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那炼天阁内,缓缓传来一阵苍老疲惫的声音。
“多谢祖父大人!”唐堇欣喜起身,却因为双腿跪了一夜早已酸麻起来,踉跄著当场摔倒,然後不顾疼痛再次爬起来,谨慎而小心的走进阁内。
里面一个蓝袍老者,赫然正是唐门门主唐翟,他看著唐堇的眼神显得复杂并且慈爱了许多,“你已经决定了吗?”这般问话,已经没有把那孩子当成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唐门的子弟。
“是的!祖父大人!还请祖父大人成全!”唐堇跪下,给唐翟磕了头,眼神坚定并且熠熠。
“好!我今日便赐你这‘九鼎恨’的配方和所有药材,但是能不能炼成,一切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要告诉你,炼制九鼎恨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你要想好!”
“不用再想了,为了争夺百毒鉴头魁,孙儿将拼死一战!”
“好!不愧是我唐翟的孙子!好!很好!”唐翟欣慰的笑,老怀弥慰的姿态,从他心底而言,他已经将唐堇当成下任门主的继承人来培养了,在他看来,自己还有二三十年寿命,足以将唐堇培养成人。
他没有发觉,门外,一抹玄色身影,一闪而逝,那人,赫然是陪了唐堇整整一夜。
天色渐渐大亮起来,郊外城隍庙中,上官瀛邪正在烤著鲜鱼,堂堂息魂帝尊,清晨一早便起身下河捉鱼,收拾鱼鳞污物,然後亲自生火烤鱼,这般悉心,倒是只为了伺候一人。
“徵狐,起床吧!”上官瀛邪对著那侧身而眠的男子说,一旁阙羽宸,不禁有些歉然和尴尬之感。
“不要……还没有睡醒……”魔刹鬼魅如寻魔医,竟然嘟著嘴撒娇赖床起来,仿佛这破庙乃是家中华贵寝居一般,随性睥睨。
“……”阙羽宸最先脸红起来,他径自来到火堆旁,自发替上官瀛邪翻动著烤鱼。
“……”上官瀛邪点头示意,然後径自来到聂徵狐面前,伸手探视一下他的额头,并无高热,随即俯身贴在他耳际,“徵狐,若然你再不起来,我便亲你了……”
他倒是没有提防阙羽宸,可是为难阙羽宸强忍住自己不要脸红,还不要将鱼烤糊,虽然早已知悉那两人是那般禁忌的关系,可是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自在。
“嗯……嗯……”聂徵狐这一次是全然放松,倒是一派恬然安睡。
“再不起来的话……那鱼便要全部吃完了……”上官瀛邪叹息一下,随即换了一种威胁的方式。
“哼……他敢……”聂徵狐完全没有睁眼,可是却似已经知悉所有的事情一般,低低啐了一句,继续熟睡,那阙羽宸吓了一条,鱼的半边稍微有些焦糊,他顿时懊恼异常,还是烤糊了。
上官瀛邪潇洒一笑,知道这人其实已经醒来,他权且把这当成一种撒娇,随即俯身真的在聂徵狐耳际亲了亲,然後说道,“徵狐……若然你再不起来……今夜换我……要你了呢……”
“不可能!”聂徵狐立即睁开眼,关系到体位的关键问题,他可不会疏忽,可是看到上官瀛邪戏谑的表情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寻魔医毕竟是寻魔医,他眼神一转,然後伸手揽过对方,顺势将对方压於身下,“就凭你……还想要翻身……啧啧……你还是乖乖的在本大爷我身下雌伏吧!”
他才是肆无忌惮,终於阙羽宸忍不住轻咳起来,双脸涨得通红。
聂徵狐这才发觉,皱了皱眉,“怎麽,你倒是舍不得走?难道想要跟我学几手?或者看一出活春宫?!”
阙羽宸也是一个妙人,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在下已经有了未婚妻!”
