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方落,海镜便“锵”的将剑抽出,双手平举,凝满笑意的眼波自三人身上扫过,“好,承谷主吉言,如龙腾飞,如云涌生,望我幽冥谷今后就如此剑,大有作为。”
风相悦嘴角弯了弯,又立即收了笑容,“少油嘴滑舌的,走了。”
海镜回身冲费源光拱手道谢,便随风相悦离开。费源光摸着脑袋的手倏地放下,向凌沐笙探去,“哎哎,小沐,你帮我收拾收拾这儿好不好?我去洗个身子,待会儿我们一起回村里。”
眼看那黑漆漆的爪子就要在自己红衣上留下手印,凌沐笙向后一跳,一把拍开他的手,“小爷凭什么给你收拾啊?我还要巡守村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说罢,他扶一扶腰后直刃刀,环手大步向外走去,口中还哼着走调的小曲。费源光瞅着他的背影,委屈地撇撇嘴,慢慢收拾起方才使用的锻造工具。
沿着青石小路进入村落厚实的大门后,风相悦立即去询问了熊石罡近来账目,并查看了旋光和珈兰的情况。而谷内人看见风相悦露出真面目,个个都投来惊奇目光,又在风相悦冷冷一瞟之下急忙收回。
处理完谷内事务,用过晚膳后,已是日暮西沉。海镜同风相悦回到溪源附近的铁杉木小屋,便掀了布帘来到后方膳房烧水,准备让自己和风相悦舒舒服服沐浴。
良久,炉上铜壶呼呼冒出热气,水已滚热。海镜走过外堂,来到风相悦房前,却见那房门大大敞开,风相悦并不在里面。
☆、第088章 再回幽冥收龙云(3)
“相悦?”海镜疑惑地唤了一声,进屋四下张望一番,并没有寻到风相悦身影。
他眉头皱了一下,打算在屋外找一找。谁知他方推开大门走出,一粒石子便蓦地砸在他头上。
海镜揉了揉脑袋,仰首看去,便见风相悦正坐在屋顶上,冲自己招手。
“喂,上来陪我喝酒。”
他的口气带着几分慵懒,却又不容拒绝。海镜好笑地望着他,一纵身跃上屋顶,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有这样的雅兴来对月品酒啊?”
“我原来时常一个人在这屋顶上喝酒,今天给你些面子,让你也来感受下。”风相悦睨他一眼,提了酒坛就着坛口仰头喝下。
酒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沿着扬起的脖颈滑下,又流入领口,留下的水迹在月下莹莹闪烁。海镜看得愣了愣,心里莫名躁动起来,急忙扭开头。
他刚移开眼神,风相悦就把酒坛塞进他怀中,“喂!该你了!”
海镜接过酒坛,也就着坛口畅饮起来。二人你来我往,没过多久,一坛酒就被喝了个精光。
风相悦虽是微醺,脸上却已绽开笑容。借着酒劲,他也不再顾忌其他,懒洋洋扑进海镜怀里,拖长语气道:“……海镜,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想了好多好多……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的……”
海镜一把搂住他,哭笑不得,“……你把自己灌醉就是为了说这些?”
