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若真有什麽空隙,那就是十五晚上被红月救走的那段……
莫非红月真与赤目血魔有何联系?
袁青诀设想一下,确有可能。若是血魔要扰乱张钰晖视听,硬说红月是女子,两人决战紧张,自然没有什麽机会仔细判断。加上红月的装扮,殷红的绸缎,与血色雪纱,怎麽看都含著“赤目血魔”名字里的字眼。
若红月真是血魔手下,那日在安德城与乐六对峙,也不是硬战,换个地方,两人一说,王师毅自然回得来。
若红月真是血魔手下,那日在南云山救他或许是受血魔支使……可为何血魔要那时让人救他?
若红月真是血魔手下,那太山上相遇很可能也是受了血魔的命,要接近他以找到“无绝”或者是他刚弄到的《无绝注》《无续注》……不,这也说不通,红月去见了他,什麽都没做,绝无要抢夺武功的意思。
袁青诀设想了许多种红月与赤目血魔有密切联系的可能,最终没有一种可以成为他怀疑红月抛下红月转向所谓武林正道的理由。
行己正义,护己珍宝──突然想起宾途在给他两本注解时说的话,确实,天下本就没有正与邪,他知道红月对他好意,又清楚自己想要助他护他,这便好了。
如此想著,袁青诀定下主意,就算硬闯,也要将困在内院的红月带出来。脚下刚要施行,就有人敲门,一问,竟是张钰晖。
“青诀,论上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张钰晖一脸和善,跟袁青诀亲昵起来,“我还记得小时候追在你爹身後要他教我剑诀的场面,那时我还住在隔壁浅苍峰呢!”
剧情啊,你就慢慢地爬吧!
我相信,你已经快要过半了对吧?
夜火红月(叔受) 29
写这章我怎麽如此速度??
我还是龟速焱麽??
难道是因为我终於开始揭题了?(快三十章了才揭题,囧)
於是默默地等待未来两天内剧情可以过半……
袁青诀以前问过韩赫,知道他们说的“秦国昭”就是父亲何青,是为了母亲自废武功退出江湖的。可今天张钰晖一说才明白,这秦国昭,还是金岭派门人,排资论辈,应该是张钰晖的师兄。
按韩赫先前说法,秦国昭是名震武林的侠客,现在袁青诀想来,若不是父亲为了母亲隐居荡雁谷,如今的武林盟主,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张钰晖而是秦国昭了。
张钰晖知道无绝无续之事,知道荡雁谷里藏著“无绝”的事,知道赤目血魔与“无续”有关的事,可袁青诀明白,在自己出现以前,他不知道荡雁谷袁家还有个小儿子的事情。
如今他肯定清楚了。袁珞璎藏起来了一个小儿子,藏在太山上一个叫做虚梁殿的无名门派中,而且,这个小儿子,或许就是一幅活的“无绝”图谱。“无绝”对武林人士来说,必定意义重大,对於有些人来说,那是可以放弃一切都要去追求的东西──袁青诀不知道张钰晖在这个问题上究竟有何想法,但他知道,张钰晖肯定还不明白“无绝”到底算是什麽,否则就不会以为霏微庭外面的烟雾可以限制得住他。
看著张钰晖,袁青诀无端想起,宾途曾在提起无绝无续时说到,赤血青血所盖的图谱,据说是武林正道以血封存了“无续”;如今张钰晖扣他下来,不会也是要用同样的办法将他封存起来吧?
可看张钰晖眼色不像。张钰晖细长的眼睛里竟有种迷顿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霏微庭的药雾也会扰到他的功力,袁青诀细看却觉得,像是过去师兄偷偷喝了酒水,胡言乱语时的模样。
真是奇怪。袁青诀不语,只等张钰晖说话。那边也不管他,忽地自顾自说起来:“青诀你可见过古书上说的夜火伥?”
