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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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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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元礼大声道:“本官不止负有督察你等行事之责,亦负有查勘流人谋反一案真相的责任。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本官怀疑其中别有隐情,有权制止你之所为,查明真相!”
    刘光业眉头一挑,说道:“方才怎么不见你说?胡御史,你等真的负有圣命吗?须知,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胡元礼道:“我等自然有圣命在手!”
    刘光业懒洋洋地伸出手来,说道:“那就请出圣旨勘合,叫本钦差看个清楚!”
    圣旨与钦差的勘合都在杨帆手上,胡元礼如何拿得出来?他手中虽然另有一道密旨,可那道密旨也是给杨帆的,他可不敢擅自启封观看。
    胡元礼神色稍一迟疑,刘光业坐在马上看得清楚,心中顿时起了疑窦:“莫非他根本不是奉旨钦差,只是另有公务,偶经此地,见我行事,便虚张声势地来诳我?”
    刘光业想到这里,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胡御史,圣旨呢?勘合呢?你……不会是诳骗本官吧?”
    宋楚梦和宋万游叔侄听了也不觉紧张起来,他二人迎出城去,看见数百名官兵护拥着,哪还会怀疑胡元礼和孙宇轩的身份。再说他们是当地土官,并不像朝廷官员一样在乎规矩,是以竟未请出圣旨一观,如果这两个人真是假货……叔侄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退了一步。
    胡元礼道:“本官自然是货真价实的钦差!只是,本官乃钦差副使,钦差正使是刑部郎中杨帆。圣旨与勘合都在他那里!”
    刘光业一听还有一个杨帆,此人正是御史台的大对头,心中已经信了七分,紧张之下脱口问道:“此言当真?杨帆现在何处?”
    胡御史是个方正之人,不会撒谎,闻言一窒,方讷讷答道:“杨钦差……与我等分头行动,先赴姚州查探流人情形,如今……想来正在赶往蛮州途中。”
    刘光业心中大定,仰天大笑道:“哈哈哈,那也就是说,你们并无可以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是么?”
    刘光业自马上俯首,瞪着胡元礼,冷冷地道:“你无圣旨勘合在手,凭什么约束本钦差的行动?哼!本钦差的行止,你最好不要妄加干涉,否则,我刘光业认得你,我刘光业手中的剑可不认得你!”
    刘光业示威般的目光从胡元礼、孙宇轩和马桥身上一一掠过,看到马桥时,他的目光定在马桥半出鞘的锋利兵刃上,讥讽地一笑,最后又狠狠地瞪了宋触梦叔侄一眼,两叔侄一脸不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刘光业微微仰起下巴,倨傲地道:“牛一郎,还不把那小贱人给我砍了?”
    胡元礼又惊又怒,可是他一下子说漏了嘴,现在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竟是奈何不得。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如果是杨帆在场,即便没有圣旨在手,也敢命人先把这个嚣张的酷吏拿下再说,可是在胡元礼的思维之中,根本没有规矩之外的想法。
    马桥固然恨不得一刀砍下刘光业的狗头,可是眼下不成。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几百号人都在这里,如果他这么做无疑于造反,他有高堂老母,有娇妻和未出世的孩儿,如何能这么做。
    牛一郎就是方才挥鞭的那个执役,他闻声下马,拔刀出鞘,眼见他要行凶,久未说话的孙宇轩又挺胸站了出来,往那苗女身前一挡,冷喝道:“此人杀不得!”
    胡元礼睨了他一眼,并不认得他是谁,便冷冷问道:“怎么,你要阻挠本钦差办案?”
    孙宇轩道:“本官从职于刑部,这个蛮女既向本官喊冤,本官接下了她的状子,此女自然由本官负责!”
    胡元礼打个哈哈,冷笑道:“任你巧言诡辩,寻找借口,无奈她是本钦差的俘虏,本钦差所负责的是谋反大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此女生死,只怕你管不得!”
    胡元礼把马鞭向那苗女一指,大喝道:“将这叛逆朝廷的蛮女,给我就地处斩!”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森然喝道:“他管不得,我管得么?”