“废话!当然不是!”风相悦瞪他一眼,又软软倒在他身上,伸手扶住他肩头,“……我喜欢你啊,海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得多……”
海镜心头一暖,笑容却有些无奈,“我真希望你是在清醒的时候对我说这句话。”
风相悦紧紧攥住海镜衣衫,把头埋在他颈窝,没有说话。
海镜笑了笑,轻轻抚着他的后颈,贴在他耳畔柔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没关系,你心里有我就行。”
说着,他伸手揽了风相悦的腰,长身站起,“来,该睡了,我们先下去。”
“嗯……”风相悦拽着他衣物,将衣摆拉得皱皱巴巴。海镜也顾不得这么多,携了他跃下房顶,推门走入。
掀开左侧走廊鸦青色帘帐,海镜扶着风相悦回到屋内,让他坐在门边靠椅上,“你乖乖别动,我去把热水拿来,洗洗身子解乏。”
“唔。”风相悦含糊不清地应着,伏在椅边方桌上,只露出眼睛笑盈盈打量着他。
海镜看得心底一软,忍不住勾起嘴角,揉了揉风相悦头顶,回身走出。
将水重新烧开,海镜便提着铜壶灌水入盆,将水盆抬进屋内,放在风相悦床前屏风后。
他正离开去掩门,风相悦便解着一层层衣袍,向水盆走去。却不料因为醉意,脚下一歪,“哗”一声摔入水中。
海镜一惊,急忙回来将风相悦扶起,“别着急,我来帮你。”
见风相悦亵衣已湿透,海镜将其三两下退了,神色却不由一愣。
风相悦的身体结实得恰到好处,匀称紧致,线条优美,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泛出点点光泽,虽不似女子般白皙,却不乏盈润,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海镜深吸一口气,扭开头稳住心神,一回首却见一滴水珠顺着风相悦发梢滴下,滑过泛红的胸膛、结实的小腹,最后顺着人鱼线滑落……
海镜手一顿,霎时感觉一团火从体内升起,烧得整个身体越来越热。他忍不住转头看向风相悦,见对方正毫无防备地倚在自己肩头,半睁的眼中迷离朦胧,睫毛时而抖动一下,都会擦过自己脖颈。
面对这样的画面,海镜再也按捺不住,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擒住他手腕,回身将他压在柔软被褥上。风相悦起初还有几分羞赧,渐渐也沉醉其中,遗忘了一切。
盆内热水渐渐冷却,一盏残烛忽明忽暗。狭小的房内被声声喘息与被褥摩挲之声盈满,纠缠的十指,契合的身体,在漫漫长夜中勾勒出一副旖旎画面。
☆、第089章 恶人重出海澜庄
幽深的黑暗中,一条石阶呈螺旋状蜿蜒而下,两旁壁上燃着数盏残灯,烛火瑟瑟抖动,让本就压抑的空间更添了几分阴沉。
而这连绵的阶梯上,忽然现出一道人影。那人身着一袭暗紫色罗裙,长发仅用一根银钗随意挽上,憔悴的面上隐隐透出几分恐惧,正是刘氏沿阶而下。
她在交错的火光中穿梭着,每一步都仿佛坠了千斤一般沉重。阵阵脚步声回荡在空旷走道内,每一下都像是踏在人心头般的震撼。
那天夜晚,海澜庄里发生的一切她早已全部知道,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海镜竟然又一次逃脱了。
想到海镜,她就不由想起曾经自己在小院中日日夜夜的等待。连绵的篱墙,清淡的月光,织成了一个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那个时候,她是多么期望海映星留在自己屋中,哪怕只有一夜。
想着想着,刘氏美丽的面庞渐渐扭曲,手指紧紧拧住衣摆,眼中透出愤恨的光,“都是因为海镜,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们母子的东西!海镜……只要你还活着,就会对渊儿造成威胁……我不能、绝不能让你再活下去!”
随着阶梯走到尽头,一处空地出现眼前。空地正前方,立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黄铜铁门,上面挂着一把精铁大锁。刘氏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银匙,深吸一口气,握住那把锁,手指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旦打开这道门,就绝无回头路……天下人得而诛之的恶鬼将会再度回到江湖……
刘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地闭了闭眼,将钥匙插入锁孔,微微一旋。
只听“咔嗒”一声,铁锁霍然打开,黄铜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悠长声响。与此同时,另一个幽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还没到早饭时间吧,这大半夜的,是谁大驾光临啊?”
刘氏捂着心口,鼓起勇气走进去,就见一条肮脏的走道右侧,排列着三个牢笼,其上铁栏紧密,皆有碗口粗细。
而第一个牢笼中,一个男人正挑眉望她。他斜倚在一方简陋卧榻上,右手把玩着两枚铁核桃,左唇角和右边鼻翼均挂着一枚小小银环,耳垂上的银环也在烛光下闪烁不定,上挑的细眼中含满邪恶而轻挑的笑意。
见到刘氏,他面上笑容更浓,“哟,原来是海家老夫人,你不在家好好守寡,来这里干嘛?”