“夜火伥”?听名字是鬼怪里的一种,但又不是袁青诀平日里可以常常听见的那些中的一种。所谓“伥”,不论叫什麽名字,都是死後怨气凝结成的鬼怪,只不过“伥”的目的,都是引著生人走上与自己相同的道路,死也要死成一样的法子。这夜火伥想来也是此种鬼怪,只不知道前面这“夜火”二字是指哪种死法。
“夜火伥只在夜空中出现,常为空中红色疑影,一般人见也不以为然。”张钰晖仍旧不理会袁青诀沈默,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这种伥生前都是走夜路时弄错了岔道,遇上了不测,或掉落悬崖,或落入野兽之口,死後悔恨,便专拣岔道边,以惑人赤焰诱他人重蹈覆辙。”
这麽说来,红色,夜空,袁青诀凭空觉得张钰晖说的,怎麽看都像是红月。只不过他信红月绝不是这种夜火伥,不会将他领入绝境。
“我是见过一个,这伥鬼没将我害死,但还是吞了我的右臂。”张钰晖抖抖右肩,那袖子空荡得有些!人,“那夜火伥诱我,但我没走过去……往後,我也不想走过去。”
不知张钰晖来这里究竟要跟他说什麽,袁青诀只听他说那些碎散的经历,觉得张钰晖言中之人,可能就是那个“血魔的女儿”。
那也可能就是红月。袁青诀看张钰晖神色,倒不像是在说什麽痛苦的事情,反而满是怀念。
“过去我有个师弟,我们跟的师傅一样,整日都在一起。後来,他在像你这麽大的时候……可能还更小点儿,被夜火伥勾走,落下山崖了……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也化成夜火伥,等著哪一天来把我带下去……”
袁青诀不知道他说的都是什麽东西,但就是觉得熟悉。好像张钰晖经历过的一切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样,又或者张钰晖所说的那个人,其实都是自己所熟悉的。
“……青诀你说说看,其实我遇上的那个夜火伥,就是我师弟,对不对?”张钰晖扔给他这个问题,又直直地看著他,好像前面说的那些都是铺垫,这个问题才是重点,是不可回避的。
袁青诀懵了,真是无从下口。什麽夜火伥什麽师弟,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张钰晖扣下他和红月到底有何目的,以及究竟要何等时机他们才能从这地界颇大的金岭派逃出去。
“你可能还不懂,不过,再过个几年……”张钰晖说著,眼神飘到窗外,又转了回来,“青诀,告诉我,你那姓洪的师兄究竟是什麽人?”
这是张钰晖从三日前就纠缠著的问题,好像根本不想处置他们一样,软禁他们俩只是为了弄清红月身份。袁青诀不大耐烦,只说:“自我出生来到虚梁殿起,就是我师兄。”
“师兄……能有个师兄倒真好,”张钰晖说话口气绝不似前几日在定然居,倒像是袁青诀平辈,“我现在不仅没有师弟,连师兄都没有了。”
听廖德巍叫张钰晖“师叔”,那金岭派的掌门人也该算是张钰晖师兄,怎麽到他嘴里就什麽都没有了?袁青诀不管,抓住机会问他:“贵派弟子说我不能见我师兄,请问盟主,可有此事?”
“什麽师兄师弟,只管去见吧。”张钰晖挥挥手道,“不论是妖孽还是伥鬼,曲群峰怎容你们作乱?”
袁青诀一听,即刻就去。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张钰晖又在身後说:“我来要告诉你,你们救下的王师毅总算醒了。只不过,驱尸乐六在他身上不知下的什麽药,至今肢体毫无知觉。若你那姓洪的师兄知道办法,烦他弄点解药过来,王清凌那小妮子闹得很,河沙门也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这话说得奇怪,张钰晖倒像是跟他们同一边的口气,提醒著帮扶著,著实诡异。但袁青诀得了许可,自然先去内院见红月一面要紧,也不多论。这下守著内院的弟子倒肯放人了,不知是不是张钰晖事先招呼过。袁青诀先前只是在外面看著就觉得内院药雾深重,走进来更是可怕,袁青诀觉得若是自己没有无绝,仅凭虚梁殿内功,说不定寸步难行。
敲门进屋,见红月在里间的椅子上端坐,闭目,似在运功。可这里是霏微庭,不是那麽简单便有力气的,袁青诀看红月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不忍,悄悄过去,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等红月稍有停歇。
红月其实早知道袁青诀进来,不一会儿便睁开眼来,默默地看他。
若红月是张钰晖所说的夜火伥,站在岔道中央,任谁都会跟著他,往绝路上走吧……袁青诀看著红月眼睛想,竟觉得那眼睛虽然冰冷,但有些像佛寺里看见过的佛像──毕竟是普度众生的神灵,不该有所偏袒,那种种和善到了别人眼中,自然成了冷绝的公平。
就这样看著红月仍旧冷著的面孔,袁青诀看著看著就看得心中一股暖意,很是舒服。可眼下情形,绝不是享受这种舒适感觉的时刻,袁青诀要想的,是如何同红月一起离开金岭派。
“在这屋里,你身上内功如何?”袁青诀悄声探问,怕隔墙有耳。
红月不语,反而伸出手来,隔著一张小桌,将袁青诀左手牵了过去,握在掌中。
袁青诀不曾与红月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心上一紧,不知所措差点就抽回手来。可红月不放,攥紧了点──袁青诀这才知道,红月是让他感受自己体内功力。
原以为红月的手会和他的面孔举止一样冰冷,可现在看来,那里也是温暖的。浅浅的暖意是糅合在内功里面的,一点一点从红月掌心递到袁青诀那边,像是让他放心。袁青诀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红月身上内力,不知种类,但令人熟悉而且感到甜腻的亲切,好像他们两人那双交握的手本就是连在一起的。
能和“无绝”这般融合,袁青诀不禁想起“无续”。也许红月身上的就是“无续”,也许红月就是赤目血魔,那又有什麽关系?袁青诀也不多想,直问道:“那红月你说我们何时找个机会,逃……”
还没说完,红月的左手便抵在唇上,是让他不要出声。很快,握著袁青诀左手的右手翻了过来,在他掌中轻轻地写上:“再等等。”
袁青诀便明白了,红月自有打算。既然如此,他一定信他,只听他的差使,他身上的无绝,也听他的差使。袁青诀心中满满的,想著想著,也不看红月,将自己手掌翻了过去,反抓住红月的右手,好像在向他显示自己的内功。
红月察觉得到,任他抓著,那些“无绝”的力量就在他们掌间流淌──分明是抓不住的东西,却好像可以收在他们手中央。
袁青诀明了,自己心中是什麽意想。不如就将自己放逐了去,无父无母无师无门,不论这掌中握著的是夜火伥还是赤目血魔,就这样紧紧握著,跟随去吧。
三位一体的大叔!等著我来揭露你邪恶的真面目吧!!
