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作者:御风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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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斜阳为君倾作者:御风南冥-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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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无论如何都再无法企及的地方。
  这一瞬,他脑中蓦然浮现的,却是年少时自己坐于岸边巨石上,望着大船之上做工奴隶,却发现了风离言时的情景。
  那个身影与众不同,矫健挺拔,坚强如铁,吸引了自己全数目光。
  他因自己而成长,却也因自己的任性与执意而亡,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他珍爱的一切,从而也毁去了支撑自己的唯一支柱。
  直到这时,攸篁才知道风离言在自己生命中的分量,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也正是这时,他才明白,将所有希望与全部人生寄托于一人身上的可悲之人,并不止是邢无双,还有自己。
  眼见攸篁慌乱得像一个失去至亲的小兽,拜星眼中却无丝毫动容,唯有更多怨恨涌上,“呵?原来你们也懂得爱,心中也有别人?那么当初又为何要夺走我的挚爱,留下我孤单一人!”
  攸篁却仿佛并未听见一般,仍是紧搂风离言低声自语,眼泪落在风离言面颊,与血迹混合,滴滴坠入血泊。
  拜星冷哼一声,握着尖刺的手一旋,带血利刃已再度面向攸篁,带着风声刺下。
  然而攸篁抱着风离言就地一滚,竟躲过一击,停在月华剑旁。
  他抬首凝望拜星,神色一凛,将风离言轻放在地,随手将月华剑握了,长身而起,提了衣袖一抹面庞。
  “风相悦,海镜……你们快走,只要将阶梯上的石门从外关闭,这个女人就无法出去了。”
  海镜听罢一惊,“什……你难道打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攸篁淡淡一瞟二人,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却是凄然无望,“别误会,我并不是想救你们,只是这女人这般模样,若是我就这么老老实实被杀,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我可不想在临死之前,变成一个无趣之人。”
  说罢,他回首死死盯紧拜星,目光决然,再不多说一字。
  风离言逝去的一瞬,他的心也随之而亡,所有一切皆可放下,任何事情都已无谓。没有风离言的世界,于他而言已是无趣至极,不值眷恋。
  海镜见状,知他心意已决,抱紧风相悦转身便走,也不再多言语。而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石门关闭,阻止拜星来到宫外。
  风相悦情绪尚未稳定,海镜只得将他桎梏在怀,运了轻功拾级而上,迅速落于阶梯上的石门外。而后,他将风相悦轻轻置于地面,让其倚着墙边,便疾步赶至门侧机簧处,触动机关。
  石门轰然一响,继而缓缓自两侧向内拉动。缝隙合拢的前一刻,海镜忍不住向内宫投去最后一瞥,便见攸篁执剑正立拜星眼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无畏坦然,又似是已对一切毫不在意。
  待石门紧闭,走道中一瞬死一般静谧,唯有壁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充盈空气。
    
    

  ☆、第196章 长河渐落晓星沉(1)

  海镜一转身,便见风相悦正蜷缩墙边,双臂抱膝,浑身轻颤不已。他急忙来到风相悦身前,俯身拉住他的胳膊,关切道:“相悦,相悦,振作一点!”
  风相悦缓缓抬首,面上泪痕交错,“……你要我如何振作……从一开始我与师父建立幽冥谷的目的,便是为了哥哥……可是如今我却再一次失去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还是和原来一样,软弱无力,没法保护任何一个人!”
