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断袖歌 by 于枫- 第2部分

　　莫霁低头想想，觉得烨曦也许会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也就放开本来有些多疑的心，移身送他出去。

　　「别送了，你忙去吧。」烨曦转身向他道谢，眼神有些留连的多望了他几眼，在要走出那有植着桂树的门时，转过身望了莫霁一眼，让莫霁有些吓到。正要问他是什么事，他便开口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先去休息吧，累倒了可就不好了。」

　　还有点无法回神他在说什么，他就走了出去，莫霁有点呆愣的望向已经空荡荡的门边，那句让他心暖的话还飘在门边和耳边。

　　「烨曦？…」

　　「主人！」相尹在看着烨曦发呆了一上午后，再也忍不住的出声喊了他。

　　「嗯？」被他这一喊才回了魂的烨曦眨眨眼，这才发现手下的工作早被他搁在那里好久了。

　　「主人，您已经发了一早上的呆了，是不是有哪里有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发了一上午的呆？烨曦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在工作的时候神游去了。他在想什么？不，该说是他在想谁。

　　他在想莫霁。那个他看了一眼，就不能忘记的人。

　　烨曦皱眉，心里觉得奇怪，他以往不会这样的，就连对身边来来往往想攀在他身上的女子他也没有这样深刻的感觉。他究竟是怎么了？

　　「主人…」看，他家主人现下又开始发呆起来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收起心神摇摇头，他把精神勉强集中在案上的一小堆文书山中，「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是…主人是不是累了，我给您泡杯茶提提精神。」

　　「也好，你去吧。」

　　待相尹下去，他才无力的放下毛笔，揉揉眉间劳累的肌肉，轻叹了一口气。

　　正烦恼这不知道这让自己无法集中心思的怪异感觉，门外便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于青笙，你就进来吧，可还不知道你这人也会客气的。」不耐烦的说着，决定把这些工作留到待会。

　　才刚说完于青笙便一脸笑嘻嘻的走进来，快速的在他身边坐下，「喂！好友，我、看、见、罗！」

　　挑起一边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见什么？」

　　「看见你哀声叹气、不知道为了什么无法集中精神，连文书工作都做不下去。」他还是一脸怪异的笑。

　　「你也看见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摇摇头，接过相尹递来的热茶。

　　于青笙一脸揶揄，「少来，再装就不像了！说！是哪家美丽的姑娘让我们烨大代书日夜思念哪？」

　　啊？

　　有些顿住的烨曦盯着于青笙一脸疑惑，「什么啊？」

　　「少来了！失了魂、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劲，你敢跟我说你不是在想着某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

　　魂牵梦萦？是……莫霁？

　　不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可和他一样都是男人，怎么可能呢？绝对不是！

　　看着烨曦好笑的摇着头，于青笙就一阵好笑，「唉呀，都认识那么久了，我又不会笑你。凭你这样帅气又有前途的才情，还怕人家不要你吗？」

　　一把推开他的脸，烨曦不想理会他，「一天到晚脑里尽是一堆这些思想，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不送了。」

　　明明白白的下了逐客令，于青笙老大不高兴的撇撇嘴，「你老大爷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亏我还那么大度量教你怎么泡女孩儿…」

　　「你要我将你轰出去吗？」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飞也似的奔出王爷府。去！交了个损友！

　　回到位上，他思索了一下方才于青笙说的那些话…

　　「胡说！他是个男人耶！」

　　一曲断袖歌　3

　　上叶客栈依然是高朋满座，尤其知道老板莫霁常不时出现在客栈中，许多久闻其名的人更是往这边跑，想近看他的人更是直接来敬酒，让虽然爱酒的莫霁也有点莫可奈何。

　　「莫，我看别喝了吧！」李御国挡下他手中的酒杯，在他耳边轻轻问，两人亲密的模样宛若眷侣般，令在场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不免忌妒。

　　「我也撑不太下去了，但是难得座上客人那么多，我也不想扫大家兴。」接过李御国拿来的茶喝下，他挂着和煦的笑意向往来的客人点头致谢。

　　「瞧他们看你的眼神，真令人不悦。」李御国小声的说着，趁没人注意这的时候偷了个吻在莫霁泛红的脸上。

　　莫霁的脸色立刻更红，「大庭广众的，你羞不羞人啊？」

　　李御国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也没人瞧见。莫，你还是别喝了吧！否则明天头会很痛的。」

　　「也好…」说着唤来石副掌交代，便与李御国两人当着客栈里大家的面前牵着手走出去。

　　客栈里立刻泛起一阵不小的耳语。

　　「看来他们两个关系的确不寻常！」

　　「是啊！那样亲密，真是可惜了两个好男子。」

　　「话也不能这样说的，要不是李御国，我看莫霁也撑不起这客栈了吧？」

　　「但实在想不到他们竟会起这样的畸恋！」

　　嗡嗡耳语，全进了在最不显眼位置坐着喝酒的烨曦耳里。刚刚那些亲密举动的画面，他一项也没有漏掉。

　　他万万没想到，他与那李御国竟是这样的关系。他曾经在王爷府里望见过他，但也只是几面之缘，没想到他和莫霁的关系这样亲密，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道今天发了什么疯，跑到客栈里来喝酒，就让他撞见这样的情景，一时之间他只是呆然。