夜火红月(叔受) 30
脱离周末,龟速焱又上岗了……
期待期待,下章肯定要H了!面对面、彼此都清醒的H君啊!!
再过两日,袁青诀忽然觉得张钰晖派来的弟子对霏微庭的管束渐渐松懈了,不知是张钰晖的吩咐还是另有别的事情,他总想这或许是出逃的好时机,去找红月时暗暗说了,可红月还只让他等,其他只字不提。
前日裘立来过,简单说说那日在定然居他们被“押”往霏微庭以後的事情──也没其他,无非是与张钰晖谈那安德经历,其後一行人便在曲群峰下金岭派待客的院落里住下;王师毅等几人全都醒了,只是不同程度地失了知觉,想是以前在乐六手里浸过什麽秘药,或许想要彻底解了,还得找乐六讨教。
王兄的情况不大好啊……裘立叹了一句便沈默下去。袁青诀听张钰晖说过,自然知道,但搭不上话。裘立像是又想起什麽,又说:“袁少侠我说句话你别介怀……你那师兄,也许真是与血魔有些关系。”
袁青诀早已考虑过,不会介意。不论红月身份,袁青诀绝不背弃,他没什麽武林正道需要顾忌的东西,甩开一切跟著红月漂泊便好。
“虽然你称你们师出同门,但你师兄手中招式绝对与你不同。”裘立看得仔细,分析道,“不了解你们门派武功,但见你师兄我倒想起一事──
“江湖上传有屡遭封禁的神功‘无续’,你可听过?”
没想到裘立见了红月也能想到这上面来。袁青诀倒分不清红月身上究竟是无续还是无绝,只觉得是同宗;或许是裘立不知“无绝”,或许是红月的武艺师承与此相类,迷惑视听。面对裘立问题袁青诀只答略有所闻,裘立便接下去说:“听传赤目血魔是修了这神功的──可这倒说不过去了,”裘立顿了顿,“这‘无续’的图谱前些年被武林盟主与邪道头领一同以血封存,往後跟随正道代代武林盟主,绝不远离──如此说来,这学到‘无续’的血魔难道是金岭派里的弟子?”
宾途只提过无续图谱在正道手中封著,但袁青诀从不知道,它一直是跟著武林盟主的。按照裘立说法,不论张钰晖能否看懂,无续图谱都应该在他手上,没有第二种可能。
突然警觉起来,若张钰晖有无续图谱,若他还修了无续,那此次将袁青诀与红月困在此地,会不会别有用意?
袁青诀暗自思忖,裘立又说了些武林传闻,不论袁青诀怎麽听都好像是有所动摇,裘立定是私下里怀疑起张钰晖,嘴上不说,来暗示他了。无绝无续,何等孽缘,袁青诀觉得自己一旦落了下去便终生脱不去它们的纠缠,连人生都不知会被引向哪里。
不安著熬到裘立离开,熬到王清凌上门拜访,袁青诀看形容憔悴的王清凌,有些不忍,便让她进来。
“据说这边是金岭派关人的地方,我一进来就浑身不舒服──你倒还习惯?”王清凌问他,一脸疑惑。袁青诀说不要紧,後面的缘故自不能跟她细说。王清凌又明朗著面孔说了几天在金岭派里的见闻,说著说著头垂下去:“……我在想,袁兄,此次前往安德是不是件坏事?”
何以见得?袁青诀觉得不是坏事,但毕竟与他们正道人士的看法不同,也不多言。王清凌难得沈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有时我倒觉得,说不定大哥去讨伐血魔有个死讯也是好的,总比现在这般强些。”
不管别的侠士如何重返江湖,王师毅的事情若传开,那他就彻底寻不到立足之地了。王师毅身上残余药物最重,清醒後从未动弹,更别说自己下床走上一走了;那天在安德他与乐六之间的情形大家也都见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