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海晏天青 by冷音
与心爱之人夜夜缠绵相守,却独无应有的心灵相繫,
究竟是怎麼样深切的一种悲哀?
九江聚首,与师兄的一夜长谈换来了凌冱羽的幡然醒悟,
亦终得以坦然面对与西门曄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杂情丝。
但在携手迎向光明美好的未来前,
却仍有著名為「海天门」的拦路石横亙於前。
四杰齐集,令阴云诡譎的局势终於迎来了一线曙光。
可随著莫九音的到来,本已底定的计画生变,
置身风暴中心的白冽予,又该如何应对?
序章
相缠绕的肢体、纠结相繫的髮丝,以及那交错著不住迴盪於床帷之内的、分不清究竟是来自於谁的急切喘息……肌肤与肌肤摩挲贴合、气息与气息交相杂揉,而连同那份彼此相繫的亲密和脉动,牵引堆叠成令人沉沦至无法自拔的极致欢愉。
「冱羽、冱羽……」
喃喃低唤间,男人双唇沿青年无防备地仰露著的喉头而下,一寸寸地汲取著属於对方的芬芳和温暖,双掌却是紧紧箝制著那因自身挺动而不住轻晃腾挪著的腰臀,迫使著彼此的结合越发紧密。
随著他的每一次深入,身下青年已日益习於同性情事的躯体便会难耐地弓起腰背,承受著侵入的甬道收紧、昂扬於腹前的欲望亦震颤著泌出点点晶莹……儘管身子给大开拗折到几乎可说是违反自然的地步,那张清俊的面容之上却瞧不出一丝一毫痛苦;有著的,只有浮沉於情欲和快感浪潮之中的恍惚和迷醉。
因情欲而氤氳迷濛的双眼、添染上瑰丽色彩的面颊……平日顶多称得上俊秀的青年,深陷於缠绵欢爱中时的姿态却是出乎任何人想像之外的艳丽。那是远胜於男人曾有过的一切想望的美好,可换来的,却也是远过於他所有预期的悲哀。
「曄──」
情热瀰漫间,随著男人的又一次挺进,早已濒至极限的青年终是再难禁受。交错著无法压抑的喘吟,唯有情事时才会使用的呼唤自那双因吻而红艳的唇瓣间流泻,直到溃决的情潮淹没一切,音声亦因那瞬间的高潮而乍然断绝為止……白浊的体液喷溅四散於二人腹间,承接著男人欲望的内裡更是一阵剧烈收缩。望著青年因攀登极点而失神的表情、感受著彼此结合处传来无上刺激,男人周身一颤,亦终不由自主地就此解放在了青年体内。
帷帐内,属於情事的淫靡音声暂歇,餘下的,只有激情后难以抑制的喘息。
足过了好半晌,稍微平复了气息的男人才在俯首轻吻了吻对方额际后离开了身下温暖的躯体……因之而起的短暂摩擦换来了犹自沉浸於餘韵中的青年难耐的轻颤与细喘,情事间始终攀附著男人背脊的双臂亦随之微微收紧。察觉这点,男人胸口一紧,而在片刻犹豫后反过了青年仍然乏力的身子、抬起那近日来越发消瘦的腰肢再次挺身进到了那一方销魂蚀骨的温软之中。
「呜……」
彼此再次结合的那一刻,青年唇间细碎的呻吟流泻,伏趴在床榻上的躯体却已迎合著男人越发深入的衝击款款展开了律动。陷入衾被中的十指因再次窜上腰脊的连绵快感而收紧,氤氳眸间也因那一波强过一波的衝击而罩染上泪光……填满了所有空虚的充实,猛烈挺进、撞击著深处的力道,以及身前那包握著己身欲望技巧套弄的掌。前后夹攻下,那过於凶猛的情欲浪潮一寸寸侵蚀著残存的理智,全身肌肤更是敏感得连最轻微的摩擦都成了难以禁受的刺激。他甚至连撑持著身子维持住眼下姿势的气力都已逐渐丧失,只能倚靠著男人紧锁於自身腰间的臂膀维持著彼此的结合,一次次地承接著身后逐渐加剧的挺进、一次次地将男人的欲望迎入至深……
直到那逐步攀升的欢愉积累至顶,然后就此失落於连番情事所带来的无上快感中,而终於高潮的那一刻驀然昏厥為止。
