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恺之回头很严肃地看着若水,“是啊,怎么了?”
“那之前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呢?”若水的脸色有些僵,“魏哥哥,你是不是有心瞒我们的?”
“若水!”魏恺之的脸垮了下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魏哥哥……”若水心里有点乱,“你知道哥哥不喜欢别人骗他。你的手,是因为练武功吧……”
魏恺之终于站起了身,直视着若水,“你早就知道了?”
若水点点头,“是。”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若水首先低下了头,“魏哥哥,欺骗和伤害是换不来爱情的。”
“若水,你在警告我吗?”魏恺之还是盯着若水看,无形中形成了很强的压迫感。
若水摇头,“我没有,我不是在说什么,我只希望哥哥可以好好的。”
“我想我比你更希望他没事、更希望他幸福。”
“魏哥哥!”若水激动地抬起头,看着魏恺之的眼中满是哀伤,“哥哥他现在和贺大哥一起很幸福!”
“若水,我不想解释什么,你要跟若善说什么我也不管,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若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魏恺之平静地说完这句,拂袖离开了。
直到魏恺之的背影消失在若水的眼中,若水就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下子跌坐在了凳子上。
若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句话就像咒语一样始终萦绕在若水的脑海里。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硬要将哥哥和贺大哥凑在一起,也许哥哥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吧。若水自嘲地笑笑,心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还是做错了吗?可是如果他们不在一起,哥哥又会开心吗?
从小就知道魏恺之爱的人是若善,若水并不是没有嫉妒的,只不过他们两个是他一直都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就算心里再苦,若水也将他们放在自己的前面来考虑,他想要他们两个都幸福。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好像都被自己搞砸了。
最后,注定会有人伤心难过。
若水走到了床边,轻轻地坐下,看着若善。
此刻的若善,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若水去摸了摸若善被子里的手和他的脸,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哥哥,赶快好起来吧,我们都在为你担心,快好起来吧。若水埋首在若善盖着的被子上,闭着眼睛无力地叹气。
若水静静地趴在若善身上,直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才抬起头。他以为是魏恺之去而复返了,正思考着要跟他说什么,但是转过头却看到贺父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爹……”
贺父看了若水和若善一会儿,才脸色有些僵硬地说:“你跟我来。”
若水不知道贺父的用意是什么,但是看他那么严肃的神情,也有些猜到是与若善和贺华光的事情有关。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何况贺父又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会看出些什么也不足为奇,若水只是觉得若善和贺华光的事情还是由他们两个来告诉爹娘比较好,但现在看来,自己是一定要帮他们说了。
贺父沉默地走在前面,若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进了书房,贺父背对着若水站在了一幅画前面,稍稍抬起头看着那幅画。那是若善做的画,若水题的字,那还是两人十来岁时完成的,这么多年贺父一直把它挂在书房里,不曾取下来过。
“若水,还记得这个吗?”
若水顺着贺父头仰起的方向看去,“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他和若善唯一一次合作完成的字画,他那时年纪虽小但印象也很深刻。
“转眼间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爹爹,也老了啊。”贺父说着转过了身,若水清楚地看到,贺父眼睛有些微微地发红。
“爹……”
贺父冲若水摆摆手,“无妨,人总是要有那么一天的。坐吧。”
等两个人都坐下了,贺父又沉默了一阵,而若水却是贺父越沉默就越如坐针毡。
“你们去交赎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若水略微沉吟了一下,把白天发生的事照实说了一遍。
“这么说,若善是为了救贺捕头才受的伤?”
“……是。”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贺父有些艰难地说出这些话,语气中的无奈和低落显而易见。
虽然一早就预料到贺父可能已经猜到了若善和贺华光的关系,但是亲耳听到贺父这样问的时候若水还是很震惊的,以至于他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贺父的问题。
“是,是若水冬至之后去了曹源县的时候。”
“若善那孩子对这些事很迟钝,他们能走到一起,是你撮合的吧。”若水虽然天生聪慧,但是比起在商场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贺父来,还是少了些生意人才有的精明和慧眼独具。
“是。都是若水的错,跟哥哥和……”若水一心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好让若善和贺华光好过些。
贺父摆摆手,“这种事,要是他们不愿意,你怎么样撮合也没有用。我明白的,你不必如此为他们开脱。”
“爹……”若水还不知道贺父是什么态度,但是看样子也不会那么轻易认可他们的关系,他突然跪在了贺父的面前,“你也看到了,哥哥为了贺大哥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如果不让他们在一起,那不是要哥哥的命吗?”
