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败也五成,这次行动未免太过于急于一时,实在不像凌兮凤平时处事作风,就算是为了聂子莺也不该这般贸然啊。
晚裳正对凌兮凤这次的命令困惑不已时,聂抒墨也不知何时回到了队伍中,这时,一个人拿了只白鸽,从它的脚下解开一个小巧的竹筒递给聂抒墨,聂抒墨接过看了半晌,将手中的纸条一撕为二,随手扔下,对晚裳一笑,“你知道刚才那人送来的纸条上,说的是什么吗?”
“什么?”适才聂抒墨看纸条时,晚裳本欲偷偷一看,却只瞄到空白的一角,一个字都未看到。
聂抒墨没回答晚裳,一声令下,速速回教。
地上,被撕碎的纸条,被风吹起,片片纸屑白如雪,片墨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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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裳骑在马上,心里直叫不好,想到凌兮凤让她一定要尽量拖延聂抒墨,可才没多久,聂抒墨就要折回。“爹,我们不是才出来吗?怎么不多玩会?”
聂抒墨的声音平淡如水,“想玩的话,下次再陪你出来好好玩。”
“好。”晚裳边说边剧毒聚于指尖,准备找机会下手。
一行人,正以最快的速度朝回赶,没过多时,他们就已经到达漠北门口。晚裳心一急,再不出就来不及了,伸手便朝聂抒墨攻去。
似乎早料到一般,聂抒墨快速闪身下马,令晚裳打了个空。身前,隐约似有火光,从漠北的上空浮出缕缕黑色烟雾,里面已经乱作了一团。他居然还是算错了一步,依然回来晚了片刻,看了眼晚裳,不值一提的角色,聂抒墨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准备了结她,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翩然身形挡住,优雅的静立于聂抒墨身前。
凌兮凤朝晚裳道,“你先走。”
晚裳点点头,身形飞纵,不一会,便没了身影。
聂抒墨并未阻拦,只是目送她的离去,嘴角依然凝着冷笑,“你找的这替身未免也太差了,主动承欢,居然不反驳。”
凌兮凤沈声皱眉,“是我大意了,居然没关照她这点。”
聂抒墨纹丝不动地站着,“我本以为你今日不会贸然出手,倒是没想到。”看了看身前的隐隐火光,“或许我们又打平了,你派来的人任务失败,我失策让你放了这把火。不过接下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离去的晚裳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妥,自己这样的确是全身而退了,可凌兮凤怎么办?若换了平时,他内力没被抑制住,晚裳定不会担忧,只是现下他如何敌的过聂抒墨?晚裳并不知道聂抒墨中了毒,内力也已无法施展。一心念道,凌兮凤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坐视不管。
聂子莺早已从昏睡中转醒,醒来时聂抒墨已离开漠北多时,看来自己还是没赶上,他知道凌兮凤是故意打晕他不让他前去出游,心里闷闷的怨上凌兮凤千百遍,在房里待了许久,聂子莺踏出房门,茫然得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这是怎么了?所有的人呢?
院内一片死寂,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半点人声,静寂的可怕,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人都不见了?才想着,一道女声自聂子莺声后响起。
“快跟我走!”晚裳的声音陡然响起。
聂子莺不禁回头,先是错愕了一下,只见来人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容貌,可以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你……?”
晚裳急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说着,晚裳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见晚裳,聂子莺愣了下,“你扮成我的样子做什么?莫非你……”莫非她是扮做他,同聂抒墨一道出游了?但是她又怎么要假扮成他?“晚裳,这是怎么回事?”
晚裳一把抓住聂子莺就走,“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跟我走!”