──也在青年乍然瘫软於榻上的同时,后方侵攻著的男人亦因那瞬间收绞住自身欲望的紧緻内裡而攀至了峰顶……待到短暂的脱力感渐褪,他才抽身退出了那已為自身欲望所盈满的幽穴,小心翼翼地轻扳过身前的躯体,让已彻底失去意识的青年用更為舒服的姿势侧身躺卧了下。
一如离京至今每一个彼此交欢的夜晚。
不是情浓至深的馈J缠绵,而是為了忘却、為了逃避,為了让青年得以摆脱梦簦胨坏貌粸橹氖侄巍萑槐舜诵杷魇钡那槿茸迫耍嬷鸬目旄幸嗍橇钊顺撩缘拿篮茫筛叱敝校蚍至в肷畎狻吢赌腥诵牡椎模匆谰墒枪渡钋械谋А
儘管彼此早已两情相悦、儘管这样的结合已是人与人间所能有的最為亲密的行為,可即便在欲望到达峰顶的那一刻,他们之间,也依旧不存著分毫属於一对有情人的心灵相繫。
也或许,是因為他们根本仍无法算得上是一对「有情人」──儘管情丝相繫,儘管亲密如斯。
所以,越发地令人感到悲哀。
望著眼前青年即使陷入沉睡──虽然用「昏迷」可能更正确一些──亦掩不去的茫然凄色、思及那张清俊面容之上本应带著的明朗笑容,男人只觉深深的悲切与悔恨瞬间满盈於胸,却因顾忌著惊醒对方而只得默默收紧了双拳、几个深呼吸逼自己控制住瞬间过於激昂的情绪。
而后,怀著满心的依恋不捨暂时下了床榻,取来清水布巾开始收拾善后。
待一切处理妥当,同样换上了乾净裡衣的男人才重新上榻、拉过锦被於青年身侧躺卧了下,凝视著对方的目光交错著苦涩与过於深切的爱恋……直到那沉睡著的人儿本能地寻觅著温暖无意识地将身子朝他偎近后,男人才苦笑著轻轻闔上了眼、并自抬手将人更深地收揽入了怀。
夜,沉沉。
第一章
清晨时分,天色初白,让青年自睡梦中醒转的,是近月来几乎没什麼机会感受到的、旭日初升前的淡淡寒意……仍然浓厚的睡意让凌冱羽本能地便往身侧凑了凑,却直到险些摔下床榻却依旧没能寻到预期中的热源后,才忆起他和西门曄的旅途已在昨日告了终,眼下所置身的亦不再是什麼旅店客栈,而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师兄和东方大哥所在的擎云山庄九江分部。
『你是要把一切罪咎都揽到自个儿身上自己击垮自己,还是让所有必须付出代价的人尝到应有的报应?』
──这是月餘来始终沉浸在深深懊悔与自责之中的他,於昨晚见著睽违多时的师兄后、最先迎来的话语。
不是柔声劝慰,不是温言开解,而是一番带著斥责意味的质问,却让听著的他瞬间有若醍醐灌顶,彻底由陆伯伯死后的颓唐、茫然与浑噩中「醒转」,而在对上那双彷彿看透了一切、理解了一切的幽眸后,再难压抑地扑进师兄怀裡、就此痛哭失声。
而师兄只是温柔地回抱住了他,任凭他在那让人怀念的胸膛间失控地崩溃嚎泣……直到情绪的发洩稍微告了个段落,他才给师兄带进了屋中暂歇,并用了些简单的食补药粥充作晚膳。一吃就知道是出自师兄手笔的美味料理让凌冱羽本就红著的眼眶转瞬又是泪光犯滥,足费了好一阵才得以硬咽著地边涔著泪边吃完了粥。
然后,在一室的茶香裡、於师兄温柔的目光中娓娓倾诉起了分别以来的诸般经歷。
不论是之间的遭遇,或是自身逐步釐清的感情和迷惘,都未曾有分毫的保留。深林中满心焦切地寻觅追索的夜晚、充满矛盾与挣扎的「山居岁月」、彼此再度合作的契合与充实,和那场彻底摧毁了原已取得的平静、让他再度坠入深渊的阴谋……若说有什麼是他仍有所隐瞒的,也就只有自那日之后、西门曄用来让他转移目标平抚情绪的每一次「安慰」了。
不是因為「房事」的私密,而是因為彼此完全称不上名正言顺的关系……这种感觉大抵就像小孩子背著家长做了什麼坏事,不论平日如何亲近倚赖,都不免因心底的负疚感和可能的责备而选择了隐瞒。