闻言,刘氏紧紧咬住嘴唇,一阵酸涩泛上心头,紧捏着拳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柔软动听的女声也响了起来,“花逢君,这你就不懂了,守寡有什么意思?某些情况下,寡妇可比闺中少女更加诱人。”
说话的是第二间牢中的女子。虽是在牢内,她的妆容却没有一丝怠慢,面容分外妩媚。此时,她正身姿娉婷地倚在铁栏边,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又垂首用小刀修了修,胸前的衣服拉得很低,丰满的胸部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的意思是,她是找我们寻欢的?这还真是花某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奇事!”花逢君转着铁核桃的手指一停,阴阳怪气道。
“是么?真想不到你的人生如此乏味。”那美艳女子瞥他一眼,撩了撩头发面向刘氏,笑得宛如一汪春水,“话说回来,老夫人特意来这里,想是有什么事情吧?”
刘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语声不要颤抖,“……你们想找海镜复仇吗?”
花逢君一呆,随即捂着肚子又笑起来,“你们听到了没有?她要让我们去杀海镜呢!”
下一刻,他却收敛了笑容,就像方才那尖细笑声根本不是他发出的一般,“当然想,做梦都想!”
“比起杀了他,我更想把他收到我宫里来。”女人说着,抿唇一笑,偏头凝注着刘氏,“这么说,你愿意放我们出来?”
刘氏点了点头,“对!只要你们杀了海镜,我就放你们自由!”
此言一出,花逢君眯起了眼,女人也别有深意地笑起来,就连第三间牢中一直不说话的男人也倏地抬起了头。
自他们被关进海家地牢中起,就中了一种毒药,每日需要定时服下一粒药丸,才能保性命无虞。这就意味着,若是他们逃出海澜庄,不出一天便会毒发身亡。
而此刻,刘氏的话无疑给了他们一丝希望,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
刘氏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揭了盖子,取出内中放着的三枚药丸,“这药能暂时解了你们的毒,让你们在一个月内保住性命……但一个月后,如果你们没用海镜的头来换真正的解药,就会马上死去!怎么样,这个交易,你们做不做?”
“成交!”花逢君走到铁栏边,拿了一颗药丸,立即咽了下去。
女人也接过药丸,用玉指捏着看了看,放进口中。
刘氏来到第三间牢狱门口,背后寒意更浓,汗水已浸湿衣襟,只因这间牢中的男人比起其他二人更为可怖。
此刻,男子披散着灰白的头发,犹如一个厉鬼般踱到铁栏前,没有一丝脚步声。他抬首望着刘氏,一双眼也是死灰色的,没有一点生气,阴森而幽邃。
这一瞬,刘氏几乎想要夺门而逃,却仍是压下翻腾的恐惧,站在原地。
男人探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取走药丸喂进惨白的唇中。刘氏这才轻松几分,微微喘息着后退,让颤抖的身体有所舒缓。
她扫视着牢中被海镜擒来的三名恶人——花逢君、游眉、冷绝魂,一股呕吐的欲望翻上心头,再不愿在这个森冷的地方待上一刻。
将牢笼的钥匙弃在地上,刘氏逃也似地冲出铁门。只听“砰”一声响,精铁大门重新被关闭,挂上了锁。
游眉见钥匙离得尚远,手腕一翻,一道银丝突然自袖中窜出,勾上钥匙拉了回来。
她将三个牢笼陆续打开,舒展了一下筋骨,“终于重获自由了,快走吧。”
花逢君和冷绝魂也离开牢笼,同她一起向走廊后方而去。因海家背靠高山,地牢事实上修在山中一处地穴,后方可通至山林。三人来到一扇厚实铁门边,便用钥匙开了锁,自后门脱出。
谁料刚一出门,一阵寒风便呼呼吹来,其中还夹杂着几粒雪花。
游眉衣领大大敞开,挂在胳膊上,酥胸玉臂全露在外面,顿时冷得哆嗦几下。
花逢君见状,又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开了口,“几年不见天日,你连冬天要穿好衣服都不知道了?”