“去哪?”聂子莺用力甩开晚裳拉住自己的手,“你先说清楚。”
晚裳道,“去见凌盟主。”
一听晚裳对凌兮凤的称呼,聂子莺理通了一切,他还以为晚裳是聂抒墨的人,没想到竟是凌兮凤的人,怪不得她会扮做自己,怪不得那日她故意拉自己出门,却又跑的不见人影。
聂子莺冷冷道,“不去!”谁知凌兮凤又在打什么主意,让晚裳扮作自己混在聂抒墨身边定是想加害聂抒墨,若非凌兮凤昨天打晕他,今日同聂抒墨出游便是自己,他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天,又让凌兮凤硬生生破坏了。
“不行。”晚裳不由分说,不容聂子莺再有半点拒绝,“你一定要随我走!”
聂子莺语调依然冷冷的,“我说不去就不去!”
晚裳没想到素来温和的聂子莺竟如此决绝,“你真不去?”
聂子莺冷颜未变,“对,我不去!”
晚裳看着聂子莺,真不知他有什么好?竟可以令凌兮凤为他做到种种地步。“如果我带你去见百里惜,你去吗?”
“百里惜?”聂子莺心震一下,“他不是死了吗?”
晚裳看着聂子莺说道,“是死了,不过死的那个是真正的百里惜,你认识的百里惜是别人假冒的,至于那个是谁,你心里应该能猜得到吧?”
凌兮凤依然是凌兮凤,可百里惜却不是百里惜,百里惜是凌兮凤,心里不止一次这样怀疑过,但当答案真的摆在他眼前,他还是觉得很意外,非常非常的意外。
如果凌兮凤是百里惜,那么凌兮凤就是他心里重要的人。
如果凌兮凤是百里惜,那么凌兮凤就是他心里念着的人。
如果凌兮凤是百里惜,那么凌兮凤就是他心里爱着的人?
爱?不知不觉的聂子莺对凌兮凤用了这么个词,五年前,不愿接受凌兮凤是因为聂抒墨。前些天,不愿接受凌兮凤是因为百里惜。那么,现在,他好象没有借口再逃避凌兮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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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聂子莺愣在原地许久,晚裳以为聂子莺仍执意不肯同自己去救凌兮凤,有些心寒,也不想想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而这个罪魁祸首却站在这里无动于衷。
“啪!”晚裳一巴掌打在聂子莺脸上,“你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大牺牲吗?他扮作百里惜,冒着被拆穿身份的危险陪着你,是为了什么?他独自应邀聂抒墨的鸿门宴留在这里陪着你,是为了什么?他明知那毒药会封住他的内力也要去吃,是为了什么?”
聂子莺望着晚裳幽幽的黑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裳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除了叹息只有叹息,“还有现在,他明知这只是场聂抒墨设的局也要硬碰硬,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还不是怕你成了聂抒墨手中的棋子,被利用了,怕你伤心。你还想怎么样呢?”越说到最后,晚裳变得激动,开始对着聂子莺吼,聂子莺听的出,那是她在为凌兮凤悲哀,悲哀凌兮凤怎么会爱上他这样的一个人呢?
“你到底去不去救他!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而现在是你唯一弥补的机会!”说着,晚裳拉着聂子莺飞出门外。
他又不会武功,手上也没解药,更不是他说一句话就可以让聂抒墨放过凌兮凤的,“怎么救?”聂子莺朝晚裳说出心里的想法。
晚裳定定的看着聂子莺,“如果你是聂子莺,你就能救!”
他不懂,“什么意思?”
从小双死的那天,晚裳就明白对于聂抒墨来说,对于聂子莺他固然痛恨,却也有着丝不舍。“很简单,一命换一命,放心,聂抒墨绝对不会杀你的,你别害怕,他没杀之前冒充你的那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待晚裳带着聂子莺赶到漠北外,凌兮凤看到聂子莺的身影,透出惊异的神色道,“晚裳,你想做什么?”