──但选择隐瞒是一回事,瞒不瞒得过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寧神安睡的方法有很多,莫要再用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了……先前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身子调养好了些,若又来个体虚肾亏,就别怪师兄天天煎补药给你了。』
这是他师兄弟二人一番长谈过后、师兄替他施针助眠时扔下的警告。儘管未曾直言,可这话下之意,自是已将他所隐瞒的事瞧了个通透。
想想也对……以师兄在医道上的精深造诣,又岂有瞧不出他身体状况的可能?可理解归理解,这种给人抓个正著的感觉仍是让当时听著的青年瞬间臊了个面红耳赤。如非师兄的金针助眠大法确实颇有神效,只怕他便又得体会一下辗转反侧的失眠滋味了。
只是感受著睽违多时的、那种适度沉眠后身心俱得放鬆的舒畅感,此时、此刻,横亙於凌冱羽心头、占据著他思绪的,却是先前半梦半醒间那种已经养成习惯的、本能地欲往身畔寻求温暖的举动,以及寻觅不得后随之而起的……那种对他而言稍显陌生的慌张和失落。
──他竟已经……如此习惯与西门曄同床共枕、甚至依偎在对方怀裡汲取温暖的感觉了麼?
回想起那趟才刚於昨日结束的旅程,青年胸口一阵紧缩,本已半睁的眸子,亦因瞬间翻腾起伏的心绪而再次闔了上。
他确实因陆伯伯的死而受到了十分大的打击,可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任凭自己沉浸在悲伤懊悔之中,却是有所倚仗凭恃的缘故──若非有西门曄在旁无微不至地守护照料,他又岂敢那般放纵自己,岂敢连著一个月都那般颓唐、那般茫然、那般浑噩?
说到底,他不过是利用了西门曄对他的好,然后单方面地索要汲取对方的温柔、贪恋著来自於对方的温暖和安慰罢了……不论是日常的行程安排,又或夜裡的缠绵欢好,他就那般边埋首於自怨自艾裡边享受著对方的一切给予,却连一声谢或一句道歉都不曾脱口。
但那个以冷峻出名的男人却只是沉默地陪伴在他身边、只是无条件地回应著他的任何索求、给予他所需要的一切温柔……那是旁人决计无法想见的宠溺与放纵,可如斯疼宠怜惜之下、男人那双满载著深深情意与爱怜的沉眸深处,却也总带著同样深切的痛惜、自责与悔恨。
因為陆伯伯的死,因為彼此间的纠葛,也因為事发当日,心切陆伯伯的他在一时情急之下所爆出的、那连串「若不是你,一切何至於此」的气话。
可自始至终,西门曄都没有对此事作出任何反驳或辩解,而是就这麼担起了他那其实更多是迁怒的指责,然后用那样让人心碎的温柔拥抱著、劝解著、抚慰著那时早已失了分寸的他,甚至……还对著他做出了那麼样悲哀的承诺──
『恨我,那就好好留存性命培养实力,待到一切终了后再报仇吧。我既已在此承诺,就绝不会逃避。』
亲耳听得西门曄这番应诺之时,意识到自身错误的他终於彻底崩溃,也因而导致了彼此间最初的那一次越线……可抵死缠绵后,放纵自己沉溺於悲伤自责中的他,却迟迟未曾对男人做出应有的道歉和解释。
直到今日。
直到他已彻底习惯了男人只属於自己的温暖;直到经歷过无数次欢爱的躯体已然将男人所赐予的一切深深刻画入骨。
而那个男人凝视著他的目光,也依然是有若当日般的心碎欲绝。
或许,对西门曄而言,那样的亲近与其说是享受,毋寧说是一种折磨──正因為深爱,正因為在乎,所以才会越发的痛苦、越发的悲哀。
这一个月来,他伤害折磨的不光是自己,也有将他视若珍宝小心呵护的西门曄。但那个男人却只是默默背负起了一切,然后始终如一地将他捧在手掌心上疼著、护著、宠著。
──曾几何时,总是心疼著对方眉眼间鬱色的他,竟已成了那份抑鬱和悲伤最大的罪魁祸首?