(10鲜币)第6章。九鼎恨。下
待到聂徵狐和上官瀛邪真正相携坐在火堆旁时,那上面已然架著两条烤好的鱼,阙羽宸眼神稍带歉意,他面前那一条,糊得显然更加夸张。
“这就是你烤鱼的本领啊!啧啧,真是差强人意!”聂徵狐大喇喇的拿起来啃了两口,然後意兴阑珊地说。
旁边上官瀛邪和阙羽宸倒是默契的相视,然後一人失笑,一人尴尬的扭头,阙羽宸似乎想到什麽,“聂公子,我有一位友人,想要延请您为其母亲诊治。”
“找我看病?你的友人?”聂徵狐似乎来了兴致,神农山庄的庄主的朋友去找寻魔医诊治,若是那位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骂子孙不孝了。
“是!前两日他刚够得一枚医死人帖,以重金相邀,不知聂公子您何时有空?!”阙羽宸替祈苒一说起话来,毕竟他们交情匪浅。
“我现在没空!”聂徵狐直言拒绝,他现在比较有兴趣的,是祸乱唐门,顺道将那雍亦谶好好调教一番!
“如此……不知聂公子下面有何打算,阙某不才,愿助您一臂之力!”阙羽宸也不失望,继续问道,他生性平和,甚为包容。
“我去找唐门的麻烦,难道你也要跟来?!”聂徵狐倒是没有顺手给那阙羽宸一蓬毒烟,实在是因为这位神农山庄庄主还算入他的眼,举止得宜。
“……”阙羽宸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难道聂公子也有参加那百毒鉴?这可真是巧了!”
“你该不会说,你也去参加那百毒鉴吧!?”聂徵狐随口问一声。
“不才阙某,倒是有入围!”阙羽宸竟然认真的说。
“你该不会真的用神农山庄庄主的名分吧!”聂徵狐倒是觉得有趣,堂堂天下医术圣地之主,竟然去参加用毒盛会,真不知道那老家夥如何选了这般天才的一个继承人。
“所谓医毒之道,原本就是互通,我意救死扶伤,便要先深入地狱,这也无妨!”阙羽宸解释道,他生性豁达恬静,绝不会为世俗所扰所困,真正是凌珑心众生情。
聂徵狐好整以暇,“那世间多的是害人的伪善之人,你深入地狱,若然泥足深陷,岂不是可惜?!”
“我心意坚定,不会如此!”阙羽宸斩钉截铁道,朗朗乾坤,自有定论。
“好一个心意坚定!”上官瀛邪一直在旁边听著,到了这一句,从心底赞道。
“难道你是看上人家了?不要痴心妄想了,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聂徵狐捏了捏上官瀛邪的腰侧,一派独占欲十足之感。
“徵狐,我对你心意如何,你还在怀疑吗?”上官瀛邪半是调笑半是得意,回抱住对方腰身。
看他二人亲昵毫无避讳,不知为何,阙羽宸稍稍觉得豔羡起来,他那位未婚娘子,乃是飞霞派的弟子,唤作寒弱懿。
承鱼镇,这一日又开始风起云涌起来,那些林林总总的江湖众人,包括层层遴选未能入围的,怀著诡谲不同的目的,不断聚集於此,试图打探一些关於本次百毒鉴的消息。可唐门是何等森严谨慎的地方,黑棋军严加看守,愣是封锁著全部的消息,只因百毒鉴第二轮终於要开始了。
百毒鉴第二轮唤作堂评,若真的说来,也非常简单,通过苑评之人堪堪两百一十六人,抽签“天、地、玄、黄”四组,每组以毒比拼,前四名进入最终的殿评。
而那每组的比拼,却是残酷的紧,说简单也是简单,每一组随机分成四组,无论任何形式,最终只能推举出来一人,其余之人,生死勿论。
这第二轮,是要签下生死状的比拼,用毒诡诈之道,可见一斑!