“我会不知道吗?”贺父有些生气,气自己有这么个死心眼的大儿子,又有个这么维护他的小儿子。他无奈地扶起若水,“只是自己的儿子,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头来却要跟个男人在一起,要我怎么能不生气?”
“那,爹爹,你同意了?”若水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你也知道,你哥哥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了就再也不改了。那个贺华光……”
“贺大哥不会做出对哥哥不利的事情的。看到那个黑衣人要伤害哥哥,他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保护哥哥,如果不是深爱着哥哥,又怎么会那么做呢?”
“他现在是爱着若善,但是以后呢?人生有那么长,谁能保证永远不变心,更何况,还有子嗣的问题呢?他不在乎,他的家人还能不在乎吗?”
“贺大哥,他的家人早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贺父吃惊地看着若水,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完全没想到贺华光已经没有家人了。
“爹,现在只要你答应,他们就……”后面的话若水没有再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他知道,能为若善和贺华光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行了,你去吧,好好照顾你哥哥,其他事情,等他醒来再说吧。”贺父转过身,继续去看那幅字画,好像看着最喜爱的珍宝一样。
若水知道现在已经贺父肯定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他再多说也无益,于是只好应着走了出去。
贺父等到听不到若水的脚步声时才转过头,怅然若失地看着打开的门,好像从那里走出去的,是这辈子再也触不到的美好。
若水是个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那个人想要杀若善的时候,想必他也在旁边,既使他不说,贺父也猜到,若水必定是想要替若善受那一剑的。别人家的兄弟,既使关系再好,也不会有若水这样只为哥哥着想的弟弟,可是若水,不仅从小到大都没有和若善争过什么,而且总是把若善放在自己之前来考虑,处处维护。
贺父不只一次为自己有这样的两个儿子而骄傲,可是现在呢?大儿子断袖,小儿子一如既往地要全心全意支持哥哥做的事。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在看到若善浑身是血地被抱进来的时候,贺父甚至想过,只要他可以平安无事,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会答应他。看到同样伤重、脸色苍白的贺华光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少他不是为了自己不顾若善的人,把若善交给他,兴许可以放心。
但是现在若善和贺华光都没事了,自己心里却又开始不甘。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就要这样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若是以后他们老了,贺华光又先若善一步辞世,那若善岂不是要一个人孤独终老?这叫他怎么能放心,又怎么忍心?
罢了,也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吧,自己不管操多少心,他们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这样决定,并不是因为贺父多么地通情达理,而是正如若水说的,若善为了贺华光可以连命都不要,要是他不答应,那不是要若善的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件事我都写了那么长,看来我真的很罗嗦,哎···
那啥,我再重复一下吧。这几天将暂时没有更新,等我21号考完试之后再开始写,对不起大家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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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什么,我对不起大家,这两天要回家了,所以还是没办法更新,大家有耐心的话,就再等我一段时间吧。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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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改文的任务完成了,明天更番外一,然后后天接着改文。
话说我刚才洗着洗着衣服居然停水了,无奈……
第四十一章
若善是在三天后才醒过来的,中间断断续续的发烧、梦呓不仅让他的伤势一度恶化,也折腾得贺府上上下下的人筋疲力尽。
魏恺之在这三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若善的身边,而且,在贺华光要进到若善的房间看他时,也被魏恺之无情地挡在了外面。
贺华光在外面是又急又气,却又发作不得,好几次甚至想干脆闯进去跟魏恺之打一架算了,但是都适时地被若水给拦了下来。
“贺大哥,你别着急,哥哥醒了自然会让你见的。”
若水总是这么说,但是等了几天也不见若善醒来他自然也是越来越急,却又无可奈何。
三天后若善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憔悴的魏恺之,心里竟是有些过意不去。那个时候,若善还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坐在那里的是贺华光,也许自己就不会觉得过意不去而是心疼了吧,这个,恐怕也就是情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
“若善,你醒了,觉得怎么样?”魏恺之看着若善醒来,欣喜自是不必说,但看他四处张望的眼神,想到他可能是在寻找贺华光,心里还是莫名地不舒服。
“还好,咳咳。”若善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坐起来,但是他身上的伤根本没有好,一时急了止不住地咳了出来。
“小心。”魏恺之赶忙按住若善的肩膀,然后轻轻地拍着若善的胸口,帮他顺气。