    孙宇轩闻声回头,愕然望去,刚一张目,就见一只大脚凌空飞来,靴底“噗”地一声吻上了他的嘴巴,把他一脚从马上踹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扁人
    刘光业被一脚踹中面门,只觉一阵天晕地转,从马上向后一载,便卟嗵一声摔下地去。
    孙宇轩、胡元礼和马桥以及在场数百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那人还不罢休,刘光业刚一落地,那人便冲过去,一把拎起刘光业,正正反反一顿耳光,扇得动作之快,旁边看的人都觉得目不暇接。
    刘光业手下的两个执役这才反应过来,见那人头缠布巾,身穿左衽布褂,俨然一副白蛮打扮,顿时胆气大壮,双双举刀,恶狠狠地扑将上去,口中大叫道:“大胆贼蛮,竟敢殴打钦差,不把你千刀万剐,你不晓得官家的厉害!”
    牛一郎受命要杀那苗女,刀子本来就是出鞘的,所以动作比他的伙伴快些,先同伴一步抢到了那人面前,“呼”地一刀便向他后颈斩去。
    若是在京城里,牛一郎不敢如此杀人,这一刀纵然是为了救人,也得反转刀刃,把这人劈晕了事。可是在这种地方,钦差比天还大,杀人如屠鸡宰狗,牛一郎已然习以为常,这一刀劈下竟没有半点犹豫。
    可是那人明明揪着刘光业的衣领,正“噼噼啪啪”地扇他耳光,扇得刘光业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摆着,牛一郎一刀斩下,只道人头就要飞起,不知怎地,忽见那人已变成了面向自己。
    牛一郎手腕一震,刀便脱手飞去,紧接着掌心一紧,又被塞入一样东西。这时他的同伴也抢到了那人身前,恰好看见那人正从牛一郎手中迅疾无比地夺过钢刀,他一咬牙,也不吭声,手中刀呼啸着便斩向那人后脑。
    这两个人都是官差,却比打闷棍的蟊贼还喜欢从背后下手。可惜他这一刀劈出,那人鬼魅般一转,又变成了面对着他,紧接着他的手中一空,钢刀也被那人劈手夺去。
    这个执役也是会几手功夫的,可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空手入白刃,钢刀脱手,把他整个人都吓呆了。
    不想那人并未杀他,钢刀甫一离手,便被那人脱手掷出,紧接着这个执役就觉手中也被塞了一样东西,貌似……是一根短棍?
    刘光业先是被一脚踢中面门,继而被一顿耳光,扇得天旋地转,不辨东西,那人松手转身制服两个执役的过程说来繁琐,其实只是刹那间事,刘光业在那人松手之后,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
    可他左摇右晃,只晃了三下,还未及倒下,那人已然转过身来,一手揪住他的衣领,照旧扇起了他的耳光。
    这时节,马桥才看清这个白蛮装束的汉子正是钦差正使,他的好兄弟杨帆。
    马桥又惊又喜,脱口唤道:“杨帆!帆哥儿!”