思及这些日子来男人始终笼罩著阴霾的面庞,以及对方凝望著自己时、那沉眸间挥之不去的痛苦色彩,凌冱羽吐息一窒,而终在片刻思忖后猛地翻身下榻、匆匆洗漱更衣后便欲出外往寻西门曄──
却在房门开啟的那一刻,望见了那轻而易举便占据了他全副心神的男人。
眼下不过旭日初升,屋外的那个男人却已不知在他房前站了多久,竟连髮梢都带上了几许晶莹的露珠……可那专注凝视著自己的目光,却仍是一如既往的、那种让人心碎的温柔。
望著那张看似冷峻、却褪不去悲哀气息的俊美面庞,感受著那份他已然无比熟悉、眼下亦仅两步之遥的气息和温暖,凌冱羽心神一颤正欲说些什麼,却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口,便因瞧清了男人左眼圈上的一轮黑青──儘管因背光而不至於那麼明显──而為之一怔,并旋即化作了难以按捺的一声「噗赤」。
──那是个虽少了往昔原有的开怀,却仍无庸置疑的「笑」。
许是知道他在笑什麼,向来皮厚的西门曄竟是罕见地微微红了脸,俊容之上却迥异地露出了一抹或可称為「如释重负」的轻鬆。
「你终於笑了。」
男人柔声道。直对著青年的眸中满溢著的,是连那圈黑轮也无法掩盖的怜惜与在乎……听著如此、瞧著如此,凌冱羽本就称不上平静的心湖更是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昨夜同师兄的一番长谈,亦伴随著浮现於心──
『我知道不论旁人怎麼劝解,你都仍然会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受西门曄欺骗,事情便不会发展至此──可这是错误的。若真要归咎,让流影谷、让西门曄将目光投往岭南,从而「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我,而不是你,冱羽。』
『……可我明明身在京裡,却从未曾起过营救陆伯伯他们的念头。不是反覆思量后為了顾全大局而放弃,而是根本连丝毫念想都不曾勾起……』
『事有轻重缓急。当时你早已确认他们的状况、确认他们只是行动受制而无碍於性命,又认定西门曄回归流影谷后,一切必能得著妥善的解决,自然没有多费心思於此的理由──别忘了,那时我和煜下落不明,西门曄亦伤势未癒……面对这等严峻的情势,如果你还生得出分心救人的閒情逸致,就是我的教育失败,也是西门曄的做人失败了。』
说著,白冽予微微一叹:『况且……真要怪罪起来,若不是海天门,一切根本也不至於发展到这种地步。』
『师兄……』
『我知道这种自我苛责的想法很难抑制──即便是我,在事情已过去十几年的此刻,亦仍不免有所寻思:如果当初我没有轻信青龙,娘会否就能平平安安地同爹一起白头到老?可就算抑制不了,也不要忘记什麼才是你真正应该关注、对付的……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事情。如果梦簦蜕撕鄱家咽潜厝唬蔷腿盟浅蔀槟阕晕冶薏叩牧α浚钡侥切┤烁冻鲇τ械拇蹫橹埂!
顿了顿,无双容顏之上一抹苦笑勾起:『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我唯一能教你的,冱羽。』
『……嗯。』
『至於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人吧。』
──这番话脱口之时,儘管唇畔苦笑未敛,师兄神情间却已转带上了几分温柔……和缅怀。
而凌冱羽很清楚这种转变的原因何在。
人……麼?
思及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伴,以及方才醒转后於心头縈绕难断的诸般思量,怔忡间,青年已然不由自主地微微倾前、直至将头轻轻抵靠上了男人胸膛。
「冱羽……?」
西门曄虽因青年突来的亲近而有了瞬间的迟疑,却终还是在一声轻唤后抬臂拥住了对方……「怎麼了?是白冽予的『金针大法』失效,所以没睡好吗?」
「不……我睡得很熟。」
「那……」
「……对不起。」
面对男人的关切探问,半晌沉吟酝酿后,纠结多时的凌冱羽终还是低低开了口,道出了那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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