晚裳略过凌兮凤,径自抽出剑,架上聂子莺的脖子,紧了紧,冰凉的剑锋仿佛随时会割断他的脖子。朝聂抒墨道,“把解药交出来,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脖子上的冷意带给聂子莺一丝惊慌,察觉到他的惊慌,凌兮凤悠悠轻笑,“晚裳,你也太胡来了,你手上的人对我们一点用处都没,真不知道你抓了他白费功夫做什么。”
听到凌兮凤笑声的那一瞬,聂子莺心中的惊慌顿时全无,仿佛只要凌兮凤在这里,他就不会死。
凌兮凤话中的言下意,晚裳怎会听不出,她知道凌兮凤一直担心聂抒墨有朝一日会知道聂子莺的身份,界时他想带走聂子莺便是难上加难,不过,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朝聂抒墨喊道,“聂抒墨,你不是一直怀疑他的来历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他是……”
晚裳话未说完,骤然间狂风聚起,一时落叶飞卷,刮得她和聂子莺挣不开眼来。等聂子莺睁开眼,晚裳站在离他不远的处。而他正站在凌兮凤的身旁。
凌兮凤的声音如玉珠落盘般,“你站在这勿动。”语毕,一个纵身,跃到聂抒墨跟前,两人之间暗波汹涌。
聂抒墨视线扫过晚裳,聂子莺,凌兮凤,难道被他猜错了,这个聂子墨不是跟凌兮凤一道的吗?怎么自己人又劫持自己人?但看凌兮凤护着他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没关系的样子。姑且先看看再说。
“凌兮凤,你属下混入漠北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这般大胆虏劫我漠北的人,你未免也太张狂了。”
凌兮凤故作惊讶地笑笑,“晚裳,你怎么回事?就算这漠北的景致再好,你也不该这般莽莽撞撞的就偷跑进去,居然还劫了个人出来。”
晚裳垂首,说道,“是,晚裳莽撞了,请盟主责罚。”
凌兮凤慢悠悠道,“不知聂教主想我如何责罚她,才能消气?”
聂抒墨在晚裳身上扫了圈,从她的穿着身形,一眼认出早上易容混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她了,“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人,估计她混入漠北很久了吧?当真让我责罚,希望你不要心疼才好,就让她自断脚筋,给她个教训,以谢乱闯漠北之罪!”
凌兮凤面带夸张的为难之色,说道,“晚裳,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竟桶下如此祸事,既然聂教主要你一双脚筋,你给他便是。”
“是。”晚裳一脸绝望,正准备拿剑朝脚上划去,忽觉手腕一疼,剑被打落在地。晚裳有些震惊,不知凌兮凤究竟何意。
只听凌兮凤笑道,“这漠北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做这等晦气之事,你自己找个地方自罚去,免得玷污了这儿又惹聂教主不快。”
“是,晚裳遵命。”语毕,晚裳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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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抒墨楚起眉,听着凌兮凤这翻看似教训属下实则暗讽自己的话,“你故意放走她。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凌兮凤嘲讽道,“你就那么肯定?你自己不也内力被封。”
聂抒墨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他中毒的事,在漠北极为保密。
聂抒墨提剑施展轻功,一瞬间,剑已至凌兮凤的眼前,好快的身手,凌兮凤赶忙应对,右手一挥,一把玄青色的长剑握于手中,泛着锋利的剑气,只是分毫之差,便与聂抒墨的利剑擦身而过。
聂抒墨招招快如闪电,每一剑都带着漫天杀意,凌兮凤抬手以剑身挡住聂抒墨的攻势,两人皆未用半分内力,以剑法相交,两剑相碰,发出清脆的碰击声,聂抒墨的剑招就这么被凌兮凤毫不费力的接下。
聂抒墨心下忍不住叹道,好剑,好身手。随之,聂抒墨身形朝后速移些许,足尖点地,重新朝凌兮凤直奔而去,手臂一挥,以凌兮凤胸口为目标,直刺而去。t
凌兮凤身子速偏,闪过这一剑,身如飞鹰,迅捷的自聂抒墨正面跃起,凌空一闪,近其身侧,剑锋自聂抒墨的身上横扫而过,留下道血痕。聂抒墨眼眸暗沈,双眸半眯,不在乎身上的伤口,闪到其身后,忽转转身,手中长剑顿时侧旋划出,破空而出……擦过凌兮凤背脊。
两人交手许久,还未分出胜负,皆已无法使用内力而过度消耗体力,加上两人体内毒素未清,导致气色看起来苍白虚弱。
聂子莺在一旁看地发急,忽地拣起晚裳弥留在地的剑,双手一沈,好多年没拿剑了,右臂因被聂抒墨废过的关系,聂子莺的剑拿的非常不稳,按着记忆里仅存的剑式,冲到两人中间,章法凌乱的挥舞着,手心不禁冒出冷汗,说道,“别打了!”