  海镜听着他沙哑的嘶鸣,只觉心底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一般苦闷疼痛。他握着风相悦的手指不觉一紧,柔声道:“相悦,不是这样的,你哥哥是为了保护挚爱而亡,他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将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肩上。”
  风相悦连连摇首,“不……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才会留在朱莲岛,是因为我他才会去到攸篁身边,是因为我他才会落到如今这个结局……”
  言至此时,他的话语已在悲泣声中含糊不清,字字句句都令海镜痛惜不已。他拥住风相悦,低声道:“别这么说,相悦,谁的命运都不是由一人便可决定的,现在若你不振作起来,反倒会让他的死白费啊。”
  然而风相悦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紧咬的嘴唇渗出鲜艳血丝。海镜见他如此,正欲说话,不料风相悦忽的挣扎着将自己推开,嘶喊道:“放开我,哥哥还在下面,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海镜一惊,竭力制住风相悦身体,却因唯有一只右手而深感吃力。他略一蹙眉,干脆倾身而上,忽将风相悦压在墙面,摁住他肩头,吻上他的唇。
  血腥味弥漫入口,海镜却没有一丝犹豫,吻去了他唇上鲜血,又一点点吻干他面上泪水。
  风相悦感受着这熟悉的体温与气息,怔怔靠在墙面,竟也再不挣扎,只是双手慢慢拧住海镜衣角。
  “相悦,冷静下来了么?”温和低柔的语声滑入耳膜,带着浓浓关怀与爱意,直听得风相悦心头酸涩,几欲再度落泪。
  海镜见他情绪稍有平复,轻搂着他的腰肢,温声劝道:“相悦,你哥哥想救的不仅是攸篁,还有你,现在若是回去,只会让他的苦心白费,所以先同我从这里离开好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哥哥白白死去的。”
  风相悦低低呜咽着,紧紧攥住海镜衣襟,不知不觉已蜷进他怀中,“海镜……我……对不起……”
  海镜揉着他的后颈,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爱怜轻柔,“相悦,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听话,不要再自责了。”
  风相悦默默颔首,强忍眼角泪水,挽了海镜向外走去,脚步却显得尤为踉跄。海镜见状,将他扶在身旁,仔细配合着他的步伐,二人相依相携,一步步向外走去。
  绕过数道回廊,二人目不斜视,直向此前进入的宽阔大厅赶去。随着风相悦渐渐恢复,二人速度愈发加快,此后又行了约莫一盏茶时分,终于来到那挂满猩红帘帐的厅堂。
  乌思玄依旧仰卧在地,见到二人只是讪讪一笑,便悲哀地移开眼神。这时,只听得急促脚步声自厅堂大门外传来,海镜与风相悦举目看去,霎时面露喜色,只因走入大厅的,正是墨茶青、秋初晴、游眉和花逢君四人。
  “海镜!”墨茶青发现二人相搀而来,总是正经严肃的面上也不觉展露笑容,率先奔来。秋初晴忙跟上他的脚步,花逢君与游眉则慢悠悠行在最后,并无焦急。
  海镜见状,也携了风相悦迎上,“墨兄,你们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情况如何?”
  “我说服师伯跟我回初静观后,便遇见了司马悟,不过师伯已捉了他去往船边,你不必担心。”墨茶青说着,一瞥游眉与花逢君,“你们呢?”
  游眉一双媚眼波光流转,玉指点唇笑吟吟道:“我们也已将洛清清和付襄擒住了,本打算带那二人来见海镜,不过来这里的途中恰好走入为宫里贵族调教奴隶之处,我们便将那二人扔在了那里,现在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花逢君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不错,那些奴隶皆是被二人掳来,又在这二人指使下惨遭折磨,他们的怨气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平息的。”
  “可不是呢,我们将他二人带去时,那里的奴隶都是杀气腾腾,估计现在那二人早已小命不保了。”游眉耸耸肩,接道。
  海镜点点头,再不多问其他,“既是如此,我们就尽快离开吧,那地下内宫中……”
  他的话尚未说完,整个宫殿忽的传来一阵猛烈震荡,犹如地震山裂般令人心惊胆寒。
  众人身形不稳,纷纷摔倒在地,又极力稳住身子,扶柱站起。秋初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抱着柱子左顾右盼,游眉与花逢君一边掸着衣衫,一边道:“这是怎么回事?”