    胡元礼和孙宇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大胆的蛮人,听马桥一叫,才认出这人果然就是杨帆。孙宇轩和杨帆是同一衙门的同僚,算是极熟悉的人,刚才只顾看他殴打刘光业以及夺走两个执役手中钢刀的诡异手段,因为他一身蛮服,已认定了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竟未注意看他容貌,听马桥一叫这才认出,不禁暗道一声惭愧。
    那两个执役被人脱手夺去钢刀,手法迅疾如电,如要杀了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早被这人恐怖的手段给吓呆了。杨帆转身复又擒住刘光业衣领,用力抽他耳光时,两人竟然忘了护主,而是呆呆地低头去看手中的东西。
    牛一郎看看手中,黄澄澄一枚铜印,翻过来一瞧,正是钦差勘合。他那个伙伴也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那哪里是一根棍子,分明是一轴黄绫,黄绫虽是卷着的,依旧可以看见上面有金丝织成的五爪龙,这人吃惊地展开一看黄绫,赫然是一道圣旨。
    “杨郎中,幸亏你及时赶到。”
    一俟认出杨帆身份,孙宇轩和胡元礼不禁喜出望外,抢步迎到他的面前,见杨帆脸色铁青,依旧狠抽刘光业不停,好似有莫大仇恨,已然中了疯魔一般。胡元礼顿觉不妥,连忙劝道:“杨郎中,朝廷自有体制,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那些土兵虽是宋氏家族的人,但是眼下却是刘光业的扈兵,一见刘光业被一个蛮子暴打,不禁凶性大发,纷纷挺起兵器就要冲上前来。可牛一郎与另一个执役见了手中的圣旨和勘合,业也清楚杨帆的身份,哪敢让他们上前,急忙厉声喝止。
    他们喝止了土兵,眼见杨帆依旧重殴刘钦差,他们见识过杨帆的身手,不敢上前解围,正手足无措间,杨帆许是打的累了,只一松手,已经被打晕的刘光业就像半截麻袋般“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牛一郎两人赶紧冲上前去,将他拖到一边救治。
    宋楚梦见这位钦差一到,就对另一位钦差大打出手,敢情这朝廷上派来的钦差竟是一个比一个凶狠,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骇得他不敢多言。如今见刘光业倒在地上,人头已经被打成了猪头,满口牙齿脱落,血沫子糊了一嘴,其形其状说不出的吓人,生怕他就此一命呜呼,忙去车上取了那只盛水的葫芦来递与牛一郎。
    牛一郎把那一葫芦水一半灌一半浇,折腾了好半天,刘光业才悠悠醒来。刘光业肿起的脸颊挤得眼睛成了一道缝,那条缝隙刚刚睁开一线,牛一郎便苦着脸向杨帆大呼:“杨钦差,你……虽然也是钦差,却也没有殴打另一位钦差的道理啊!”
    这牛一郎是钦差随从,可是钦差被打,他却不曾上前救援,那就是失职。抛开这一层事情不谈,他是御史台一个执役,刘光业是御史台的一位侍御史,若是衔恨于他,回头想要整治他也有的是手段。
    牛一郎泼皮出身,这点心机还是有的,所以趁着刘光业刚醒,马上向杨帆抗议,刚刚醒来的刘光业不知就里,还以为他一直在为自己据理力争。
    但是他这投议的语气和语言又太柔弱,不足以触怒杨帆,想来杨帆堂堂朝廷大员,也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就不顾身份地向他动手,这就是牛一郎的聪明之处了。
    杨帆果然没有动手,牛一郎和他的伙伴救治刘光业的时候,杨帆已经与胡元礼、孙宇轩和马桥见过,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问了问双方街头对峙的缘由,牛一郎这一振声抗议,杨帆忽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非常漠然,毫无杀气,牛一郎却似被针刺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颤,险些把抱在怀里的刘光业丢在地上,他是真的怕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杨钦差。
    杨帆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垂,又落在刘光业的猪头上,淡淡地道:“我揍刘光业,与我和他是不是钦差没有关系!我揍他,只是因为我想揍他,你与同僚之间,就没有发生过争斗么?”
    牛一郎听了语气一窒,竟然说不出话来。御史台招募的那些执役都是泼皮出身,彼此间又拉帮结派的,哪能没打过架?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不过……那是小吏们之间的作为,朝廷大员都是自重身份的人,高居庙堂之上的人物也会撸胳膊抄家伙地动手?
    刘光业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从那狭小的缝隙里,射出两缕无比怨毒的光芒:“杨帆,我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殴打本官?”
    刘光业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含糊不清,几乎听不清楚。他被打掉了满口牙齿,连后槽牙都打掉了,可见杨帆下手之狠。他的舌头也伤了,能说出这几句话来已是极为困难,可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不问清其中缘由,这问题会把他憋疯了。
    他也猜到杨帆可能是因为那些被杀的流人而心生怨愤,因为他和杨帆并无私怨,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矛盾,可他转念想想又不可能。杨帆和这些流人非亲非故,就算他同情心发作,大不了如胡元礼、孙宇轩一般表现,无论如何也不会动人打人泄愤吧?
