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伙伴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只要看着，就能明白。
“嗬、”咳声不止，凤莫离试图开口说话，“不要这个样子，我自己选择的路，不要难过好吗？”微弱的银波在空气中慢慢的散开。
龙凌岳的眼里只有伤心：“你……好自私。为什么作决定之前，不考虑考虑我们呢？在你眼里，我们都不重要吗？”
凤莫离的手揪着龙凌岳的衣服，靠在他的怀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拖下去的话，也不一定来得及拿到鬼雪莲，反正我都决定不活下去了，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没有你的西荻，我不要啊，我们，延麟，夜，都不会要的啊！”龙凌岳泫然欲泣，紧紧抱着凤莫离，感受着他渐渐失去的温度。
“龙，让我走，不好吗？我真的好累了。”凤莫离的脸上尽是疲惫，“但是，也让我没有遗憾的走好不好？”
龙凌岳的眼眶湿润了，他不住地点头，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我只想要告诉你们三个人。记住，我希望你们都幸福，既然我得不到，就请你们牢牢地抓住你们的幸福。不要再去追究我的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要你们答应我，绝对不对圣楚动武，绝对不伤害轩辕燏。”
“还有，把我葬在云山，至于怎么葬，昴会知道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勉强。
凤莫离转向众人，看见了轩辕燏的担心，视线却停在了骆筠的身上，“骆筠，转告随哥哥，一死万事休。”他不要随哥哥追究自己的事情了。
然后是拓跋澈，“澈，对不起！”他只有这三个字可以对他说。
“莫儿，不要再说了，让自己休息一下。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轩辕燏阻止凤莫离的多话，莫儿现在……就好像是在告别一样，甚至连……葬身之所都已经决定了，他不要，他不要！！！一定！一定可以治好的，“你们……谁去叫御医，快点啊，快点啊！”
凤莫离笑笑，终于开口，对着轩辕燏说话：“燏，我问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啊，莫儿，我爱你啊，不要走，不要走啊……”轩辕燏在床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就生怕凤莫离听不到。
轻盈的笑声扬开了，然而，伴随着这悦耳笑声的……确实刺目的血红！“是吗？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你知道吗？我也死了，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的，莫儿，你不会的。”该死的，御医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我爱你，所以不会忘了你，你会好的，我们还可以……还可以……”
“嗬……不会忘吗？那就够了。”眼睛……也越来越沉了，他似乎……没有力气了，可是，他还是有话没说啊。
“我从来不相信会有人不后悔，在我选择放弃生命的时候，我后悔了，不是因为我的选择，而是因为……我后悔回到月长，后悔跟着你到了圣楚，后悔爱上你，后悔这段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凤莫离，情愿选择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从来没有……嗬！”咳声又起，伴着的是血，更多的血，“从来没有爱过你。好蠢啊，我的幸福明明就在西荻，明明就在延麟身边。”
心痛，莫儿说的不是气话，是真话。“不准，我不准你这么说，不准你后悔，御医，御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呵呵，我问过你的，你要骆铃的命，还是要我的，是你自己选了骆铃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件事，你不相信，燏，你知道吗？没有信任的感情等于没有。我不要了，不要……”血越流越多，揪着龙凌岳衣角的手也松了下来。
龙抱紧莫离的身体，继续莫离没有说完的话：“轩辕燏，霄，他不要和你之间的感情。”
“不可能的，他还活着，他不会放弃的。”轩辕燏失了神，“莫儿是爱我的，他不会放弃的，没有死，你、你怀里的人不是莫儿，不是。仲言，离开，离开，我们，我们去找莫儿，这里……这里都是一场恶梦。”是的，是一场可怕极了的恶梦，不是真的，不是！他冲出了彦翔阁。
屋子里只剩下默哀的人，轩辕焰哭红了眼睛，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拓跋澈想要上前，他不愿意相信，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紫瞳，现在就这样躺在龙凌岳的怀里，没了生气，再也不会和自己说笑，再也……不会对自己笑。
莫离走了，没有带走什么，只留下了一地的哀伤。
亲爱的，你懂了吗？
不爱上你，我就不会有痛苦，不会需要抉择……
不爱上你，我就不会品尝嫉妒的滋味，不会害怕失去你……
不爱上你，我就不会自卑，不需要担心自己无止境的付出……
不爱上你，就不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犹豫，这么多这么多的无奈了……