“滚开!老娘不想在离开那破地方后还听你唠叨!”游眉将衣襟拉好,狠狠刮了他一眼,扭着腰肢走在前面。
花逢君耸耸肩,“你走这么快干嘛?想撇下我们一个人去见海镜?”
“怎么?不可以?”游眉挑眉道。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你可别忘了那天海镜说的话。”花逢君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虽然花某也不想与你们联手,但如今事关我们的性命,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为好。”
游眉冷哼一声,不甘不愿道:“没办法,只有这样了。”
花逢君挑着唇角,快步走到她身旁。冷绝魂依旧犹如幽灵般在二人后方移动,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脚印。
天色蒙蒙发亮时,海镜便醒了过来。风相悦将头埋在他颈窝,面容疲惫,依旧沉在梦中。海镜瞧着他乖巧的模样,不禁展颜一笑。他将手从风相悦身上挪开,轻手轻脚下了床,完全没有惊动对方。
将衣衫一件件披上,海镜俯身在风相悦额上落下一吻,眸中满是宠爱与珍惜。他阖了阖领口,走出卧房,便打着呵欠向膳房走去。
不多时,火炉上的水便已滚烫,蒸腾出袅袅雾气,一缕缕笼罩在菱花窗格前。海镜将铜壶提下,把热水灌入木盆,便抬着浴盆回到卧房中。
谁知他推开门,刚把浴盆放下,一个枕头就凌空飞来,正正砸在他脸上,又扑通掉地。
海镜揉了揉鼻子,转向枕头飞来的方向,就见风相悦正黑着脸瞪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还维持着扔出枕头的姿势。
“你这个混蛋!流氓!……好痛!”风相悦刚骂了两句,酸痛便席卷上来,让他“咚”一声摔回床上。
看着满床的狼藉,想到昨夜自己被海镜折腾了大半夜,还沉醉得无法自拔,风相悦就恼得满面通红。他将脸埋在臂弯中,在心里咬牙切齿骂了自己无数遍。
海镜笑眯眯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揉着他的头发,“还有什么想骂的,一并骂出来,我都听着。”
风相悦扭头瞅他一眼,气得咬了咬牙,干脆一爪向他挠了过去。
海镜没有躲开,手臂上生生现出几道血痕,不由笑道:“你昨夜还没抓够?好好,现在就让你挠个尽兴。”
“滚!谁要挠你!我又不是猫!”风相悦抓起另一个枕头就向他打去。
海镜任他打着,脸上满是纵容之色。过了一会儿,风相悦腰间一酸,又哼哼着卧倒在床。
海镜这才将他抱了起来,“我滚了谁来侍候你沐浴?听话,别闹了。”
听着他柔和的语气,风相悦哼了一声,死死抱着他肩膀,将头贴在他颈边,不再胡来。
☆、第090章 悦卿客栈遇突袭(1)
海镜将风相悦放进温水中,自己也解了衣裳,泡进水里。风相悦一低头就见自己满身吻痕,不住往水里沉去,似是想挡住这些羞耻的痕迹,却不妨海镜忽然向他伸出手,“来,我给你洗。”
“我自己来!不许碰我!”风相悦打开他的手,往远处挪了些。
海镜知道他害羞,也不强迫,只是道:“好,记得要洗干净。”
风相悦用鼻音应了一下,自顾自地洗起来,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海镜一眼。
过了一会儿,海镜倏地从水中站起,惊得风相悦立即投来目光。海镜忍不住笑了笑,扯过浴布往肩上一搭,“你慢慢洗,我先去准备早饭。”
说罢,他大大方方迈出浴盆,绕过屏风走出,在地面留下一串水迹。风相悦凝注着他匀称健康的身体,直到他消失在屏风外,才猛然发现自己看得如痴如醉,脸一红急忙扭开头。
不一时,风相悦也洗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