　　烨曦啊烨曦，你究竟是抱着如何的心理看这件事情？为什么你心里有股感觉？他心里暗想着，其实却又似乎有点明白，那是怎样的感觉。

　　他想得到他，他想得到那个人。

　　那个叫莫霁的男人。

　　得到？他怎会这样想的？他……货真价实是个男人呀！

　　仰首又是几杯烈酒，他望向门外已经走远的两个相偎的身影，那股感觉又浓烈的升上心头。

　　他这辈子吃过了苦头，那段时间没人爱他他也不能爱人。即便是现在有了个该让他满意的工作，有了许多女孩芳心暗许，他也没爱上过哪个女人，更遑论是男人？

　　烈酒浇不息心中的疑惑，他只是想问，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爱的感觉？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于府不同于烨府，装饰华丽又气派，也许也是因为于府的老大爷拥有的财产不少。

　　于青笙有点讶异烨曦大老远跑来他家里，问的就这个怪异的问题，而且还是个有许多女孩儿思念得死去活来的大帅哥问他这个问题，让他有点不爽。

　　「你会不知道？」少骗人了！

　　「你回答我就是了。」烨曦半是不耐烦的催促，奈何他是问问题的人，只得忍着不发飙。

　　「笑话！我于青笙纵横情场，都是女人来爱我，怎会有我去爱人的感觉呢？」

　　闻言，烨曦连一句道谢也不说，扭头就走。

　　「欸！烨曦！我同你说笑的，怎那般开不起玩笑？」于青笙连忙拉他回来。

　　「一点也不好笑。」冷着脸，烨曦老大不爽的坐下，「你不知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唉！这个老兄弟还是一样的脾气，一点也不体恤一下他这做兄弟的是想讨讨他开心。

　　「这“爱”，其实是很抽象的，但若要知道什么是爱上一个人，可就有机可循啦！」

　　烨曦微皱了一下眉，于青笙笑着说下去。

　　「若爱上了一个人，你整日会魂不守舍的，心呢，老是不在该做的事情上，会一直挂念着那个人。」

　　他暗自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呢？」

　　「你会很渴望见到那个人，即便是在一旁偷偷看着你也高兴。当你发现她跟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会醋意横生。」

　　醋意横生？是指当他看到莫霁和李御国亲密时，心中那股怪异又有酸味的感觉吗？

　　「想得到他…」

　　「对！老兄你这句话就对了！」没想到烨曦会讲出这句话，而且一说就插中了爱一个人的要害，「你会想得到她，想永远与她在一起。」

　　想…得到他。心中有醋意。整日发呆、魂不守舍。

　　天啊！以上列举几个例子，他不就全都犯上了吗？他才认识莫霁几天？

　　「但是这是单相思的症状啦！如果是两情相悦，这些症状可能会更严重。」

　　眼看烨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于青笙很有情义的把他挥回现实来。

　　「欸，你问我这些干什么？是谁犯上爱情，还是你犯上啦？对象是谁啊？」

　　「是…没你的事情！」差点漏口把他的心事说出来，烨曦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走了。」

　　要走了？「你来问我个怪问题，然后挥挥袖子就要走了？」

　　「你有什么疑问吗？」

　　「呃、不敢…但你不能透漏一下吗？好说歹说我也有功劳苦劳啊！我可是解开了你心中的爱情疑惑呢！」可恶，每次都这样！好像他不是他朋友是仆人一样。

　　「这并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反倒让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一定是他错觉，这些感觉只是一时错觉，他只要回去冷静一下，就会很明白的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莫霁长得有点像女孩罢了。

　　「是吗？那你是情毒中得很深罗？天啊，究竟是哪家姑娘那样美丽，让你这样反常？」

　　「反常？」

　　「是啊，反常。你以往可是很理智的，就算你心情不好，常常捉弄我，也没有今天这样怪异的情景。」于青笙笑着，「你不说也就罢了，等到哪一天你确定了你的心意马到成功了，或者真的是坠入了爱情悬崖，好友我这儿随时等你来。」

　　烨曦戏谑的笑笑，「真来不得。」

　　「嘿！说这什么话？我们都几年交情了。好吧好吧，我就先祝福你成功，得到如花美眷啦！」

　　烨曦笑了笑，拍拍他的肩示意，便就走出了于府。

　　管他那些什么魂不守舍、想得到他。他只想回去冲水冷静一下，否则真要“反常”了。

　　入秋的天气，微冷。

　　房里早已经被起了炉子，烨曦却觉得异常寒冷。

　　都怪自己白痴，为了证明自己其实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一回到烨府就跑到井边拉起水猛往头上浇，吓得府里唯一几个仆人全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在相尹的强势拉开下他才放开，全身早已经是湿淋淋的一片了。