此次堂评,分别主持四组的,也算是熟人,天组乃是沈缁雅、地组唐不妆、玄组唐不依、黄组左蒹,恰好唐门、僵命城和苗疆蛊族三大势力各占一方。四组分别在四堂中举行,时间只有四个时辰。
天组所在的天戚堂中,沈缁雅坐在主座,望著院内三两分立的六十四人,也许四个时辰後,只有四个人活著,其间各种营营算计不择手段,都有可能使将出来,他却冷眼旁观,这里血流成河,又与他何干?!
在这一组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只有七八岁光景的男孩,穿著一袭黑衣,腰间甚至还系著白色的孝带,那男孩正是唐堇,此刻唐堇的眉心,赫然多了一颗金色的痣,映衬著他金童般的容颜,有种独特的妖冶气质。
“可以开始了吗?”唐堇缓缓的说道,那稚嫩的童声,招来一片鄙夷轻蔑眼神。
地组所在的地癸堂,唐不妆正在精心用凤仙花汁描绘著自己的指甲,堂下六十四个人已经开始混斗起来,她虽然看似漠不关心,却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三个人身上,那三个人,可是都不简单。
堕花圣君戚秀树,一柄弯刀挥舞之中,一蓬蓬的毒烟扩散开去,倒有十数人中招,倒地呻吟不起,他鲜豔的粉紫色衣衫,格外耀眼。
娥皇妃晁四涓,一双红酥手上下翩飞,她仿佛豔丽有毒的花朵一般,散发出来层层毒雾,碰之即亡,倒在美人群下的也有十数人。
毒手书生霍求彰,甚至只是束袖而立,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於他,要知道在这一组六十四个人当中,还没有一人敢和他去争那四个名额!
玄组唐不依,正在端坐品茶,他知道应该让谁进入第三轮当中,这一组中最为夺目之人,要论那僵命城的彤於霜,但见他容颜精致如花,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罗刹般,美丽并且致命。
在他心中,唯一的对手大概便是那化名加入百毒鉴的寻魔医了,那人侵占了他心之念之的城主全部身心,总有一天,他定要让城主知道,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而那寻魔医,根本就是过眼云烟!
思及此,那明显走神的容颜,逐渐开始扭曲狰狞起来。他哪里知道,他所念之人,此刻正在最後的“黄组”中,掀起滔天巨浪!
(11鲜币)第7章。伽蓝尘。上
黄组的比试,在黄桦堂中进行,左蒹似乎习惯沈默,或者说毕竟年轻,很多场面并非她能够掌握,抑或说,这一组的变数太快,以至於她根本无法掌控。在第一轮苑试中掀起杀戮的沐箫紫位列黄组三十七号,此人一出,无论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皆是退後三尺避而远之。
聂徵狐百无聊赖的看著周遭那些畏惧他的人,凉凉的打著呵欠,“就是这些人啊!真是浪费时间!”
旁边上官瀛邪也是摇头,这般情景他倒是预料到了,毕竟杀了那个茅凉山,还是颇有震慑作用。他不欲动手,实在也没有把这些杂鱼放在眼中,可是倒是有不识相的主动找来挑衅,“喂!那边那个小白脸!有种你就不要躲在角落里!不要以为这样浑水摸鱼就可以!”
众人鄙夷的眼神纷纷投射来,那大汉颇为鲁莽,却是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原来众人为这一组其他三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暗战连番,却有一人凉凉的躲在他们最不敢惹得魔煞身後,哪能不让人眼红气愤!
“说的就是你!官檀!哼!不要以为和白梨纱混得熟就可以在这里装大爷!小心本大爷我下一刻毒死你!”
上官瀛邪云淡风轻,聂徵狐倒是益发毫无兴致,“後天的殿评对吧!?我先走了!”说罢大喇喇的无视评审和其余众人,便要离开,上官瀛邪也不做声,继续跟在他後面,那些蝼蚁之辈,的确配不上和他相比。
“堂评尚未结束,如果贸然离开,视作自动放弃!”左蒹倒是恪守著评审的责任,毫无起伏的说道。
“不能离开?”聂徵狐回头看左蒹一眼,露出一抹邪狞的笑容,“那麽如果评审结束,我便可以离开了吧!?”
