晌,她的芳心跳的愈发厉害了,以致连大腿都在“突突”地发颤:“人说酒后吐真言,阿郎这是……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醉枕美人膝
一双浑圆、结实、充满弹性的大腿,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体香,它还会随着你的睡姿做出轻微的调整,以便能让你枕的更舒服,而且温度也是那般适宜,不冷不热,柔软光滑,这是不是世间最香艳的枕头?
醉卧美人膝,享受的不只是生理,更叫人飘飘欲仙的是那种心理上的感觉,遗憾的是杨帆现在没有感觉。
杨帆没有,古竹婷有。
古竹婷坐在屋脊上,背倚邸吻,当杨帆的脸颊贴着她的大腿内侧,灼热的呼吸烘烤着她最隐秘的所在时,她的娇躯都忍不住地战栗起来,浑身血脉贲张,原本她酒喝的并不多,这时却已有了十分醉意,脑袋晕晕的好似坐在云宵。
等她渐渐适应下来,心弦剧烈的震动变成了轻而有频率的颤鸣,嗡嗡的让她整个人都酥了,看着熟睡在她腿上的杨帆,一种母性的温柔与怜惜充溢了她的身心。接着,便化作一种满足、一种安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
男人最满足的事情是占有与征服,而女人似乎恰恰相反,这大概是雌与雄两种生物本质上的区别。被拥有让她产生了一种有所归依的安全感,被征服则让她在奉献中得到一种升华的快乐,
看着躺在她腿上沉沉睡去的杨帆,古竹婷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快乐。今夜,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剥去伪装,将他的脆弱痛苦展现于别人面前吧?而这个别人,是她。这个认知让她开心、让她满足。
天蒙蒙亮了,倚着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