  墨茶青性子急躁,也一把拧住海镜袖口,“海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剧烈震动仍未停息,一时间,猩红帘帐如迎了狂风般晃动,整个厅堂似是将要坍塌般发出巨响。风相悦四下环顾,放于厅中圆柱上的手指已不知不觉收紧,“……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
  海镜扶着他腰肢,目光沉冷,“看来那道石门根本不足以阻拦她,再这样下去,她很快便能从内宫走出……”
  “喂!你们别顾着打哑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墨茶青倚着玉柱,见二人神色凝重,心中一急,忍不住喊道。
  海镜简短将此前发生之事说出,此时不仅墨茶青面露惊诧,就连游眉与花逢君也讶然不已,“你是说……攸篁千辛万苦要唤醒的女神不但不愿挽救朱莲族,反倒想要将其毁灭?这怎么可能……”
  风相悦冷冷一哼,“有什么不可能,那女人现在已不是朱莲族的女神,只是为复仇而来的恶鬼,神与魔之间的界线就是如此模糊。”
  墨茶青一拂衣袖,提步便向内部而去,“那我们就别在此磨蹭了,还是尽快将她解决为好!”
  “墨兄!等一等!”海镜一把攥住墨茶青手腕,“那个女人服下了乌兰和凛赫的丹药,如今功力大涨,深不可测,即便我们联手,也不一定能将她打败!”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逃么!”墨茶青登时咬牙,回身一拳击上圆柱,竟将那白玉打得凹陷一块,碎片细细洒下。
  海镜苦笑道:“我们连逃走这个选择都没有,以那女人的实力,即便我们离开王宫,也会很快被她追上,待她杀了我们,这个岛屿就完全陷入她的掌控了……那之后,若她想要乘船去往中原,也不是毫无可能。”
  墨茶青气极反镇定下来,抱胸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竭力与她一搏,好歹仍有一线希望。”
  海镜一拍他肩头,笑着摇首,“墨兄,即便要与她一搏,我们也必须留下后路,你们立即带上乌思玄,将宫中人搜出,而后寻到岛上奴隶与朱莲族人,带他们一并乘船离开,我会留下来拖住那女人的脚步,竭尽全力将她解决!”
  最后一句话说出时,海镜面上已无一丝笑意,唯余凛凛无畏,仿若磐石坚立,毫不动摇。
  他的意思已很明白,愿以自己一条性命,换得余下所有人的生还,以及朱莲族与中原的和平。
  “你……你……”墨茶青双目渐渐睁大,已因海镜的话语愣住。秋初晴、游眉与花逢君亦是目瞪口呆,欲语还休。
  风相悦面上怒色渐起,紧咬牙关几步冲上,一把拧住海镜衣领,将他猛然拉过,面对自己,“海镜,你又想抛下我独自去冒险,并且这一次永远不打算回来了么?”
  海镜瞧着他,眸中浮上浓浓眷恋不舍,与沉沉决意交织,显得万般复杂,“相悦,对不起,和你的约定,只有来世再续了。”
  他的声音似水流般柔软,却只是让风相悦心如火灼。风相悦深吸一口气,仍然泛红的眼中再度有了泪光,语声不自觉发颤,“你给我闭嘴!我不要你道歉,也不想要什么来世,我只想今生今世与你永远厮守,哪怕最后一同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海镜轻轻摇首,右手抚上他的面颊,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珍惜,那么专注,“相悦,我只想让你活下去,让大家活下去,若是此时无法阻止拜星,无法保护你们,我定会愧疚终生。”
  “海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风相悦闭了闭眼,泪雾终于化作水滴落下,滑过面庞,滑过海镜指尖,“我不怕死,我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与你相守啊。”
  那滴泪水落入海镜心海,荡起涟漪点点。海镜只觉心头一拧,万千悲伤与爱恋洪流般涌上,令胸口酸闷苦涩,“相悦,你……”
  风相悦再度睁眼时,泪水已全然不见,唯有决绝之光如星辰闪耀,“海镜,事到如今,确实也只有你所说的方法可行,因而我不会阻止你。但接下来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要与你一同面对!”