聂子莺章乱的剑法在空中糊乱摆弄一气,凌乱不稳的招式内依稀可见师承何处,那是聂家剑法。
“你拿剑做什么?”凌兮凤用力握住聂子莺乱挥的手臂,“子莺,我不许你动剑!”
适才见聂子莺使出聂家剑法,聂抒墨倍感诧异,正想开口质问他从何学来的剑法,却听凌兮凤喊他子莺,聂抒墨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人,子莺?
“凌兮凤你刚喊他什么?”聂抒墨朝凌兮凤问道,转而又看着聂子莺道,“你到底是谁?如何会聂家剑法?”
聂子莺看着聂抒墨,看着那双质问自己的眼睛,自己曾经给了他一切,把整颗心都交予他了,而现在,只能默然的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心里又多了一道影子。
秋风不断拂过聂子莺的肌肤,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眼前漠北的火势已被控制,但仍显得有些颓丧,四周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凌兮凤只是抿着唇。
聂抒墨问道,“你是聂子莺?”如此相似的面貌,气息,还有种种巧合,他早该怀疑才是。
聂子莺不作声,只看着凌兮凤握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
“过来。”不留商量余地的声音,聂抒墨命令。
枫树被风鼓动的‘沙沙’而响,凌兮凤面无表情冷然道,“聂抒墨,你当我凌兮凤是什么人?你我明暗两道,现下聂子莺是我的人,我怎可能让他过去,我的人谁都别想碰!”
聂抒墨面色不悦,紧了紧手中的剑,“凌兮凤,你看看清楚,这里究竟是谁的地方,胆在漠北叫嚣,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留下你首级!”手中长剑连同他的杀气,蓦然即出。
“等一下!”聂子莺叫道,“爹,如果我过去你能把凌兮凤的解药给我吗?”聂子莺阻挡在凌兮凤秋身前,朝聂抒墨伸出手,“爹,给我药。”
聂抒墨语气强硬,“纵虎归山不可能。”
“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凌兮凤的关系吗?”聂子莺咬唇道,“我与凌兮凤在一起五年,几乎夜夜共枕而眠,爹,你根本不必担忧。”
聂子莺望向凌兮凤,问道,“凌兮凤你说你爱我,那么全天下,你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人是我吗?”
凌兮凤的目光追随着聂子莺,温柔的倾诉在眼底流淌,“对,是你。”
闻言,聂子莺心中松了口气,又朝聂抒墨道,“爹,你看见了吗?听见了吗?他说我是他最重要,最舍不得的人,有我在,非但不用担心凌兮凤会对你不利,反而爹还可以用我要挟他。”
凌兮凤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子莺,无法相信这翻话居然会由素来纯真的聂子莺口中说出,前一刻,聂子莺为他求药,令他心中一暖,可现在是什么意思?
凌兮凤忽然有种感觉,聂子莺只是在骗自己应和他前面的话。反正聂子莺也不是第一次利用他对他的好,凌兮凤唇角弯出冰冷的弧度,心下嘲讽一笑,聂子莺从来就未接受过自己的感情,更别说爱自己了,昨夜他也亲口承认他的心一直是向着聂抒墨的,不是吗?若不是晚裳硬拖他来,他根本就不会来,即使来也是为了聂抒墨吧。
凌兮凤,你就是天底下最傻的人,纠缠了这么多年,真是既疲倦又可笑。