    这样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授人把柄。堂堂五品大员,会犯这种冲动莽撞的低俗错误么?可惜,他不知道杨帆的出身来历,他猜对了,杨帆就是因为那些惨死的流人才暴打他。
    杨帆是从南门进来的,他进城之前就已经知道刘光业在蛮州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但是听人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怵目惊心。杨帆从南城一路走来,就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沏骨生寒!
    打刘光业一顿泄愤?
    那只是因为他在进城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杀刘光业的计划,否则的话,他见了刘光业绝不会上前就打,他会很客气地与刘光业见面,打打官腔,寒喧寒喧,然后同住一处馆驿,甚至同桌饮酒。夜半三更时分,暗中取其首级。
    如今之所以动手,是因为他按住了杀心。他能按住杀心,是因为在他眼里,刘光业已经是一个死人。
    眼见杨帆不答,刘光业愤怒地又问:“你说!为何殴打本官?”
    杨帆眉头一挑,晒然道:“杨某看你獐头鼠目太不顺眼,揍你一顿出气,你待怎样?”
    刘光业怒不可遏,一把挣开扶持着他的两个执役,一头撞向杨帆,大叫道:“刘某与你拼了!”
    杨帆撩起袍袂,飞起一脚,那脚掌就像手掌一样灵活,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刘光业的脸上,只不过这一次是用脚踢的,刘光业被抽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腾了360度,这才“嗵”地一声落在地上。
    他又晕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宰了那鸟人
    杨帆一脚踢昏刘光业,若无其事地拍打了一下裤腿,对胡元礼和孙宇轩道:“胡兄,孙兄,咱们回馆驿去吧,杨某还有事情要与两位相商!”
    宋万游看看这位旁若无人的霸道钦差,与宋楚梦悄悄私语道:“叔父,咱们怎么办?”
    宋楚梦道:“陪他回去,既然这杨钦差不是假的,你我身为地主,总要接应一番。回去准备晚宴接风吧。”
    宋万游朝旁边呶了呶嘴,低声道:“那边还有一位钦差,怎么办?”
    牛一郎抱着刘光业的脑袋,抬起头,向他凄惨地喊道:“县尊,你那还有水么?”
    宋万游木然摇了摇头。
    宋楚梦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看来那位杨钦差比这位刘钦差更加霸道,咱们得罪不起。不过,刘钦差虽被杨钦差打的狼狈,却不过是个人武勇的较量,两人这一番争斗谁胜谁败殊未可知,咱们宋家人只管看着,千万莫往里掺和。这样吧,我陪杨钦差回去,你留下照顾刘钦差。”
    宋万游道:“好,就这么办。那……这些土兵怎么办?”
    宋楚梦想了想,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一声,对宋万游道:“当初借兵于他时,咱们就说过公事一日不了,这些兵卒就任他调遣,现在收回,不就摆明了咱们与他作对么?不要理会,打从这些兵卒借给他,就归他调遣,所有事情,概与我宋家无关,记住了!”
    宋万游心领神会,忙不迭点头。
    杨帆那边欲扳鞍上马,胡元礼和孙宇轩唯他马首是瞻,下意识地也要有所行动。那个跑出人群喊冤的苗女急了,眼见来了救星,如今救星要走,他们怎么办?那刘光业暴戾成性,一旦醒来,岂有不拿他们泄愤的道理。
    方才孙宇轩两次相救,还替她挨了一鞭子,在这苗女心里,这个文质彬彬的汉官就是所有汉人里面最好的人了,她马上跑上前去,伸手一拉孙宇轩的衣袖,怯声唤道:“汉人大官,我们怎么办?”
    “唔……”
    孙宇轩手扳马鞍,一条腿已经踩进马镫了,闻声才醒悟过来,赶紧撤腿转身。杨帆方才一通暴打,片刻功夫就让刘光业晕了两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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