“咳,我没事。”若善安静地躺着,不再试图起身,“恺之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会儿吧。”
“我陪着你吧。”魏恺之伸出手轻抚着若善苍白的脸。
虽说若善和魏恺之的关系从小就很亲厚,但他还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碰触,就在他为此苦恼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了。
贺华光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猜想大概是若善醒过来了,于是就在这个很尴尬的时候闯了进来。
“华光……”若善看到走进来的贺华光,看他除了气色有些不好之外没有其他大碍的样子,也算是放心了。
“若善,你终于醒了。”贺华光慢慢地走近若善的床,好像这是一个美丽的梦,而他的闯入则随时都可能让这梦惊醒。贺华光不是不介意魏恺之抚摸若善脸颊的手,只是和若善醒了这件事比起来,其他真的都已经不再算什么了,而且他也相信若善。
魏恺之盯着越来越靠近的贺华光,微眯着双眼,收回了刚才轻抚着若善脸庞的手。在贺华光走到床边的时候,猛地握拳,伸出手攻击贺华光。
而此刻贺华光和若善的眼中都只有彼此,又哪会在意魏恺之这样的小动作,所以直到魏恺之的拳头打到贺华光身上,他们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恺之你干嘛?”若善赶忙去抓魏恺之的手,这次是真的起得太急,以至于胸口的剑伤又迸裂开了,鲜血渗透了纱布和衣服,在胸前绽放出绚烂的红色。
贺华光本来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恺之抵在他身上的拳头,但是注意到若善的状况,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绕过魏恺之去扶住若善的身子。“傻瓜,你干什么?”
“咳咳,我……我没事。”若善虚弱地靠在贺华光的肩上,“你怎么样?”
“我会有什么事,我去叫大夫,你好好躺着,不要动。”贺华光小心翼翼地把若善放在床上,起身看了魏恺之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若善你……”魏恺之不解地看着若善,仿佛他做了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恺之,你不要再怪华光了,你也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若善用近乎于哀求的眼神跟魏恺之说着,看着他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哀伤。试想,自己珍惜的朋友如果一直因为自己的伤而去责怪自己爱着的人,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吧。
“要不是他……”魏恺之激动地想要反驳,他心里恨意很盛,他恨贺华光没有照顾好若善,让他受了伤;他恨若善现在还这样维护贺华光。
“不是的,是我自己愿意。而且,如果那时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是若水,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贺华光,他不会责怪你们。最后这句,若善没有说出口。
本来在若善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时候魏恺之还很恼火,但是在听到他说如果自己在他身边他也同样会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就那样平静了下来。
“我也是。”魏恺之坐到若善身边,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所以,不要再怪他了好吗?真的不是他的错。”若善用同样认真的眼光看着魏恺之。
魏恺之偏过头,咬紧牙关,很僵硬地点了点头。
大夫跟着贺华光一起进来帮若善处理了伤口,嘱咐说让他多休息,然后便留下他们三个。
“你休息会儿吧。”贺华光温柔地对若善说,他也没有对魏恺之表现出任何的不同,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或者说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因为有贺华光在的缘故,若善说话的语气也就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恩,那就乖乖地躺着吧,别乱动。”贺华光轻轻地拍着若善的手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魏恺之在大夫走了一会儿后默默地走了出去,在门口看到好像一直等在那里的若水。“怎么不进去?”
“你们有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若水淡淡地露出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苦涩的笑容,“哥哥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现在在休息。”魏恺之看着若水的脸,有种第一次认识他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呢?这个孩子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独自地成长,长成了一个可以为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里面有……反正你不用担心了。”
“恩,我知道了,魏哥哥你也早些休息吧。”若水目送魏恺之走了出去,心里空了一大块。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那个人也会用同样担心、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若善这次伤得很重,恢复得也很慢,以至于没能在上元节之后赶回曹源县衙。就在正月十七时,关井云独自一人来了贺府,看望若善。
“大人,这次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那些劫匪也真够狠的。”关井云蹙着眉说。
若善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着说:“是啊,是够狠的。不能及时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