“自然……”左蒹点头,但是下一秒,她忽然从心底升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整个人战栗起来,除了“沐箫紫”和“官檀”两个人以外,其余六十二个人似乎被一瞬间定身一般,恐惧、惊愕、空白、茫然、失落……各有各的表情,却全部幻化成为死亡前的最後一刻。
但见聂徵狐缓缓拍了拍手,一派什麽都没有做的无辜模样,然後转身对左蒹说,“可以结束了吧!?”
“你……你……你杀了他们所有人?!”左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从未见过如此境遇,竟然失控的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立即惹来守在外面的唐门护卫,纷乱的脚步声迅速袭来,但是当一个、两个黑棋军护卫闯进来的时候,他们一如那六十二个人一般,呆立、僵硬、死亡,以至於惊惶嘶吼声不断响起,再也没有人敢闯进来。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外面的声音,赫然是唐虞。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进来!”聂徵狐这一回倒是给了唐虞颜面,“如果不想死的话……”
於是他和上官瀛邪走出这黄桦堂,那里面的左蒹不知所措,六神无主,她分明知道自己没有中毒,可是诡谲的是为何所有闯入其中的人都陆续中毒,并且……死得如此狰狞!
堂外唐虞早已严阵以待,对於这位“沐箫紫”,他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可是还是忌惮得得很,见那两人云淡风轻的出来,唐虞拔出长剑,森冷的说,“阁下究竟是来参加百毒鉴……还是来我唐门闹事!?”
眼见犯在这“沐箫紫”手下的人命,已经近百名,虽说那些参评的人都签下生死状,可是这些事端越滚越大,直至引发了更大的震荡。不过在唐虞看来,这百毒鉴,自然是越乱……越好!
“那你们这唐门究竟是举办百毒鉴,还是在故意寻衅?”聂徵狐针锋相对。
“你!……”唐虞被噎得半晌回答不出来,再看去,聂徵狐和上官瀛邪两人施展轻功,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只剩下他身後成片成片的僵硬之人,终於像断了线般颓倒。
“记住我今日用的毒!唤作伽蓝尘!”聂徵狐远远的声音嚣张传来,自有种无所睥睨的味道,徒留被震慑的唐门中人,呆若木鸡。
“伽蓝尘……吗?”唐虞听了这话,倒是露出一抹几不可觉得笑,因为他已然得知那人的身份了,原来是伽蓝尘,果然有这般威力!
刚出了唐门,林间小路正是阴霾,一阵阴风而过,却是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上官瀛邪和聂徵狐一起停了下来,这气息牵动,已然让这看似无害的密林当中,充斥著层层煞气。
“出来!”聂徵狐阴鸷著眉眼,他厌恶这种被人窥伺之感。
“小狐,数日不见,你可还好?!”一个银发紫眸的男子信步而出,除了郗玉冢,还能是谁!
“原来是你!”聂徵狐一见他就油然而生一种厌恶之情,甚至连伪装客套都不愿意去做,更何况,当初那个混蛋施加於他身上的,他曾发誓要十倍百倍奉还。
“自然是我!小狐,那人皮面具不适合你,何必要带!”郗玉冢几下步伐便近身於聂徵狐,伸手就要帮他揭开人皮面具,饶是聂徵狐猝不及防,而上官瀛邪後发先至,竟然堪堪击中郗玉冢的手臂,却无法阻止他揭开聂徵狐的人皮面具。自从功成,郗玉冢的实力已绝非昔日之景,只一招便可试出。
聂徵狐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微疼起来,这般侮辱让他甚为恼怒,手指腰间一探然後层出不穷的飞针射出,口中还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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