  说着,他的语声突地温软,夹杂着缱绻爱恋,又沉重如坠千斤,“这世间如果没有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眷恋之处?”
  海镜一怔,只觉心中纠葛的洪流被一股温暖潮水冲去,唯余一片宁静安详。他淡淡一笑,眼眶却也微微湿润,牵了风相悦的手,“我知道了,相悦,我们一起去吧。”
  风相悦也展颜微笑,指尖自海镜指缝穿出,令二人十指相扣,再不需要多余言语。
    
    

  ☆、第197章 长河渐落晓星沉(2)

  墨茶青见状,只得揉着眉心长叹一声,“海镜,你原来在初静观时就总是这样呢,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
  海镜面向墨茶青,诚恳地拱了拱手,“墨兄,拜托了。”
  墨茶青无奈摊手,语气却是郑重肃然,“真拿你们二人没办法,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这就带岛上人离开,你们尽可放心。”
  他凝眸海镜与风相悦的笑容,不着痕迹地一勾唇角,“我相信以你二人的实力,一定能活着回来,回到中原后,我就破例一次,请你们去蟠龙最好的酒肆喝酒。”
  海镜噗嗤一笑,“好啊,我还从未与你喝过酒,机会难得,怎能失约。”
  墨茶青面容闪过一丝惆怅,点头道:“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再会,海镜。”
  言罢,他立即背了乌思玄,沿另一扇门走入宫殿。乌思玄以余光一瞥风相悦,也回首望前,再不多言一字。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风相悦永不会属于自己,不论是如何的坎坷与分离,也无法斩断那二人间的羁绊。
  死心之时,虽胸中酸胀疼痛,却也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乌思玄暗暗一叹,将所有注意力皆放于道路之上,对墨茶青道:“我知道宫人住在哪里,也知道岛上朱莲族人聚居之地,后面都由我来引路吧。”
  墨茶青略一颔首,道了声“好”,便加快了脚下速度。
  秋初晴来到海镜与风相悦身前,面上已是涕泪交零,“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道别,但是你们一定要活下来!一定!”
  海镜听着这话,揉了揉秋初晴头顶,温声道:“嗯,你快去吧。”
  秋初晴点点头,一抹泪水反身离去,最后仍是忍不住回首道:“海镜,我知道你总爱信口胡说,但是这一次,你绝对不能骗我!”
  语毕,他转身便追着墨茶青而去。游眉与花逢君见状,也行至海镜二人挥面前,神色竟是少有的肃然,“庄主,谷主,我们也等着你们回来,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闻言,海镜不觉笑了笑,“好。”
  风相悦也闷闷一应,“行了,你们快离开办事,也别辜负我和海镜的期望。”
  “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将岛上之人送离。”二人认真说罢,也回身走出门扉,随墨茶青与秋初晴离去。
  目送二人消失于门外,海镜与风相悦相视一眼,便自来时道路返回,在飘摇烛光下奔跑着,向内宫而去。
  踏着白玉砌就的地面,海镜忽道:“相悦,此前你哥哥同我们商量对付攸篁的办法时,曾提到这宫中有一处房间因修砌时略有疏忽,现在已濒临坍塌,你还记得是哪里么?”
  风相悦点点头,“记得,那间房也是暗室之一,但因为岌岌可危而不能触动机关,怎么,你想将拜星引到那里?”
  “嗯,我们先联手试试能否将她击败,若是无法成功,便将她引至那房内,启动机关。”
  风相悦微微颦眉,沉下声音,“你要想清楚,这王宫挖掘极深,本不稳定,一旦那房间坍塌,整个王宫也会被牵连垮塌,岛屿北部恐怕也会随之崩溃入海,不复存在,确定要这样做?”
  海镜无奈一笑,“确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那女人彻底消灭,她再如何厉害,也敌不过汹涌的海水。”
  风相悦听罢,明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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