　　「哈啾！」弄不清楚是第几次打喷嚏，烨曦非常确定自己是着凉了。这说出去可真要笑死人了，堂堂一个王爷代书竟为了要冷静情绪拖着水一直泼，而且还因为入秋天冷而着了凉。

　　反了！一切都反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一向自负的冷静出了差错？在那夜看到莫霁之后，一切都反了！

　　烨曦有点恼火的想习惯性打开窗向外看月，谁知窗一开一阵凉风又吹来，让他又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大喷嚏。

　　「主人，您都着凉了还吹风？」相尹一走过长廊要送热茶来就看见他不爱惜身体的在吹风，就算是长久以来的习惯，难道不能为了身体自己保重一下吗？

　　「您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拿着水就这样往头上浇？总不是为了图凉快吧？现在都入秋了。」

　　相尹像个老妈子似的把他推回床坐着，把热茶塞进他手里，又忙着去关窗。烨曦没有答话。

　　「下次要做什么事情前请先想想，弄坏了身体可是您难受。」

　　「相尹，你越来越爱念了。」

　　「是主人老是不顾自己身体，从老早以前一直都是这样。您是怎么了？」

　　「没什么。」

　　知道每当烨曦不想再让人问下去时都会讲这句话，相尹只好不再追问他反常行为的原因。

　　「主人，您身体欠安就早点休息吧，请您在乎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好吗？」

　　喝了口热茶让身体回温了不少，「唷～相尹好凶喔。」

　　真想揍他这个爱玩的主子，相尹强忍住冲动，「您别再开玩笑了，早点休息吧！」

　　「我会的，你早点歇息去吧！」知道相尹堪不住他这样开玩笑，他只好作罢，做势乖乖回床。

　　「身体有任何不适的话请喊，我会马上过来，若您明天还是感觉不舒服，我会上王爷府同王爷通报一声。」

　　「好啦，你交代的够多了，快去睡吧！」真要说他像个女人还真像呢。

　　相尹才一离开了走廊回他房去，烨曦就翻下了床又踱到窗扁把窗打开，看着这近十年来已看得成习惯的月娘。

　　自从母亲死了，他被赶出烨府已经多久了？应该不只十年了吧！那时的他，每日每日，只想着如何与随他出府的相尹、恬思每日得温饱。

　　那段时间，的确，他没有人爱，也无法去爱人，因为他已经被迫太早知道太多太多社会中的人情冷暖，他已然对人性有点失望，每当他在相尹与恬思面前强装坚强的一面的背后，都是靠着看那一轮明月撑过来的。

　　轻叹一口气，还年轻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已然经历风尘许久的沧桑。

　　他忽然想到，他之所以会对莫霁有这样的执念，是不是因为他温柔的脸上，那朵笑靥是他已经在人群中遗失已久的单纯？

　　也许是吧！在人群中打滚，他早看过人生百态、各种脸色。可他从不曾寻找过的那种单纯与纯粹，就这样跃进他生命里来，一出现了，竟然就引发出他一种怦然心动的悸动感。

　　虽然无法理清这是怎地心态，但是他可以确定，他很想认识莫霁，很想去探探他眼中那一如明月的纯粹柔光。

　　他决定，要找出他对这种感觉真正的看法。

　　入秋了的夜，又深了一层，而空气中，似乎也飘散着莫府中那种淡淡的桂花香。

　　「好冷啊……」

　　一曲断袖歌　4

　　心血来潮的烨曦，今日一大早就叫相尹将他很久没好好奔跑一下的爱马寻阳牵出来好生清洗一翻，而且也拿出许久不再挥舞的剑耍了一翻。

　　「主人，您怎么心血来潮忽然想到要舞剑骑马？」恬思在烨曦舞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住问了。

　　烨曦的风寒才刚好就被王爷夺命连环催，他可连续不眠不休了三天才将所有文书工作告一段落。

　　「我忙了那么多天，王爷给我放几天假，我想好久没闲适的舞舞剑骑骑马了，就来练练体魄。」

　　「自从入了王爷府，已经好久没见主人舞剑了呢！」恬思怀念起以前和主人、哥哥漂泊的自在感。

　　烨曦满是感慨的停下剑，抚着恬思的头，「真是辛苦你与相尹了，自小和我出走烨家，漂泊了好久才得安定，现下有了稳定去处，却又少了以往我们三人那样的自在。」

　　「主人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两兄妹是一定与您同进退了，再说若没您，我们在烨家也待不下去了。」想起以往过着那样低贱奴仆的生活，恬思应当是豆蔻少女该有的甜美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哀伤。

　　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烨曦只是拍拍她，「恬思，我们已经脱离以往的生活了，也不用去看人家脸色了。忙了两三年，在王爷府里的工作也稳定了，不如今天你和相尹就与我一同出去骑骑马放放纸鸢。」

　　恬思一听立刻笑开了嘴，可是却又觉得好像不太好，「真的可以吗？」

　　烨曦还没点头，相尹就走了进来，看妹妹一脸高兴，必是烨曦又要给她什么好处。

　　「主人，怎么了？」

　　「我想说难得王爷准假，想与你们两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