所以，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我不会在爱上你，不会了，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不爱上，就不会有痛苦了；不爱上，我就可以解脱了……
亲爱的，你究竟懂吗？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代表我不爱你了，反而恰恰，代表着，我依然深爱，因为仍然爱着，所以想要反悔了！
你懂吗？如果你可以懂的话，那就好了，你一定可以永远记住我了吧，记住这个在临死的时候说着后悔爱上你的人，你一定会记住吧，因为……就只有我是这么说过的，不会忘了吧……
这个……才是自己要的永远，才是自己要的唯一了吧。
20。
次日，
圣楚皇朝
翔彦阁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碰一下躺在床上的那张美丽脸孔，伸到半空中，却有缩了回来。
他们……都在胡说，是吧？莫儿，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他的莫儿怎麽会死呢？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吗？他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
你们看到了吗？
莫儿的脸色很好啊，不是苍白，莫儿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的，本来就是这样的，一切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他的莫儿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
啊……对了，天气转凉了，所以莫儿才会这麽冷，得给他盖上被子，不然的话，他会著凉的！
轩辕燏坐在床边，伸手抓了一条丝绒被子，小心翼翼、极其轻柔的覆在了凤莫离的身体上（或者应该说……尸体？！），再仔细万分的检查还有哪里是不妥的，还有哪里是会让凤莫离受凉的。
莫儿，这样你会不会暖和一些呢？这样就会暖和一些了吧。
“好了，乖，莫儿别睡了，要快点醒来哦，”抚著凤莫离的发丝，一遍一遍的，会让人上瘾的滑腻，“莫儿，再睡下去就要变成小猪了。”
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冰！！！怎麽会这麽冰？
轩辕燏霍然站起来，匆匆的跑到门外，嚷嚷起来，身为王者的姿态消失一空，“仲言仲言，快去叫御医，莫儿的身体很冷，他生病了，快点儿！”
门口的仲言微微愣著，想要开口，最後……还是没有说什麽，默默地离开。他很想告诉他，陛下，凤大人已经过世了！可是，这样的事实，连他也不想承认。虽然，前几天凤大人冷冷的，但是，总还会偶尔和自己来个冷笑话，而现在……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他……该去找谁呢？
凤莫离的死让很多人都崩溃了，焰殿下昨天直接昏倒在翔彦阁里，而骆筠根本劝不住陛下，骆姑娘……恐怕自顾不暇都来不及了吧，凤莫离合眼的那一瞬间，拓跋澈惊心的哀嚎至今还回荡在耳边。
而陛下，把自己关了一天之後，就固执的认为，凤大人只是睡著了，根本没有……他甚至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些什麽。
还是……去找那个……龙凌岳吧，也只有他，最有这个权力说话了。
舒了口气的走进了屋里，再度在那个位置上做好，须臾，又想起了什麽不对的，轩辕燏忙碌起来，翻箱倒柜的找著东西，对了，要在莫儿醒来之前准备好一切呢，他最喜欢的薰香现在就要让这股味道弥漫在这个屋子里，还有他深爱的月下香，泡好了等著他，这样莫儿一起来就可以喝到了。
还有……还有什麽吗？对了，是藤椅，不知道有没有沾灰呢，要稍微擦一下才好。
完成了一切工作，他回到了原位，真是的，御医怎麽这麽慢呢？怎麽还不过来呢？耽误了莫儿的病情，那可怎麽办才好啊！
右手在冰凉的额际徘徊著，真奇怪啊，以前的莫儿都不贪睡的，今天怎麽睡了这麽久了呢？哎……乖莫儿，快点起来吧……
细碎的吻再一次流连在对方的唇上、脸颊、额头、颈侧。
快些醒来吧，我的爱！！！
刺耳的摔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这个人是……啊……对了，他是莫儿的朋友，可是……不是应该昏迷著麽？
龙凌岳尽力的让自己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轩辕燏的面前，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凤莫离，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自私的家夥！！！
自私的家夥，他让他们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啊！
“你……怎麽来这里了？莫儿还在睡呢，要不等他醒了……”轩辕燏淡淡地说道。
“他死了……”细微的声音，在这个只有两个生命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龙凌岳直视轩辕燏，他的神志看上去很清醒啊，可是……眼神却很迷离，霄，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了吗？为什麽要这麽骄傲呢，这个人……他明明爱你啊，明明……这麽爱你！
死？他听到了什麽？轩辕燏开始认真的看著龙凌岳，死……他在说些什麽呢？浓重的情绪一下子从心底里冒出来，他揪紧了龙凌岳的衣衫：“他没有死，听到没有，莫儿没有死，他只是睡著了，他只是睡著了！”是的，莫儿只是睡著了，所以，他只要等，等莫儿醒过来就好了，他没有！没有！没有失去莫儿！！！
伸手，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霄只说过不对轩辕燏出手，但是，没有说过不能打他，“你给我看清楚，霄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狠狠的揍他一顿，送他下去陪霄，可是……办不到，答应过霄的事情，他从来都很遵守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慢慢的变成了低喃，仿佛，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
“他死了，轩辕燏，他死的时候，说过……他很後悔爱上你，如果可以的话，他会选择不再爱你，你记得吗？他说过的，他死了！”一字一句，昨天的他一定都没有听清楚吧，那麽，今天，他把霄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这一次，轩辕燏议定……一定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胡说！”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蹭出来，“他不会的，莫儿不会不爱我的，不会的……不会……”
为什麽？要说这样的话呢？莫儿……
＇我从来不相信会有人不後悔，在我选择放弃生命的时候，我後悔了，不是因为我的选择，而是因为……我後悔回到月长，後悔跟著你到了圣楚，後悔爱上你，後悔这段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凤莫离，情愿选择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从来没有爱过你。＇
为什麽就这麽不再爱他了呢？莫儿……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
“认清事实了吗？”他不同情他，永远……也不会同情他，出口的，是讥讽，“轩辕国主，请您出去吧，我想……霄也不希望你呆在这里的，他不会希望的，他的……”始终，说不出‘遗体’这两个字，“我们会把他送到！云山的，这时他的……心……愿。”
“不愿再爱我了吗？也不愿再见我了吗？”似乎……轩辕燏并没有听到龙凌岳之後的话，颓然的，离开……
他真的……就此……失去了莫儿吗？
失去了……他爱的……莫儿？！
＇轩辕燏，燏，如果我可以帮你得到圣楚皇位的话，你能给我什麽呢？＇
＇我，我要你的爱情！可以给我吗？＇
＇燏，我爱你。＇
他说的话……自己都还记得啊……
他的笑容，甜美的、狡猾的、精致的、痴迷的、落寞的，这些这些自己都还记者啊……
为什麽……自己就这麽……失去了……你了呢？
莫儿……回答我啊……回答我啊……莫儿！！！
〉《〈〈。〉 *** ***
同日，深夜
圣楚皇朝
翔彦阁
两道身影穿过守备的侍卫，推开门。
“昴星先生。” 彦翔阁里待著的，不是别人，而是龙凌岳，他早就知道，昴星一定会过来，而且是在晚上，毕竟，他和自己一样，一点点都不想看到圣楚皇朝的人。
龙凌岳坐在椅子上，而另一边的藤椅上，躺著一个一身白衣的精美的娃娃，透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娃娃浅浅的笑容。只不过，除了笑容，其余的，都是苍白。“延……麟……”
段延麟跟在昴星的後面，走进了彦翔阁，深深的呼吸，没错，这里是霄呆过的地方，所以才会有著淡淡的月下香味到漂浮在空气之中，隐隐约约的甜味当中，还有著不容忽视的几丝血的腥气，无时无刻都提醒著别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昴……”他抬头，看看昴星，这样的眼神，他懂得的，龙也懂得的，他们……再等一个奇迹，或许，昴星会是那个奇迹的创造者。
昴星那一头长长的银发在脸颊两旁落下，他走近，伸出双臂，抱起了凤莫离，好轻啊……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昴星闭眼，不做更多的解释，“我会把他带回去，你们有空……就去看看吧，整座山……都会是他的家。”
意思是……没有救了吗？
“延麟……我……”他更恨的人，是他自己，如果自己不受伤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吧，一定是的……
“与你无关，如果仅仅只是救你的话，小离最多不过就是昏迷几天罢了，再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阻止。”段延麟双手握拳，努力的抑制情绪，“昴先生，霄……就麻烦你了。”
“嗯……”不多说话，夜里的防备不是很多，现在的小离也很轻，抱起来……根本毫不费力。
他不敢……不敢给那两个人希望，也正如同，他不敢给自己希望一样，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小离啊……我也很胆小吧，你会笑我吗？
你说……我可以救你吗？
〉《〈〈。〉 *** ***
雪，漫天飞舞的飘雪，一片一片的落下，原本翠绿的草地瞬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春天的娇媚被冬季的纯情和哀伤所替代。
缓缓走来的人儿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一身的白衣和舞动的雪妖交相辉映著，天地间仿佛只容有这一种颜色。不，不是的。美丽的人儿的一头乌丝，还有一双让人沈醉的紫眸，就在这一刹，原本单调的世界染上了尘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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